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耦合協調研究

摘 要：本文以江蘇省為例，深入探討了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的耦合協調關系。企業作為城市經濟發展的核心主體，不僅集聚生產要素，優化生產組織，還通過知識溢出和技術擴散引領產業轉型升級。本文運用耦合協調度模型，對2022年江蘇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的耦合協調狀況進行了全面測度與分析。結果顯示，江蘇省內城市間的耦合協調度存在顯著的空間異質性特征，子系統間的低水平相互制約成為制約耦合協調度提升的關鍵因素，且多數城市頭部企業競爭力相較于城市經濟發展存在明顯滯后現象。基于此，本文結合江蘇“1+3”重點功能區戰略，提出培育和發展頭部企業的具體政策建議，以期為促進江蘇省城市經濟與頭部企業的良性互動發展、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和區域協調發展提供決策支撐。

關鍵詞：城市經濟；頭部企業；耦合協調；“1+3”重點功能區；江蘇省

中圖分類號：F12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4（a）--04

1 引言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國經濟發展的空間結構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中心城市和城市群正在成為承載發展要素的主要空間形式。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我國城市規模不斷擴大，城市間在基礎設施、產業科創、生態環保、公共服務等方面的交流合作日益加深，成為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引擎。同時，習近平總書記也強調，市場主體是我國經濟活動的主要參與者、就業機會的主要提供者、技術進步的主要推動者，在國家發展中發揮著十分重要的作用。作為優化資源配置的基本單元，企業是城市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支撐載體，是提升產業鏈供應鏈現代化水平的力量主體，更是當前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的重要創新聯合體。在新一輪國際競爭中，頭部企業在塑造國家競爭優勢、增強經濟發展動能、建設制造強國方面具有重要戰略意義。學術界重視對城市經濟發展的研究，在發展水平測度、經濟聯系、發展韌性等維度取得了豐富的研究成果（張震和劉雪夢，2019；蔣金亮等，2023；陳安平，2022），對頭部企業的研究則肯定了其對制造業企業生產率、產業集群創新、本地制造業成長的正外部性（莊宗武等，2024；葉振宇和莊宗武，2022；葉海景，2021）。然而，關于城市經濟與頭部企業互動發展的研究較少，聚焦省域發展的研究成果也不多見。從互動機制上看，一方面，企業總部數量與城市多項屬性呈正相關，總部經濟可以推動產業結構高端化，帶動區域經濟轉型升級，為區域經濟合作提供新路徑（潘峰華和楊博飛，2018；趙麗娜，2015）；另一方面，城市功能分工有助于促進區域內產業鏈完整和協同，提高企業供應鏈穩定性，拓展企業貿易網絡（陳旭等，2024），人力資本水平越高、規模越大的文明城市對企業高質量發展的促進作用越強（石大千等，2019）。江蘇經濟總量高，城市經濟高度發達，蘇州、南京在2023年全國GDP排名中位居前十，蘇州、南京、無錫、南通、常州2023年GDP均超過萬億，“萬億城”數量位居全國第一。同時，江蘇市場主體數量位居全國前列，2023年末江蘇實有市場主體1451.1萬戶，是我國首個在冊個體工商戶總量破千萬的省份。恒力集團、盛虹集團、江蘇沙鋼集團等頭部企業憑借強大的創新能力、生態主導能力、引領帶動能力，對城市經濟發展貢獻巨大。因此，以江蘇省為例，對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的耦合協調情況進行研究，既是對現有研究的有益補充，也為江蘇持續培育壯大頭部企業、推動產業結構優化升級、促進區域協調發展提供決策參考。

2 研究設計

2.1 指標體系構建

本文數據來源于《江蘇統計年鑒2023》、江蘇省商務廳、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江蘇監管局、江蘇省企業聯合會。借鑒已有研究，在城市經濟發展衡量指標的選取上，構建三個二級評價指標和六個三級評價指標，分別為經濟規模（GDP總量、實際使用外資）、經濟效率（人均GDP、地均GDP）、經濟成果分配（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居民人均生活消費支出）。頭部企業競爭力衡量指標選取上，構建兩個二級評價指標和九個三級評價指標，分別為頭部企業數量（制造業百強數量、服務業百強數量、民營企業200強數量、上市公司數量、總部功能機構數量、國家級小巨人數量）、頭部企業營業收入（制造業百強營業收入、服務業百強營業收入、民營企業200強營業收入）。指標權重均由熵值法計算得到。

