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要】持續創新有中國特色的敘事話語,深耕新聞生產實踐中的敘事話語建構藝術,是新型主流媒體創新發展的內容基礎?;趫鼍稗D換的敘事編碼設計和嵌套式的敘事結構變革,是對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基礎的創新,通過對傳統主流媒體敘事話語進行根本性改造,滿足互聯網背景下主流輿論宣傳新的要求。以正面宣傳為主的群像描摹、以共情為目的的融情化表達,以及基于技術賦能的互文性整合,是對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表達路徑的變革。這些均圍繞如何優化用戶體驗、增強話題趣味性和感染力展開,以優化傳播效果為旨歸。實踐證明,這些既是講好中國故事的有效話語策略,也是新型主流媒體提升“四力”、推進深度融合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
【關鍵詞】新型主流媒體 敘事話語創新 講好中國故事 媒體融合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5)3-066-08
【DOI】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5.3.009
“新型主流媒體”這一概念自2014年提出以來,經歷了逾十年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相關工作取得長足進步,主流媒體的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等均有了大的提升。尤其是在媒介融合的背景下,新型主流媒體通過在流程優化、要素整合、平臺開發、用戶管理等方面的持續努力,積極探索全媒體化的轉型升級路徑,以期更好地實現傳播主流意識形態、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新聞職責。在其改革創新的諸多層面中,以敘事話語創新為主體的內容創新仍然是重中之重,是其他一切創新的源頭活水。
梵·迪克提出:“通過話語進行的團體內部、團體與團體之間的交流與溝通是闡釋、復制和確證團體特征、團體凝聚力、其共同目標和利益以及其他界定社會團體重要特征的主要方式?!盵1](112)換言之,新型主流媒體要畫好“同心圓”,廣泛凝聚人民群眾共識,使全國人民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征程中凝心聚力,必須在新聞實踐中高度重視敘事話語的呈現與表達。唯有認真思考新媒體環境下受眾的信息接受方式、審美習慣的新特點,并在此基礎上積極探索新聞敘事內容和表達形式的因變,以新的敘事話語創新,既精準闡釋黨和國家的各項方針政策,又實現最佳傳播效果的達成,方能以富于實效的新聞生產能力與落在實處的輿論引導力實現其價值重構。
因此,通過對敘事話語實踐創新路徑的探討,思考互聯網背景下新型主流媒體敘事技巧的提升和敘事風格的優化,尤其是探討滿足受眾新的閱讀習慣和把握政治方向、堅持黨的輿論導向、弘揚主旋律價值取向的兼美之道,是新型主流媒體提高傳播效能,增強引導力、公信力不可回避的時代之問,也是其趕考新征程、交付時代答卷的必答之題。而這正是本文的立意所在。
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的創新路徑,需要從敘事符號、敘事結構、敘事修辭等多個維度展開思考,層層推進,以凸顯主題、實現目標。其話語創新實踐主要可從以下五個方面著力。
一、可視性編碼:基于場景轉換的敘事景觀重建以強化吸引力
可視性編碼,既指以短視頻拍攝為主要方式的動態敘事符號生成,也包括文字描摹、圖片攝影、數據可視化等靜態敘事符號的呈現。通過可視性編碼,新型主流媒體以敘事場景的平行切換、轉接與呈現重新構建敘事景觀,增強敘事的吸引力和表現力。
場景,源于戲劇舞臺背景的轉換,后泛指電子媒介用戶所處的特定環境。作為Web3.0的首要特征,它強調內容或服務與用戶所在時空的適配。就敘事景觀的塑造而言,其主要含義是以可視性編碼實現敘事對象所處時空的切換。以新華報業的主題報道《拼出我們的現代化》為例,為了反映江蘇省以中國式現代化為目標的生動實踐,報道內容選擇了南京、無錫、蘇州等13個江蘇不同城市各具特色的場景進行快速切換,構成特色拼圖,通過場景的頻繁轉換,擴大了報道的內容容量;以圖像為主的敘事手段,讓受眾更直觀地感受到江蘇在奮進的新征程中嶄新的面貌,增強了報道的感染力和真實感。又如以數據可視化的方式展示政策實施前后的經濟指標變化,已是目前宏觀政策解讀類新聞報道的常見做法,也可視為運用可視性編碼實現廣義的場景轉換。
