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系統思維培養與中華傳統文化課程的關系

中圖分類號：G64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4(c)-0144-05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Cultivation of Systematic Thinking and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Courses

XU Denghao， LIU Kai， XU Licheng (Naval SubmarineAcademy，Qingdao Shandong，266Ooo，China)

Abstract: Under thebackdropof globalizationanddigitalization，systemsthinkinghasemergedasacorecompetency foraddressingcomplexproblems，becomingacrucialiteracyforfuturetalentdevelopment.TraditionalChinesecultureeducationdemonstratesprofoundaligmentwithsystemsthkingcivation:Teurrclumcontent，characteidbyolisticperspetivesic balance，andeacalitercoctios，entlyontasclmentsofstestningrovidingfertilegoudforisulti vation.Converselysstemsthinkingijectsmodenvitalityintotaditioalculturepdagogybyaddressingfragmentedestading throughkowledgeintegrationcognitivecoherence，ndpracticalapplication.Ontebasisofanalyzingtherelationshipeteenthe two，thisarticleproposesaniplementationpathforitegatedduationcludingadjustingteachingcontent，iovatingteaching methods，andmpoweingintellgenttols toachevedepintegrationof taditional Cineseculuralcurrculumandsysemtinking cultivation， aiming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related research.

KeyWords:Systemthinking;TraditionalChineseculture;Courseteaching;Integratededucation;Knowledgeconnecion;Itellgent tools

系統思維，即把認識對象始終作為一個整體或系統加以觀察思考的思維方式，它強調將認識對象視為由多個要素相互關聯、相互作用而形成的有機整體，通過分析要素間的關系、結構及動態變化規律，以解釋系統的整體行為和內在邏輯I。在當今世界，隨著全球化發展與科技數字化的深化，各領域、各要素之間的動態關聯不斷加強。各領域需要應對的問題也越來越不適合以線性思維或還原論方法進行思考和解決，這些問題往往存在于各種復雜系統中，需要從系統論的角度聯系系統與系統之間、系統與各要素之間的內在聯系，統籌解決復雜問題。而從人才發展角度看，系統思維也是未來人才適應未來社會的必備素養，隨著人工智能時代的來臨，人工智能技術的突飛猛進，當未來人工智能廣泛應用于執行性任務時，人類的宏觀決策和系統設計的重要性將被大大凸顯，因此高等教育中系統思維培養將成為未來教育值得關注的重要方向。

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之間存在深刻的內在契合，中華傳統文化是以系統思維為核心構建的文化體系，系統思維作為一種現代認知工具，能為中華傳統文化教育提供方法論支持。二者的結合既是文化傳承的必然要求，也是思維教育創新的有效途徑。

1中華傳統文化為系統思維培養提供原生土壤

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以中華傳統文化為教學內容，而中華傳統文化中蘊含著豐富的系統思維要素，這為系統思維培養提供了內容支持，具體表現在中華傳統文化整體思維的貫通運用、動態平衡的文化表達和層級關聯的文化建構三個角度。

1.1整體思維的貫通運用

中華傳統文化本身的思想內核帶有天然的系統性。“系統思維，或日整體思維，是中國古代傳統思維的一個重要方面。\"這種系統思維首先表現在整體性思維的貫通運用上，中國古代學者總是把各種事物看成相對獨立的系統，中華傳統文化更關注系統和整體而非孤立的部分。在宇宙系統上，中國古人主張從宏觀對宇宙進行把握，無論是氣論、道論，還是五行說和八卦說，這些學說都是從不同的角度把宇宙看成一個基始于某種或某幾種元素或物質的統一整體3]。比如，《易經》理念始于陰陽兩爻，由陰陽兩爻演繹出構成宇宙的基本元素的八卦，又由八卦演繹出了象征世間萬象的六十四卦，這與道家《老子》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一樣，都清晰地揭示了中國古人從整體上認識宇宙、理解宇宙的思想。從宇宙結構論上看，無論是認為“天圓如張蓋，地方如棋局\"的蓋天說，還是認為“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子中黃”的渾天說，都是按自己的理論架構宇宙模型，認為天地宇宙是一個整體結構。這都是從整體上把握宇宙的中華傳統文化的表現。

