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藥治療干燥綜合征的方藥分析及理論探討

[摘要]"目的"探討中醫藥治療干燥綜合征（Sj?gren"syndrome，SS）的核心理論及用藥特點。方法"檢索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自建庫至2022年9月30日發表的中醫藥治療SS的相關文獻，篩選中醫藥治療SS的處方并進行數據挖掘。結果"最終篩選出處方137首，涉及藥物186味，其中以補陰藥、清熱藥、補氣藥使用頻次最多，麥冬、生地黃、白芍使用頻次位居前3。藥物四氣以寒性居多，五味以甘味居多，歸經主要為肺經、肝經。熵聚類分析最終得到4個新處方。結論"SS治療以滋陰潤燥、健脾益氣、解毒化瘀通絡立法，同時強調酸甘化陰、津血同源、陽中求陰等理念的應用。

[關鍵詞]"干燥綜合征；燥痹；數據挖掘；用藥規律；理論探討

[中圖分類號]"R289.5""""""[文獻標識碼]"A""""""[DOI]"10.3969/j.issn.1673-9701.2025.16.017

Analysis"and"theoretical"discussion"on"prescriptions"for"the"treatment"of"Sj?gren"syndrome"with"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

LIU"Xixi1，"LI"Zeguang2，"QIU"Tiantian2，"WANG"Xue3，"MENG"Fanying1

1.Department"of"Acupuncture"and"Moxibustion，"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Hospital"of"Beijing"Mentougou"District，"Beijing"102300，"China;"2.Department"of"Rheumatology"and"Immunology，"First"Affiliated"Hospital，"Heilongjia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Harbin"150040，"Heilongjiang，"China;"3.Department"of"Rehabilitation"Medicine，"People’s"Hospital"of"Changshou"Chongqing，"Chongqing"401220，"China

[Abstract]"Objective"To"explore"the"core"theories"and"medication"characteristics"of"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in"the"treatment"of"Sj?gren"syndrome"（SS）."Methods"Search"for"relevant"literatures"on"the"treatment"of"SS"with"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published"in"CNKI，"Wanfang"Data"Knowledge"Service"Platform，"VIP，"and"SinoMed"from"the"establishment"of"the"database"to"September"30，"2022，"screen"the"prescriptions"for"the"treatment"of"SS"with"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and"conduct"data"mining."Results"A"total"of"137"prescriptions"were"finally"selected，"involving"186"Chinese"medicines."Among"them，"yin-nourishing"medicines，"interior"heat-clearing"medicines"and"qi-tonifying"medicines"were"used"most"frequently，"and"Maidong，"Shengdihuang，"Baishao"ranked"among"the"top"3"in"terms"of"usage"frequency."The"four"qi"of"Chinese"medicines"were"mainly"based"on"the"cold，"and"the"five"flavors"were"based"on"the"sweet"flavors."The"channel"tropism"were"based"on"lung"meridian"and"liver"meridian."Entropy"clustering"analysis"finally"obtained"four"new"prescriptions."Conclusion"The"treatment"of"SS"is"based"on"nourishing"yin"for"moistening"dryness，"invigorating"spleen"and"replenishing"qi，"removing"toxicity"substance"and"resolving"macula，"and"dredging"channels."At"the"same"time，"it"emphasizes"the"application"of"concepts"such"as"sour"and"sweet"transform"into"yin，"body"fluids"and"blood"share"the"same"source，"and"seeking"yin"from"yang.

[Key"words]"Sj?gren"syndrome;"Dryness-related"impediment;"Data"mining;"Medication"rule;"Theoretical"discussion

干燥綜合征（Sj?gren"syndrome，SS）是一種以外分泌腺體（頜下腺、淚腺為主）淋巴細胞和漿細胞局灶性浸潤為主要病理表現的慢性炎癥性自身免疫病[1]。本病初期多表現為口眼干燥、疲勞、關節疼痛、腮腺腫脹，隨著病情發展，患者可見多器官、系統損害，增加淋巴瘤的患病風險[2-3]。SS的發病機制尚不明晰，西醫主要依靠替代及對癥治療，但療效不佳且不良反應較多[4]。近年來，中醫學因其獨特的醫學潛力和在本病中的切實療效受到廣泛關注。但SS的病因病機迄今尚無統一認識，辨證治療也未予以規范，遣方用藥差異較大[5]。本研究基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統計藥物使用頻次、用量及藥物之間的關聯等，探討SS的核心用藥及配伍關系，挖掘新方組合，并通過“以藥驗法”，反證SS病理因素、病機病位及治療原則，為中醫治療SS和新藥開發提供理論基礎和數據可視化展示。

1""資料與方法

1.1nbsp;"文獻來源

檢索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網、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自建庫至2022年9月30日發表的中醫藥治療SS的文獻。

