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綻放的櫻花

2025-05-27 00:00:00王越
椰城 2025年4期
關鍵詞:針灸

1

我從醫院走出時,發現又下雪了。剛剛過去的這個冬天似乎格外寒冷,大雪連下了好幾場,每一場都洋洋灑灑,帶著一種要把世界淹沒的氣勢。初春的寒風依舊凜冽,穿透皮膚,滲入骨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把帽子壓低了些,又捂緊了臉上的圍巾和口罩。臉上的針眼還在陣陣隱痛,估計又是血跡斑斑。

這已經是我本月第二十次針灸了,收效卻甚微。我仰頭看向天空,這場疾病跟雪一樣,藕斷絲連,沒個盡頭。

我叫的車很快到了。上車后,我趕緊摘下口罩,開始活動臉部肌肉,抬眉、鼓氣、做齜牙咧嘴的夸張動作。司機從后視鏡疑惑地看我,我已見怪不怪。現在只要有空,我都會完成這套面癱康復操,期待某天能奇跡般地好起來。

今天是我面癱一個月整。

這病究竟因何而來,我還沒找到答案。面癱這種疾病,在我的認知中,似乎總與老年人相隨相伴,怎么會發生在我身上?雖然我今年才剛到而立之年,可中年危機似乎已經悄然到來,不經意間給了我一記下馬威。

我常常懷疑,難道是最近太春風得意,惹老天爺嫉妒了?

可不得意嘛,元旦那天,我跟男友訂了婚;一周后,我們提了新車;半個月后,公婆定下我倆結婚的日子;在今年五月底,兩家人各自敲定了婚宴酒店和婚慶公司,一切都按部就班地進行著。隨后,我與男友計劃于2月5日——我們在一起一周年紀念日——領證。

為了這重要的一天,我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做了婚檢,拍了登記照,買了喜慶的紅大衣,安排了頭紗,男友也為我準備了手捧花。為了拍照好看,從不做美甲的我,還特意在領證前一天斥“巨資”做了一款。一切都浪漫、完美、有儀式感。

只是,人一旦沉浸在喜悅中,就會忽略許多細節。比如,那幾天我正處在虛弱的生理期;比如,做完美甲后,我沒來得及晾干身上的汗,也沒做任何保暖措施,就急匆匆沖進大雪里;比如,那段時間臨近年底,工作忙,熬夜也多了……可這些對于剛剛三十歲的我來說,根本不算什么——我還年輕,我怕啥?

做完美甲后的下午,我的左耳后開始隱隱作痛,到了晚上,嘴唇開始僵硬,我沒太在意,以為是天寒,凍僵了。那晚,我和男友為了提前慶祝,吃了火鍋,還買了奶茶。當夜,不知是因為興奮,還是奶茶的后勁太大,我再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總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很不舒服。我只當是沒睡好,迷迷糊糊地去上班了。中午回家的路上,我突然發現左眼無法單獨閉合,耳后也越來越痛,這才察覺出自己的不對勁。上網一查,大概是面癱了。

因為剛剛發作,我還能微笑,跟男友和家人一商量,還是決定先把結婚證領了,畢竟是兩人早就選好的日子,不愿再拖。這也成了我后來最不后悔的決定。那天下午,我瞪著眼睛,皮笑肉不笑地領了證,在旁人看來,我似乎有點不情愿。

晚上,為了慶祝我們領證,我與男友、公婆、母親一同吃飯。席間,婆婆說,公公以前也中過風,針灸了七天就恢復了。母親也說,你爸之前中風,也是針灸了幾天就好了。公公叫我放寬心,別有壓力,好得快。家人們都這么說,我突然覺得這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緊張的心情放松了許多,滿懷信心地說:“那我要快點好起來,跟您們一起回老家。”公婆早就和我說過,春節要帶我回老家去,見見盼了好些年孫媳婦的爺爺。

第二天,我去醫院掛了號,慈眉善目的老大夫一看見我就說:“面癱了,扎針吧。”

我問:“多久能恢復?”

他說:“半個月就好啦!”

