








摘 要:基于需求層次理論和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數據,運用OLS模型實證分析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結果顯示:農村公共服務能夠通過促進農村居民社會參與進而提高其生活質量。異質性檢驗表明,農村公共服務對處于西部和中部以及60歲以上的村民生活質量的正向作用更為顯著;進一步分析發現,農村公共服務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存在倒U形關系,即存在最優公共服務水平,偏離了最優的公共服務會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負面影響。鑒于此,建議通過提高公共服務水平、縮小公共服務供給的區域差異、重視社會參與來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并根據地區稟賦構建最優公共服務體系。
關鍵詞: 農村公共服務;生活質量;農村居民;最優公共服務
中圖分類號:D422.6;F323.8"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003-7217(2025)02-0123-07
一、引 言
隨著我國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推進,農村公共服務體系建設已成為實現農業農村現代化、提升農民生活水平的關鍵舉措。
學者普遍認為農村公共服務有利于提升農民生活質量。首先,教育、醫療、公共文化以及社會保障等公共服務滿足居民基本需求[1-2]。其次,公共服務是對資源進行的第二次分配,在整體上提高居民生活質量的同時,將競爭激烈的私人消費轉換成為公共供給,縮小了不同層次居民間的群體差異[3],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居民對于未來生活的擔憂,助力居民形成樂觀和穩定預期,提高消費能力,提升居民幸福指數[4]。同時,公共服務發展強調人的主體地位,將人民群眾納入公共服務供給的各個環節之中,在公共服務規劃、生產和使用中識別人的偏好,滿足人的需求,促進人的發展。胡洪曙和魯元平將公共服務劃分為公共教育、醫療衛生、住房保障以及社會管理四個層面,其實證結果表明公共服務對于改善低收入群體和農村地區居民生活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5]。駱永民等的研究發現,公共教育、醫療衛生和住房保障都對居民生活有顯著影響,應著重關注公共服務的充足性、公共性和便利性[6]。Brinkerhoff等實證檢驗了醫療衛生服務對提高農村居民幸福感和生活質量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果[7]。進一步地,張姍姍和吳春梅從八個方面考察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的影響,認為社會保障服務可以顯著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水平[8]。Luo等從公共服務與居民生活需要的關系出發,證明了二者之間的正向關系,隨著公共服務的充足性、公平性、普惠性和便利性的提高,居民的生活幸福感也會隨之提高[9]。有學者認為農村公共服務與生活質量之間并非呈現簡單的正向相關關系。張新文和詹國輝認為,農村公共服務不一定會顯著提高居民生活水平,只有滿足農村居民需求的有效公共服務供給才能發揮正向作用[10]。陳剛和李樹從政府質量的角度出發,認為公共服務供給對低收入群體的生活水平影響顯著,而對高收入群體的影響則較弱[11]。湯鳳林和雷鵬飛通過實證研究發現,醫療衛生和社會保障等服務對于居民生活幸福感存在微弱的負向作用,其中政府行為的低效率以及支出結構的不合理可能是產生這一結果的重要原因[12]。在農村公共服務的實際運行過程中,發揮主導作用的通常為地方政府和村級干部,在決策過程中他們往往忽視了農村地區居民生活的實際變化,片面依靠先前建設公共服務的舊經驗、舊思維,使得農村公共服務的供給與農村居民多樣化的需求出現偏差,從而使得農村公共服務的作用無法有效發揮[13]。
盡管現有關于農村公共服務和生活質量的研究較為豐富和系統,但仍然存在諸多需要進一步深化問題。首先,指標選取上存在一定的單一性。大多數研究傾向于使用經濟指標或基礎設施建設水平作為衡量農村公共服務的依據,而忽視了其他重要因素的影響。其次,對農村公共服務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之間關系的考察,少有考慮到在不同要素稟賦結構的前提下,農村公共服務可能發揮的作用會呈現階段性差異。基于此,基于需求層次理論和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簡稱CGSS)數據,從基礎設施、公共衛生、社會保障、公共文化和基礎教育五個方面全面闡述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并進一步分析滿足要素稟賦結構的前提下的最優農村公共服務水平,對改善農村公共服務供給具有一定價值。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基于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需求分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實現需求五個層次。當低層次的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滿足之后,個體就會去追求更高層次的需求[14]。因此,經濟社會的快速發展使農村居民在生理、安全等方面的需求得到滿足之后,逐漸轉向追求更高層次的自我實現需求。從這個層面來講,社會生活變成了居民自我實現的重要途徑。完善的農村公共服務不僅影響村民的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也會對農村居民的社會生活產生積極意義。
