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寫時代主題，塑造龍江風貌

摘要：王斌的中國寫意人物畫聚焦龍江風貌塑造。其深植龍江地域文化，汲取中國傳統寫意精神并加以創新，并以獨特筆墨勾勒龍江自然景觀與人物姿態。作品展現龍江四季、風土人情及民眾性格，生動再現在地性圖景與人民生活。通過對典型的人物神韻的捕捉與情感呈現，實現地域文化和中國畫的交融，為龍江文化傳承發展及寫意人物畫內涵拓展提供了有效的路徑，對推動地域主題繪畫創作意義顯著。

關鍵詞：王斌 人物畫 寫意性 地域風貌

新中國成立后，社會主義美好幸福的圖景呈現在人民群眾面前，在人民日益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下，傳統文入畫難以滿足人民群眾新的審美要求。蔡若虹率先在發表在1949年5月22日《人民日報》的《關于國畫改革問題——看了新國畫預展之后》一文中指出“北平解放后……于許多新事物的呈現所鼓舞，很多從事國畫創作的畫家們，深切地感到國畫急切改革的必要，使國畫和其他藝術一樣地適應于廣大人民的要求，從而達到為人民服務的目的”①中國畫面臨著現代化的改造問題，在表現內容層面上繪畫要尊重社會現實，顯現時代的精神風貌：在社會功能上要“鼓舞人們的勞動和斗爭”；在形式要重視本土化和通俗化；在美學追求上，由優雅靜穆到革命崇高。20世紀50至70年代中期的中國人物畫深受徐悲鴻“素描為一切造型基礎”的寫實主義的影響，雖然蔣兆和強調筆墨，但也融合了素描的線條，在表現的內容層面上要“積極樂觀”：中國畫在精神訴求上要“鼓舞人們的勞動和斗爭”。在人物畫的改造中，尤其是“新年畫運動”和宣傳畫的普及的推動下，“因而在美術創作中突出工農兵人物形象和為社會主義、為政治服務便成為這個時期美術創作的母題。”②寫實主義與民族主義融合的現實主義成為人物畫創作的原則。新時期以來，文藝逐漸回到本體，擺脫為政治服務的地位，尤其85美術思潮的影響下，中國人物畫進行了形式語言的變革。20世紀90年代以來，一方面中國人物畫重新審視文入畫傳統，對其繪畫范式接續和革新，對其，另一方面更加凸顯出中國人物畫回應現實的藝術特質，創作出一大批具有時代精神的作品。中國人物畫進入了多元化的發展階段，呈現出異彩紛呈的創作面貌。

在當代中國畫壇，王斌以其獨特的中國寫意人物畫，為我們呈現出一幅幅生動且深邃的龍江風貌圖。他的作品不僅僅是藝術上的創造，更是對龍江這片土地及其人文精神的深刻詮釋與禮贊。龍江大地，廣袤無垠，其獨特的自然景觀與多元的文化底蘊為藝術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素材。王斌深植于這片土地，他的畫作猶如一面鏡子，映射出龍江的四季更迭與風土人情。從冬日里銀裝素裹的北國雪景，到夏日中郁郁蔥蔥的松花江畔：從堅毅質樸的東北漢子，到勤勞善良的鄉村婦女，無一不成為他筆下的主角。在他的作品中，我們看到龍江人民在艱苦環境中所磨礪出的樂觀豁達與頑強不屈的性格特征。那一張張飽經風霜卻又充滿希望的面孔，訴說著這片土地上的故事，凝聚著龍江人的精神力量。王斌的水墨人物畫創作主要受浙派、“徐蔣”體系的影響，強調人物的造型能力和現實主義創作原則，在繪畫語言與地域文化融合中逐漸形成了個人風貌，其又在近期的水墨人物畫藝術實踐中，融合了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在不同階段的龍江因素，比如東北抗聯精神、北大荒精神、大慶精神等，創作了《王震與專業官兵開發北大荒》《鐵人王進喜》《油田夜色》等作品。王斌在寫意人物畫的創作中，他始終站在人民的立場上，創作國家和人民需要的繪畫作品，繪畫作品中展現出精神的深度和時代的廣度。王斌的繪畫風格深受中國傳統寫意畫的影響，卻又不拘泥于傳統。他在繼承傳統筆墨技法的基礎上，大膽創新，融入現代繪畫元素與表現手法。其筆下的線條剛勁有力又不失靈動，墨色濃淡相宜，層次分明。在人物造型上，他注重神韻的捕捉，通過簡潔而精準的筆觸勾勒出人物的神態與氣質，使觀者能夠深切感受到人物內心的情感世界。這種寫意的表現方式，恰到好處地詮釋龍江人民豪爽奔放、不拘小節的性格特點，讓畫面充滿了張力與感染力。

