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是一個遙遠的國度,其語言和文化對于中國學生來說較為陌生,是大家甚少選擇的留學國家。據不完全統計,在巴西的中國留學生人數每年僅100余人。作為葡萄牙語專業的學生,我是這個小眾群體的一員,我于2022年至2024年在巴西度過了愉快的兩年留學時光,不僅學習了專業知識,還獲得了非常難忘的留學體驗。
公平、普惠、包容的教育制度
巴西施行免費的公立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教材和校餐免費,還提供交通補貼,極大地減輕了學生家庭的負擔。公立大學是巴西高等教育的標桿,接受聯邦政府和地方政府的經費支持,學生通常需要通過競爭激烈的入學考試才能就讀。為保證教育的公平、普惠、包容,巴西立法規定,公立大學50%的錄取名額將保留給公立中學的畢業生,以避免家庭條件優渥、有能力付費就讀私立中學的學生擠占優質高等教育資源。此外,政府根據種族、收入狀況等因素實施有利于弱勢群體的教育政策,讓所有人都能公平地獲得接受大學教育的權利。
在吸引國際留學生方面,巴西設立了本科協議生項目(PEC-G),向世界各地與巴西簽署過文化教育合作協議的國家開放,申請者可以在巴西駐各國的使領館報名。研究生項目一般由個人向巴西院校申請,通過審核及考試后可獲得錄取資格。巴西公立教育所具有的普惠性同樣適用于外國留學生,本國公民和外國公民的教育成本均由巴西的公共財政負擔。2022年,我順利通過考核和面試,獲得赴巴西攻讀碩士研究生的機會,開啟了一場豐富多彩的留學之旅。
根植當地,培養學生綜合素質
我所就讀的可持續發展管理專業旨在培養服務當地區域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管理人才,學校開設的很多課程與當地實際緊密結合。課程設置不拘泥于教材,授課教師帶領學生深入了解巴西伯南布哥州經濟產業結構及發展政策,同學們以學習小組為單位,對當地畜牧養殖、建筑建材、衛生醫療、旅游服務、科技創新等各行各業做深入的調研。課業形式也非常新穎,同當地產業部門需求相結合,大家通過問卷調查、與從業人員進行深度訪談、制作播客等形式,開展能夠解決實際問題、促進當地產業發展的課題研究。
在教學方面,學生為主角,教師做引導,多門課程都是由學生分組進行匯報展示,從備課設計、資料搜集、課件制作、課堂教學討論到作業總結,全由學生自主完成。課堂從不是教師的獨白,而是學生之間熱烈的討論、思維的碰撞、盡情的表達。我是班里唯一的外國留學生,雖然面臨很多困難和挑戰,在師友們的幫助下,我很快適應了這里的學習方式,培養了學術能力和表達能力,深切領悟了團隊合作、領導力培養、尊重差異、以學習為中心等教育理念。
倡導個性化、多元化發展
在班級中,每個學生都是獨一無二的,有剛剛本科畢業繼續深造的年輕人,有一邊工作一邊努力學習的企業職員,也有已經退休卻決定再次充電的企業家。每一位學生都以不同的人生經歷,分享著不同的視角和觀點。在這里,任何時刻都是做事情的最好時刻,人生規劃也不一定要參照標準,這樣的心態對我很有啟發。巴西師友們用樂天豁達、熱情幽默、活在當下的人生態度感染著來到這里的每一個人。
這種個性化、多元化的社會價值觀與巴西的歷史文化密不可分。原住民、歐洲殖民者、非裔族群、歐亞移民讓巴西文化在具有豐富性的同時,又形成了獨立統一的民族、語言和文化認同,即巴西性。這種巴西性,是在多元族群、文化碰撞中形成的生存哲學。以巴西音樂為例,從優雅如詩的巴薩諾瓦(Bossa Nova)到充斥著電子節拍和直白歌詞的里約放克(Funk Carioca),都在巴西成為經典,雅俗共賞。多元性以及“混亂中的創造力”正是巴西文化的核心競爭力。此外,巴西擁有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和豐饒資源,廣袤的亞馬孫雨林、肥沃的沿海平原和豐富的礦產資源,形成了“自然界會提供一切”的集體潛意識,就像巴西民間諺語及同名電影所述,“Deus é brasileiro”(上帝是巴西人)。在巴西這樣一個國家,人們為造物主賦予巴西的壯麗和富足而自豪,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的,他們認為,沒有什么事情需要擔憂,一切問題和困難最終都會得到解決。
學以致用,促進中巴合作與交流
得益于貼合當地經濟社會發展實際的學習和研究,加之葡萄牙語的優勢,我多次參與在當地舉辦的中巴合作交流活動。2024年時值中國與巴西正式建交50周年、伯南布哥州與四川省結好32周年,受伯南布哥州政府的委托,我參與了伯南布哥州接待四川省政府代表團的來訪活動,負責為伯南布哥州州長、副州長、國際關系廳和農業廳的負責人提供會議翻譯,促進中巴省州間的務實合作。與此同時,在留學期間我還參與了推廣介紹中國教育的活動,在當地院校開展了關于“留學中國”品牌項目的講座,并應邀在當地博物館針對鳳凰雕刻藏品進行了主題為“鳳凰神話”的專題講座,參與了國際中文教育的推廣和實踐。作為一名留學生,我見證著中巴關系的繁榮發展,并為能在其中為中巴合作貢獻一份力量而倍感自豪。
回顧留學巴西的經歷,我認為其意義不僅是對教育及學術范式的重新認知,更是個體在新環境中對文化基因和人生體驗的重新構建。在這段經歷中,我獲得了審視問題的新角度,即所謂的國際視野—— 一種既能錨定中華根基,又能適應不同文明軌道,并在其間躍遷的能力。
(作者曾在巴西伯南布哥大學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