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福克納的第七部長篇小說《八月之光》以杰弗生鎮的種族緊張關系為背景,探究了喬·克里斯瑪斯這一黑白混血兒的身份焦慮與悲劇成因。杰弗生鎮作為一個黑白人種劃界居住的特殊場域,兩大種族隔離明顯,卻又在克里斯瑪斯身上交匯,使他找不到身份歸屬,成為一個飄零在場域之外的“邊緣人”。克里斯瑪斯的身份困境不僅來自他的混血標簽與罪惡行徑,更是現代主義語境下的種族主義歧視、奴隸制文化建構與殖民地清教傳統強加于他自身的結果。藉由克里斯瑪斯這一場域邊緣人的行動,福克納深刻揭露了南方前殖民地的習性遺毒。
【關鍵詞】福克納;《八月之光》;場域;習性;種族身份
【中圖分類號】I10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10-0013-04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10.004
福克納創作《八月之光》的契機源自1909年發生在奧克斯福的一起私刑案件。一個名叫尼爾斯·帕頓的黑人因殺死一位白人婦女被關押在監獄中。在正式判決前,一群受到煽動的種族主義者闖進帕頓的牢房,殘忍地閹割并槍殺了他。事后,始作俑者、前國會議員蘇立凡宣稱為此次暴行負責,并為領導暴徒處死帕頓而“感到驕傲”。①年幼的福克納震驚于種族主義者的殘忍行徑,這一事件引發了他極大的憤慨,為他日后創作《八月之光》打下了深刻的精神烙印。
作為《八月之光》主人公之一的喬·克里斯瑪斯(Joe Christmas)的經歷與被處刑的帕頓類似。克里斯瑪斯在圣誕節那天被人遺棄在孤兒院門口,因而有了這樣一個怪異的名字。他的母親是白人,父親是身份不明的黑白混血兒。克里斯瑪斯外表與白人無異,卻從小被人叫作“黑鬼”。他五歲被養父收養,十八歲打倒養父出逃,三十三歲時在杰弗生鎮殺掉了自己的情人伯頓小姐。克里斯瑪斯在歷經七天的逃亡后被抓獲,而后在越獄的路上被種族主義者擊斃并閹割。
關于克里斯瑪斯的身份問題與悲劇成因,大多數學者或從后殖民角度分析其困境,如生安峰的《白皮膚、白面具:〈八月之光〉主人公喬·克瑞斯默斯的身份僵局》,肖明瀚的《矛盾與困惑——福克納對黑人形象的塑造》;或從種族和移民角度分析美國社會的種族焦慮,如魏玉杰的《海因斯與喬安娜——種族主義的兩種形式》。但鮮少有學者將目光聚焦到杰弗生鎮本身的特殊性上,福克納筆下的南方普通小城何以成為種族矛盾的爆發地?克里斯瑪斯在杰弗生鎮中又置于何種處境?對上述問題的解答最終需要落到對克里斯瑪斯所處場域的研究上。場域(le champ)作為布爾迪厄文化資本理論建構中的一個關鍵因素,是關于空間的特殊隱喻,它界定了社會的背景結構。各類習性(l’habitus)在這一結構中運作,最終指向一整套社會實踐②。本文將以場域這一基本概念出發,以社會學的眼光觀照福克納筆下的杰弗生鎮,揭示這一空間構成的特殊性。整體分析背景后,再從主人公克里斯瑪斯的個體行為實踐入手,探究其作為“場域邊緣人”的兩難境地。最后,將克里斯瑪斯的個人悲劇再次回歸到小說周邊場域的習性實踐中去,解讀其困境成因。
一、作為種族隔離場域的杰弗生鎮