就這樣,我揣著很快就能痊愈的心思,開始了我的針灸生涯。

2

大夫說,面癱的急性發病期,病情會一天比一天嚴重。我切實體會到了,第二天,我的嘴就咧到了耳朵邊,耳后也越來越疼。

男友放假了,天天陪我針灸。他告訴我,一共扎了十根針。他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其實針刺的時候并不疼,因為臉部沒有知覺,只像被螞蟻咬了一口。可經他這么一說,我頓時覺得自己成了魯迅筆下可憐的祥林嫂。

連續針灸四天,就到年底。大夫告訴我,醫院過年沒人值班,讓我年后再來,這段時間先在家里用熱水敷臉,按時吃藥。我擔心不治療會加重病情,可又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遵醫囑。

原本約好過年隨男友一同回他老家,最終未能成行。除夕,他隨爸媽回去了,我沒能前往,心里空落落的,疾病帶來的不適也更強烈。首先是眼睛,因為不能眨眼,總是莫名流淚,也不能看任何電子設備,否則就酸痛難忍;嘴唇不能閉合,漱口時噴得到處都是,吃飯喝水,也總是從嘴角漏出。

生活的不便還能忍受,可面癱引起的疼痛讓我真正體會到了“年關”的味道。整個耳根火辣辣地疼,一直蔓延到面部,從天明到天黑,沒個消停的時候。到了大年初五,我已經痛到不能說話,只能用暖水袋捂著臉緩解,嘴里發出“嘶嘶”的吸氣聲。

我仿佛被疾病困住了。旁人都熱熱鬧鬧地走親訪友,外出旅游,我卻一直沒有出門,躺在家里刷朋友圈,一邊羨慕別人的快樂,一邊懷念健康的日子。閨蜜來看我,帶了奶茶和蛋糕,我不能順利用吸管喝到奶茶,只能吃點蛋糕緩解煩躁的心情。親戚們來家里拜年,大家紛紛關心我的病情。小姨夫開玩笑說,我這叫樂極生悲。說他有個同事買了新車,提車時特別開心,隨后就面癱了。我咧著歪嘴,口齒不清地喊道:“可我還沒來得及樂呢!”

年就這么稀里糊涂地過去了。醫院上班后,我恢復針灸,一連扎了半個月,卻沒有任何好轉,臉上的器官仿佛陷入了沉睡,不知等待著誰將它們喚醒。老大夫是位省優專家,找他的病人特別多,我在他忙碌的間隙逮著他問:“醫生,半個月了,我怎么還不見好?”他倒是見怪不怪地說:“有的人恢復得慢些,況且我看你也恢復了60%了,過幾天就好了。”

又堅持了數天,臉上還是紋絲不動,在老大夫再一次說我已經恢復了60%的時候,我打算換個大夫碰碰運氣。我知道他也是一片好心,想安慰我別著急。可我能不急嗎?臉蛋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是愉悅的心情、是自信的來源。如今的我,眼角下垂,嘴角歪斜,鏡子里的自己像難看的怪物,叫人如何接受?都說醫生與患者也是有磁場的,或許我與這位大夫之間,沒有那種手到病除的化學反應吧。

面癱第二個月,我向西醫求助,尋求新的解決方案。

女醫生給我開了肌電圖的檢查。檢查開始前,醫生說電流的感覺可能會有點痛。我緊張極了,一直在等待強烈的電擊感。還沒等到疼痛,醫生就說結束了。心情剛剛放松,檢查報告就出來了,我一看,心跳又加速了。簡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玩的就是心態。結果顯示,面部肌肉損傷97%,女醫生說,我的病情挺嚴重,她似乎也沒有什么辦法,讓我掛中醫號針灸治療。

我本以為自己抓住了新的“救命”稻草,可現實是,我又回到了原點。

3

病不見好,全家人都著急。婆婆帶我去了一家中醫診所,她常在那里治療腰痛。這位大夫是退休后返聘的專家,年齡偏大,因為認識婆婆,他給我號脈時非常認真,接著開了一個療程的中藥。大夫說我體質虛,不適合針灸,先按摩治療。我很疑惑,都說針灸好得快,不扎能行嗎?一句話把老大夫惹惱了:你要是不信任我,就另尋高明吧。

