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依河的詩（六首）

怎樣描述一個正在打開的早晨

上升的鳥鳴

清脆，婉轉，交織

是被打斷的夢境，是出門時

鄰居美好的問候

是陽光滑行到街道，變幻著光斑

從枝葉間灑落到汽車擋風玻璃，是時間

把我重復推進出行的洪流

是上升的早晨抬起城市

生長

把目光拉向前路

漫長未知的前路

生活的藤蔓在道路兩旁

彼此纏繞或掙脫

仿佛一座叢林，打開秘密和風暴

住在蓮花里的人

——致山中人

車子在一條飄帶上行駛

在青山之間

盤山公路打開石頭的身體

向深處挖開曲徑

我們接近山頂，就以為沒了去路

路又伸向山另一面的洼地——弄山

弄山是一朵蓮花，群山做的花冠

合圍供奉神祇端坐的蓮臺

那里，石頭為自己起房子

那是人宇，牛圈羊舍人屋相安

突然，一只鷹從一個人的身體里飛出

擺脫人群

在石頭和草木的圍困中

是被雙翅攪動的山嵐

夜晚的賞賜

潮濕的木頭旁

夜晚降臨

我內心深藏無盡的疑問

思緒在夜色中游走

這是夜晚的賞賜

月光得以訴說，思想的石頭在暗中閃耀

紅水河在夢境的迷幻中流淌

正如夜霧中的未來，朦朧又遠

這是迷霧的賞賜

目光如箭矢穿透假象

而風雨滌蕩，是看前路還是看后視鏡

這是風雨之所賜，我期待

生活的每一次急遽轉變

答案都在每一顆心中

降臨

兩座跳動的大海

從潿洲島石螺口海灘帶回來潔白的珊瑚

在兩個孩子手里

他們瞬間變成兩座興奮的大海

在我眼前跳動

他們連聲對我說：“謝謝，謝謝……”

仿佛海浪

反復沖刷沙灘的聲音

魚泡的科學性

上菜了

小瓶子迅速夾了個魚泡到碗里

我跟她說別吃

她疑惑地停下來

我說

吃魚泡晚上做夢

會浮起來

大雨落到海里

大雨落到海里

我乘船穿越，去一座島旅行

大雨落在空茫的海面上

只有海浪和船的推力，才能把我

送上鱷魚形的火山島

大雨停止之時，大海沒有停

涌動的海水繼續為我的人生之旅

推波助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