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以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2013—2023年有關數據作為分析樣本,實證研究了智力資本、數字化轉型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結果顯示:智力資本整體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財務資本、人力資本、結構資本和關系資本可以顯著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其中財務資本在所有影響系數中作用最大,關系資本在所有影響系數中作用最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在智力資本、人力資本、結構資本和關系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但可能會阻礙財務資本增值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作用;在異質性檢驗中,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小規模企業的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為顯著。
關鍵詞:智力資本;財務資本;數字化轉型;企業財務績效;共享協同
中圖分類號:F27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5)04(a)--07
1 引言
知識經濟時代下,新質生產力正成為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強大引擎,它不再局限于傳統的生產手段和方式,而是更注重技術、創新和智能化應用。新質生產力的崛起也意味著競爭關系的巨變,由過去傳統的經濟規模和資源競爭,過渡到科技、創新和智力資本的角逐。智力資本的角逐在新質生產力中扮演著重要角色,只有嵌入聚集式的人力資本、知識資本和技術資本的物質性的勞動手段才稱得上是新質生產力的“頑強心臟”[1]。在當代以知識為基礎的經濟中,智力資本作為關鍵的戰略資產逐漸變得愈發重要,企業對智力資本的依賴也比物資資本更多[1][2]。企業高質量的財務績效表現不僅通過有形的物質資產、機器、廠房等實現,更重要的是來源于企業對于知識、人才、經驗和智慧等人力資本、結構資本、信息資本、創新資本和關系資本等共同構建的智力資本,并運用其提高運營效率、拓寬企業界限、打破行業壁壘、優化資本結構、促進突破性創新,從而推動企業可持續發展,進而達到既定的財務績效指標。相同的物質資產下的兩家企業可能運營出不同的財務績效結果,這正是智力資本差異所導致的。現有財務報告框架的固有界限造成了利益相關者對信息的期望的差距,并促使學者尋找衡量和報告公司知識資本的新方法[3]。有形資產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固然顯著,但智力資本作為背后的無形力量,對財務績效的作用同樣不容忽視。
在數字化轉型的浪潮下,隨著數智化的不斷融合,“挾數據以令諸侯”的時代已經來臨。智力資本為企業數字轉型提供“智慧”,數字化轉型為智力資本提供“技能”,兩者相互促進,最終實現共享協同,從而提高營運效率,提升企業財務績效。過去與數字化轉型、智力資本脫節的企業財務績效研究已無法滿足日益激烈的行業競爭趨勢。現有文獻已從多個角度分析了數字化轉型帶來的經濟后果[4],但隨著智力資本角色的愈發重要,需要進一步將智力資本與數字化轉型結合起來,研究數字化轉型在其中的作用機制與原理,才能實現企業高質量發展。
本文選取上市企業的多年財務數據作為研究樣本,通過文本分析法,利用Python爬蟲技術,總結出關鍵詞匯進行識別,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采用修正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MVAIC)法剖析智力資本的多個維度,運用多元回歸模型,實證分析智力資本、數字化轉型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的機制并指出如何緊抓數字化轉型的機遇,整合內外資源,重視無形的人力資本、結構資本等帶來的智慧、經驗和數字化轉型技術帶來的信息優勢,提出提升企業財務績效的路徑。
2 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2.1 智力資本與企業財務績效
智力資本是企業自身所擁有的,它蘊含于組織內部并通過知識的獲取、學習能力的達成和技能的轉變,為組織不斷創造新價值[4][5]。已有部分研究表明,智力資本能夠積極推動企業創造價值、提高企業經營效率及提升企業創新能力。第一,從企業價值創造表現角度分析。智力資本通過數智技術與制造各環節的融合,顯著提升了企業價值創造的能力,且越是具有豐富智力資本的企業,價值塑造能力越強[6]。智力資本現已成為企業重要的戰略資產,它能維持企業穩定持續的競爭能力進而促進企業創造價值,相較于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對企業價值創造的驅動力更大[7]。第二,從企業經營效率角度分析。企業通過智力資本各個維度包羅現實或潛在的內外部資源,將單一知識整合為共享式、模塊化,進而集成于供應鏈內部,運用標準的管理模式、創新的運作流程,將各個利益相關團體有效鏈接,使信息暢通、資源協同,擴大產品市場外延,增強顧客對供應鏈的依賴程度,因此智力資本有顯著提升企業效率的作用。