從具體的文化表現上看，在系統思維的作用下，中國古代對組織性、系統性很高的對象，如兵法、農學和醫學，都是從整體上進行架構，并獲得了豐碩的成果。例如，兵家《孫子兵法》中指出，在戰爭開始之前，需要在廟堂進行整體的戰略籌劃和決策，稱之為“廟算”。在“廟算\"中要對雙方的優勢和劣勢進行戰略比較、對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進行戰略預測，在此基礎上從整體上進行戰略決策。“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得算少也\"，表現的就是從整體上分析戰爭勢態的思想。又如，中國古代農業不看重作物植株部分的形體形質，而重視作物與生態整體的功能關系，更傾向于從整體上把握生態規律，孟子說的“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就是將農業活動與自然規律結合后提出的“用養結合”的農業方針，也是從整體上把握農業生產的表現。再如，中醫將人體視為宇宙分化而出的生命子系統，因此寒暑交替的時節更迭、風雨雪霜的天氣變幻都會對人體產生影響。而人體本身也是一個完整的系統，人體整體的異常往往會通過局部的病患表現出來，因此局部出現病患一定要放在整體失衡的角度來考慮，即所謂“頭痛醫腳”，這些都是中華傳統文化整體思維的表現。

1.2 動態平衡的文化表達

一方面，以動態的視角看待事物、重視時間維度上的變化規律是中華傳統文化主要特征之一，這與系統思維重視動態性的核心特點契合。作為中華傳統文化重要淵源的易學和五行說就很明顯地表現出動態觀念，《易經》之“易\"即“變易”，“五行\"之“行\"即“運行”，都強調萬事萬物處于運動變化之中。《易經》中陰陽交感、五行的相生相克都是處于不斷運動變化中的，都是系統的動態平衡觀念的具體表現。春秋戰國時的諸子百家也同樣強調以動態發展的眼光看待事物。比如，道家《老子》主張“有余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指出上天的規律，是用有余的部分去補充不足的部分，追求的是動態的平衡。儒家《禮記》言“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則從動態的角度來強調不斷革新；《中庸》中所言的“中庸之道\"也強調“君子而時中”，要時刻保持中庸的狀態，以“致中和”，指出要達到動態平衡的穩定調節，在變化中追求和諧。兵家《孫子兵法》亦言“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同樣主張在戰爭中根據敵我態勢的動態變化調整策略。以上這些都體現了中華傳統文化對動態平衡觀念的重視。

另一方面，中華傳統文化也強調對事物進行周期性的觀察，這體現在古人對自然界和宇宙運行規律的深人探索和理解上。在系統思維的指引下，中國古代科學對作周期性變化的自然現象的研究十分深入。比如，通過對不同季節星空的觀察，中國古人發現了北斗七星“斗轉星移\"變化規律，《鸚冠子》記：“斗柄東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中國古人由此總結出“斗柄指季\"授時方法。又如，中國古代歷法長期處于世界領先地位，在世界上最早準確測定了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的時間。通過對自然變化規律和生物生長節律的總結，中國古人劃分二十四節氣，用以指導農業生產和社會生活，體現了對自然規律的深刻理解和運用。

1.3層級關聯的文化建構

中華傳統文化在演化的進程中，以系統思維為核心紐帶，構建了緊密關聯的文化體系。在社會系統上，中國傳統儒家以血緣宗法為紐帶，建構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一自我修煉和治理社會的完整框架，這種建構方式并非孤立地看待個體、家族和社會，而是通過“家國同構\"模式，將各層級視為相互關聯、動態聯動的子系統，在儒家看來，社會是由人構成的整體，而這種社會整體是通過一系列社會關系形成的，作為個體的每個人都存在于一定社會關系中。因此，儒家極為重視人與人之間既定的關系，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如此，在以血緣構建的差序格局中，個人既是家族譜系中的坐標點，也是國家發展的坐標點，作為部分的個人的發展被納入整體的家國天下的系統中，形成了家國同構的社會網絡。在天人關系上，古人發展出“天人合一\"的哲學思想，認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與自然息息相關，共同構成一個具有內在關聯的有機整體。在這種思想滲透于中國古代各種文化表現中，比如道家提出“道法自然\"的主張、儒家提出“贊天地之化育\"的理論，二者都強調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系；古代農耕遵循二十四節氣、建筑講究風水布局等，都是天人合一思想的具體文化表現。