那么,農村公共服務將會對農村社會生活產生怎樣的影響呢?在當前農村“治理共同體”的語境下,農村居民的社會生活的主要表現形式即為社會參與[15]。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是影響村民社會參與的外生驅動因素,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的重要目標之一就是促進農村居民的社會參與,以人性化的供給方式服務于農村居民。完善的農村公共服務應當尊重村民的主體地位,促進村民有效參與,以恰當的渠道表達需求,并且不斷以農村居民的需求為導向調整公共服務的具體內容。換言之,隨著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高,農村居民參與鄉村治理、文化宣傳等各類社會活動的機會亦相應增多。此時,較強的社會參與將會增強居民對社會的歸屬感和認同感,同時也能夠推動農村居民保持和擴大社交網絡,增加社會聯系,從而顯著提升其生活水平和生活質量。此外,較強的社會參與能夠充分調動農村居民參與農村生活的積極性和能動性,增強農村居民與其他主體的交流和合作,不斷推動農村治理真正造福于民,切實滿足農村居民的實際需求,從而最大限度地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16]。相對于政府管理的其他環節而言,在公共服務領域推動公民參與具有更為重要的現實意義。公共服務是直接面向群眾的公共管理活動,與一般的行政管理和公共決策明顯不同,群眾參與到公共服務中的機會相比于其他管理活動來說也更為直接和容易。據此,提出假設:
H1 農村公共服務通過促進農村居民社會參與提高農村居民生活質量。
我國地域遼闊,不同地區的農村經濟發展水平具有差異性,不同群體偏好不盡相同,導致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民生活質量的影響存在差異。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具有較大的可支配財力,能夠將更多的財政支出用于農村居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中、西部地區財政實力相對較弱,對農村公共服務建設的資金支撐不足,因此中央財政支出往往偏重于中西部地區,促進其農村基本公共服務的完善和發展,也有利于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17]。有學者的實證研究顯示,經濟發達地區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對村民生活質量的影響較小,經濟發展相對落后地區隨著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則會顯著改善[18]。同時,農村公共服務對不同年齡段村民的生活質量的影響也存在差異。對于老年人而言,老年村民的身體素質較差且不具備勞動能力,對社會保障和基礎醫療衛生服務的依賴度更高。因此,老年村民通常更加依賴農村公共服務體系。據此,提出假設:
H2 不同地區農村經濟發展水平具有差異性,導致農村公共服務對村民生活質量的影響存在差異。
H3 農村公共服務對不同年齡段村民生活質量的影響存在差異。
農村公共服務的建設要符合地區要素稟賦結構水平,否則將產生扭曲,進而導致其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之間呈非線性關系。在農村基礎設施建設初期,逐步完善的公共服務設施極大豐富了農村居民的日常生活,比如各種義務教育學校的設立極大便利了農村兒童上學過程,網絡基礎設施的建設會方便各年齡段人群的日常生活等[19]。在農村基礎設施由不完善到逐步完善的過程中,村莊的要素稟賦相對較低時,農村公共服務在邊際上會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提升起到較為明顯的促進作用。然而,當該村莊的要素稟賦到達一定臨界值時,農村居民對農村公共服務設施的需求會發生變化,農村公共服務水平與農村居民生活會不適配,這使得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反而會降低農村居民生活質量[20]。這表明,對于同一時間軸上的村莊,存在一個最優公共服務建設水平。據此,提出假設:
H4 存在最優公共服務建設水平,如果公共服務建設偏離將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負面作用。
三、模型設定、變量與數據
(一)數據來源
數據源自2021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中國統計年鑒》數據。CGSS由中國人民大學調查與數據中心發起,是一項全國性、綜合性、連續性的大型項目,能夠為政府決策和學術研究提供有力的數據支持。CGSS2021數據庫中包含與公共服務相關變量和與生活質量相關變量的測量數據,具有較強的適用度與代表性。在剔除無效問卷以及不符合要求的問卷之后與宏觀數據匹配,最終得到7993份樣本數據。
(二)指標構建
1.被解釋變量。農村居民生活質量(q_life)是被解釋變量。生活質量評價指標一般包括主觀和客觀兩個方面[21]。借鑒現有研究成果,從物質和精神兩個層面出發,從收支情況、住房情況、社會保障、健康情況、生活情況、教育程度及社會信任七個維度來構建農村居民生活質量指標體系,具體見表1。
