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四題

窗燈

寒冬深夜，小城被濃稠的黑暗包裹，街道上幾盞路燈早早地熄滅了。林曉騎著電動車，在冷風中穿梭，剛送完外賣的她，手腳有些麻木，臉頰被寒風吹得生疼。

拐進小巷，遠遠地望見自己住的小區有一盞燈亮著，林曉知道那是四棟二樓李奶奶家陽臺上的燈。

那燈光透過玻璃傾灑而出，在這漆黑的夜里，宛如一團溫暖的火焰，瞬間驅散了她周身的寒意。這盞燈，已經陪伴她很久，就像一位無聲卻忠誠的老友，在無數個疲憊的歸途中給予她慰藉。

回想起第一次注意到這盞燈，是在一年以前，一個突下暴雨的夜晚。林曉渾身濕透，雨水順著發絲不斷滴落，凍得她牙齒打顫。當她在黑暗中艱難地走進小區時，這盞燈在雨幕中倔強地亮著，那抹昏黃的光直直地穿透雨夜，映入她的眼簾，那一刻，一種莫名的安心涌上心頭。后來，她得知這是李奶奶家的燈。每次在小區里碰到李奶奶，老人總是滿臉慈祥，如同春日暖陽，讓林曉心里暖烘烘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曉發現無論自己多晚回來，那盞燈總是亮著。她心里充滿好奇。一天晚上，林曉送完外賣提前回小區，看到清潔工的張大叔和妻子正吃力地將一只只垃圾桶搬運到垃圾車上。她趕忙停好車過去幫忙。搬完后，林曉忍不住問：“張大叔，你們每天晚上都在這收垃圾，這小區晚上光線不太好，干活多不方便啊。”張大叔一邊擦著汗，一邊抬頭向著二樓的陽臺說：“就這，還多虧了李奶奶家陽臺那盞燈啊！以前摸黑干活，又費勁又容易出錯。李奶奶知道后，天天晚上把燈開亮，我們心里暖著了。”林曉聽了，這才注意到，李奶奶家陽臺的燈，亮得比她預期的還要早。原來這燈對張大叔夫婦也這么重要。

不久后的一天，林曉正好接到給李奶奶送外賣的訂單。她把外賣送到李奶奶家，李奶奶熱情地讓她進屋坐會兒。林曉坐下后，不經意間抬頭望向陽臺那盞燈，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李奶奶，我注意到您家這盞燈每天晚上都亮得很早，關得很晚，您是不是有意給清潔工張大叔夫婦留的啊？”李奶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情，緩緩說道：“說是也不全是。”李奶奶頓了頓，接著言道，“以前我孫女上夜班，總是很晚才回家。我就想著把燈亮著，她在外面看到這光，心里就踏實，知道家里有人在等她。現在她調到外地工作了，可我還是習慣把燈開著。有時候看到你們這些孩子這么晚還在外面奔波，我就想這燈也許能給你們一點溫暖。”林曉這才明白，這盞燈背后藏著這樣溫暖的故事。

然而，最近一段時間，林曉發現那盞燈有時白天還亮著。她心里隱隱有些擔憂，卻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探望李奶奶。

這天深夜，林曉送完最后一單外賣，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小區。她像往常一樣抬頭望去，卻發現二樓的窗戶漆黑一片。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迅速籠罩心頭。

林曉匆匆停好車，飛奔到李奶奶家門前。她用力敲門，屋內沒有任何回應。她又急切地大聲呼喚著李奶奶，可屋里依舊寂靜無聲。林曉心急如焚，趕忙聯系了小區物業。

門打開的那一刻，林曉看到李奶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她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在鄰居們的幫助下，林曉將李奶奶送到了醫院。但遺憾的是，盡管醫生全力搶救，最終李奶奶還是永遠地離開了。

林曉沉浸在悲痛之中，每次經過李奶奶家樓下，她都會忍不住抬頭望向那扇窗戶，心中滿是失落和懷念。那盞曾經溫暖的燈，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亮起了。

直到有一天夜晚，林曉送完外賣回來，習慣性地抬頭，驚訝地發現那扇窗戶里再次亮起了燈光。她愣住了，停下車，眼中滿是疑惑。

這時，窗戶被輕輕推開，一位年輕女孩的身影出現在窗前。林曉定睛一看，原是李奶奶的孫女。女孩似乎認出了林曉，輕聲說道：“我申請調回來工作了，這樣每天晚上都把燈亮著。我知道奶奶一直希望這盞燈能給大家帶來幫助。”