1.2""納入標準

①含中藥處方（包括針藥結合、中西醫結合等）治療SS的期刊論文；②納入文獻為臨床觀察（病例≥30例）且有明確的診斷標準和納入、排除標準；③處方記錄完整，包括完整的藥物組成、劑量等信息，劑型不限，服用方法為內服，且臨床驗之有效；④含相同處方的多篇文獻則錄入其一。

1.3""排除標準

①動物、細胞類實驗及會議論文、Meta分析、綜述類文獻；②納入病例伴隨、合并或繼發其他疾病的文獻；③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④其他原因影響數據統計的文獻。

1.4""數據規范

為避免處方內藥物因別名、譯名、炮制等因素影響數據挖掘結果，方劑中的藥物名稱均參考《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2020年版）統一規范中藥名稱，如“仙靈脾”規范為“淫羊藿”、“黑順片”規范為“附子”、“雙花”規范為“金銀花”等。對指代不明的藥物名稱統一規范為其常用藥名，如“甘草”規范為“炙甘草”、“沙參”規范為“北沙參”等。

1.5""數據錄入及處理

根據篩選要求對文獻進行篩選。將規范后的數據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建立SS處方數據庫。采用雙人錄入及數據審核，確保數據庫的準確性。通過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數據分析”模塊中的“方劑分析”進行統計分析。采用規則分析、改進互信息法、復雜統熵聚類、無監督的熵層次聚類等數據挖掘方法，使用“頻次統計”“組方規律”“新方分析”等功能，獲得治療SS處方藥物的使用頻次、類別、用量、性味歸經、用藥模式、核心組合及新方組合等統計結果。

2""結果

2.1""文獻檢索及處方納入結果

數據庫檢索得到1478篇文獻，剔除重復后獲得859篇文獻，閱讀題目和摘要后獲得198篇初篩文章，閱讀全文后，最終納入文獻116篇。結合納入、排除標準，篩選出處方137首。

2.2""藥物分類統計

137首處方共提取治療SS的藥物186味，將藥物進行分類統計。其中以補陰藥、清熱藥、補氣藥使用頻次最多，見表1。

2.3""用藥頻次分析

利用“頻次統計”功能，提取頻次≥15次的藥物，將其按照使用頻次從高到低進行排序，并將高頻藥物進行藥量分析。其中麥冬、生地黃、白芍使用頻次位居前3，見表2。

2.4""藥物性味歸經分析

使用平臺“統計報表”模塊中的“基本信息統計”，分析治療SS藥物的四氣、五味及歸經情況。其中四氣以寒性居多，五味以甘味居多，歸經以肺經、肝經居多，見表3、表4。

2.5""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設定支持度為35，置信度為0.8，結果得到13組藥物組合。其中麥冬、地黃組合頻次最多，生地黃、北沙參→麥冬的藥物關聯置信度最高，見表5、表6。

2.6""基于改進互信息法的藥物間關聯度分析

依據處方數量，結合經驗判斷和不同參數提取數據的預讀，設置相關度為5，懲罰度為2，進行熵聚類分析，得到核心藥物組合8個，進一步演化為4個新處方，見表7、表8。

3""討論

3.1""病因、病機及病位分析

中醫學并無SS相似病名記載，但其復雜的臨床表現可散見于各醫著中，現代醫家多將其歸屬“燥痹”范疇。該病的病因病機迄今尚無統一認識，大體有伏毒為害論、瘀血致燥論、水津失布論、陽虛精虧論、陰虛濕熱論等[6-10]。

本研究結果顯示，治療SS使用頻次最多的中藥為補陰藥，其次為清熱藥、補氣藥、活血化瘀藥。由此推測SS的主要病理因素為陰虛、氣虛、熱毒、血瘀，其中以陰虛為主。故本病病機的關鍵在內生或外感燥邪，致氣血同病。氣虛則氣化失司，津液不布；陰虛則精虧血耗，機體失濡。日久則瘀血停滯為患，化熱成毒，進一步產生新的病理產物，并非單純一“燥”而論。

根據藥物歸經統計結果，治療SS中藥主入肺、肝、腎、脾、胃經。肺主氣而行水，若其功能失常，則水道不通，津液不能濡潤周身而引發內燥。SS后期常繼發肺葉萎弱失用之肺間質損傷，因此本病也以“肺痹”“肺萎”著稱[11]。肝開竅于目，藏血而主疏泄；其功能失調可出現氣滯血瘀，血虛津虧，亦可引發內燥而見雙目失養，干澀無淚，此與SS多見于中老年女性的流行病學特點相呼應[12]。腎在液為唾，主水而藏精，其氣的“開、闔”為調節體內水液平衡的關鍵；且腎在體合骨，齒為骨之余，這也可解釋SS患者后期“猖獗齲”的出現。脾胃共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其升清降濁之職又決定其為全身津液輸布的樞紐。SS典型癥狀為口干、眼干。口乃脾之竅，涎為脾之液，“夫五臟六腑之精氣，皆稟受于脾，上貫于目”，故若脾失健運，則津液不能上承于口目，由此可見口眼干燥之癥。