2.解釋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農村公共服務(pub_s)。由于公共服務項目本身較為煩瑣,不同地區、不同服務的評價標準又不盡相同,因此構建一個評價指標體系對于衡量公共服務水平來說十分重要[22]。借鑒睢黨臣和肖文平的做法,選取基礎設施、公共衛生、社會保障、公共文化和基礎教育作為一級評價指標,各一級評價指標中又具體細分為若干二級評價指標[23]。上述指標與農村居民生活,農村社會發展以及農業生產息息相關,能夠較為全面的反映出農村公共服務的整體水平。最后,采用熵權法對指標進行合成,得到綜合評價指標體系,具體如表2所示。
3.機制變量。以社會參與水平(social)作為機制變量。該變量選取了CGSS2021問卷中“過去一年,您是否經常在空閑時間從事以下活動?”和“在過去一年中,您是否經常在您的空閑時間做下面的事情?”兩個問題的回答作為指標構建社會參與水平體系。若進行過相關活動則賦值為1,反之則賦值為0。這些指標表征了農村居民參與社會交往事件的主動程度,從而從側面反映了其社會參與水平[24]。具體如表3所示。
4.控制變量。農村公共服務和居民生活質量均包含主觀評價成分,難免受到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及健康水平等個體特征的影響,因此有必要對上述變量進行控制[22]。微觀控制變量包括性別(sex)、年齡(age)、教育程度(edu)、婚姻狀況(marry)、收入情況(income)、健康狀況(health)。此外,在宏觀層面上,引入財政分權(fd)和經濟發展水平(pgdp)作為控制變量[25]。具體地,財政分權用財政自由度進行代理,經濟發展水平則用地區人均GDP進行表征,在實證中均進行對數化處理。
(三)模型設定
1.基準模型。根據被解釋變量及數據特征,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OLS)模型估計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
q_lifei=βpub_si+δXi+αi+εi(1)
其中,q_lifei表示個體所在地區的農村居民生活質量,pub_si表示個體所在地區的農村公共服務建設水平,Xi表示控制變量,αi為地區固定效應, εi為殘差項。
2.機制分析模型。公共服務建設可能通過社會參與機制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影響。為檢驗假設H2,使用中介效應模型對其進行實證分析。模型設定如下:
q_lifei=αi+βpub_si+γZi+εi (2)
Mi=φ0+apub_si+γZi+εi" (3)
q_lifei=φ1+cβpub_si+bMi+δZi+σi" (4)
式(2)表示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總效應,其中,αi表示個體異質性截距項,pub_si表示個體所在地區的公共服務建設水平,Zi表示控制變量,εi為殘差項;式(3)表示公共服務對社會參與水平的影響,即Mi,φ0表示個體異質性截距項,Zi表示控制變量,εi為殘差項;式(4)代表加入中介變量后,公共服務建設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φ1表示加入中介變量后的個體異質性截距項,σi則表示殘差項。
四、實證分析
(一)基準回歸結果
表5是農村公共服務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基準回歸結果。三個模型均為普通最小二乘法(OLS)回歸結果,其中,列(1)未添加控制變量,農村公共服務的估計系數為0.193;列(2)為加入控制變量后的結果,農村公共服務的估計系數為0.230。從結果上來看,列(1)、列(2)均在1%的水平上正向顯著,初步證明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存在顯著的正向作用,即隨著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也會相應地提高。
此外,為了能夠更好地觀察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和農村公共服務之間呈現的關系,在回歸中加入地區效應。列(3)的結果表明,農村公共服務的估計系數為0.298,并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為正,即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將會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驗證了假設1。
(二)穩健性檢驗
1.替換變量。借鑒王鳳婷等的做法[26],使用“幸福感”替換農村居民生活質量這一被解釋變量并進行回歸,表6列(1)報告了相應的結果。在相同控制變量的條件下,農村公共服務的估計系數為正且在1%的統計性水平上顯著。由此看出,農村公共服務與農民生活質量之間呈現顯著的正向關系,進一步驗證了基準回歸結果的穩健性。
2.Heckman兩階段法。使用Heckman兩階段法進行檢驗。該方法一階段時需要使用probit模型,以原始方程中的協變量作為影響因素,從是否處于較高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村莊(rps)為因變量進行分析,從而得到逆米爾斯比率(imr),帶入二階段中進行回歸。結果發現逆米爾斯比率的系數并不顯著,這說明不存在自選擇偏誤的問題。
3.工具變量法。使用同省份其他村莊的公共服務水平的均值(mean_pub_s)進行衡量。由于其他村莊公共服務設施建設不會影響本村莊居民生活質量,因此該變量滿足外生性要求,而其他村莊公共服務設施建設與本村莊相關,因而滿足工具變量的選擇要求。列(3)的結果顯示,經過工具變量法糾正后結果仍然與主回歸結果一致,說明基本不會因為遺漏變量導致產生內生性問題。
(三)機制檢驗