第三,從創新表現角度分析。智力資本對企業創新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作用[8][9]。 人力資本是智力資本中最關鍵的因素,高管的戰略認知、社會認知、創新意識及團隊協作能力都將對企業創新能力產生深遠影響。對于大型的、成立時間久遠的創業企業,除人力資本外,由管理流程中產生的激勵制度、研發成效及競爭背景會對企業創新產生重要作用[10]。綜上所述,智力資本能為企業創造價值、提升經營效率并進一步促進企業創新,現已成為一項重要的戰略資產,有著不可替代、難以模仿的特點。它為企業提供排他性的競爭優勢,從而助推企業實現持續良性循環,促進企業財務績效表現。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a: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促進作用。
物質資本是企業維持生存、進一步發展所必需的基本要素,主要包括各類流動資產、固定資產和以實物形式出現的生產物資等。物質資本是企業發展的主導因素,在企業發展中占據關鍵位置[11]。物質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最大,企業的安全有效運營、各類資料的生產等都依賴于平穩的物質基礎,物質資本在任何時期均可提高企業財務績效[12]。
高質量的創新研發需要可靠甚至雄厚的物質資源投入[13],充盈創新研發物質資本有利于企業補全和提升已有技術,提升質量、提高效率的同時降低生產成本,物質資本是研發創新過程不可或缺的因素[14]。充分的物質資本是企業生存發展的基石,是研究智力資本的首要維度。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b:物質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促進作用。
創立人力資本理論的美國經濟學家舒爾茨認為,人力資本是勞動者通過學習和積累獲取的知識、能力、技能和經驗的綜合,它們共同作用提高企業經營績效。雄厚的人力資本資源能夠為企業的戰略制定、資源整合及技術創新等過程提供有力保障[15]。擁有較高人力資本及接受過更高教育水平的員工的企業,對技術創新的重視和投入程度越高,進而擁有更強大的創新能力[16]。人力資本有將外部壓力轉化為企業內部研發創新內驅的能力,在提升企業核心優勢的同時,也提升無形資產經濟和社會雙重效益[17]。外部環境波動時,人力資本能通過知識整合、溢出助力企業迅速反應,將沖擊與外壓降到最小限度[18]。人力資本水平呈現出“內提外抗”的效用,于內能使企業知識和技能得到共享、互補、疊加和重組,使交流更加緊密通暢,讓知識資本融入企業價值創造,提升持續競爭力;于外能幫助其在市場競爭中不畏沖擊、扛得住風險,贏得一席之地。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c: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促進作用。
結構資本是組織運用人力資本創造企業價值的路徑,包含管理流程、經營模式、文化交流和組織運營等[19]。結構資本是組織管理中的脈絡,它讓其他資本和資源構架于脈絡之上,在戰略開發中為人力資本和關系資本提供營養,養育和提升它們的價值,結構資本通過組織學習、流程再造和知識引導促進組織價值創造[20]。穩健的結構資本是企業發展的四通八達的“血管”,使企業高管和員工擁有更順暢的溝通渠道和反饋機制。良好的流程控制和管理模式,使員工在工作陷入沖突時能更加理性,有更客觀的工作方法和更冷靜的協作關系,減小企業非效率處理投資概率。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d:結構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促進作用。
關系資本是組織與外部供應商、分銷渠道、顧客、社會公眾、媒體、外部企業等的網絡關聯。有的學者認為,關系資本水平較高的組織易有搭乘順風車的思路,易于失去自主研發的內驅力,使研發創新受到制約[21]。還有的學者則認為,關系資本越順暢,組織間知識流動越密切,關系資本是知識流動、共享和整合的重要動因[22]。另外,關系資本利用企業間最寶貴的資源——“信任”來推動企業合作發展,減少信息搜尋、伙伴重選的成本,有利于企業間的資源互換,從而提升合作能力,實現合作共贏[23]。關系資本越豐富,接受外界有效信息越多,既節約了信息多重傳遞的時間,又提升了對信息反應和處理的速度及敏感度,有助于獲取更多維度的資源,提高研發創新效率,從而促進績效提升。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e:關系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存在促進作用。
2.2 數字化轉型的調節效應