還挺有個人風格的。

長這么大,我第一次按摩。這家診所里有兩位盲人按摩師,是兩兄弟,旁人稱呼他們為老大、老二。老大負責為我按摩面部,他雖然看不見,手法卻不錯,力氣也大,把我按得齜牙咧嘴。每次按摩結束,我都感覺臉部松動了許多,似乎很有療效。老大也說,過幾天嘴巴就會開始活動,月底就能全部恢復。他的話給了我很大的信心,我急躁不安的心情,也在一次次的按摩中平靜下來。

每天醒來,我都會滿懷期待地動動自己的臉,發現毫無起色后,再失望地起床。無數次我夢到自己康復了,開心地向親人們匯報好消息,以至于笑著醒來時,我甚至分不清究竟是現實還是夢境。

在診所治療了二十多天,中藥也吃了三個療程,到了下旬,患側還是沒有變化,我的信心也隨著老大按摩力道的減小而衰退。哪怕他依然孜孜不倦地鼓勵我,總是說,過幾天就有效果啦。只是如今我很怕聽到“過幾天”這樣的詞,就像我做過的那些虛無縹緲的夢。

一日復一日,我真耽誤不起了。

向這位很有個人風格的老大夫不告而別之后,母親托一位朋友,幫我介紹了一家三甲醫院的醫生。生病后,母親天天陪在我身邊,她看著我整日神經質地對著手機,錄下自己齜牙咧嘴的視頻;或者突然沖到鏡前觀察自己的臉,再一蹶不振地倒在床上。她看著我的心情時好時壞,從來不說什么。偶爾說些什么,也不過是說,過幾天就好了。我有時很生氣她的態度,覺得她對我不甚關心,總說些無關痛癢的話。或許母親的焦慮更甚于我的焦慮,只是不想影響我的心情,但她卻在身后默默支持著我。

我對新大夫再一次講述了自己的病情。跟不同的大夫描述了這么多回,發病的原因也漸漸清晰:我本就體虛,再加上受風、生理期和連續熬夜這些“buff”的加持,病情就嚴重了。曾聽網友說,吃火鍋可能也是誘因,不少人吃火鍋被燙到了舌頭,第二天就面癱了。這么看來,我好像集齊了導致面癱的所有因素。久病成醫,果不其然。

大夫拿了一個儀器,在我耳后和肩膀上放血,這倒是很新奇,但也實在很痛。接著,有一位漂亮的女大夫幫我按揉臉部,她看著溫柔,按在臉上,像把我的骨頭都作了重新部署。我疼得滿臉是汗,哀叫連連,一旁的實習生們發出了低低的竊笑。按摩結束后,大夫開始在我的面部施針。許久沒針灸了,剛剛又經歷了幾番折騰,確實不適應,太疼了。

生病真的太疼了,可我只能忍受。

突然有人闖進診室,聽聲音是位年輕男子,中氣十足地沖大夫喊:“張醫生,我出院了,過來跟你打個招呼,這段時間謝謝你。”張大夫叮囑道:“回去多鍛煉臉部,泡泡腳,別受風。”那人應了一聲,風風火火地離開了。我問:“他也是面癱嗎?”大夫點點頭:“對,他急性期就來住院了,治了24天,今天康復出院。”我羨慕極了,又問:“如果我剛發病就來住院,會不會已經好了?”“不好說,有的人體質好,或者本身受風不嚴重,好得就快一些。”張大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笑,“況且你那個時候,醫院也沒人上班啊。”

是啊,偏偏我遇上的是陣邪風,偏偏我發病時正值過年無人上班,偏偏我體質弱,偏偏我的病不見好轉……怎么倒霉的只有我?