農村公共服務水平是影響村民社會參與的外生驅動因素,隨著公共服務水平的提高,農村居民也會更多地參與鄉村治理、文化宣傳等各類社會活動。較強的社會參與會提升村民的社會認知能力和社會歸屬感,也能夠通過加強與親友的聯系滿足其生活價值和情感需要,從而顯著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為了驗證上述假設,使用“社會參與”作為機制變量進行檢驗,結果如表7所示。從列(1)可以得出,農村公共服務可以提升村民的社會參與水平。列(2)則驗證了社會參與水平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系數在1%的統計意義上顯著為正,表明社會參與能夠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列(3)進一步說明了農村公共服務能夠通過促進社會參與進而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假設2成立。
(四)異質性檢驗
首先,在不同地區之間,農村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可能會影響農村公共服務和村民生活質量之間的關系。因此,在考慮農村公共服務對村民生活質量的影響時,需要充分考慮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特點。其次,在不同群體之間,農村公共服務對村民生活質量的影響也可能存在差異。例如,年輕人可能更注重教育、就業等方面的公共服務,而老年人則更關注醫療、養老等方面的公共服務。鑒于此,進一步按照地區將總樣本分為東部、中部和西部農村地區和以60歲為分界線的農村居民,探究公共服務對不同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影響的差異性,回歸結果如表8所示。
列(3)結果表明西部的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促進作用更為顯著,且遠超總樣本中農村公共服務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影響。可能的原因是,西部地區的經濟發展水平較為落后,村民對公共服務的需求大,形成了需求者與被需求者互相空缺的狀態,導致政府提供的公共服務可以快速填補和覆蓋區域內村民的各項基本需求,進而顯著提高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列(5)中pub_s的系數在1%的統計性水平上顯著為正,這是因為農村提供的公共服務多聚焦于醫療、養老等方面,能夠精準滿足老年農村居民的需求,由此反映出的生活質量提升主要體現在60歲以上的農村居民中。假設H3、假設H4成立。
(五)進一步探討
1.經濟發展動態性探討。在上述區域異質性討論時發現,從經濟發展的視角來看,不同省份的公共服務建設水平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影響不一,故需要進一步探討該作用機制,表9為經濟發展動態性機制檢驗結果。在變量已控制的情況下,使用公共服務、公共服務與人均GDP的交互項進行回歸。列(1)為農村全體居民回歸結果。顯然,公共服務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仍然顯著正相關,而公共服務在與人均GDP進行交互效應后的結果變為顯著負效應,形成了倒U形曲線。列(2)為西部地區農村居民生活水平回歸結果。顯然,西部地區符合列(1)所形成的倒U形曲線。列(3)為中部地區的回歸結果。結果表示,中部地區形成了正U形曲線,且總效應遞減。這可能是中部地區較東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稍低,過快的公共服務建設可能會擠占更多正常的資源影響發展,從而造成結構扭曲,導致曲線扭曲偏離為正U形曲線。列(4)為東部地區的回歸結果,結果顯示,該機制在東部地區不顯著,東部地區大部分農村交通較發達,公共服務運行成本較低,社會化程度與保障水平較高,在公共服務的發展過程中,逐漸形成了一個需求者與被需求者互相飽和的狀態。表9的回歸結果進一步證實了在高經濟發展水平階段,農村公共服務的建設將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負向影響,而在中低經濟發展水平階段,農村公共服務的建設將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正向影響,進一步驗證了假設H3。
2.最優公共服務水平探討。公共服務對要素稟賦結構的偏離將帶來結構扭曲,從而導致其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負面影響,因而可能存在最優公共服務建設水平。基于此,在模型中加入公共服務的二次項(pub_s2)進行回歸,結果如表10列(1)所示。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即公共服務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呈倒U形關系。進一步地,經計算可得最優公共服務建設水平為0.218,利用實際公共服務水平減去最優公共服務水平,得到公共服務偏離程度(d_pub_s),進而探究公共服務水平偏離對農村生活質量產生的影響,結果如列(2)所示。公共服務偏離將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顯著的負面作用,驗證了假設H5。
五、結論和建議
