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本文基于2009—2023年西部地區11省、自治區、直轄市(不包括西藏)的面板數據,運用熵值法測度經濟高質量發展、金融規模和金融結構,利用基于規模報酬可變的投入導向型DEA—Malmquist模型測度金融效率,構建動態空間杜賓模型檢驗西部地區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結果表明: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空間正相關性;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工業化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存在正向的直接與空間溢出效應。據此,本文提出以下對策建議以推動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堅持提升西部地區金融發展水平,放大金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積極作用;建立西部區域金融中心,整合現有金融資源,有效利用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保障金融要素與非金融要素長期協同聯動,實現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
關鍵詞:西部地區;金融發展;經濟高質量發展;空間杜賓模型;空間溢出效應
中圖分類號:F127; F83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3(b)--05
1 引言
1999年9月,中國實施西部大開發戰略,意在促進西部地區經濟發展,進而增強中國整體經濟實力,西部地區的生產總值由2000年1.66萬億元增長至2023年26.93萬億元,但追求數量擴張的經濟發展方式導致西部地區出現了資源浪費、環境污染等問題。為有效解決發展過程中產生的諸多問題,2017年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這一論斷;習近平總書記則在2019年9月舉辦的西部地區座談會上指出,推動西部地區的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是國家關鍵戰略。由此可見,提高西部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乃重中之重。而金融作為現代經濟社會發展的核心要素,其發展在西部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過程中發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現階段,將研究視角聚焦于西部地區,將金融發展細化為金融規模、結構、效率,研究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能夠為政府憑借金融手段助力西部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提供相關決策參考。因此,本文選取2009—2023年西部地區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直接作用機制
金融規模擴張主要通過以下三條路徑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正向作用。第一,促進經濟增長,金融規模擴張為實體經濟提供了更多可用資金,直接對經濟增長發揮積極作用。第二,協調城鄉發展,金融規模的擴張為發展落后的鄉村提供更多金融資源,助力鄉村居民生產與生活水平提高,大幅縮小城鄉間的發展差距。第三,助力綠色發展,金融規模的擴張為綠色信貸、綠色投資等業務的開展打下堅實的基礎,提升資本配置結構的綠色化水平,降低經濟發展對環境的負面影響,改善生態環境狀況。
金融結構優化主要通過以下兩條路徑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正向作用。基于融資結構角度,金融結構優化代表直接融資規模所占比重上升。相比間接融資方式,直接融資方式是金融市場利用自發力量實現資源最優化配置,供需狀況決定了融資成本,資金融通過程的市場化程度和透明度高,融資效率得以大幅提升,促進區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1]。基于行業結構角度,金融結構優化代表證券業、保險業等非銀行金融機構的種類與數量增加,其為金融服務需求者提供了更多的個性化服務,降低了服務成本,大幅提升全社會福利水平。
金融效率提高主要通過以下三條路徑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發揮正向作用。第一,支持創新發展,金融效率的提高大大縮短了企業籌集新技術研發資金的時間周期,促使企業實現技術進步,助力中國高科技產業的形成與發展。第二,促進開放發展,金融效率的提高有效放大了外商直接投資水平對區域經濟的正向作用,助力區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2]。第三,增進民生福祉,金融效率的提高有助于教育、醫療、衛生、養老等公共服務行業的發展,有效解決民生問題,提高人民幸福感,實現“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1:西部地區金融規模、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均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促進作用。
2.2 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