企業數字化轉型是指企業運用先進的數字化技術、云計算、大數據、區塊鏈等技術將企業單個環節內部或多個環節嵌套整合,形成企業所能控制的數字資產,通過數據采集、分類、存儲,進而分析和引導企業業務流程化,降低信息協同成本,提升經營效率,更好滿足客戶需求,提升企業核心競爭力[24]。數字化轉型可以有效矯正由于地理位置差異造成的信息反饋不暢,幫助企業拓寬經營邊界,加速企業內部各要素的流通速率[25]。同時,產生市場波動與環境變化時,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數據和信息流傳遞速度,保障企業的反應時間,從而幫助企業快速適應環境不確定性產生的市場與技術波動,推動企業實現轉型升級[26]。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的企業,其智力資本共享機制與整合機制就越完善,這些企業善于運用數字化條件、互聯網、大數據技術進行整合。數字化轉型為企業實時數據處理提供平臺,并幫助企業智慧化地獲取有效信息、精準識別顧客、開啟多渠道經營模式、外拓產業邊界、積極應對氣候變化挑戰,從而提升企業各方面績效,擴大企業的影響范圍。由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數字化轉型在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中起到助推作用。
3 研究設計
3.1 樣本選取與數據來源
為系統分析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及數字化轉型發揮的調節作用,本文選取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2013—2023年的有關數據作為分析樣本。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對樣本公司進行如下處理:剔除ST企業和*ST企業;剔除數據缺失或關鍵信息不完全的公司樣本;與中國證監會2012年的行業分類標準進行對比,剔除金融類行業上市公司;為避免存在極端值,對連續變量均進行了Winsor1%和99%兩端縮尾處理。根據上述標準篩選后,最終共獲得33895個樣本,相關數據主要來源于CSMAR與Wind數據庫。
3.2 變量定義
被解釋變量:企業財務績效。財務績效能較全面地反映企業在盈利能力、償債能力、營運能力等方面的綜合表現,因此本文借鑒楊睿博等[27]的做法,以企業凈資產收益率(ROE)指標衡量企業財務績效。
解釋變量:智力資本。目前,學者使用較多的智力資本評價模型是智力增值系數模型(VAIC)和修正的智力增值系數模型(MVAIC)。VAIC模型是由澳大利亞學者Ante Pulic等開發的衡量智力資本的模型,該模型認為,VAIC由財務資本增值系數(CEE)、人力資本增值系數(HCE)和結構資本增值系數(SCE)三個部分共同構成。但該模型也具有一些爭議,認為模型缺少關系資本增值系數(RCE)[28],因此本文借鑒張德茗等[29]的做法,以修正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模型(MVAIC)作為智力資本的衡量指標。
調節變量:數字化轉型。借鑒陳慶江等[30]的方法,使用文本分析法衡量企業數字化轉型程度。運用Python爬取企業報表中出現的數字化轉型相關關鍵詞匯,并統計詞頻來度量企業數字化轉型效果。
控制變量:為了控制可能影響企業財務績效的其余重要因素,本模型還對資產規模(SIZE)、產權比率(ER)、資產負債率(LEV)、資本密集度(CI)、 股權性質(EQ)進行控制。為了控制不同年份外部經濟變化和行業差異的影響,本文還設置了年度(Year)和行業(Ind)兩個虛擬變量,用來處理固定效應。各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3.3 模型構建
基于前述理論分析,為檢驗智力資本和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本文構建以下基準模型:
ROEit=α+β1Xit+∑θiControlit+ci+φt+εit(1)
其中,ROE為凈資產收益率,X為智力資本,包括總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MVAIC)及其四個維度:財務資本增值系數(CEE)、人力資本增值系數(HCE)、結構資本增值系數(SCE)、關系資本增值系數(RCE);Control為控制變量,包括系列可能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重要影響的變量,包括資產規模(SIZE)、產權比率(ER)、資產負債率(LEV)、資本密集度(CI)、股權性質(EQ)等5個變量,i代表各上市公司,t代表年份,ci和φt分別代表行業和年度的虛擬變量,εit為隨機擾動項。
為了驗證數字化轉型中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作用的內在機制,即數字化轉型是否會進一步推動這一作用,從而更好促進企業財務績效提升,本文進一步構建如下調節效應模型:
ROEit=α+β1Xit+β2DTit+β3Xit×DTit+∑θiControlit+ci+φt+εit(2)
其中,DT為調節變量,即數字化轉型程度,其他設定與前述模型一致。
4 實證分析
4.1 描述性統計
表2為各個變量描述性統計結果,各變量分布相對均衡,不存在極端值情況,被解釋變量ROE均值為0.0537,表明上市公司樣本的平均企業財務績效即凈資產收益率約為5.37%,標準差為0.169,最小值為-1.1616,最大值為0.3619,符合對數據的基本認知,可初步認定變量設置基本合理。此外,對于核心解釋變量整體而言,智力資本增值系數MVAIC均值為23.2528,對于四個分項維度,關系資本增值系數均值16.6066顯著高于結構資本增值系數4.1034和人力資本增值系數2.142,財務資本增值系數CEE最小,表明財務資本增值效率相對較小。
4.2 相關性分析
進一步對各變量進行Pearson相關系數檢驗,分析變量之間的相互關系,得到的結果如表3所示。智力資本增值系數MVAIC與企業財務績效ROE的相關系數為正,值為0.193,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證明MVAIC與ROE存在正相關關系,智力資本的增長會帶動企業財務績效提升。同理,其他解釋變量與ROE的相關系數均高度顯著,因此模型設置基本合理。