3.2""治則治法及用藥規律分析

針對本病的辨證治療尚不規范，臨床醫家多從三焦辨證、五臟辨證、六經辨證、衛氣營血辨證及氣血津液辨證入手[13-16]。本研究基于數據挖掘通過分析SS病因、病機及病位，并結合藥物使用頻次及用量統計結果，得出本病立法以養陰潤燥為主，健脾益氣布津、解毒化瘀通絡為輔。其中治療SS的補陰藥以麥冬、白芍、石斛、北沙參、當歸等為主；補氣藥以甘草、黃芪、山藥、白術、太子參為主；清熱解毒藥以生地黃、玄參、知母、菊花、白花蛇舌草為主；活血化瘀藥以丹參、牡丹皮、赤芍、桃仁、雞血藤等為主。

由四氣分析可見治療SS以寒性藥使用最多，鮮少應用熱性藥。因燥邪為病往往夾雜火熱之氣，故治療時常以寒性藥除之，而少用熱藥助邪。由五味分析可知治療SS以甘味藥應用為主，其次為苦、辛。甘可緩復虛損，苦能瀉熱堅陰，辛以布津祛燥，從而達到扶正祛邪的目的。

通過研究處方藥物的用藥規律、關聯規則、核心組合及新處方，發現醫家在治療中強調酸甘化陰、津血同源、陽中求陰等理念的應用。酸甘化陰屬“五味合化”配伍理論，是補陰劑常用的配伍方法[17]。統計發現治療SS的酸味藥以白芍、烏梅、五味子為主；甘味藥以甘草、黃芪、白術為主。酸可固澀生成津液，甘能補虛緩急止痛，合而用之化陰以生津潤燥。誠如葉天士所言：“酸能斂陰生津，甘令津回，酸甘可化陰生液。”實驗研究證實酸甘化陰法能改善SS模型鼠頜下腺淋巴細胞浸潤，抑制B細胞活化因子過度表達，上調水通道蛋白5表達，調節免疫功能，促進唾液分泌，改善口干癥狀[18-19]。

津血同源。津血均由水谷精微所化，且二者可相互滋生、轉化。病理情況下津血又多相互影響，而見“奪血者無汗，奪汗者無血”。故在臨證時，應在養陰之品中配伍少量當歸、雞血藤、熟地黃等養血活血之品。如此既可充盈津液，又防瘀血內生。正如明代李梃所言：“燥者潤之，養血之謂也。蓋燥則血澀，而氣液為之凝滯，潤則益旺，而氣液為之流通。”

陽中求陰是指治療陰虛病證時，在應用滋陰藥的同時，佐以少量補陽藥。此治療思路源于陰陽互根互用的特殊關系，即陰精化生必須有陽氣溫煦推動。SS發病雖以陰虛為本，然其病情纏綿難愈，日久恐損及陽氣，故單用養陰之品易有“孤陰不長”之勢，而少佐一兩味補陽之品，如淫羊藿、菟絲子等，則可見奇效。誠如張介賓所言：“善補陰者，必于陽中求陰，則陰得陽升而泉源不竭。”

統計發現醫家臨證時多考慮滋膩礙脾、苦寒傷胃、辛燥耗氣傷津等用藥弊端[20]。SS治療時多應用大量滋陰藥，然滋陰之品多兼滋膩之弊，伐傷脾胃。故配伍理氣、消食之品，如陳皮、佛手、山楂、麥芽等，使補而不滯。燥毒雖為SS主要病理因素，但在應用苦寒之品時，應注意其用量，防苦寒傷胃。辛燥之品亦應慎用，以免耗氣傷津。

綜上，通過挖掘處方用藥規律，可見SS病位涉及肺、肝、腎及脾胃，屬本虛標實之病。本虛為氣血津液俱虛，標實為虛生內邪，產生燥瘀邪毒等病理產物。故臨證治療時，不可單一從“燥”論治，而應結合整體病因病機，以養陰生津潤燥、健脾益氣布津、解毒化瘀通絡立法，調本治標。同時，參合酸甘化陰、津血同源、陽中求陰等中醫理論，避免滋膩礙脾、苦寒傷胃、辛燥耗氣傷津等用藥弊端，針對具體病情靈活用藥。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參考文獻]

[1] MALEKI-FISCHBACH"M，"KASTSIANOK"L，"KOSLOW"M，"et"al."Manifestations"and"management"of"Sj?gren’s"disease[J]."Arthritis"Res"Ther，"2024，"26（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