2019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視察查干湖時指出：“良好生態環境是東北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的寶貴資源，也是振興東北的一個優勢。要把保護生態環境擺在優先位置，堅持綠色發展。\"\"查干湖保護生態和發展旅游相得益彰，要堅持走下去。”查干湖冬捕已成為吉林乃至中國的非物質文化遺產，2006年查干湖冰雪捕魚旅游節還被中國旅游產業年會評為中國十大生態類節慶。王斌作為成長在龍江這塊黑土地的畫家，他通過繪畫媒介把查干湖冬捕的人文地理空間自主地關聯起來，以繪畫的形式深入地詮釋了查干湖的冬捕文化。在他的心目中，藝術創作與其生活環境息息相關，人與自然在這里不是強烈的對抗，而是高度契合。他的作品中呈現出勞動者收獲的喜悅和日常生活的質樸，并盡情地謳歌白山黑水、粗獷民風，體現出王斌獨特的龍江生活體驗和精神感悟。2013年是王斌水墨寫意人物畫的轉型期，他創作了《查干湖冬捕》《吉日頭魚》等一系列作品，至此形成了他個人的創作面貌。從2013年開始王斌堅持每年奔赴查干湖冬捕體驗生活，與漁民同吃同住，一起上湖面，經歷鑿冰、下網、到收網等冬捕的全過程。長期的實地采風使他與當地漁民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并且為繪畫創作收集了大量冬捕素材，其包括水墨人物寫生、速寫、照片、影像、書籍等。王斌選取查干湖冬捕場景作為創作題材，是因為查干湖冬捕傳承了中國傳統的漁獵生產方式和儀式，承繼了中華民族千年的漁獵文化，同時具有濃郁的東北地域特征。《查干湖冬捕》系列在原汁原味地展現原始的冬季捕魚方法的同時，又呈現出粗獷豪放的民俗風情和壯觀的勞動場景。用中國水墨的藝術表現形式刻畫其人文民俗和地域風情。作為生長、成長在這塊黑土地的畫家以繪畫為媒介表達自我的觀念、思想和家國情懷，不是簡單把它作為題材占有，而顯現出其與生活、生命的息息相關，在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上不是強烈的對抗，而是人與自然的和諧。在描繪原始的冬季捕魚場景的同時，又呈現出粗獷豪放的地域風情，表現出勞動者的收獲喜悅，王斌用中國水墨的藝術表現形式來刻畫東北區域的自然風貌、人文民俗和時代精神。

2019年王斌創作的《鏡泊湖之冬》融入了濃厚的龍江區域文化，也對人民性進行了深刻地思考，認識到“解決好‘為了誰，依靠誰、我是誰’的問題，牢固樹立人民是歷史創造者的觀點，自覺以最廣大人民為服務對象和表現主體，在人民生活中進行美的發現和美的創造”③這幅作品選取了世界第二大的高山堰塞湖——鏡泊湖的冬捕為典型場景。他在作品中并不是再現捕魚的真實場面，而是對現實素材進行藝術加工，追求藝術的真實。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他不局限于照片上捕魚者的勞動姿態，而是采用了“雜取種種人，合成一個”的塑造手法，尤其是對主要人物“魚把頭”的刻畫。王斌幾經思索，數易其稿，最后以延壽縣紅旗村的一位農民為原型。雖然他不是鏡泊湖漁民，但也有著豐富的冬捕技能與經驗，擁有著強壯的體魄。畫面中，漁民有一口被黃煙熏黑的稀疏的牙齒，一雙滿是老繭緊握著魚又的手，顯現出冬捕漁民在捕撈時的勞動的力量。畫面的近景是破冰而出的鮮活魚堆和充滿著收獲喜悅的捕魚人。這里王斌塑造的捕魚者群像，有手握燒酒一旁小憩的、有手持冰穿子拭目以待的、有或扛或持冰勾子相視以目的：遠景則是網的捕漁人，王斌通過筆墨的虛化，與近景的人物形成對比，與以往作品不同的是，王斌一改以前冬捕題材的寫實場景，將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結合，情感與筆墨迸發，把水里面游動的魚“搬”到畫面上，這是創作的一大特點，也是王斌的一大突破。在遠景的魚群處理上，運用了浪漫主義的手法，畫面的上方人與魚群融合在一起的場景，實際上呈現出冬捕者的想象空間。通過現實情景與想象空間交織呈現，拉深了繪畫的內在的景深。