4.3 多重共線性檢驗
通過對模型進行多重共線性檢驗,得到結果如表4所示。模型方差膨脹因子最大為3.33,各個變量的平均值為1.83,均遠低于多重共線性VIF 10的標準,因此模型不存在共線性問題。
4.4 回歸分析
模型(1)的回歸結果如表5所示,主要檢驗智力資本及各個維度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列(1)到列(5)分別對總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及其四個維度(財務資本增值系數、人力資本增值系數、結構資本增值系數、關系資本增值系數)進行了回歸分析。智力資本增值系數變量回歸系數為0.0009,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整體來看,智力資本確實可以有效提升企業財務績效,智力資本增值系數每提升1個單位,會導致凈資產收益率提升0.09個百分點。
從組成智力資本增值系數的四個維度來看,財務資本增值系數回歸系數為0.6900,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財務資本可以顯著提升企業財務績效,財務資本增值系數每提升1個單位,會導致凈資產收益率提升69個百分點,在所有影響系數中作用最大。人力資本增值系數回歸系數為0.0568,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表明人力資本可以顯著提升企業財務績效,人力資本增值系數每提升1個單位,會導致凈資產收益率提升5.68個百分點。同樣地,結構資本增值系數、關系資本增值系數也在1%的水平上顯著,均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正向作用,二者每提升1個單位,可以分別帶動凈資產收益率提升2.82個百分點、0.07個百分點。
綜上所述,可以認為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促進作用,智力資本的上升可以有效帶動企業價值提升,從而促進企業財務績效表現,假設1a—1e得到驗證。
4.5 穩健性檢驗
為驗證前述回歸的穩健性,本文進行了替換變量、減少樣本和替換回歸方法的穩健性檢驗,具體如下。
第一,替換變量。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測度是評估企業價值的關鍵步驟,目前大多數學者不僅考慮ROE作為衡量企業價值的指標,同時也有大量文獻使用諸如托賓Q值、總資產收益率ROA等指標來衡量企業價值。因此,借鑒已有研究,本文使用托賓Q值和總資產收益率ROA兩個指標衡量企業財務績效,并作為替換被解釋變量企業財務績效ROE的重要指標進行回歸,得到結果如表6列(1)和列(2)所示。
第二,減少樣本。由于制造業在上市公司中占據重要地位,且制造業涉及上下游產業較多,產業鏈條較長,可能會對前述回歸結果產生影響,因此本文用制造業樣本替換總樣本進行樣本處理,并進行回歸分析,得到結果如表6列(3)所示。
第三,采用系統GMM法。考慮到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具有滯后性,即以前年度企業財務績效可能對當期企業價值存在影響,同時為了緩解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本文使用系統GMM替換原有的面板回歸方法,作為替換方法的穩健性回歸,得到結果如表6列(4)所示。
三種方法回歸結果中,MVAIC系數均為正且在1%的水平上高度顯著,其他控制變量符號、顯著性也與前述結果基本一致,符合預期,可以驗證回歸的穩健性,再次證明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
5 進一步分析
5.1 調節效應分析
為進一步考慮數字化轉型在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中的調節作用,本文分別構建了數字化轉型變量DT與MVAIC及其四個維度的交互項(用X_DT表示,同時為調整量綱,對交互項均除以100),并進行了調節效應回歸,得到結果如表7所示。研究發現,除CEE_DT回歸系數為負且顯著性相對較低外,其他智力資本衡量變量與數字化轉型變量的交互項均為正,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一結果證明,整體而言,企業數字化轉型在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除智力資本自身可以帶動價值提升外,企業通過數字化轉型,可以進一步促進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助推作用,因此假設2得到部分驗證。而對于財務資本增值系數而言,數字化轉型可能會阻礙財務資本增值效率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作用,這一結果可能是因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前期需要大量的財務資本投入,這些投入可能會影響企業償債能力,抑或產生物質資源分配運用不均,導致企業運營失衡,最終反向影響企業財務績效。從中長期看,數字化轉型為企業提供的技術平臺、數字化供應鏈等提升了溝通效率,優化了業務流程,提高了資源配置效率,降低了企業內外搜集信息和各要素成本,減少了不必要的贅余工作量和其他多余費用。也就是說,數字化轉型程度越高的企業,對物質資源的依賴會越低。相對而言,其阻礙作用系數較小,且統計顯著性不高,需要結合數字化轉型的不同時期進行考量。