4

不知不覺已是三月末,萬物復蘇,人人都沉醉在溫柔的春光里,只有我的陰霾揮之不去。小區的櫻花率先盛開,遠看像樹上飄著一大團粉色的云霧。朵朵櫻花綻放在枝頭,展開了燦爛的笑容,那美好的模樣,實在叫人嫉妒。我口罩捂得嚴實,一邊拍攝,一邊腹誹:“笑什么笑,嘲諷我不能笑嗎?等我好了,讓你們也瞧瞧我的笑容。”

到了之前定好拍攝婚紗照的日子,攝影師怕出片趕不上婚期,問我什么時候能拍攝,我只能一拖再拖。五月,我與男友就將舉辦婚禮。可因為這場疾病,我完全無暇備婚。婚紗照沒有拍,禮服沒有試,化妝師也沒定。樁樁件件的瑣事,讓我的焦慮又增添了不少。別人婚前熱熱鬧鬧地準備,我卻奔波在一家又一家醫院,尋找治病的良方。

生病以來,我在網上查了不少資料,也常找病友咨詢,很多人推薦去上海權威的三甲醫院,通過手術治療。有病友做了手術,效果很好,沒幾天就恢復了。在張大夫這里針灸了十天,眼看著毫無起色,我動身去了上海。

每次換大夫,我心里都會燃起新的希望,期待這次有好消息。好不容易掛到專家號,我對他說了自己的情況。專家說:“面癱的黃金恢復期是三個月,你現在已經兩個月了,看癥狀不算輕,先去做個肌電圖吧。”

肌電圖的結果顯示,我的面部肌肉損傷99%,比一個月前都高。我心里“咯噔”一下:看來這段時間的治療,沒有任何效果。專家建議我做面神經減壓手術,從耳后開刀,將對面神經造成壓迫的血管推移并固定,解除血管對面神經根部的壓迫,就能緩解病情。他說的這些,我不明白,滿腦子都是“開刀”兩個字。

專家說,即便做了手術,面癱也不能立刻恢復,要經歷幾個月的恢復期,具體時間不好說。

我顫抖著問:“有副作用嗎?”

他說:“可能會對聽力有影響。”

我沉默了。專家又說:“你現在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考慮,回去想想吧。過了黃金恢復期,就更難治療了,一個月后如果還是沒有好轉,你再來。”

我很感激他,雖然他沒有給我明確的回答,但起碼提供了一種保底的治療手段,那無疑是一劑定心丸。他的溫柔和耐心,也給了我很大的尊重。

那天是我的三十歲生日。

帶著幾大包中藥,我又返回了老家。

5

四月的一個晴天,男友帶我去春游。公園里滿是盛放的櫻花,白的,粉的,交織成一片絢爛的花海。微風拂過,花瓣輕輕搖曳,仿佛在低語,散發出淡淡芬芳,蜜蜂在其中穿梭起舞。陽光透過稀疏的云層,斑駁地灑在櫻花林中,為每一朵櫻花鍍上柔和的光輝。

多么美的櫻花,多么頹唐的我。

男友要給我拍照,我拒絕了。這樣的臉,實在不適合拍照。面癱后,除了每天自拍記下病情的變化,我再沒有照過相。曾經的我很愛拍照,手機里是自己各式各樣的照片,記錄著生活的點點滴滴,那時的我還能開懷大笑,做各種生動有趣的表情。

但他一直堅持,我只好答應。他勸我摘掉口罩,我又不愿意了。如今的我怕風,也怕別人的目光,口罩就是我的保護傘。生病以來,口罩和帽子成了我外出時的鎧甲,一刻都離不開。戴上口罩,旁人就看不到我歪斜的嘴巴,滑稽的臉,和一顆脆弱的心。

一陣風吹過,吹起一片櫻花花瓣,男友在此刻按下快門。

他叫我看照片。夕陽西下,畫面里的櫻花林被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金色,我的每根頭發都發著光。我戴著黑色口罩,輕輕歪頭,眼睛里似乎有笑意,整個人顯得溫婉,又有些可愛,不得不說,還挺美。攝影師的情感,總是通過鏡頭體現的。我夸他:“拍得真好。”

他說:“他眼里的我,一直都這么美,如今依然是。”

我哭了。在這個陽光明媚的下午。

這是面癱三個月以來,我第一次哭泣。經歷治療的種種疼痛時我沒哭,一次次輾轉不同的醫院時我沒哭,看到檢查單上99%的數字時我沒哭,從上海歸來的飛機上,不停回想專家的話時,我也沒哭。