基于場景轉換的敘事景觀重建,通過場景的快速和多重切換,與電子媒介背景下淺閱讀、快速閱讀的風尚相契合,又與短視頻碎片化的生產方式相匹配,用戶在解碼過程中因敘事節奏的加速、身臨其境沉浸感的獲得而產生快感,進而增加閱讀興趣。
更為重要的是,以可視性編碼為主體的場景切換,開創了主流媒體敘事的新思路。首先,編碼選擇的不同。與傳統主流媒體以文字為主要敘事元素不同,可視性編碼降低了用戶的閱讀難度,也使得敘事內容更容易調動受眾的情緒。其次,內容排列的差異。傳統的主流敘事強調敘事內容之間的因果關系,因此時間邏輯、空間邏輯和事件發生的因果邏輯是敘述者關注的重點?;趫鼍扒袚Q的敘事則解構了敘事元素之間固有的邏輯關聯,從不同維度排列和呈現故事的不同側面,事件的發展脈絡(情節)不再成為敘事的中心。最后,對接受者理解的差異。傳統主流媒體在“一對多”的傳播格局下履行其報道重大政治事件、堅持正確政治方向和輿論導向等職能,因此接受者作為無差別的集體被理解,敘事文本千篇一律。而場景切換的敘事模式使讀者自主選擇內容(看或不看、詳看或略看)成為可能,因此其對接受者的理解與傳統主流媒體敘事已有不同。
除此之外,基于可視性編碼的場景切換,還具有以下新的敘事特征。首先,場景切換能夠使受眾在時空中沉浸,而不是在教條式圖解中理解新聞敘事,它增強了敘事的感染力和代入感,強化了敘事吸引力,使讀者愿意“讀”,從而促使正能量轉換為大流量。其次,它通過共繪受眾熟悉的生活場景,以細膩的微觀敘事解讀詮釋新聞事件,兼顧整體性和細節性的同時,以鮮明的新聞接近性改變了受眾對主流媒體的刻板印象,“反映了新型主流媒體在進行話語設計時的受眾意識以及與受眾溝通的能力,也是它轉作風、改文風最為直觀的反映”。[2]最后,場景的每一次轉換,都是一個反映“大主題”的 “小切口”,為踐行以小見大、由淺及深的新聞理念提供可行性話語方式,“回歸新聞現場,注重場景化表達,也可以歸納為選取新聞點的方式之一”。[3]
值得注意的是,這里所說的場景轉換,不僅僅限于時間與空間的變化,關鍵還在于基于不同場景的故事敘述能否產生情感張力。換言之,場景的轉換,須伴隨故事情節的轉換與由此而生的情緒轉換,方能煥發生命力,增強吸引力。仍以《拼出我們的現代化》為例,伴隨著時空的切換,不同城市色彩斑斕而又獨具特色的發展圖景徐徐展開,其中奮斗者的自豪感和對祖國的深深熱愛等情感溢于言表,鮮活的敘事場景伴隨著每一個奮斗者獨特的情感記憶,真實而充沛的情感如點睛之筆,為場景的呈現注入生機與靈魂,也讓故事書寫更加立體飽滿,增強了敘事的深度和層次感。
此外,場景切換看似不同時空場景的散亂無序的排列,實際上也暗含了重要的敘事邏輯。雖然在生動可感的畫面轉換和情感渲染中,敘述者的邏輯意圖有可能被接受者忽略,但這恰恰為主流媒體逐漸式微的議程設置功能注入了新的動力。通過設計場景出現的先后順序、場景呈現的時長和頻率,以及敘述者以畫外音形式對場景的敘事干預程度,仍然可以通過突出主題的方式,強化主流媒體的議程設置功能,彰顯主導能力、倡導主流價值。
進言之,在主流輿論建設中,如何使黨的方針政策真正深入人心,引發價值認同和情感共鳴,是新型主流媒體既要發揚傳統主流媒體優良傳統,又要打破舊有的“倒金字塔”式傳播困局所面臨的新挑戰?;趫鼍稗D換的敘事景觀重建,一方面將對黨的方針政策的理解融匯于不斷切換的鮮活的個體故事、繽紛的社會現象之中,令人耳目一新;另一方面又以潤物無聲、潛移默化的方式把握輿論引導的主動權,鞏固了新型主流媒體作為公共議程設置者的地位。在這個過程中,敘述者為服從場景切換的需要,一改以往板著面孔說教的姿態,敘述視角與受眾視角更為貼合,故能走近受眾,收到更好的傳播效果??傊煜鼍暗寞B加與切換,使個體生活的微觀時空飽蘸情感之墨,書寫出史詩般時代圖景的宏觀畫卷。場景作為新的敘事媒介,與故事情節水乳交融,伴隨著復雜情感的持續涌動,凝聚成受眾共情共振的視覺盛宴。
二、嵌套型結構:基于宏觀微觀相結合的敘事格局重置以深化引導力
敘事結構是新聞敘事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是指事件在文本中呈現的順序和方法?!翱臻g連接是對傳統的時間、因果連接的反叛,同時也是對敘事結構的一種探索……在這里,邏輯關系和時間關系都退居次要地位或者干脆消失,而其結構組成依賴于各因素之間的空間關系。”[4](126-127)根據這一觀點,上述場景切換實際上已經構成了一種新的敘事結構,作為這種切換的延伸,嵌套型敘事結構應運而生。