“約克納帕塔法”是福克納創造的一個美國南部的虛擬空間,地處密西西比州北部。福克納大多數的創作都深深扎根于養育他的南方生活與文化傳統。約克納帕塔法縣這一名稱源自印第安語,意為“河水緩慢流過的平原”。作為約克納帕塔法縣中心的杰弗生鎮(Jefferson town)在福克納的多部作品中反復出現,圍繞杰弗生鎮及其郊區,生活著薩德本、康普生、麥卡斯林等奴隸主世家以及社會各階層的白人,還有黑人與印第安人。這些個體雖然共處于杰弗生鎮,但由于習性、經濟資本、文化資本、政治資本與宗教資本的不同,個體出于不同的目的在這里進行著不同社會資本的流通運作,形成了一個等級秩序嚴密的權力場域。并且,由于南方的社會歷史特征對場域的定位,杰弗生鎮這一權力場也顯得尤為特殊。
首先,在美國南方社會中,影響最為深遠的莫過于種植園經濟與奴隸制。南北戰爭前,莊園主們在種族、經濟、政治上占有絕對優勢。黑人群體在南方奴隸主眼中地位低微,黑奴可以是工具,是家畜,是財富,但不能是人類。南方的奴隸制傳統深深根植在每一個南方白人記憶中,即使在南北戰爭結束后,黑奴被解放,種族歧視的習性依然未能改變,滯后的觀念讓他們無法正確對待黑人群體。其次,同樣基于農業文明的影響,南方白人擁有強烈的共同體意識。這一特征與南方以家庭為中心的莊園生活有著密切聯系。約克納帕塔法世系小說中大多數圍繞家庭展開,大多數主要人物在不同程度上都是舊南方的遺老遺少或是由南北戰爭直接或間接造成的孤魂野鬼③,他們共享著一套價值觀與人生態度,具體到《八月之光》中,便是杰弗生鎮里白人聚居的社區,一個充滿了南方特征的白人場域。
經由克里斯瑪斯的視角,福克納在《八月之光》第五章中詳細描繪了杰弗生鎮白人與黑人的生活空間:黑人生活區處于小鎮的低洼地帶,在另一部短篇小說《夕陽》中,昆丁·康普生將其稱為“黑人坑”④。而白人生活區則隔著好幾條街道,坐落在小鎮的高處。白人區里“簇簇的燈光、四人圍坐的牌桌、女人白皙柔嫩的光亮的手臂”與黑人區里昏暗的油燈、破舊的木屋、重濁的空氣形成鮮明對比。克里斯瑪斯厭惡自身的黑人血統,連帶著厭惡杰弗生鎮的黑人區,認為那是一個骯臟而野蠻的地帶,只有回到白人居住地才能讓他感到自在。光線在白人區的描寫中占據了重要的地位,而白人區的亮堂更映襯出了黑人區的晦暗,兩者的生活空間恰如他們的膚色一般對比鮮明。⑤可以看出,在南方鄉鎮現代化的過程中,黑人并未占有一席之地,他們的生活水平仍舊十分低下。住宅空間的嚴密劃分只是種族歧視的表象之一,黑人被白人孤立、隔離的現象還表現在杰弗生鎮社會生活的其他方面。
南北戰爭后的南方社會,即使聯邦政府從法律上廢除蓄奴制,黑人的地位依舊十分低下。當白人工作者在壟斷商業、開辦工廠、修建鐵路時,黑人卻仍在從事著仆人、幫傭、雜工等最低賤的體力勞動。他們無法擺脫白人雇主而獨立工作養活自己,經濟地位的低下決定了政治話語的缺席,黑人只能默默承受著白人隱形的奴役與壓迫。在文化上,從喬安娜·伯頓贊助的黑人學校、黑人孤兒院這一點可以看出,杰弗生鎮的教育也分種族進行,黑人從小開始便注定不能接受與白人同樣的知識文化。在宗教領域里,黑人實際上已經與非洲原始的傳統離節,轉而被迫接受白人的基督教教義。但黑人也沒有資格去白人教堂,只能是專門的黑人教堂聆聽黑人牧師講道,《喧嘩與騷動》里,迪爾西帶著勒斯特與班吉去的,也正是這樣的黑人教堂。總之,除了空間意義上的隔離,在杰弗生鎮這個大場域下,還存在一條隱形的種族分界線,劃出了白色與黑色兩種場域。
二、黑白分野視角下克里斯瑪斯的邊緣身份