王斌在《lt;鏡泊湖之冬gt;創作談》中說：“《鏡泊湖之冬》無論是畫面的整體構成還是細節刻畫都在圍繞著來源生活的感悟，這種感悟是生活積累的睿智，是粗獷豪放的漁民形象的真實寫照。在作品完成之際，仍然有種對黑土深切執著的情感揮之不去，這種情感將激勵他在今后的創作中更加努力地去表現這塊黑色沃土上厚重，堅實，浩瀚無涯的壯觀景象。”王斌筆墨技法豐富他用層層積墨表現出漁民身上棉襖的厚重感，用渲染與皴擦交織呈現狗皮帽子皮毛的蓬松。漁民臉部以墨色輕點并用赭石罩染，東北大漢粗獷的氣質與黑里透紅的皮膚躍然紙上。漁民身上、脖頸處、帽子邊緣、胡子、眉毛等處，點點留白，表現出冰霜、寒氣和魚出網時水花濺到身上的斑駁效果。畫面以冷色調為主，展現東北冬季的嚴寒。這幅作品通過寫意性的筆墨語言呈現出鏡泊湖冬捕的壯觀場面，畫家通過對人物動態與表情的細膩刻畫，展現出龍江人民之間淳樸的人際關系與濃厚的生活氣息。我們也看到了在冰天雪地中捕魚的漁民們，他們不畏嚴寒、辛勤勞作的身影在畫家的筆下被賦予英雄般的色彩。畫面中，冰面的寒冷與漁民們內心的熱情形成鮮明對比，凸顯出龍江人對生活的熱愛與對自然的敬畏。

冰雪文化是黑龍江地域性的文化之一，冰雪運動是其必不可少的一項重要活動，體驗專業的雪道、夢幻的冰場，感受屬于北國的速度與浪漫。王斌在他的寫意人物中呈現出冰雪運動的獨特魅力，通過對運動員衣著強烈的色彩渲染，使人物與白雪皚皚的雪道形成強烈的比對，在人物面部表情的刻畫中呈現出他們堅定的決勝信心，同時還通過運動員的訓練群像展現出高山滑雪中的速度與激情，進而宣傳冰雪文化，推廣冰雪運動，激發全民喜迎冬奧的熱情，為推動龍江冰雪運動發展作出積極貢獻。2021年年末，王斌創作完成了《雪道巔峰》這件作品是他對第24屆冬季奧林匹克運動會的獻禮。作品由八位運動員組成，六男兩女，他們戴著頭盔、手套、雪板、手杖整裝待發，又通過寫實性的筆法對人物表情的處理來呈現個體的精神世界和情感表達，運用筆墨的變化來刻畫人物的姿態和面容，顯現出堅毅目光，臉上也洋溢著成功的喜悅。他們的身后群山環抱、樹木掩映，使觀眾在欣賞作品時也與人物一同沉浸于美麗的自然情景中，感受和欣賞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北國風光。人物滑雪的動態姿勢刻畫顯現出雪上飛滑的驚心動魄，表現出運動員們對競技體育的熱愛和執著。在色彩上處理上，王斌大膽使用濃烈色彩來繪制，使人物衣著的色彩與雪道、雪景形成強烈的對比，正如他在《lt;雪道巔峰gt;創作談》中所說的：“以往我都是以水墨畫為主，在色彩運用上不是太突出。這次的《雪道巔峰》將鮮艷的色彩和水墨相結合，對我來說是一種新的探索。接下來，我會繼續冰雪運動題材創作，將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進一步融合，這也是我在繪畫創作上一直追求的。”他以個體的文化想象參與到社會歷史大事件中，其實他在表達時代的品質和形式特征時，并不是簡單把冰雪運動員作為冬奧會的指示物，而地域性的選擇和文化因素成為他繪畫中的變量，通過龍江冰雪運動人群的外貌和行為折射出其內在的精神訴求，也就由表現區域文化轉向了冬奧的精神史的再塑。