嵌套型結構是指敘事結構的立體化布局,通過分層遞進與嵌套的方式,將事件報道的宏觀、中觀、微觀三個層次有機結合,從整體到細節,從背景到案例,逐步引導受眾深入理解復雜的新聞事件和社會現象。作為新型主流媒體敘事創新中的一種重要策略,它通過對敘事結構的重新設計和調整,使敘事更具深度和引導性。 如澎湃新聞在報道某一環保主題時,從宏觀層面入手,介紹全球和國家層面的環境政策、法規和趨勢,幫助受眾建立對大環境的基本認知;再逐步深入,反映具體的環保行動以及各地在環境保護方面的實際措施和成效;最后通過詳細的個人案例和故事,進一步細化和豐富報道內容,使受眾更全面、更具體地理解環保工作的實際情況。 2022年7月中央電視臺推出的六期系列報道《驚艷了!中國一縣》,也是以嵌套式敘事結構實現了政策解讀、本地經驗和個體敘事的水乳交融,鄉村振興的基本國策通過本地化實踐的描繪得以詮釋,再匯入具體案例或人物體驗,增強受眾對這一政策的理解和情感認同,以深化“家鄉就是奮斗的主場”的主題。
嵌套式的敘事結構,深受互聯網超鏈接文本組織方式的影響,換言之,亦可看作對這一文本組織方式的適應與應變。它以宏大敘事為基本格局,微觀敘事既獨立又完整,并自然鑲嵌于宏觀背景敘事之中。尤其值得重視的是這一結構的中觀層面,就敘事文本而言,作為聯結宏觀和微觀敘事的紐帶,它對敘事結構的平衡起到了關鍵作用;就新聞生產而言,本土化實踐的引入開啟了區域傳播的視角,以地方特色凸顯獨特性和豐富性,有效避免了傳統主流媒體新聞報道同質化的傾向。其基本模式如圖1所示。
嵌套式敘事結構中,從宏觀、中觀向微觀的轉換,也可以理解為查特曼所說的“故事空間”向“話語空間”的轉換。在這里,宏觀、中觀層次構成了事件發生的背景與環境,是敘事的實存(即“是什么”,what);微觀空間則發展為話語空間,它是敘事者所在的講述空間(進一步說明“怎么樣”,how)。從故事空間向話語空間的轉換,暗含著敘事聲音的轉換,是敘事結構和敘事聲音的雙重變化。這種變化的意義在于,它從敘事結構的角度巧妙地實現了重大時代主題和個人情感體驗的無縫銜接。其重構的敘事場域,通過立體化的空間組接,使受眾能夠更好地理解主題,其情感色彩也更為濃烈。值得說明的是,無論是宏觀、中觀、微觀的遞歸,還是故事空間和話語空間的諧振,各單元之間并非靜態的排列或線性遞進,而是在相互作用中共同完成敘事空間的搭建,實現主流價值的傳遞。
嵌套式敘事結構符合新型主流媒體的媒介敘事要求。新型主流媒體作為黨的“舉旗手”,擔負著兩個方面的使命:一是準確闡釋重大理論、方針政策的內涵,用理論指導實踐;二是生動地反映實踐,以實踐升華理論。嵌套式敘事結構能夠較好地平衡理論闡釋和實踐描摹的關系:一方面作為宏觀背景的理論闡釋和歷史文化回溯,因中、微觀層面的內容鑲嵌變得更加生動具體和富有層次;另一方面,作為中、微觀敘事的中國式現代化奮斗實踐也借助宏觀背景得以提升其敘事價值,二者相得益彰,既消解了傳統新聞報道解讀宏觀政策時的干癟枯燥之弊,也與自媒體報道中常見的就事論事、只見局部未見全盤的敘事結構相區隔。在這個結構中,政府、企業、個體共同發聲,匯合成奮進中的新時代中國的交響樂。就敘事效果而論,它以宏觀背景解讀提升報道的深度和引導力,以中、微觀敘事增強受眾的參與感與認同感,是一種值得借鑒的敘事結構。
三、群像類描?。夯谡嫘麄鞯娜宋镄蜗笾厮芤约毣绊懥?/p>
群像類描摹是指對具有先進性與代表性的人物展開全面與深度的報道,通過塑造具有正面宣傳效果的人物群像,展示他們的故事和經歷,起到弘揚正氣、啟迪民智、鼓舞民心的作用。群像類描摹是對正面人物報道的進一步提升,與單個正面人物報道相比,其敘事視角更為多元,敘事內容更為豐富,敘事感染力也由此增強。
新型主流媒體以群像類描摹的敘事方式撰寫人物報道,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聞事業堅持正面宣傳的指導方針的高度響應。堅持正面宣傳,一直是我黨輿論引導的重要范式和路徑,黨的二十大報告更是明確指出應“鼓勵共同奮斗創造美好生活,不斷實現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尤其是在我國目前經濟持續向好的歷史節點上,通過正面宣傳提振民眾信心、堅定“四個自信”,更具時代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正面宣傳的方法與路徑多樣,其中,正面人物群像描摹是重要抓手。首先,各個行業千千萬萬的平凡英雄的無私奉獻的生命軌跡和心路歷程,構成了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澎湃脈搏,以正面人物群像報道作為切入口生動詮釋這一偉大的歷史進程順理成章。其次,正面人物群像的塑造是“以人民為中心”理念的生動反映。正面人物不是高高在上的“孤膽英雄”,而是全國人民共同奮斗書寫歷史新篇章的集體縮影,它來源于人民,反映的是人民的喜怒哀樂,因此正面人物群像描摹是對“人民至上”這一黨的根本立場的忠實踐行。最后,通過人物群像塑造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禮贊新時代發展,也是凝聚社會共識、把握輿論導向的重要利器。