此外，中華傳統文化也關注系統各要素間的關聯性，注重各要素之間的相互作用，認為單一變化會引發連鎖反應。比如，《毛詩序》言：“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袁以思，其民困。\"這是一種論述國家政治生態會影響文學創作的文藝理論，本質上揭示了文化子系統與政治母系統的動態關聯。政治清明時，禮樂制度通過“樂以和其聲\"的功能調節社會關系，發揮“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的社會作用；而社會動蕩時，“怨刺”詩的興起則成為政治系統失衡的預警信號。古人將文學不僅視為情感的載體，更視為社會系統健康度的“晴雨表”，這其中隱含的就是系統中各要素相互關聯、相互影響的思維。

2系統思維為傳統文化教學注入現代活力

系統思維培養與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之間存在雙向賦能關系，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不僅為系統思維培養提供了教學材料，同時也對中華傳統文化學習起到重構作用。

2.1 知識聯結

當今，中華傳統文化課程教學仍存在一些問題。學生從小學至高中經歷語文、歷史等人文類課程的學習，對中華傳統文化有一定認識和了解，掌握了一定量的傳統文化知識。但是，學生對傳統文化的認知往往停留在零散的經典片段、孤立的史實記載或碎片的文化現象，缺乏對文化內核的系統性理解。例如，學生在高中學習了李白的《將進酒》和李商隱的《無題》，知道李白詩風豪放清逸而李商隱詩風朦朧迷離，但學生不清楚為何二者詩風出現如此差別，不知道其中從“政教得失\"到“文人心態\"再到“詩風變化”的隱含邏輯。而系統思維的引入為破解中華傳統文化課程的碎片化認知困境提供了方法：通過構建“點一線一面一體\"的知識網絡，將原本分散的詩詞、典籍、制度、技藝知識等整合至其原生的文化系統，將孤立的中華傳統文化知識點聯結起來，構建文化認知網絡。例如，在講解科舉制度時，可結合“儒家思想一教育體系—階級流動一社會治理\"的互動關系，展現科舉制度如何通過人才選拔制度的設計實現階級流動，來維持社會系統的動態平衡。這種教學方式不僅幫助學生跳出碎片化認知，聯結知識形成知識網絡，更能使其領悟中華文明一以貫之的系統邏輯。

2.2 思維貫通

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可以在傳統文化與現代科學間搭建思維橋梁。特別是在理工類院校，在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中突出系統思維的培養，可以有效地突破傳統文理分野的壁壘，使得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不再局限于文科的知識傳授，而是成為理工科人才思維培養的可靠助力。“系統思想在辯證唯物主義那里取得了哲學的表達形式，在運籌學和其他系統科學那里取得了定量的表述形式，在系統工程那里獲得了豐富的實踐內容。\"系統思維本身就是工程學科中系統工程的思考基礎，它為系統工程的學習提供了基本的思維和方法。在人文類的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中突出系統思維培養，通過講解中國古代農事、工程、醫藥、天文等方面的實踐成就，分析中國古代哲學，呈現系統思想從經驗到哲學的發展歷程，向學生傳授系統思想的思辨方法。這種教學為理工科人才提供了兼具文化深度與科學精度的思維模式，符合“促進人文教育與科學教育相融合，培養現代的中國人\"的當代教育要求[o]。這樣的教育模式，無疑更利于中華傳統文化課程在理工類院校的建設，也更加符合當今社會對復合型人才的需求，能為社會培養出更多能夠適應未來挑戰的高素質人才。