在杰弗生這個嚴密劃分種族的大場域之下,黑白混血兒的處境顯得尤為艱難。南方傳統中一直以來都堅持著“一滴血原則”,該原則主張,一個人的祖先中只要有一位黑人,他就應該被認為是黑人。即使這些黑白混血兒在外貌上與白人無異,也會被純血白人看作低等人種。喬的黑白混血兒身份,來自于外祖父海因斯的臆測。其母米莉,十八歲時與馬戲團的一名“墨西哥人”偷情,而海因斯堅信這個墨西哥人身上有黑人血液。“老海因斯從他臉上看見了萬能的上帝對黑人的詛咒”⑥,海因斯視黑人血統為魔鬼,對黑人的憎恨讓他放任女兒難產死去,并在喬一出生就把他從外祖母身邊帶走,后來又在圣誕節夜將他丟棄在孤兒院門口,并作為孤兒院的門房監視外孫。在克里斯瑪斯的記憶里,孤兒院的基調悒郁而黑暗,“煙囪將墻壁熏得污黑黯淡……遇到下雨天,雨水將窗邊常年從四周煙囪飄落來的煙灰黏聚在一起,像是黑色的淚水滾滾下流”⑦。孤兒院賦予克里斯瑪斯童年陰影,這份童年的創傷記憶決定了他日后的一系列行動。雖然克里斯瑪斯身處一所白人孤兒院,但由于海因斯的故意挑唆,所有人都把他當作“混血的黑崽子”看待,并用“黑鬼”“魔鬼”等侮辱性詞匯稱呼他。總管甚至盤算著要把他送進黑人孤兒院。“混血的黑崽子”的稱呼導致喬只能從他者的誤識中確證自我存在,久而久之,他也達成對了自己黑白混血兒身份的認同。
南方社會的“一滴血原則”決定克里斯瑪斯只能被當作黑人看待,但克里斯瑪斯對黑人同胞同樣不屑,因為他自小被白人撫養長大,接受的是正統清教徒的文化熏陶。并且,由于其完全白人化的外貌,克里斯瑪斯享受過不少白人紅利。黑人的血統是克里斯瑪斯屈辱感的來源,他無法做到真正融入黑人群體。在其他黑人的視角里,克里斯瑪斯與別的白人別無二致。克里斯瑪斯在逃亡的路上曾經闖入一座黑人教堂,他摧毀教壇并毆打了不少黑人同胞。而在黑人目擊者的口中,克里斯瑪斯是“一個白人”。從始至終,克里斯瑪斯的身份認同都存在問題,在白人的場域里他是地位低賤的“黑鬼”,在黑人的場域里他又與那些肆意欺壓同胞的白人別無二致。他不被任何一個群體所接納,終其一生漂泊在場域之外,不斷進行著自我追尋的嘗試。作為一個游離在場域之外的邊緣人,克里斯瑪斯最終的追求,便是在界限分明的場域中找到確定的身份認同。
然而,克里斯瑪斯的身份認同最終只能以失敗告終。因為他始終處在用種族主義來解脫恰恰是種族主義使他陷入的絕望境地這么一種悖論中。⑧后結構主義學者朱迪斯·巴特勒認為,身份是文化建構的產物。無論是種族身份還是性別身份,都是在生理區分的基礎上被外加了文化意義。群體對任意一種文化身份的推崇都會在群體內部設施“排他性的身份規范”,從而“反過來產生新的等級與排除的形式”⑨。在黑白種族分野明確的兩大場域下,黑人和白人都必須遵循相應的行為法則,而美國社會中處于領導性地位的永遠是白人群體,克里斯瑪斯也在先驗角度上認可了白人的主導地位。基于混雜的血統,克里斯瑪斯急于尋找一個確定的身份,以求解答自己的血統謎題。雖然克里斯瑪斯有意嘗試作為黑人生活下去,但卻不愿被這一身份束縛。克里斯瑪斯寄希望于建構一種單一確定的身份。但福克納在19章中明確指出了這一希望的渺茫性:“無論是他的白人血液和黑人血液都救不了他,他只有靠自身才能解救自己。”⑩福克納認為,克里斯瑪斯的身份困境在于“他不知道他是誰,因此他誰都不是”。?在克里斯瑪斯逃亡的最后,他終于發現,自己在三十年的人生從未走出過圈外。“我從未突破過這個圈,我自己造就的永遠無法改變的圈。”在生命的最后,克里斯瑪斯終于發現,即使他孜孜不倦地尋找了多年,但終究未能突破種族主義的局限,個人微不足道的努力無法撼動場域內根深蒂固的習性。克里斯瑪斯的人生是一出荒誕的悲劇,現代社會中邊緣個體的努力猶如飛蛾撲火。但福克納通過克里斯瑪斯的邊緣身份,實現了黑白群體之間的對話,從而在新的層次上反映出南方文化傳統的弊病。