群像的選擇,可以是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各個行業涌現出來的杰出代表,也可以是普通群眾中的先進典型人物。通過講述基層干部、普通工人、創業者等不同群體的奮斗故事,展現他們在新時代的奮斗與成就,是新型主流媒體主動出擊、廣泛凝心聚力達成社會共識的優選方案,也是讓世界了解中國的生動范本?!度嗣袢請蟆?023年10月推出的《塔克拉瑪干里的守橋人》可謂正面群像描寫的佳作。作品選擇塔克拉瑪干橋梁檢測維修二隊的18名隊員作為敘事對象,以點面結合的方式,寫出了在平凡崗位上的一群普通年輕人的工作與生活?!斑@里一年有200多天在刮風,我們習慣了就著沙子吃飯,吃快點就能少吃兩口沙子”,通過真實感人的細節,寫出了這一群年輕人艱苦的工作環境和偉大的奉獻精神,令人動容。雖然是文字報道,但不長的篇幅卻使讀者能夠了解人物事跡以及每個人物的獨特性格和魅力,以人物為主線展現在看似平凡的崗位上凸顯的不平凡的精神是文章的意義落點,新型主流媒體的影響力也在這樣的正面人物群像塑造中得以深化和細化。
然而,互聯網背景下的正面人物報道面臨重大挑戰,尤其是群像塑造比單個人物的報道更具難度。網絡上大量充斥的負面新聞,使今天的受眾對正面新聞報道的感知力大大降低,極易產生不信任和反感的情緒。如果還堅持傳統主流媒體臉譜化、扁平化和“高大全”式的人物報道,不僅無法引發受眾共鳴,還容易招致錯誤解讀,有可能在錯綜復雜的網絡輿論環境中起到反面作用。這要求新型主流媒體從新媒體傳播特征出發重建宣傳話語模式,充分發揮人物報道的“故事性”優勢吸引受眾注意,使主流媒體的正面宣傳更具效能。
此外,從敘事話語實踐的角度來看,要做到既弘揚主流價值觀念又收獲理想流量,還能經得起輿論考驗,關鍵在于處理好“發送者”和“幫助者”之間的辯證關系。
“具有推動作用的發送者是種決定性力量,幫助者往往只給予局部的支持;發送者大多是抽象的,幫助者是具體的;發送者往往處于背景之中,幫助者則往往參與行動;發送者大多只有一個,幫助者可容納多種人物?!盵4](141)也就是說,一方面,人物群像的塑造應著力于展現眾多“幫助者”在具體情境中的行動,以平凡人物的生命軌跡書寫傳統的崇拜英雄、崇拜偉人的情懷,在具體的行動元中動態展現“幫助者”的性格變化和真實的心路歷程;另一方面,應充分發揮“發送者”的作用,挖掘“幫助者”行動背后的助推因素,它既包括時代精神的引領、優秀傳統文化的涵養、革命先進文化的影響等背景性因素,也包括眾多“幫助者”集體發聲所形成的推動作用。在Web3.0時代,“發送者”的含義還應包括公眾圍繞人物故事展開的討論與互動,這些討論與互動所蘊含的價值觀念的碰撞所形成的巨大張力,作為文本的有機組成部分推動人物進一步做出行動和選擇。要言之,“幫助者”的敘述是新聞文本的顯性部分,關鍵在于人物群像的真實可信、生動可感、貼近可學,切中公眾情緒的“痛點”,以引發深刻的價值認同和社會共識;“發送者”的敘述,是文本的隱性部分,必須在“幫助者”敘述文本的基礎上借勢而上,順勢而為,方能深入挖掘“幫助者”的價值和普世意義,真正實現新型主流媒體引導輿論的功能。
2023年6月的新華社視頻短片《從“30后”到“00后”——大山里的黨員干部群像》,真實、生動地塑造了大批基層黨員干部在鄉村振興的偉大事業中甘于奉獻、勇于嘗試的精神風貌。葉芳玲、譚梓祥、梁玉平……十多個基層黨員干部作為“幫助者”以各自不同的身份生動講述他們為鄉村振興所作的努力,表達他們建設美好鄉村的信心和決心。雖然視頻只有2分多鐘,卻通過人物行動涵蓋鄉村建設的諸多方面,內容極其豐富;尤其是人物獨白式的內心述說,對工作中遭遇的困境與挑戰的真實講述,使得其艱苦奮斗的歷程更顯可信與可貴。與此同時,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中國式現代化的時代號召和“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民族精神作為“發送者”成為推動人物行動的內在邏輯,也是連接不同人物、形成整體群像的精神紐帶。