依據2021年中國綜合社會調查(CGSS)數據對農村公共服務水平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的關系進行實證檢驗,結果顯示:農村公共服務水平的提高可以提升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在更換被解釋變量度量方式、使用Heckman兩階段法和工具變量法進行穩健性檢驗后,結論具有穩健性。機制檢驗結果表明,農村公共服務通過促進社會參與程度提升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異質性檢驗結果顯示,農村公共服務對西部地區和60歲以上農村居民的生活質量正向影響更顯著。進一步探討最優公共服務水平,結果表明存在0.218的最優公共服務水平,偏離了最優公共服務建設水平的公共服務建設將會對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產生負面影響。
建議:第一,不斷提高農村公共服務水平,加大對農村地區基礎設施、公共衛生、社會保障、公共文化和基礎教育的投資力度,改善農村地區居住環境,提升居民心理健康水平和身體素質,提高農村居民生活質量。第二,縮小公共服務供給的區域差異,基本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對于經濟欠發達的中西部地區,給予更多的資金和政策傾斜用于公共服務支出,加快解決農村民生問題。第三,消除農村公共服務建設的指標化、形式化弊病,建設符合地區稟賦和實際需求的農村公共服務體系,針對不同地區自然資源稟賦、經濟發展狀況、社會結構特征和居民實際需求,差異化設計,使農村公共服務水平位于最優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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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鐘瑤,鄒彬)
The Impact of Rural Public Services on the Quality of Life of Rural Residents
LEI Ruifang1, SUN Zhongyi2, WANG Li1
(1.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Shihezi University,Shihezi, Xinjiang 832000, China;
2.College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ubei University of Automotive Technology,Shiyan, Hubei 442002, China)
Abstract:Based on the hierarchy of needs theory and data from the 2021 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 (CGSS),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impact of rural public services on the quality of life of rural residents. The findings reveal that rural public services can enhance the quality of life for rural residents by fostering their social participation. Heterogeneity tests indicate that the positive effect of rural public services on the quality of life is more pronounced among villagers in the western and central regions and those aged 60 and above. Further analysis suggests an inverted U-shaped relationship between rural public services and the quality of life of rural residents, implying the existence of an optimal level of public service provision. Deviations from this optimal level can negatively affect the quality of life. Consequently, it is recommended to elevate the level of public services, reduce regional disparities in public service provision, emphasize social participation, and focus on constructing optimal public services.
Key words:rural public services; quality of life; rural residents; optimal public service construction
基金項目:"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72163028)
作者簡介: 雷瑞芳(1988—),女,河南新鄉人,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農業經濟理論與政策;孫中義(1983—),男,河南南陽人,博士,湖北汽車工業學院經濟管理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農業經濟和制度經濟;通信作者:王力(1976—),男,山東臨沂人,石河子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農業經濟理論與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