三、清教文化與種族主義的習性遺留
克里斯瑪斯身上兩種血液的沖突既是他個人的行動結果,也是場域投射在個體身上的表現。布爾迪厄認為,為了場域能夠有效運作,在場域中活動的行動者必須具有適當的習性以便使他們能夠并愿意在特定場域中投資。?習性是一套行動者內心的結構化機制,由理性操縱。習性存在于歷史結構中,表現為社會關系,并且具有代際遺傳的功能。因此,“習性是歷史的產物,并始終影響著新經驗的產生”?。南方社會靠奴隸制建立了穩固的種植園經濟制度,“黑人不是人而是工具”這一認知深刻根植在每一名南方人心中。即使有人對黑白群體存在異議,但為了維護社會秩序的穩定,他們別無選擇,只有投身于場域結構的再生產中。此外,在更大的語境中,美國早期移民秉持清教徒傳統,他們一方面嚴于律己,另一方面也壓迫著多種異教種群。種族主義和清教傳統是南方社會固有的習性,正因白人群體對這兩大習性的堅持,現代美國南方場域獲得了相對獨立于外在環境的自主性。《八月之光》中造就克里斯瑪斯悲劇的角色主要有三位,分別是養父麥克依琴、外祖父海因斯與情人伯頓小姐。他們的習性分別代表著清教傳統、種族主義與奴隸制對克里斯瑪斯的戮害。
克里斯瑪斯的養父麥克依琴是《八月之光》中的清教徒代表。清教徒注重理智,排斥情感、推崇理想,禁絕欲望。在清教徒來到美洲開拓殖民地后,其律令發展到了極致,不僅嚴格要求自我斷絕情欲,連正常的人類欲望都要禁絕,對待異教徒也毫不留情。克里斯瑪斯從五歲到十八歲都生活在一個清教主義控制下的家庭。養父麥克依琴以絕對的權威掌握著克里斯瑪斯與妻子的人生。麥克依琴希望克里斯瑪斯來到家中能學會“敬畏上帝、憎恨懶惰與虛榮”。他告誡養子:“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兒會防止你調皮搗蛋。懶惰和胡思亂想是兩大惡行,而干活和敬畏上帝則是兩大美德。”?麥克依琴并非生性冷漠殘忍,但清教主義的要求讓麥克依琴只能狠心教育克里斯瑪斯,對清教的習性依賴他意識不到信奉清教已經剝奪了他所有的人性與快樂,他只能任由極端的清教思想擺布,不僅摧毀了自己的人生,也將悲劇遺留給下一代。
《八月之光》除了反映清教主義的遺毒之外,更著重在反映種族主義與奴隸制的習性遺存。小說中著意描寫了兩種白人,一類是以克里斯瑪斯外祖父海因斯為代表的傳統南方白人;另一類是以伯頓小姐為代表的北方白人。他們共處于相對隔絕的南方社會,但都在克里斯瑪斯的人生悲劇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在《八月之光》“現在”的故事時間中,海因斯和妻子生活在摩茲鎮黑人區的小平房里。海因斯對黑人抱有刻骨的仇恨。然而,海因斯在摩茲鎮生活的二十五年中從未工作過,他和妻子靠著黑人婦女的恩惠和施舍才勉強度日。黑人的友善并未能消除海因斯的種族仇恨,反而使他變本加厲。海因斯經常走進黑人教堂內主持布道會,在講壇上鼓吹白人優越論,在黑人眼中,“他們當他是上帝的化身,因為他們也認為上帝是一位白人,上帝的行動也有點莫名其妙”?。當海因斯聽說克里斯瑪斯是殺人兇手時,他沖到外孫面前用拐杖毆打他,并大叫著“宰了這雜種!宰了他!殺了他!”來到杰弗生鎮后,海因斯仍然情緒激動,嚷嚷著要用私刑處死自己的親外孫。海因斯身上表現的是南方種族主義根深蒂固的習性:白人殺黑人是上帝的旨意,而黑人殺白人是違背上帝意志的,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均應千刀萬剮。?