由此觀之,“幫助者”鮮活的奮斗故事和心路歷程讓文本“有意思”;“發送者”以抽象的力量實現對人物群像的橫向拓展和擴容增效,并揭示人物行動的時代因素,體現更廣義的中國社會議題,讓文本“有意義”。“有意思”通過有現場、有故事、有細節、有趣味得以實現,引發廣泛的社會共鳴;“有意義”作為背景和提升,引發受眾的思考,讓正面宣傳直抵人心,讓主流價值觀深入人心?!皫椭摺迸c“發送者”的結合,是個人敘事和國家敘事的融合,使得感染人心和傳遞價值兼而得之,讓“有意義”和“有意思”并行不悖。
此外,正面人物的群像描摹還應追求特性與共性的平衡。敘事學的人物塑造尤為強調人物的特性,敘事學家查特曼就提出了“人物由特性組成”的觀點,認為特性即相對穩定持久的個人屬性。[5]正面人物的群像描摹的特性,可以理解為展現人物鮮明的、獨特的個性:群像不是“個像”的簡單疊加與重復,唯有寫出共性中的個性,才能增強群像的協同效應;唯有改千人一面為千人千面,才能讓受眾愿意閱讀、樂于接納。正面人物群像描摹的“共性”,則是指人物共同的命運軌跡和思想認識帶給受眾的共情。典型個案的影響是有限的,眾多相似個案的有機組合,才能以疊加效應加深受眾內心的震撼與認同,才能充分發揮新聞作品引領思想、引導輿論、激勵精神和支撐文化的作用。
四、融情化表達:基于價值觀認同的敘事修辭的重釋催化公信力
互聯網背景下受眾審美習慣的變化之一是對媒體提供信息的解碼出現情感轉向,傳播價值和社會情感價值成為用戶媒介接觸的重要影響變量。因此,融情化表達的敘事方式對于新型主流媒體的話語創新具有重要的意義。融情化表達主要是指新型主流媒體的情感敘事策略,通過情感化的敘事修辭和情感共鳴,增強受眾的代入感,引發其情感共鳴。就傳播效果而言,融情化敘事能夠增強文本的說服效果,增加新聞報道的可信度。就長期影響而論,融情化敘事能夠在潛移默化中改變受眾認知,并建立與用戶更為平等和親密的關系。
融情化表達,首先要求新聞工作者達成與受眾的共情,繼而生產出帶有共情色彩的修辭話語。要達成這一目標,強化接近性原則尤為必要。傳統意義上對新聞接近性的理解,強調新聞題材應在受眾熟悉的環境或認知模式中產生,或者在他們可檢索到、可更新的范圍內發生,“如果新聞再現的事件不能夠完全預測得到而又能契合到我們的認知模式中,那么它就更具有說服的效力”。[1](89)互聯網背景下的接近性原則不僅僅局限于題材的選擇,還應包括基于受眾共情的敘事視角、敘事方式、敘事手段等內容。
首先,就敘事視角而言,融情化表達的敘事視角常常實現由客觀敘事向主觀敘事的轉換:采訪者從自身的直接經歷或通過與采訪對象非正式的交流分享他們的經歷,在故事講述中暗含情感傾向。主觀視角下的新聞故事講述,更容易被受眾理解為真實事件的化身,因而能快速產生信任,引發共鳴。其次,就敘事方式而言,講故事仍然是行之有效的共情策略。它不僅能快速吸引受眾的注意力,還能夠以生動的情節講述和濃烈的情感渲染消解受眾對價值觀說教的對抗情緒。對抗情緒的消解,為故事暗含的價值觀念被受眾認知鋪平了道路,有助于合意空間的營造。最后,就敘事手段而言,融媒體環境下的融情敘事還應高度重視視聽語言的運用,通過圖像、音頻、視頻等多媒體元素的加入,更好地傳達情感和引導受眾情緒,引發情感共振。在以視覺為主導的媒體平臺中,可以通過新聞現場的細節畫面或視覺故事引發受眾共鳴;在以聽覺為主導的媒體平臺中,要注意畫外音的質量,選擇合適的現場音響或音樂烘托氣氛,加強情感表達,提升受眾關注度。
融情化表達首先要求媒體記者能夠以自身的情感體悟與公眾產生共鳴,激發受眾的價值認同,并最終引導受眾的價值判斷和情感走向。融情化表達把新聞敘事者的情感推向了前臺,因此需要新型主流媒體的從業者走下高高在上的神壇,沉下身段,重新校準自身坐標,主動適應融媒體發展提出的新標準和要求,以平等的姿態聽取群眾的呼喚、關心人民的悲歡,通過長期不懈的新聞實踐,形成附著于情感內容的人格化的形象特質。[6]這種人格化形象一旦形成,會更容易激活受眾對新型主流媒體的情感信任和情感依戀。而用戶黏性的增強,有助于強化新型主流媒體的公信力。如央視新聞的時政VLOG欄目的設計和打造就是對融情敘事策略的呼應。在2024年11月播出的《巴西的熱情,在路上就感受到了》一期中,講述者從采訪路上與兩個巴西小哥的奇妙相遇著手,以歡欣的情感表達,展現中國傳統文化以及中國的飛速發展在國際社會獲得的越來越多的認同,采訪記者的真情實感引發了觀眾的深刻共鳴,從而達到了傳播主流聲音的目標。時政VLOG以情感為紐帶的敘事方式,為重大政治事件報道開啟了新思路。
進而言之,我們不能僅僅將融情化表達簡單地理解為一種敘事修辭,其內在驅動來自用戶價值觀念與新型主流媒體倡導的主流價值觀念的趨同?!斑@些社會認知形式不僅以知識或觀念為先決條件,而且它的先決條件還包括界定社會團體和文化形態并為他們所共享的社會范式和價值體系。所以,可以認為在話語理解時人們不僅僅是理解了文本的意義和建構了對局勢的認知模式。他們還對這個文本、說話人和該局勢形成了自己特定的觀點。”[1](111)可見只有建立在受眾價值觀趨同的前提下的融情,才能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共情、共振與共鳴,才能真正提升新型主流媒體在傳播主流價值觀念進程中的引導力。