2.2 研究方法

2.2.1 熵值法

熵值法是一種客觀賦權方法，其根據各項指標的變異程度，利用信息熵計算各指標權重，為多指標綜合評價提供依據。借鑒閻東彬等（2023）的處理方法，用熵值法對江蘇城市經濟發展和頭部企業競爭力進行評價，計算出的系統綜合評價值記為U。

2.2.2 耦合協調度模型

耦合協調度模型是對兩個及兩個以上子系統協調發展程度的反映。根據王淑佳等（2021）構建耦合協調度模型，給定n≥2個系統，耦合協調度計算公式如下：

其中，Ui表示系統評價值，采用標準化處理后的數值，分布區間為[0，1]，數值越高，則系統發展水平越高，反之水平越低。耦合度C取值范圍為[0，1]，C值越大，子系統間離散程度越小，相互影響越強，耦合度越高，反之子系統間耦合度越低。本文研究江蘇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兩個子系統之間的耦合協調關系，令n=2，耦合度模型可表示為：

其中，U1表示江蘇城市經濟發展子系統評價值，U2表示頭部企業競爭力子系統評價值。借鑒生延超和鐘志平（2009）的研究，U1gt;U2視為頭部企業競爭力相對滯后于城市經濟發展，U1lt;U2視為城市經濟發展相對滯后于頭部企業競爭力，U1=U2視為兩個子系統處于同一相對水平。

在此基礎上，構建如下耦合協調度模型：

其中，T為綜合評價指數，測度兩個子系統的整體效益或發展水平。參考已有文獻，本研究中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兩個子系統權重相等，即α1=α2=0.5。D為兩個子系統的耦合協調度，取值范圍為[0，1]。借鑒已有研究，對耦合度等級劃分為：[0.0，0.2），低度耦合；[0.2，0.4），較低耦合；[0.4，0.6），中度耦合；[0.6，0.8），較高耦合；[0.8，1.0]，高度耦合。對耦合協調度等級及類型劃分為：[0.0，0.1），極度失調；[0.1，0.2），嚴重失調；[0.2，0.3），中度失調；[0.3，0.4），輕度失調；[0.4，0.5），瀕臨失調；[0.5，0.6），勉強協調；[0.6，0.7），初級協調；[0.7，0.8），中等協調；[0.8，0.9），良好協調；[0.9，1.0]，優質協調。

3 實證分析

根據前文模型設定及評價指標計算的子系統評價值、耦合度、綜合評價指數、耦合協調度結果如表1所示：

研究結果表明，一是耦合協調度結果存在較明顯的空間異質性。全省13個設區市中，達到優質協調的城市有1個，為蘇州；良好協調的有2個，為無錫、南京；常州為勉強協調，南通為瀕臨失調；鎮江、泰州、揚州為輕度失調；徐州、鹽城、連云港為中度失調；淮安、宿遷為嚴重失調。二是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低水平的相互制約是耦合協調度低的重要原因。典型的城市有徐州、鹽城、連云港、淮安和宿遷，表現為耦合度較高而綜合評價指數較低。三是大部分城市頭部企業競爭力相對滯后于城市經濟發展。淮安、揚州頭部企業競爭力滯后于城市經濟發展的情況較為突出，連云港是唯一一個城市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于頭部企業競爭力的城市。

具體分析其原因發現，從省域層面來看，中國加入WTO快速提升了江蘇對外開放水平，使得省內企業深度融入跨國公司主導的國際垂直專業化分工體系。這既有利于企業技術、資本的快速積累，也帶來了企業規模小、市場競爭力弱、產業集中度長期較低的問題。江蘇省委、省政府著力推動全省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聚焦打造16個先進制造業集群、50條重點產業鏈。但在全球競爭加劇、逆全球化等背景下，江蘇高技術制造業在全球的位勢和能級還不夠突出，產業“全而不強”“有產業沒龍頭”仍是各市經濟發展面臨的現實挑戰，表現為大部分城市頭部企業競爭力相對滯后于城市經濟發展。