林曉用力地點點頭，眼中滾動晶瑩，腳下的路雪亮雪亮……

期盼

“爺爺，我們啥時候才能見到爸爸呀？”孫子眼中充滿期盼，拽著老林的衣角問道。

老林看著孫子，心中滿是無奈與擔憂。這段時間天氣干燥，森林火險極高，兒子作為林場領導，在山里組織防災抗旱，已經好幾天沒回家了。

昨天，孫子興奮地說要送爸爸一張畫，還說這畫老師給了四個紅五星，并且對內容保密。這不是他第一次送畫，之前畫的《我們一家都是林場人》得了幼兒園老師三個紅五星，可爸爸沒猜到畫的內容。這次，爸爸還是沒猜到。

在電話里，老林和小林約定，今天剛好是星期天，帶孫子到林場觀察點會合。

翠嶺林區有十個觀察點。這是最近的一個觀察點。林間小屋熱如蒸籠。屋外，烈日高懸，烘烤著大地，山林沒了生氣，樹葉枯黃耷拉著。偶爾吹來的風也是熱乎乎、干巴巴的。中午，天邊飄來幾朵云，磨蹭許久才落下幾滴雨，可剛落地就蒸發了，山林依舊干渴。

屋里，退休的老林陪著六歲的孫子。老林大半輩子都守著這片林子，退休了也放不下。他走到門口，皺眉望天，許久才轉身對孫子說：“孫兒，要是能下場大雨，你爸爸就能早點過來了。”

“真的嗎，爺爺？”孫子一臉期盼。

“真的。”老林點頭稱是，可眉頭還是皺著。

老林大學畢業就來到林區。那時他還是小林，對護林工作很懵懂，林區隊長安排他巡山，他滿心不情愿。隊長告訴他作為護林的第一道關巡山的重要性，還配了輛摩托。林區的路極為難走，狹窄處僅容一人通過，旁邊是深谷；有的地方布滿石頭，摩托無法通行；樹多的地方，樹枝藤蔓交織如墻，他只能下車艱難步行。半年后，他愛上了這片林子。清晨，這里陽光傾灑，鳥兒歡唱，花草香氣氤氳。后來，此地成為森林自然保護區，一些珍稀動物和鳥類陸續在此安家落戶。期間，小林毅然拒絕了工作調動，徹底將這里當作了自己的家。

如今，小林已變成老林，兒子受他影響，從林業大學畢業后也回到林區工作。

這時，老林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內容是市氣象局發布的森林火險紅色預警：未來一周天氣持續炎熱……他心跟著火似的，望著林子怎么也放心不下。老林下意識地摸了摸胳膊上的傷疤，那，也是他心里的一道印兒。

老林想起多年前那個干熱的夏天，山林像個火藥桶。他巡山時發現山坳墳墓旁灌木叢著火，是上墳人不慎引發的。火勢借風蔓延，熱浪襲人，他趕緊用對講機呼叫支援，并與幾個上墳人一起用樹枝滅火，可火勢兇猛，幾人難以控制。關鍵時刻，兒子和隊員們趕到，大家分組用滅火器滅火，老林和兒子不顧濃煙奮力撲救。最終火被撲滅，但老林胳膊被燒傷，留下一道傷疤。看著燒焦的樹林，老林自責又心疼，此后更加珍視這山林了。

“爺爺，下雨啦！”孫子的叫聲打斷老林的回憶。

“啥？下雨了？”老林回過神。

“看，爺爺！”孫子舉著畫興奮地說。畫上有歪扭的雨絲、密密麻麻的，天空中還有火箭朝著烏云發射。

“孫兒，這畫的啥呀？”老林好奇地問。

“爺爺，這是人工降雨的火箭，我在電視上看到的。”孫子認真回答。

老林看著畫，眼眶濕潤了。他接過畫，看到右上角的四個紅五星，又拿筆加了一個。孫子開心地說：“爺爺，我本來想等見到爸爸才給他看。這兩天看您發愁，就拿出來了，要真能下大雨，您就不用愁啦，爸爸也能快點回來啦！”

老林摸摸孫子的頭，立刻給兒子打電話：“兒子，山里咋樣了？”

“爸，您別太擔心。備用水源都用上了，大家正抓緊抽水澆樹。林區已申請人工降雨，相關部門正在評估天氣，時機一到就實施。”兒子聲音疲憊卻堅定。

此時，老林嘴角上揚：“兒子，孫兒畫了張畫送你，你猜畫的啥？”

