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納德·阿諾特(BernardArnault),酩悅·軒尼詩-路易·威登集團(以下簡稱路威酩軒集團)主席及首席執行官,路易威登基金會總裁,他對藝術持之以恒的激情,推動著這個奢侈品王國不斷創新。2014年,由美國著名建筑師弗蘭克·蓋里設計的路易威登基金會落成,標志著巴黎一座藝術新地標的誕生,阿諾特在當代藝術史上書寫了不可磨滅的篇章。
如今,路威酩軒集團所贊助的法國及國外博物館的文化遺產展覽,包括盧浮宮、奧塞宮、巴黎畢加索博物館、紐約MoMA、北京中國國家博物館、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館等。同時,基金會在全球許多城市建立了文化藝術空間,這是將自己視為“法國文化和遺產的大使”的阿諾特對社會的承諾。
藝術是一方瞬息即逝的良藥,傳承是路易威登基金會的職能之一,讓觀眾體驗、欣賞美妙作品的情感。
啟迪對話
專訪伯納德·阿諾特
在巴黎蒙田大街22號集團總裁辦公室會客廳,阿諾特坐在一幅畢加索的水彩畫前,在顧問讓·保羅·克拉夫利(Jean-PaulClaverie)的陪同下接受采訪。
我們在各自的生命歷程中常被引致某種決定性的相遇,而這些相遇又往往影響此后的生活。是否可以說,自您收藏莫奈畫作《倫敦查令十字橋》開始,您踏入了收藏的世界?
毋庸置疑,這幅作品可說是我收藏生涯的第一件重要藏品。當時莫奈1902年的作品仍被視為其晚期創作,我有幸在拍賣行作為唯一舉牌者以合理價格購得。那時,人們更看重莫奈1880年左右的印象派時期作品,而1900年前后的作品被歸于他的晚期風格,尚未受到足夠關注。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時期的作品被重新認識,被認定為是開啟了抽象繪畫的時期,它的價值才得以提升。對我而言,的確是收藏家生涯中第一件非常重要的作品。
您的藝術啟蒙是什么?
我的父母是充滿熱忱的藝術愛好者,非常喜歡去美術館,尤其是母親經常帶我去參觀包括那些比較傳統的以及不那么傳統的美術館。我至今記得阿姆斯特丹的凡·高博物館,對當時的我來說特別有啟發性,——這位藝術家是如此出眾、獨特和令人難忘。母親還帶我去拍賣行觀摩古典繪畫,到維也納藝術史博物館欣賞勃魯蓋爾(Bruegel)。我的外婆姓克盧埃(Clouet),她是畫家的后代,我們家收藏了弗朗索瓦·克盧埃(Fran?oisClouet)的油畫。
路威酩軒集團如何重視藝術贊助?
路威酩軒集團的成功大部分歸功于各創造者,他們在集團旗下不同的品牌工作,大部分由我任命。20世紀90年代,我和讓-保羅·克拉夫利萌生了創建基金會的想法,顯然也順理成章。因為長期以來,我們通過持續的藝術贊助,包括長期支持多個國立美術館的方式來回饋我們的周遭;緊接著,通過創建路易威登基金會,進一步將路威酩軒集團在經濟上的成功以及那些藝術家、創作者給予我們的回饋分享給公眾、集團的股東以及我們的員工。
20世紀80年代的紐約,您與讓-米歇爾·巴斯奎特的作品相遇,對您來說是一種震驚,還是全新領域的發現?
20世紀80年代我在紐約時,有幸在一家小畫廊看到了巴斯奎特的作品。即使那時我的經濟能力有限,但還是以非常合理的價格收藏了一兩件巴斯奎特的作品。另外,巴斯奎特出名比較晚,我還記得即使是在他去世后的90年代,依然還不是很有名。巴黎有家畫廊舉辦過他的展覽,當時遭到很多批評,這個時期他作品的售價還是很合理的。一直到2000年初,我還持續購藏他的作品,因為我非常喜歡這個藝術家,直到今天仍然熱愛不減。隨著時間推移,巴斯奎特越來越受認可,甚至被看作是20世紀末的標志人物。他的成功使作品的價格不斷攀升,所以很遺憾,如今若想收藏他的畫作代價實在太昂貴了。
路易威登基金會創建時,您曾說:“我們關注將現代與當代作品置于全方位的維度,從而確立某種演變關系。”這個藍圖是否已實現?
路易威登基金會的其中一個工作方向就是嘗試通過現代藝術來揭示當代藝術。那么巴斯奎特的藝術是當代藝術嗎?盡管他生活于20世紀,也許是,但最重要的是他的作品宣告了后來跟隨這條路線的一批藝術家的誕生。在基金會交替展出所謂“現代”和“當代”的藝術,可以為觀眾帶來有趣的體驗,他們可以看到今天這些藝術家如何受到20世紀大師的啟迪。這樣的理念早已融入路威酩軒集團的基因中——既追求傳統與高品質,又擁有絕對的現代性。
您與收藏過作品的在世藝術家們保持怎樣的聯系呢?
我經常與藝術家們見面,和他們的交流總是很有意思、充滿收獲。我喜歡與具有創造性的人一起工作,由于在工作中也常常與創作者共事,使得我與藝術家們的溝通很順暢。看到他們工作的演變,了解其創作的意義,總是很有意思。
路易威登基金會擁有不同代際的中國當代藝術收藏。可否回憶與中國當代藝術的第一次接觸?
1991年,我第一次到中國,參加中國第一家路易威登商店的開張,在那個年代幾乎沒有人談當代藝術。此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有了藝術家工作室,中國藝術家開始受到重視。我曾經參觀了不少藝術家工作室,讓我印象很深刻的是在上海參觀張洹的工作室,他的工作室在一個廢舊的大工廠里,還有很多人,令人震驚。還有在北京參觀了張曉剛的工作室,我購藏了他的雕塑。嚴培明我也很熟悉,他在法國工作,他曾為基金會的中國當代藝術展“本土”特別創作了作品。還有曹斐,我雖不認識她本人,但了解她的作品。確實,中國的當代藝術在不斷變化發展,而隨著中國的經濟發展會變得越來越重要和受到認可。(原文刊載于《周末畫報》,經編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