對于新型主流媒體而言,應該引導受眾以什么樣的精神信念與主流價值觀念同頻共振呢?應該說它既包括世界觀、歷史觀、文明觀、生態觀等多種意識形態外延,也凝練了黨的領導、人民至上等多層具體內涵。換言之,新型主流媒體與受眾共融共通之“情”有著特殊的含義,它是指新型主流媒體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包蘊的人文精神、思想觀念、道德規范內化為受眾的情感認同和行為習慣,使其以高度的文化自覺將此三種文化認同作為個體生命的精神追求,并匯川成河,凝聚為既意蘊深厚又朝氣蓬勃的群體精神世界?,實現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從長遠來看,這來源于各方長期不懈努力下用戶媒介素養的提升。但僅從敘事話語實踐的角度觀之,進一步優化和探索融情化表達所需要的敘事框架、敘事策略,通過敘事話語的設計,引導受眾在深深的情緒感染中改變認知態度,接受高位價值觀念的引導,仍有著重要的意義。
值得說明的是,融情敘事有其內在尺度,不應淪為煽情而削弱受眾對新聞事件的理性理解。如果新聞事實能引起受眾強烈的情感,它們就能夠得到更好的理解與記憶。但是,如果情感流露太強烈,就會導致對新聞事實的漠視、抵制乃至不信任。[1](88)尤其是面對錯綜復雜的網絡輿論環境,稍有不慎即易引發輿論風暴和受眾情緒極化,肩負著特殊使命的新型主流媒體從業者在融情敘事策略的運用過程中更應慎之又慎。
五、互文性整合:基于技術賦能的媒介敘事的重構優化傳播力
互文性,本來是指不同文本之間通過相互關聯以生成新的意義。借鑒這一思路,在敘事話語實踐層面的互文性整合主要是指基于技術創新的不同文本呈現方式,通過相互作用豐富文本的內涵,使之從傳統文本以文字為主的獨奏轉變為聲部眾多、音韻和諧的交響樂演奏。例如運用虛擬現實(VR)、增強現實(AR)、人工智能等技術手段創造更多的文本呈現形式,增強新聞敘事的感染力和說服力,提升傳播效果。
互聯網技術前所未有地作用于人的感官、體驗和認知,實現“人的延伸”。這一技術趨勢對新聞生產產生影響,使之形成“體驗式新聞”轉向:“讓新聞逐漸從一種首要建基于社會和心理疏離感的‘理智的文化’轉變為一種旨在消弭個人經驗和公共經驗之間罅隙的‘體驗的文化’?!盵7]這樣的轉向,既促進了受眾從被動的信息接收者向情感主體的轉變,也對基于技術賦能的新聞敘事形態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然而,對于由傳統主流媒體轉型而來的新型主流媒體而言,應對技術帶來的挑戰尤顯艱難。它既受到既有新聞生產觀念的制約,又難以突破從業人員既有知識結構無法適應技術變化的瓶頸,還須克服技術基礎設施不足、技術應用水平與創新能力有限等困難。此外,新型數字技術的應用與主流媒體弘揚主流價值觀的新聞使命之間,常常存在顧此失彼之憂。如何在嘗試新技術和確保內容的真實性和可信度之間尋找平衡,以避免技術的虛假和夸張對新聞敘事的影響,確保主流媒體的公信力和社會影響力;如何既跟緊數字技術迭代的步伐,又避免陷入“技術決定論”的窠臼之中,是新型主流媒體在基于技術賦能的媒介敘事實踐中不得不深思的問題。
做好新型主流媒體的互文性話語實踐,關鍵在于深刻厘清加快技術運用與擴大主流價值聲音之間的本末關系,使形式服務于內容,技術之用服務于主流價值觀之思。換言之,以貼合內容的文本呈現形式潛移默化地感染受眾,使其在沉浸的感官體驗和愉悅的情感體驗中接受引導,以豐富的情感體驗為媒,習得主流價值觀念的深刻內涵和時代要求,并自覺融入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偉大征程中,從而使主流輿論道正聲遠、直抵人心。2023年中國青年報推出融媒體作品《奔跑吧,青春小店》,它基于記者從全國60多個城市實地調研的結果,綜合運用3D建模與渲染技術、數字人技術(主持人青小豹)、區塊鏈技術、HTML5技術等前沿技術成果優化文本呈現方式,將實地采訪的小店復刻至青春元宇宙大街,以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時代青年奮斗創業的個體敘事,構建具有中國特色的時代敘事體系,多種文本形式融合視聽觸等多種感官體驗,放大文本之間的相互作用,突出了作品主題,深化了用戶體驗,是技術賦能主流價值觀引導的佳作。又如湖南日報社利用人工智能技術設計智能數字主播“小胡”“小楠”,將之置于不斷拓展的應用場景中,深度融合數字科技與主流媒體報道,以潤物細無聲的滋潤與化育,守護主流核心價值,使受眾在多樣化新聞體驗中不知不覺地接受積極正向的價值引領。它們的成功,無不基于堅持技術服務于內容的原則,既保持對技術應用主動干預的開放心態,又不忘傳播主流價值、講好中國故事的初心。