“啥？”小林依舊猜不到。

“暫時保密，你看到會很欣慰的！”老林也賣了個關子。

相親

烈日高懸，陽光似火般炙烤大地，街邊椰子樹蔫頭耷腦，葉片蜷縮，燥熱的空氣仿若滾燙的氣流，讓人心生煩悶。

茶館內，空調吹出的絲絲涼風勉強緩解了暑氣。我坐在二樓偏里靠窗的位置，心里有些忐忑，手心微微出汗。這是趙叔介紹的相親，在趙叔口中，女孩漂亮、聰慧。臨行前，他還不忘念叨我年紀不小了，別挑三揀四。想起去年趙叔給我介紹的女孩，見面前后反差太大；以及趙叔念叨的相親理由，對這次相親，我內心并不抱多大希望。

不多會兒，一個女孩從電梯口向我走了過來。她身著一條白色連衣裙，簡約卻不失高雅，身姿婀娜，走起路來仿若輕盈的微風拂過。她的面容精致，皮膚白皙，一雙大眼睛晶瑩閃亮，透著靈動與聰慧，嘴角那抹微笑更添迷人風韻。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住了。心想，這比趙叔給他看的照片里的人氣質強多了去呢。

“你好，我是蘇瑤。”她的聲音清脆悅耳。

“你好，我是陳宇。”我有些緊張地回應著。

“我聽說你在科技公司工作呢，感覺很厲害呀。現在科技行業發展得可快了，你在里面一定很有前途吧？”她微笑著，眼中閃爍著好奇，兩個淺淺的酒窩若隱若現。

“沒有啦，就是個軟件工程師。”我特意把“軟件工程師”幾個字說得重了些。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佯裝不知地問了一句。其實，之前趙叔與我講過她的工作。

“我是一名美術老師，教小朋友畫畫。看著他們用畫筆描繪出自己心中的世界，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每一幅畫都是他們純真心靈的展現。”她眼中滿是熱愛。

中間，我倆點了一壺碧螺春，沖泡出來的茶湯，青綠明亮，聞之清香，品之甜醇。

我們聊了一會兒各自工作和學習的話題。我知道，她正準備考研，還喜歡旅游。至于旅游，也是我的愛好。甚至在說話期間，我走神了。我在想如果有可能，下次約會，該去哪個風景名勝逛逛呢。

她談吐優雅，對藝術和生活有著獨特的見解，我對她的好感蹭蹭往上漲。

不過，話題轉到生活物質條件上時，氣氛有了些微妙的變化。

“你現在有自己的房子嗎？”蘇瑤看似不經意地問道。

“有一套92平的房子，不大，不過也還行。”我如實回答，心里卻有些沒底。

“那車呢？”她又問。

“有一輛純電理想代步車，開了兩年了。”我注意到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神色，心里“咯噔”一下。

“這樣啊……”她微微皺眉，眼神里多了些我讀不懂的東西，“其實我覺得，生活還是需要一定的物質基礎的，畢竟未來要考慮很多現實問題，比如老人的贍養、孩子的教育之類的。”

我略帶尷尬地點點頭，心里明白，我的條件大概與她期望的標準恐怕相去甚遠。

這時，她的手機震動了，她看了一眼屏幕，起身的同時說了一聲：“對不起，我接個電話。”然后走到角落背對著我接起電話。盡管她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隱約聽到“嗯，我在相親呢……他條件……再看看吧”之類的話，我的心瞬間沉了下去，一種失落感涌上心頭。

她走回座位，神色略顯不自然，笑著對我說：“不好意思啊，朋友有點事。”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里卻像堵了一塊石頭。

“難道她是要趕下一場相親？”我暗自猜測。

其實自己之前也有過一個半天相了三四場親。可以理解的。現在年齡一到三十，戀愛市場就不吃香了，而人家，正是花季年華。

又聊了一會，她便起身告辭了。

“希望能再聯系。”她微笑著說。但我覺得這是句禮貌性的話。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滿心失落，想著也許這次相親就到此為止了。以至于我都沒有禮貌性地送她到茶館樓下。

我又跟前臺要了一壺開水，卻怎么也品味不出剛剛碧螺春又香又醇的味道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去前臺結賬時，服務員遞給我一個信封，說道：“先生，之前與您一起喝茶的女孩，讓我把這個交給您，她手機剛好沒電了，走得匆忙，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親手給到您。”我疑惑地打開，里面信箋上面寫著：

陳宇，您好！今日與您交談甚好。我知曉方才詢問有些冒失，可我只是希望更了解您。物質并非是全部，我很欣賞您的真誠。茶館里那對陶瓷萌趣熊小擺件我甚是喜愛，已將它們買下，留一只贈予你，期待與您再次相見。