2.3 實踐應用

系統思維的融入，還能推動中華傳統文化教學從文化傳承邁向實踐應用。中華傳統文化課程教學中突出系統思維培養，教師可以引導學生不僅學習和理解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還能將這些知識應用于現實問題的分析和解決中。比如，在講解《西游記》時，可以從玄奘西行的史實出發，將唐代《大唐西域記》、南宋話本《大唐三藏取經詩話》元代《西游記平話》串聯，將《西游記》成書的長期積累和演化過程清晰地呈現給學生，讓學生理解中華文化整體的推陳出新的發展路徑，在此基礎上，再讓學生聯系《西游記》成書至今的戲曲創作、歌曲創作、影視創作乃至游戲創作，使學生更好地理解今日西游文化蓬勃發展的文化現象。這種教學方式，不僅賦予中華傳統文化以時代生命力，更讓學生在解決現實問題的過程中，自然體認中華文明觀往知來的思維優勢

3融合教育的實施路徑

根據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要求，立足課程教學大綱和人才培養方案，可以通過教學內容調整、教學方法創新、評價方式改變來推進系統思維培養融入中華傳統文化課程。

3.1 教學內容調整

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應先對中華傳統文化課程的內容進行調整，突出其中含有系統思維培養的教學內容，實現傳統文化知識體系向系統思維培育載體的轉換。在教學內容選擇上，要突破傳統經典文本的平面化解讀，運用系統思維對中華傳統文化典籍進行整體解析，著重提取中華傳統文化中“陰陽五行\"的整體宇宙觀、“天人合一”的生態整體觀、“家國天下”的社會政治觀及“經世致用\"的實踐系統觀等核心要素，再通過這些核心要素擇取相符的教學內容，使經典文本中隱含的系統思想得以凸顯，也使中華傳統文化課程教學中系統思維的培養形成完整的知識體系。

3.2 教學方法創新

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應對中華傳統文化課程的教學方法進行創新，引入群文閱讀教學方法成為達成這一目標的可行策略。群文閱讀指的是“教師在一個單位時間內指導學生閱讀相關聯的多個文本，通過梳理整合、拓展聯系、比較異同等，促使學生在多文本閱讀過程中關注其語言特點、意義建構、結構特征及寫作方法等，從而使閱讀由原有的讀懂‘一篇'走向讀通‘一類'。\"在中華傳統文化課程教學中選取具有“互釋性\"的經典文本集群，選取與系統思維相關的知識點集群搭建認知“腳手架”，引導學生在中華傳統文化知識學習中構建系統思維知識的關聯網絡，從而理解學習其中內涵的系統思維。

3.3 智能工具賦能

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還應加強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中智能工具尤其是人工智能技術的運用。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突飛猛進，人工智能代替人類完成執行性任務的趨勢加強，人類更應從宏觀、整體對事物進行把握，加強對智能工具的使用，有利于培養學生的系統思維。在中華傳統文化課程使用人工智能，應更傾向讓學生自己向人工智能提出與課程相關的問題，通過自主設計問題、與智能工具對話，不僅可以讓學生在閱讀人工智能給出的答案時掌握中華傳統文化知識、學習人工智能的思維過程，還能在提問的過程中以整體思維審視中華傳統文化，培養系統思維。學生向人工智能提問的過程，實際就是學生思維發生的過程。在使用如Deepseek之類能進行深度思考的人工智能工具時，一方面，要引導學生站在整體的高度設計問題，學習智能工具給出的答案；另一方面，要引導學生認真閱讀人工智能生成答案的思維過程，從整體的高度審視人工智能分析問題、解決問題的思維過程，學習其全面的視角，借鑒其思維方式，從而優化自身的思考路徑。通過對人工智能教學工具的運用，學生在提問、閱讀答案中完成了系統思維的實踐，使人工智能工具成為幫助學生搭建系統思維的“腳手架”。

4結束語

推進中華傳統文化課程與系統思維培養深度融合能夠實現雙方的互利共贏。一方面，系統思維為中華傳統文化教育帶來了整合知識、培養思維、介入現實的方法；另一方面，傳統教育中蘊含的深厚系統智慧也為現代思維教育增添了歷史深度和文化活力。這種相互融合，既是對中華傳統文化的創新性解讀，也是對系統思維的人文補充，旨在培養出既深植于中華傳統文化又能適應復雜社會的“系統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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