當前,隨著媒介技術的加速演進,尤其是人工智能的出現及其在新聞生產與傳播領域的廣泛應用,技術進步已經成為優化新型主流媒體傳播力進而提升其引導力的重要引擎。這意味著基于全媒體深度融合的文本的互文性生產已成為新型主流媒體擴大主流聲音、占領網絡主陣地的有力手段。根據“互文性”的定義,還應強化融媒體新聞作品所蘊含的各種文本之間圍繞敘事主題的化學式融合,避免炫技式的、物理性的簡單疊加。即各個呈現文本之間應緊密融合、協同作戰,以實現多維度、多層面的意義互融互通。這樣不僅使得聲屏聯動的跨媒介敘事成為可能,也為新舊主流媒體的融合提供了新的機遇。
此外,就宏觀敘事而言,互文性整合有著更為廣泛的含義。它既指生產流程中新的技術手段和元素的加入和相互作用,也指媒介資源和生產要素的整合,特別是同一主題內容的多渠道整合式分發??梢酝ㄟ^以中央廚房經典模式為代表的多介質推送、多樣化展示、多元化傳播,進一步擴大主流敘事的傳播范圍和影響力。由于宏觀層面的媒體互文性整合,已超出了本文以敘事話語表達創新為中心的討論范圍,故在此不作展開論述。
結語
新型主流媒體的發展與創新,既是傳統主流媒體應對互聯網技術創新的結果,也是新環境下主流媒體擴大主流聲音、搶占網絡輿論陣地的必由之路。作為黨和政府的耳目喉舌,它既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這一歷史性進程的組成要件,又是助推其發展的重要力量。就媒介發展而言,新型主流媒體還應該成為適應媒介融合新格局、提升媒介傳播效能的典范和排頭兵。有鑒于此,新型主流媒體肩負的重要的時代使命至少有三。一是要憑借其敏銳的洞察力和創新精神,致力于講好中國故事,以卓越的話語實踐向世界生動展示中國式現代化進程中的有益經驗和取得的偉大成就,為推動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和人類嶄新文明形態的發展注入媒介化的動力。二是應具備更有效力的傳播體系,在進一步擴大其在世界舞臺的話語權和影響力實現自身跨越式發展的同時,進一步帶動傳統主流媒體的轉型,為推動中國式現代化偉大進程、推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媒介化力量。三是因應數字技術的變化,把握媒介生態的發展規律,進一步提升價值引領的能力,提高媒介傳播的效能,為數字時代的媒介發展提供有益的借鑒,貢獻示范性的革新路徑和可供效仿的發展范式。
在這一過程中,持續創新有中國特色的敘事話語,深耕新聞生產實踐中的敘事話語建構藝術,是新型主流媒體創新發展的內容基礎,可以為其履行使命注入強勁的動力。概言之,新型主流媒體的話語實踐創新既要守住“傳播主流價值觀念、服務黨的宣傳”之正,堅持黨的領導和正確的輿論導向,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聞觀;又要不忘貼合受眾需要、融合技術進步之新,方能讓主流真正成為頂流,以大流量澎湃正能量。具體來說,基于場景轉換的敘事編碼設計和嵌套式的敘事結構變革,是對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基礎的創新,通過對傳統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加以根本性改造,滿足互聯網背景下主流輿論宣傳新的要求;以正面宣傳為主的群像描摹、以共情為目的的融情化表達,以及基于技術賦能的互文性整合,是對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表達路徑的變革。這些敘事手段的探索和嘗試均圍繞如何優化用戶體驗、增強話題趣味性和感染力展開,均以優化傳播效果為旨歸。實踐證明,這些既是講好中國故事的有效話語策略,也是新型主流媒體提升“四力”、推進深度融合和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實現“打造一批形態多樣、手段先進、具有競爭力的新型主流媒體”的目標任重而道遠,除了新型主流媒體敘事話語實踐創新外,還需要推進媒介機制、生產要素等系統性變革,相關問題有待后續研究。
湖南師范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研究生文菲凡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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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ovative Pathes to Narrative Discourse Practices in New Mainstream Media
LIU Guo(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Hunan Normal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1, China)
Abstract: Continuously innovating narrative discourse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nd deeply cultivating the art of constructing narrative discourse in news production practice are the content foundation for the innovative development of new mainstream media, which will inject strong impetus into its mission realization. The narrative coding design based on scene transformation and the nested narrative structure reform aim to innovate the infrastructure of its discourse practice, and fundamentally transform the traditional mainstream media narrative discourse to meet the new requirements of mainstream public opinion publicity against the background of the Internet. The changes in the expressing approach to discourse practice focus on how to optimize user experience, enhance topic interest and infectiousness. Specifically, the practice of narrative discourse in new mainstream media lies in three transformative paths: ensemble portrayal centered on positive-oriented publicity, emotional integration expression aimed at empathy, and intertextual integration enabled by technological empowerment. Actual practice has proven that they are not only an effective discourse strategy for telling China's stories well, but also a necessary path for new mainstream media to enhance their \"four forces\", promote deep integration, and achiev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Key words: new mainstream media; narrative discourse innovation; telling China's stories well; media converg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