從市域層面來看，耦合協調度排名前八位的城市均為揚子江城市群成員。其中，蘇州、無錫和南京作為蘇錫常都市圈和南京都市圈的核心城市，要素集聚能力強、產業體系較為完善，且更好地承接了上海的輻射帶動作用，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的高水平良性互動走在前列；其余五市耦合協調度排名靠前，但相比前三城市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排名靠后的淮安、宿遷是江淮生態經濟區的主體城市，受上海大都市圈、南京都市圈和蘇錫常都市圈輻射程度較低，綠色產業體系尚不健全，經濟水平與省內發達城市仍有差距；同時，頭部企業競爭力不強，使得兩個子系統在低水平上互相制約。徐州作為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連云港及鹽城作為沿海經濟帶組成城市腹地廣闊，陸海聯動、河海聯通的優勢明顯，但區位特色優勢尚未充分轉化為產業競爭優勢，耦合協調度結果仍然偏低。

4 結論與政策建議

對2022年江蘇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耦合協調度測度結果表明：第一，耦合協調度結果存在較明顯的空間異質性。從“1+3”重點功能區視角出發，揚子江城市群成員耦合協調度平均較高，其中蘇州達到優質協調，無錫、南京達到良好協調；其他板塊城市耦合協調度提升空間較大。第二，子系統低水平相互制約是耦合協調度低的重要原因。第三，大部分城市頭部企業競爭力相對滯后于城市經濟發展。未來江蘇要重視頭部企業的引領帶動作用，抓住新一輪技術變革和產業革命機遇，培育更多具有生態主導力的企業；要發揮不同功能區的特色優勢，打破低水平制約循環，優化產業分工，加強跨區域協調聯動；要優化企業培育發展的營商環境，推動上下游企業協調融通發展，提高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水平，最終實現省內城市經濟發展與頭部企業競爭力的高水平良性互動。

4.1 鼓勵揚子江城市群打造頭部企業培育發展的先行區

一是南京、蘇州和無錫發揮區域產業基礎、科創資源、人力資本優勢，在頭部企業培育發展上走在前列、做出示范。支持三市圍繞戰略性新興產業、未來產業開辟頭部企業培育新賽道，加快應用場景牽引，加速新技術落地轉化應用。二是深化南京都市圈和蘇錫常都市圈協同聯動，加強揚子江城市群內部分工與協作。發揮南京科創圈、環太湖科創圈的輻射帶動力，提高區域原始創新能力，為揚子江城市群頭部企業培育提供創新動能。引導常州、南通、鎮江、泰州、揚州在產業鏈供應鏈關鍵領域和環節培育發展頭部企業，加強跨區域互補和延伸發展，提高一體化水平。三是進一步活躍揚子江城市群民營經濟。發揮蘇南地區民營企業活力強、動力足的優勢，支持大型民營企業參與國家重大戰略、關鍵產業鏈供應鏈項目建設，做優做強民營頭部企業，培育更多中小民營企業。四是支持具有產業競爭優勢的企業積極調整邊界決策，利用并購、重組等方式優化資源配置，推動企業提質增效，引領產業集群式發展，增強產業國際競爭力。

4.2 支持沿海經濟帶、江淮生態經濟區與徐州淮海經濟區中心城市發揮比較優勢，尋求戰略性突破，推動企業頭部化躍升

一是沿海三市應發揮臨海開放優勢，培育壯大更多涉海頭部企業，加快建設現代海洋城市。支持在海上新能源、新型儲能等領域率先布局，以大項目牽引大企業，打造沿海能源綠色低碳轉型示范區。推動臨港產業向海洋領域延伸，在臨港先進裝備制造業、海洋藥物與生物制品業等方面培育壯大頭部企業，引領海洋產業集群發展。持續提升港口集團競爭力，完善以港口為綜合樞紐的集疏運體系，創新港口服務新業態，打造“水運江蘇”重點企業。連云港尤其要發揮好現有頭部企業的競爭優勢，加快補鏈、延鏈、強鏈，更好釋放產業溢出效應。二是江淮生態經濟區聚焦發展“綠色生產力”，推動生態經濟化與產業綠色化發展。大力培育生態農業頭部企業，推廣種養循環模式，推動一二三產業融合發展，不斷提高產品附加值。積極探索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多元化路徑，開展近（零）碳園區的試點發展。三是徐州聚焦區域中心城市建設，提高頭部企業輻射帶動力。提升國家工程機械先進制造業集群國際競爭力，以頭部企業為引領推動“智改數轉”全覆蓋，推動制造業轉型發展。在生產性服務業領域培育更多頭部企業，促進實體經濟降本增效，賦能制造業發展。