而入選第十四屆全國美術作品展覽中國畫進京作品的《油田夜色》，脫離了擅長的“冬捕”題材繪畫，以獨特的中國寫意人物畫形式書寫當下中國共產黨人精神譜系大慶精神（鐵人精神），生動展現出慶油田鉆井平臺在夜色下的勞動圖景，塑造“時代鐵人群像”。畫作立意深遠，聚焦油田這一工業題材。在王斌的筆下，油田的夜晚不再是單調的工業場景，而是充滿生命力與故事性的畫卷。他通過描繪油田工人在夜色中的勞作身影，展現出入類對能源探索的執著與堅韌，以及工業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愿景，使作品富有深厚的內涵與時代意義。

此畫構圖精妙，布局錯落有致。畫家運用虛實相生的手法，以濃墨重彩勾勒出抽油機等主要設施，它們在夜色中靜靜矗立，彰顯出工業力量的沉穩與莊重：而以淡墨暈染周圍的夜色與人物，讓畫面產生強烈的空間感與層次感，人物與油田設施相互映襯，生動地再現油田夜晚的工作場景，仿佛將觀者帶入那片燈火通明的油田之中。在筆墨表現上，王斌盡顯深厚功力。其線條剛勁有力且富有變化，精準地塑造出入物的形態與神情，以及油田設備的輪廓與質感。墨色的運用更是濃淡相宜，通過墨的暈染營造出夜晚的朦朧氛圍，又以重墨突出主體，使畫面既有整體的和諧統一，又有細節的精彩呈現，展現出中國寫意畫筆墨韻味的獨特魅力。

地域性題材和主題創作如同一塊磁石，歷來吸引著畫家的創作熱情，也成為畫家介入現實的重要的方式，進而形成了廣闊的時代主題和美術空間。在王斌的寫意人物畫中蘊含著民族的文化記憶和強烈的家國情懷，不僅呈現出龍江地域風貌，也深入了龍江的社會歷史文化語境，在寫意人物畫的創作過程中確立了傳統文化和地域文化的自覺。其實對于國畫家而言，以自己的繪畫語言進行創作，由此自我構建的符號體系，遠遠超越了他所使用的技藝。王斌的中國寫意人物畫在塑造龍江風貌的過程中，實現了地域文化與繪畫藝術的完美融合。他用畫筆挖掘出龍江大地的內在精神品質，使更多的人通過他的作品認識龍江、了解龍江、愛上龍江。他的藝術實踐不僅豐富了中國寫意人物畫的內涵與外延，也為地域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與方法。在未來的藝術創作道路上，相信王斌將繼續以其獨特的視角與精湛的技藝，為我們展現出更多精彩絕倫的龍江畫卷，讓龍江風貌在中國畫壇上綻放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注釋：

①蔡若虹，陳泊萍．蔡若虹文集[M]．人民美術出版社，1995：1．

②姜壽田，當代國畫流派地域風格史[M]．西冷印社出版社，2006：19．

③《中共中央關于繁榮發展社會主義文藝的意見（2015年IO月3日）》，見中國文聯各全國文藝家協會會員培訓作小組辦公室編發，《中國文聯各全國文藝家協會會員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總書記文藝座談會重要講話精神專題探討班培訓教材》），第47頁，

注：本文系黑龍江省藝術科學規劃項目：黑龍江冰雪運動主題中國人物畫研究（立項編號：20248081）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