金融發展水平較高的地區經過一段時間發展為區域金融中心,其將優先促進本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而后逐步促進周邊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即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正向空間溢出效應。具體來說,金融發展主要通過以下三條路徑發揮溢出作用:第一,本地區金融規模的擴大將使部分金融資本和金融從業人員等金融要素流入鄰近地區,推動鄰近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第二,本地區金融結構的優化,可促使本地區金融市場發展完善,促進本地區金融主體多元化,鄰近地區企業可通過利用本地區金融市場與機構籌措成本更低的資金推動創新發展,以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三,本地區金融效率的提高可推動本地區產業積極發展,促進產業鏈轉型升級,通過區域間經濟合作,本地區產業與鄰近地區相關產業共享技術、人才等資源,促進鄰近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
基于上述分析,本文提出假設2:西部地區金融規模、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均對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正向空間溢出效應。
3 研究設計
3.1 指標體系的構建
3.1.1 經濟高質量發展指標體系
基于魏敏等(2018)[3]、王欣亮等(2023)[4]、鄧創等(2023)[5]的研究成果,本文考慮西部地區現實情況,從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個維度選取指標,構建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其中,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的計算方式見呂明元等(2013)[6]、劉春濟等(2014)[7];產業結構高級化指數的計算方式見干春暉等(2011)[8];其他指標可根據表1直接計算。
3.1.2 金融發展指標體系
鑒于采用單一指標無法全面衡量地區的真實金融發展狀況,因此本文基于劉立軍等(2017)[9]、張煥明等(2023)[10]、黃凌云等(2021)[11]的研究成果,考慮西部地區金融發展特點,將金融發展細分為金融規模、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基于此選擇基礎指標構建金融發展指標體系,具體內容如表2所示。
考慮到投入變量不能為負,并且社會融資規模的分省數據自2013年開始公布。因此,本文參考郭麗虹等(2014)[12]的研究,用(股票籌資額+債券籌資額+當年新增貸款)作為2013年之前的社會融資規模和數值為負的社會融資規模的代理指標。
3.2 熵值法
熵值法利用指標變異性大小進行賦權,降低了人為判斷帶來的不利影響,客觀合理地反映了數據原始信息,所得權重具有較高判斷價值。因此,本文首先對指標進行標準化處理,而后采用熵值法測度西部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金融規模水平和金融結構水平。使用的工具為Stata17.0。篇幅所限,本文不再展示熵值法的計算步驟。
3.3 DEA—Malmquist模型
本文根據效率基本定義,采用Caves等(1982)[13]和Fare等(1994)[14]所提出的DEA—Malmquist模型測度西部地區金融效率。考慮到一定時期內西部地區金融業的產出相比投入穩定,且產出增加的比例大于投入增加的比例,所以最終本文構建基于投入導向且規模報酬可變的DEA—Malmquist模型測度西部地區金融效率。使用的工具為DEAP2.1。篇幅所限,本文不再展示具體計算步驟。
3.4 計量模型構建
本文主要探析西部地區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所以應考慮構建空間計量模型。目前,主流的空間計量模型主要有空間滯后模型、空間誤差模型和空間杜賓模型。鑒于空間滯后模型與空間誤差模型均為空間杜賓模型的特殊形式,因此本文以空間杜賓模型作為研究基礎,同時考慮到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間滯后性,選擇構建個體時間雙固定的金融發展影響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動態空間杜賓模型:
(1)
其中,Hqed為經濟高質量發展,Fsc為金融規模,Fst為金融結構,Fef為金融效率,X為一系列控制變量;γ為經濟高質量發展時間滯后項系數,ρ為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自回歸系數,W為空間權重矩陣,μ為模型誤差項。對于空間權重矩陣,本文沿用以往相關文獻做法,構建地理距離矩陣與經濟地理嵌套矩陣。
地理距離矩陣基于地區之間的距離確定權重,用dij表示地理距離,dij越大則權重越小,其表達式如下:
(2)
本文參考李婧等(2010)[15]與邵帥等(2016)[16]的研究,基于地理距離特征和經濟相關屬性,構建經濟地理嵌套矩陣,其表達式如下:
(3)
其中,W1為地理距離矩陣,diag(...)為對角矩陣,為樣本期內第n省的人均GDP均值,為樣本期內所有省、市、自治區的人均GDP均值。
相比地理距離矩陣,經濟地理嵌套矩陣同時考慮了研究對象的地理信息與經濟信息,可以較為精準地刻畫地區之間的相關關系。因此,本文采用經濟地理嵌套矩陣進行后續分析。
3.5 變量說明與數據來源
根據研究目的,本文選取經濟高質量發展作為被解釋變量,金融規模、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作為核心解釋變量。同時基于相關研究成果,選取工業化水平(Indust)、政府干預程度(Gover)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Invest)作為控制變量,具體衡量方式分別為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總額/GDP、政府一般公共預算支出/GDP、固定資產投資總額/GDP。由于西藏數據缺失嚴重,因此選取2009—2023年西部地區11省、自治區、直轄市(剔除西藏)作為研究對象,并對各變量進行5%的縮尾處理。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金融年鑒》《中國證券期貨統計年鑒》《中國區域金融運行報告》《中國固定資產投資統計年鑒》《中國科技統計年鑒》《中國衛生和計劃生育統計年鑒》《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中國文化及相關產業統計年鑒》《中國環境統計年鑒》、CSMAR數據庫和各省歷年統計年鑒。
4 實證檢驗結果與分析
4.1 基準回歸結果
表3匯報了基于經濟地理嵌套矩陣的空間杜賓模型估計結果。
表3 基于經濟地理嵌套矩陣的空間杜賓模型回歸結果