喬安娜·伯頓是造就克里斯瑪斯悲劇的另一大原因。伯頓小姐的父輩來自美國北方,因為支持黑人被極端種族主義分子槍殺。伯頓小姐的一生都在致力于黑人解放工作,她選擇孤身一人住在杰弗生鎮的黑人區并幫助黑人。伯頓小姐的祖先同樣是狂熱的加爾文教徒,家族禁絕人欲的清教律令讓伯頓小姐一生都壓抑個人情感。在遇到克里斯瑪斯后,她壓抑著的激情像“新英格蘭冰河凄厲的狂怒突然遇上新英格蘭神圣的地獄火焰”一般爆發出來。但伯頓家幫助黑人也絕非出于人道主義目的。于她的家族而言,“黑人是上帝加在一個種族頭上的詛咒,注定要永遠成為白種人因其罪惡而招致的詛咒和厄運的一部分。”因此,伯頓小姐執著于廢奴主義與黑人援助工作的真正原因,是為了拯救白人。伯頓小姐改造克里斯瑪斯的目的是讓他同自己一起懺悔白人的罪孽,卻最終招致克里斯瑪斯的反抗,最終被克里斯瑪斯殺死。克里斯瑪斯與伯頓小姐的沖突——改造與反改造——拯救與反拯救——正是種族矛盾本質的反映。?福克納通過對北方廢奴主義者的精準諷刺,揭示了整個美國社會對待黑人問題的虛偽態度。無論是外祖父、養父、伯頓小姐還是杰弗生鎮其他人,他們都以一套內在化的習性摧毀了克里斯瑪斯,并且試圖讓這一習性繼續合理化。他們想要去界定克里斯瑪斯的具體身份,但克里斯瑪斯本人并不知情并且將自己排除在了人類種群之外。?
四、結語
福克納談到自己創作的南方社會時強調,他并非著意去諷刺糾正南方的積習。相反,福克納深愛自己的故鄉。他深知南方社會中有許多亟需糾正的錯誤習俗,但福克納不會在作品中加入自己的觀點,他只著意于呈現故事本身?。《八月之光》便是福克納呈現的一個種族悲劇的故事。克里斯瑪斯對自己身份的追尋不僅是一個處在邊緣地位的混血人種的行動,更是現代場域中個體針對“我是誰”這一命題拋出的終極質詢。身份的界定是一個亙古不變的人類難題,在現代主義視野下福克納的種族主義書寫顯得更加難能可貴。
注釋:
①肖明瀚:《威廉·福克納研究》,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第331頁。
②(法)布爾迪厄著,包亞明譯:《文化資本與社會煉金術》,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141頁。
③肖明瀚:《威廉·福克納研究》,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第331頁。
④(美)威廉·福克納著,李文俊譯:《獻給艾米麗的一朵玫瑰花:福克納短篇小說集》,人民文學出版社2020年版,第101頁。
⑤賀愛軍、胡伶俐:《〈八月之光〉中的權利空間與身份構建》,《寧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20年第1期。
⑥(美)威廉·福克納著,藍仁哲譯:《八月之光》,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270頁。
⑦(美)威廉·福克納著,藍仁哲譯:《八月之光》,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84頁。
⑧肖明瀚:《威廉·福克納研究》,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年版,第339頁。
⑨(美)朱迪斯·巴特勒:《性別麻煩:女性主義與身份的顛覆》,三聯書店2009年版,第4頁。
⑩(美)威廉·福克納著,藍仁哲譯:《八月之光》,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321頁。
?Frederick L.Gwynn edit,Faulkner in the University,University of Virginia Press,1959,pp.70.
?(美)戴維·斯沃茨,陶東風譯:《文化與權利:布爾迪厄的社會學》,上海譯文出版社2012年版,第146頁。
?Pierre Bourdieu,Choses Dites,Paris:Edition de Minuit,1987,pp.191.
?(美)威廉·福克納著,藍仁哲譯:《八月之光》,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107頁。
?(美)威廉·福克納著,藍仁哲譯:《八月之光》,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第246頁。
?魏玉杰:《海因斯和喬安娜——種族主義的兩種形式》,《外國文學》1997年第3期。
?魏玉杰:《海因斯和喬安娜——種族主義的兩種形式》,《外國文學》1997年第3期。
?Frederick L.Gwynn edit,Faulkner in the University,University of Virginia Press,1959,pp.72.
?Frederick L.Gwynn edit,Faulkner in the University,University of Virginia Press,1959,pp.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