4.3 加強跨區域協調聯動，構筑承接產業、培育企業的梯度蓄水池

一是積極融入長三角一體化發展。優化全省生產力空間布局，有序承接上海產業轉移，構建轉出地和承接地利益共享機制。依托省際跨區域合作園區，推動上海科研成果在江蘇轉化落地，暢通“轉化—孵化—產業化”的發展路徑。鼓勵江蘇企業積極參與長三角產業鏈聯盟建設，加強跨區域融合發展，提升企業競爭力。二是拓展與京津冀、粵港澳大灣區交流合作路徑。深化央地合作層次，推進中央和江蘇地方國有資本協同布局，推動產業研發平臺共建、技術聯合攻關、人才交流互訪。打造長三角—粵港澳（無錫）科創產業融合發展區等跨區域交流合作平臺，深入對接粵港澳大灣區優勢資源，加強科創產業雙向交流合作，為企業培育拓展新空間。三是提升省內南北共建園區的合作深度和廣度。著眼于合作雙方的資源稟賦和產業互補情況，在更多體現新質生產力的領域加強合作，協同開展招商引資。持續優化南北競合關系，加強創新平臺共建共享，支持建設“反向飛地”，增強江蘇后發地區內生動力和企業培育動能。

4.4 強化企業發展的要素資源保障

一是謀劃布局未來產業園區。圍繞江蘇重點布局的“10＋X”未來產業體系，根據各設區市現有產業基礎，率先布局未來產業集聚區，加快高端生產要素集聚，增強未來產業頭部企業培育動能。二是優化產業園區服務功能。加快高端科技公共服務平臺建設，營造良好的創新生態，拓展瞪羚企業、獨角獸企業成長發展空間。搭建產才融合平臺，為高層次人才提供安居落戶、子女入學、配偶就業、醫療保健等全方位服務。積極組織產需對接，強化以商招商，推動形成以頭部企業為主體、全鏈條企業集聚的產業集群生態圈。三是提升金融服務實體經濟質效。拓寬企業投融資渠道，提供更多中長期資金支持，創新供應鏈金融支持模式。發揮江蘇省戰略性新興產業母基金的引導作用，撬動社會資本建立投資基金矩陣，發展更多耐心資本。四是強化人才和智力支持。以江蘇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為目標，加快引育一批戰略科學家、領軍人才和青年拔尖人才，引領和帶動頭部企業發展。優化江蘇高校學科建設，推動產教有效對接。重視復合創新型人才培養，加強涉海人才、農業科技人才等培育。

4.5 營造有利于企業發展的良好市場環境

一是推動形成大中小企業融通創新發展環境。鼓勵頭部企業和上下游企業構建協同創新聯合體和穩定配套聯合體，實現研發、制造與運維、數字化、知識產權等同步化發展。二是全面建設公平競爭的市場環境。加大知識產權保護力度，防止壟斷和不正當競爭行為。進一步消除市場壁壘，提高統一大市場建設水平，激發市場潛力。發揮江蘇省公共信用信息系統的載體作用，拓展信用惠民便企渠道，建立以信用體系為基礎的獎懲機制。三是持續優化涉企服務。簡化審批流程，提高審批效率，規范涉企收費，降低企業制度性交易成本。像托江蘇12345“一企來”服務熱線、“一企來辦”企業綜合服務新平臺、中小企業公共服務平臺等，暢通政企常態化溝通渠道。四是完善市場監管體系。利用互聯網、大數據等豐富監管工具，加強事中事后監管，對新產業新業態實施包容審慎監管，充分激發市場主體的創新創業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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