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觸媒理論下長春工業遺址對城市文化記憶影響研究

中圖分類號：G122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5（a）-0082-05

Research on the Impact of Changchun Industrial Site on Urban Cultural Memory under the Theory of Cultural Catalyst

YANKexin， ZHANGJinxia，LUWenhui （School ofArtManagement， Jilin University ofArts，Changchun Jilin，13OOOO，China）

Abstract：Industrial sites，asanimportantformofurban landscapeinChangchun，havesignificant historicalvalue.Following GeneralSecretaryXiJnping'sproposalto\"tuustintoeauty\"，thetansforationofatioalindustrialhritagesiteshasdualy shiftedtowardscreativeandfashionableculturalindustryclusters，becoming placesforurbanspiritualandculturalexchanges.Tisar ticleisbasedonththeoryofculturalcatalystsandappliesittothelandscapespaceof industrialsitesinChangchun.Explorethe couplingrelatioshipetweenitselementsandteculuralcatalstct，andproposethattheChangchnindustrialsiteeasa culturalcatalstfctorigeigsatialupgainginustrialdsplacemet，ndoulatiougadingiiytostucte banmemorycatalystefect，formingthecitysplacespirit，andreshapingthemechanismofurbanculturalmemory.Thepurposeisto reshapecultureandcreateurbancontext.Thisarticleplaysakeyroleinthecreationofurbanconnotationandtheshaping of urban memory.

Key Words： Industrial sites; Cultural catalyst; Catalytic effect; Urban memory; Cultural value; Cultural identity

隨著國家經濟的發展和工業布局調整，東北地區作為率先轉型的重工業基地，因工業遺址荒廢大量占據主城區域，造成資源浪費、環境破壞等諸多問題。工業遺址，不僅承載城市歷史記憶，還是城市活的史書，既有文物建筑的歷史價值，也是普遍的、累積的歷史風貌。基于此，國家推行政策對廢棄的工業遺址加以再利用。城市的創意發展中，城市景觀中的工業廢棄建筑、廢舊工廠等舊址改造成為實施調整的重點。習近平總書記在2019年提出“工業銹帶”變成“生活秀帶”。將工業衰退地區變“銹\"為“秀\"是城市建筑華麗的轉身。

近年來，文化強國戰略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的提出，使文化成為賦能城市工業遺址的有效方式。老舊、廢棄的歷史建筑再次成為文化產業的重要載體，對城市建設、經濟發展、形成城市特色具有促進作用。“以文化人、以文惠民、以文潤城、以文興業，展現城市文化特色和精神氣質，是傳承發展城市文化、培育滋養城市文明的目的所在。\"2文化內涵不同的休閑活動和民俗活動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城市文化的價值取向，使城市空間具備了獨特的文化基調。從這個角度看，文化活動的選擇對塑造城市文化與構建城市記憶有積極影響。

1文化觸媒理論與城市記憶的耦合

1.1文化因子：文化觸媒理論的提出

“文化觸媒\"起源于“城市觸媒”（UrbanCata-lysts），最早由美國學者韋恩·奧圖和唐·洛干于1989年在其出版的《美國都市建筑：城市設計的觸媒》中提出。依托觸媒的基本概念，城市觸媒被認為“可以在空間中介入一個新的元素從而導致空間發生變化與發展，以一個介質引發眾多變化\"]。文化觸媒是城市觸媒理論的延伸，文化觸媒可視為這一理論在文化層面的應用，強調文化元素對城市發展的催化作用。其具體表現為文化元素作為催化城市的觸媒因子作用于載體上，并通過催化作用激活周圍空間，產生觸媒效應，從而引起各個元素的共振。

1.2文化觸媒與工業遺址景觀空間的關聯性

工業遺址是城市歷史與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承載著城市工業發展中的點滴記憶，工業遺址與文化觸媒效應發生在要素上是耦合的關系，具體體現在以下兩方面。

1.2.1 要素的耦合

文化觸媒的存在形式既可以是物質文化觸媒，文化作用于空間實體，也可以是非物質文化觸媒，如文化事件、文化活動等一切具有文化作用的要素4]。工業遺址可以被概括為人類工業活動的遺跡，具有工業生產活動的殘存物，并具有一定的區域范圍，同時工業遺址還具有歷史、審美、科學技術、文化等方面的普遍價值。

可見，工業遺址既具有豐富的歷史文化資源，符合文化觸媒發生的要素，也具有產生觸媒反應的條件和空間載體，在要素上屬于資源耦合。

1.2.2 目標的協同

文化與工業遺址結合，塑造觸媒元素，介入景觀空間。觸媒元素的共振作用重新激活這些具有歷史文化價值、社會價值的工業遺產；反過來，工業遺址中各要素反作用于文化觸媒元素，使之與當地環境相融合，形成具有獨特風格的城市面貌、城市記憶、城市文化共識，構建可持續發展城市意象。

1.3 工業遺址的城市記憶價值

本文研究的工業遺址屬于城市空間的重要部分，擁有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曾是城市活動和歷史事件發生的實體空間場所。基于文化觸媒的核心運作機制，文化因子在工業遺址內發生作用，形成三種不同維度的文化載體：“物載體一建筑、景觀風貌”“事載體—文化活動、文化產業\"“人載體—人群聚集”。針對不同載體提出文化要素的激活策略，使之產生延續城市文脈的空間場域、塑造城市記憶的作用。