Variable Main Wx Spatial Variance
L.Hqed 1.066***
(16.157)
Fsc 0.124***
(3.382) 0.937***
(2.783)
Fst 0.071*
(1.792) 0.692***
(3.758)
Fef 0.007**
(2.059) 0.038**
(2.336)
Indust 0.227***
(2.784) 1.811***
(5.988)
Gover 0.617***
(11.450) 3.379***
(5.504)
Invest 0.079***
(10.137) 0.317***
(4.934)
Rho 1.044***
(4.821)
sigma2_e 0.000***
(5.414)
注:***、**、*分別表示在1%、5%、10%水平下顯著;括號內為系數t值。
模型回歸結果表明: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時間滯后項系數γ顯著為正,說明當期經濟高質量發展狀況會受到上期的影響;空間自回歸系數ρ顯著為正,說明西部地區各省之間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正向空間相關性;對于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其一般項和空間滯后項系數均顯著為正,說明本地區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工業化、政府干預程度和固定資產投資對自身和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存在正向影響。本文假設1和假設2得到驗證。
4.2 效應分解結果
由于直接通過回歸系數大小判斷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影響程度是不準確的,因此本文利用Lesage等(2009)[17]提出的偏微分法分解出各解釋變量對被解釋變量的直接效應、溢出(間接)效應和總效應。表4為各變量的效應分解結果。
由表4可得,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的直接效應為0.058、0.021、0.004,前者顯著而后兩者不顯著,溢出效應分別為0.455、0.360、0.018且均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本地金融規模擴張、金融結構優化、金融效率提高對本地和鄰近地區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均存在促進作用,并且不論直接效應、空間溢出效應還是總效應,金融規模大于金融結構,兩者均大于金融效率。工業化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的直接效應、空間溢出效應和總效應均為正。
表4 效應分解結果
變量 直接效應 溢出(間接)效應 總效應
Fsc 0.058**
(2.235) 0.455**
(2.496) 0.513***
(2.747)
Fst 0.021
(0.708) 0.360***
(4.625) 0.381***
(4.329)
Fef 0.004
(1.465) 0.018**
(2.152) 0.022***
(2.656)
Indust 0.094
(1.019) 0.901***
(5.075) 0.995***
(5.214)
Gover 0.397***
(10.653) 1.576***
(4.012) 1.973***
(4.976)
Invest 0.060***
(13.244) 0.135***
(3.644) 0.195***
(5.021)
注:***、**、*分別表示在1%、5%、10%水平下顯著;括號內為系數t值。
5 結論與啟示
本文以西部地區11省(市、自治區)為研究對象,運用熵值法測度2009—2023年經濟高質量發展、金融規模和金融結構,運用基于規模報酬可變的投入導向型DEA—Malmquist模型測度金融效率,而后構建動態空間杜賓模型,從空間溢出的視角分析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影響,得到以下主要結論:第一,西部地區各省市的經濟高質量發展存在顯著正向空間自相關性;第二,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工業化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均可促進本地區和周邊地區經濟高質量發展;第三,效應分解結果表明,金融規模、金融結構、金融效率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效應均為正,除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的直接效應不顯著,其他效應均顯著;工業化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固定資產投資水平的效應均為正。
基于研究結論,未來西部地區可通過下列措施以金融之力助推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第一,堅持在長期內逐步提升西部地區金融發展水平,放大金融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積極作用。具體方針為擴大金融規模、優化金融結構和提高金融效率,依靠金融規模擴張所帶來的金融存量資源積累,放大金融結構和金融效率的促進作用,打通“質”“量”雙渠道以支持西部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第二,建立西部區域金融中心,整合現有金融資源,有效利用金融發展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以點帶面、以強帶弱,全面提升西部地區整體經濟高質量發展水平。第三,保障金融要素與非金融要素長期協同聯動,在提高西部地區金融發展水平的背景下,逐步推進工業化、給予適當政府干預以及加大固定資產投資,形成推動高質量發展合力,以求縮短西部地區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的時間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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