我突然想起了父親。想起他被確診罕見病時的大聲哭喊,想起他躺在家里無計可施時空洞的眼神,想起他知道自己即將故去的絕望,想起他的脆弱,他的煩躁,他的恐懼。照顧生病的父親時,家里總是有片揮之不去的陰霾,那時,我總想沖他喊,別害怕了,勇敢一點,站起來吧!直到這一刻,我才真正理解了他。原來人在面對疾病時,是那么脆弱,那么渺小,那么無助……不管這疾病大或小,只要病程久了,總能叫人失去希望,總能輕易擊潰任何肉體和意志。

我淚流滿面,男友沒有說話,摟住我的肩膀,我們相互依偎。

面癱后我經常問他,有沒有后悔跟我領證。他總是說,后悔了,娶了一個歪嘴老婆。我知道,他只是想逗我,讓我打他幾下發泄情緒。我知道,我的焦慮就是他的焦慮;我的堅強,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6

幾天后,家里從醫的親戚給我推薦了一位大夫,說之前兩人一起參加過醫院的針灸培訓,了解到他的扎針手法不錯,讓我去試試。此時,我對醫生的情感很復雜:一方面,不知道結果如何,害怕繼續耽誤時間;但我又總是心懷期待,萬一有好消息呢?不去的話,萬一錯過了呢?這種情感,有點像相親。

于是,我掛了這位聶大夫的號,找他“相親”去了。

聶大夫四五十歲的樣子,穿著白大褂,帶著幾個實習醫生,他很忙,總是腳步匆匆。對實習生,他非常嚴厲,不茍言笑,對病人卻溫柔又耐心。他了解了我的情況,就開始針灸了。我躺在病床上,看著實習醫生手里長短不一、粗細各異的針,緊張地攥起了拳頭,像只待宰的羔羊。聶大夫讓我放松,他說,越緊張,肌肉收縮,就越疼。

我調整呼吸,努力讓自己放松。

聶大夫扎針的手法確實不一樣,無論是力度還是手法,都與之前幾位有所差異。有一根長針甚至從耳側穿入,刺到了嘴角。在我的健康一側,他也施了幾針。包括頭頂、胳膊、肚皮、小腿和腳面,到處都扎著針,每一處都是不同的痛感。聶大夫花了五分鐘施完所有的針,我卻仿佛度過了一輩子。

我看不到自己的樣子。現在的我,大概像只刺猬。

除了針灸,聶大夫又給我開了些中藥。今年,吃中藥成了我的“人生之最”,但相比針灸的痛來說,這點苦早已是再小不過的小兒科了。作為一個病人,一個虛弱的病人,我無法把控自己的身體,只能把我身體的故障交給醫生,讓他修復如初。

此外,聶大夫還給我開了艾灸和藥熏的治療。這段時間,單位的事情不少,為了下午能做點工作,我把所有的治療都放在了上午,每天很早就到醫院報到,輾轉于各個診室,安排好艾灸、針灸、穴位注射、藥熏,有時還要見縫插針地拔個火罐,一上午就這么緊張地過去了。

這忙碌的節奏,讓我忘卻了心中千絲萬縷的負面情緒,只把注意力集中在治療上。聶大夫大概從一開始就看出了我的焦慮,經常叮囑我保持愉快的心情,好的心情對康復也有療效。

一連治療了十天。第十天的中午,我的蘋果肌突然發出陣陣麻意。這么久以來,患側第一次有了知覺。我立馬沖到鏡子旁,試探性地動了動自己的臉。果然,嘴角正在以非常微弱的力量抽動。我欣喜萬分,立刻讓母親仔細觀察我的嘴角。她看了很久,也興奮地說:“動了,動了!”確定這次不是錯覺后,我又給男友打去視頻電話,不管他是否在午休,也要第一時間跟他分享好消息。

做了好久的夢,要成真了。我興奮得有些無所適從。

我咨詢過一個曾經中風的同學,他說,自己當時是中西醫結合治療,住院一個月康復了,如今恢復得不錯,但還是留下了后遺癥,眼睛看起來一大一小,笑的時候,嘴角有輕微的歪斜。

我說:“今天我的嘴角微微動了。”

他說:“那就快好啦!”