蘇瑤

她一筆好字，與其一樣娟秀。

我手持紙條，怔在原地，心中那如陰霾般沉重的烏云剎那間消散。一枚對未來的期待如破土的新芽，在我心底悄然萌生。

圍巾

寒風凜冽，街邊的樹木在狂風中顫抖，發出陣陣低吟，雪花如鵝毛般紛紛揚揚地灑落，街道迅速被一層厚厚的雪嚴嚴實實地覆蓋。

咖啡店內溫度還沒完全升到位，玻璃上氤氳著一層輕紗般薄薄的水汽。曉妍靜靜地坐在玻璃窗前，望著外面如夢似幻的雪景，眼神中透著一絲迷離。她頸間圍著一條淡藍色的圍巾，那毛線雖略顯粗糙，卻是母親精心編織的，每一針都注入了母愛。

宇軒坐在她對面，眉頭微蹙。他全神貫注地對著筆記本電腦，手指在鍵盤上快速跳躍著。公司臨時通知讓他修改一份重要方案，時間緊迫，宇軒便將車停在附近的停車場，他倆到步行街找了一家咖啡店，點了兩杯拿鐵。宇軒忙著處理文檔，曉妍則靜靜地品味咖啡。

曉妍有些無聊地看著男友，幾次想和他說話，但看到他專注的神情，又把話咽了回去。

“好了，終于弄完了。”宇軒如釋重負，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后，合上電腦，“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兩人走出咖啡店，紛揚的雪花立刻撲面而來。

今天是周末，上周就約好一起共度二人世界的。未曾想天公下起了大雪，而且單位又讓他改個方案。耽擱了一些時間。宇軒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腳步不自覺地加快，曉妍則緩緩走著，享受著雪花觸及臉頰的感覺。

突然，一陣疾風呼嘯而過，曉妍脖子上的圍巾被吹起，她急忙伸手去抓，卻還是晚了一步，圍巾在空中打著旋兒，飄落在不遠處的雪地上。

“我的圍巾！”曉妍趕忙跑過去撿起圍巾，可上面已經沾染了一些污漬。她心疼地用手輕輕拍打著，并用紙巾輕輕擦拭。這時，宇軒腳步匆忙地折回來，語氣隨意地說道：“不就是一條圍巾嘛，大不了再買一條。”說話間，他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車鑰匙，目光朝著遠處的停車場瞟了一眼，嘴唇微動，似有話想說卻又咽下。

曉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火中燒：“你根本不懂，這是媽媽親手給我織的！”

車子停得有些遠，兩人沉默著向前走，氣氛如同這寒冷的天氣一般。曉妍緊緊攥著圍巾，心里五味雜陳。宇軒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滿心懊悔，卻不知如何彌補。路過公園時，孩子們嬉鬧著堆雪人的笑聲在飄著雪花的空氣中回蕩。

曉妍停下腳步，望著那些孩子，眼眶漸漸濕潤。她的思緒飄回到三年前，母親生命中最后的那個冬天。

那年冬天，雪很大。院子外面，母親帶著她堆起了一個可愛的雪人，她還將母親給她織的圍巾取下，圍在雪人的脖子上，而母親邊笑著取下圍巾，邊給她圍上，說：“雪人不怕冷，我家的女兒可不能凍著！”母親那神情仿佛近在眼前，那是她記憶深處最溫馨珍貴的畫面。

宇軒望著曉妍，輕輕地握住她的手，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那樣說。”曉妍沒有回應，仍沉浸在回憶中。

兩人來到停車的地方，宇軒打開后備箱拿東西，稍作猶豫后，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其實，我本來打算今晚到家的時候給你，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曉妍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宇軒把盒子遞給她：“我知道這條圍巾比不上你媽媽親手織的，但我希望你能喜歡。”

曉妍打開盒子，里面是一條精致的白色羊毛圍巾，圍巾上繡著幾朵淺藍色的雪花，宛如冬日里盛開的精靈。宇軒拿起圍巾，輕輕地圍在曉妍的脖子上：“我知道我之前不理解你對圍巾的感情，希望現在彌補還不算太晚。”

曉妍撫摸著新圍巾，看著宇軒，眼中閃著淚花：“其實我也不該對你發脾氣，只是這條圍巾對我來說……”話未說完，宇軒已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恍惚間，曉妍仿佛看見母親的身影在眼前浮現，她帶著那熟悉的微笑，含情脈脈地望著相擁的二人，眼中滿是欣慰與慈愛。

雪花依舊紛紛揚揚地飄落，淡藍色的舊圍巾與白色的新羊毛圍巾在寒風中飄動著，交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