5.2 異質效應檢驗
本文按照企業是否屬于國企、是否屬于高新技術企業及企業資產規模中位數,將樣本劃分為三組檢驗異質效應,分別為企業股權性質異質性、行業發展異質性和資產規模異質性,并進行回歸分析,考察各因素的異質性影響,得到結果如表8所示。其中,列(1)列(2)為股權性質異質性結果,列(1)為國企,列(2)為非國企;列(3)列(4)為高新技術企業異質性結果,列(3)為高新技術產業,列(4)為非高新技術產業;列(5)列(6)為資產規模異質性結果,列(5)為中位數以上的大規模企業,列(6)為中位數以下的小規模企業。三組異質性回歸中,MVAIC回歸系數均為正,而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也進一步驗證了前述結果的穩健性,表明智力資本可以有效提升企業財務績效。
對于股權性質異質性組,相較國有企業而言,非國有企業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變量MVAIC回歸系數更大,表明對于非國有企業而言,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因為對于非國有企業而言,盡管可能在資產規模、融資渠道方面較國有企業更為弱勢,但其相對靈活的組織架構、激勵政策及運營機制,可以為新知識的溢出與整合提供更順暢的接納與溝通機制,便于智力資本高效轉化,從而助推企業財務績效。
對于高新技術企業異質性組,相較非高新技術企業而言,高新技術企業的智力資本增值系數變量MVAIC回歸系數更大,表明對于高新技術企業而言,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高新技術企業具有人才、技術和資本密集的特征,這類企業對于智力資本的渴求更高。它們需要更多高精尖人才、前沿的技術力量及雄厚的物質資本,智力資本在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因此智力資本在推動企業財務績效表現中更加明顯。
對于資產規模異質性組,相較大規模企業而言,小規模企業的知識潛力增值系數變量MVAIC回歸系數更大,表明對于小規模企業而言,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與企業股權性質差異類似,小規模企業多為非國有企業,擁有更為靈活的政策和制度,對于新知識、新技術、新人才的接納流程更簡單,反應更迅速,因此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更為有效的助推作用。
6 研究結論
本文選取中國滬深A股上市企業2013—2023年有關數據作為分析樣本,實證檢驗了智力資本與企業財務績效間的關系,并在此基礎上引入數字化轉型作為調節變量,探究其對智力資本與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作用,并進一步研究企業股權性質異質性、行業發展異質性和資產規模異質性在其中產生的差異。實證檢驗發現:第一,智力資本整體對企業財務績效具有顯著促進作用,財務資本、人力資本、結構資本和關系資本可以顯著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其中財務資本在所有影響系數中作用最大,關系資本在所有影響系數中作用最小;第二,企業數字化轉型在智力資本、人力資本、結構資本和關系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影響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但它可能會阻礙財務資本增值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提升作用;第三,異質性檢驗中,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小規模企業的智力資本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
結合以上結論,提出以下建議:第一,智力資本是企業價值創造的重要源泉,但各個維度對企業財務績效的拉動效果有差異,建議上市企業在將智力資本培育成新價值創造點時,將重心放在對人力資本的培育,充分挖掘人才價值創造優勢,完善現有人力資源制度體系,人力資本在智力資本推動企業財務績效中的關鍵效用得以發揮;第二,企業數字化轉型未引入前,物質資本依然是企業財務績效表現的基礎與核心,與企業財務績效的關系尤為密切,物質資本仍舊發揮著重要作用。但數字化轉型引入之后,企業財務績效對物質資本的依賴程度降低,數字化轉型先期可能需要投入大量物質資本,中長期后卻能為企業降本增效,減少不必要贅余成本和費用,提升企業運營效率,拓寬企業思維邊界,進而提升企業財務績效。建議企業重新審視數字化轉型的意義和作用,避免“短視行為”,長遠考量數字化轉型帶來的競爭優勢,積極整合各類資源,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第三,由于智力資本在不同屬性和規模的企業中發揮的效用有差異,政策部門應優先考慮非國有企業、高新技術企業、小規模企業提供智力資本及數字化轉型配套支持,優化市場競爭環境,鼓勵和提振中小民營企業智力資本支持和數字化轉型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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