同學說的沒錯,之后的每一天,我都有新發現:先是嘴角抽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接著可以聳鼻,隨后眼下肌肉開始活動,后來眨眼也靈活多了。我每天都激動于自己的變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只是聶大夫好像還是不滿意我的恢復速度,總是耐心地叮囑我別熬夜、清淡飲食、堅持吃藥。語罷,又“殘忍”地在我臉上加了幾根針。

結婚當天,我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可以正常地微笑,當一個幸福的新娘了。大笑的時候,嘴角還是有些歪斜,我就用扇子擋住半張臉,這是我一生中重要的一天,可不能被攝影師抓拍到任何黑歷史。

同學也來參加我的婚禮,一見面就調侃我:“別笑啦,嘴都歪了。”又安慰我,“會好的,要堅持,再治療一段時間。”我笑著點頭:“當然要治,我可是跟大夫請了假來結婚的。”

婚前找聶大夫請假時,他就叮囑我,后續不能松懈,還要治療一兩個月,面癱容易復發,如果第一次沒有調理好,很容易二次面癱。婚后休息了幾天,趁著婚假,我又馬不停蹄地回到了醫院。還是那些治療的項目,還是那熟悉的痛感,不過這次不是我一個人來了,有了愛人的陪伴,我渾身充滿了力量,也更有了和疾病作戰的勇氣。

針灸的時候,聽愛人跟聶大夫聊天。愛人說:“她這個病,看似是個小病,恢復起來卻真難。”聶大夫說:“是啊,慢性病,堅持就是勝利。她挺堅強的,撐住了,很多人受不了這個疼,最后不治了,放棄了,后遺癥跟了一輩子。”

我躺在病床上,回想自己的治病歷程,換了這么多醫生,經歷了這么多疼痛,我好像從沒想過放棄,這大概就是我人生的高光時刻。在被面癱陰霾籠罩的日子里,我踏上了一場自我發現的旅程。從前那個總是三分鐘熱度、做事半途而廢的我,煩了、疼了、苦了,就任性地不干了的我,沉浸于負面情緒中、不知如何釋懷的我,已經在不經意間成長了。這場突如其來的疾病,教會了我如何在焦慮中尋覓內心的寧靜,如何用堅持的態度征服人生的難關。這是我三十歲修煉的第一門課。我在這場疾病的洗禮下,蛻變成了一朵破除寒冬的櫻花。

7

七月末的一天,在我面癱半年后,聶大夫告訴我,明天不用來了,每天做做康復操,后面就看我自己的恢復了。正常狀態下,我的面部看不出任何問題,只有在做一些大幅度動作時,還有面癱留下的痕跡。此外,還有口眼聯動、肌無力等問題存在。就像同學說的,后遺癥不可避免,但是沒關系,我有充足的時間和堅持的勇氣,克服一切。

我打心底里感激聶大夫,想說點什么,但情緒有些激動,張了張嘴,沒說出口。我沒想到結束是這么突然,本以為會有一場正式的告別,可醫院似乎就是這樣,在行色匆匆間迎來送往。他沖我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馬上就忙著去為別的患者治療了。

可惜櫻花早已凋謝,我不能跑到樹下,向美麗的櫻花分享好消息,展露我的笑容。

我將自己的治療經驗發到了網上。因為經常分享恢復視頻,我也積累了一些粉絲。看著我越來越好,常有人私信我,詢問怎么治療,如今狀況如何。我像聶大夫那樣,耐心又仔細地回復每一個問題,把我的經驗和感受詳盡告知對方。有時候,看見病友發帖說想放棄了、不治了,我一陣著急,趕緊勸對方千萬別放棄。

我知道,每一個頭像的背后,都是一顆焦慮恐慌的心。看著他們,就像看到了當初的我,病急亂求醫,在大量的帖子中,拼命尋找一棵救命稻草。我想用自己的切身體驗告訴他們,莫急,任何事情都有個過程;能經受住生活的“熬”,也是一種成熟。

8

結束治療的那天晚上,我做了個夢。

一片櫻花林里,風吹過,滿樹櫻花瞬間綻放。

剎那間,樹下仰頭賞花的我也成了其中的一朵,盡情搖曳,迎風微笑……

從此,我不再怕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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