布正偉等學者認為，城市記憶是群體認同城市環境和元素特征之后形成的集體記憶，而觸媒效應恰好符合城市記憶構建的邏輯。文化觸媒理論是一種工具，通過催化作用激活城市空間內的各個元素，使城市空間產生新的文化、歷史等，賦予場所精神意義，與人們互動，重塑人們的集體記憶。

2長春工業遺址的文化觸媒作用機制

長春是東北重要城市之一，更是重要的老工業基地。“一五計劃\"時期，長春被列為重點工業發展地區，形成以重工業為主的完整工業體系，奠定了車工業、農業機械制造、軌道交通工業等產業的極速發展。這些工業遺址承載了長春一代又一代人的記憶，是城市豐富的文化歷史遺產。

2.1 文化價值識別

長春工業遺址建筑具有豐富的文化價值和歷史文化價值，其外表多采用紅磚房、鋼鐵板等元素，具有濃厚的工業氣息。一些建筑立面選擇簡約、理性的德系風格，裝飾具有蘇聯建筑特色，彰顯新中國成立初期的工業建設美學風貌。依托其特殊的時代背景，遺留下的工業遺址不僅記錄了中國工業化的重要階段，是研究東北工業歷史重要載體，更具有突出的集體記憶和歷史紀念價值。

南嶺水廠遺址公園曾經是“新京南嶺凈水廠\"舊址，該工廠為長春市人民供水83年，見證長春民生供水的歷史，具有獨特的城市供水記憶。長春電影制片廠是新中國第一家電影制片廠，拍攝故事影片900多部，在中國電影事業發展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一筆。

2.2文化觸媒要素激活

文化與其承載載體是相互依存的，文化觸媒在不同維度下呈現出不同的表現形式，這些維度相互依存、互相作用。本文探討的工業遺址景觀空間就是文化觸媒效應發生的“物載體”。“人載體\"是指對空間場所做出反應的個體或群體，也是城市文化的主體。“事載體\"是指在空間中發生的文化事件、文化產業等活動形式，是塑造城市記憶的關鍵。

2.2.1 空間激活—建筑風貌的美學升級

空間的激活是指對建筑風貌的改變，建筑風貌的改變是文化觸媒效應的最直觀表現，主要分為兩部分：一是對建筑外觀的美化，或是經過設計、改造將原有的建筑面貌發生顛覆性的轉變；二是對景觀空間內結構的明顯改變。

空間環境的美學升級不僅起到美化環境的作用，還延續歷史建筑的文化記憶。長春南嶺凈水廠是擁有80年供水記憶和30萬平方米面積的工廠，改造成極具水文化元素的水文化生態園區。園區保留場地生態系統，融合生態資源，設計森林景觀長廊打造成“城市天然綠肺”，增加公共藝術作品，如今的水文化生態園區建筑整體呈現出嶄新的面貌。

2.2.2場景激活——文化產業的功能置換

在不破壞建筑整體格局的情況下，實行工換文、工換企策略，引入現代審美消費元素與文化產業，將原本以生產為主的廠房置換成以文化展示、活動參與和文化消費為主的空間。同時，在改造初期，注意生態環境轉型，吸納與藝術和設計相關的企業，邀請藝術家工作室駐留，加速文娛產業集聚，促進企業間、校企間合作與互動，打造成創意產業的新型城市文化空間。

長拖1958園區原為長春拖拉機制造廠，園內3號廠房如今改成潮流文化中心，匯聚時尚、藝術、音樂、創意等元素；2號房則可以體驗藝術活動、展覽和工作坊等內容。整個改造后的長拖將現代時尚元素風貌與工業空間的基本格局和工業元素相融合，打造成具有地域特色的集創意、文化于一體的空間。

2.2.3人群激活 以人為本的建設理念

城市更新是城市空間不斷適配人本需求發展變化的社會實踐過程7。工業遺址景觀的煥活重塑在“人群\"維度需強調以“人\"為活動主體，以“人本思想\"為行動中心，通過文化活動、節日風俗的塑造，激活人群參與體驗，從而塑造工業遺址景觀的多文化精神，使之成為文化聚集的場地。

2.3 作用影響

德國學者揚·阿斯曼提出，文化傳承決定著文明的發展規律，事件也成為一個城市人群的集體記憶，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文化記憶功能。文化記憶主體就是人群的感知，形成城市人群的集體記憶。同時，文化觸媒理論下工業遺址的重塑并不是獨立發生作用的，而是在城市空間中共同發生作用，形成城市獨特記憶——工業因子。文化觸媒理論的作用，無非是將正在消逝的城市記憶重新塑造起來，找尋現代人們對曾經歷史的記憶與文化認同。

3 工業遺址構建城市記憶的場域

長春工業遺址見證了長春不同階段工業發展的歷史，承載了長春城市在發展過程中的城市文脈。集落型的工業廠房貫穿人們的日常生活，對長春人民而言，這些工業廠房形成的特殊集體記憶，是城市記憶的組成部分，具有深刻的意義和情感價值。

3.1文化記憶喚回- 感知建筑肌理形態

城市記憶因其城市的歷史因素、文化傳承不同而具有獨特性。城市記憶的獨特性最直觀的反映是城市建筑風貌，這就需要留住城市的特色文化，還原建筑風格。盡管記憶并不是由靜態的記憶場所直接產生，但需要從感知記憶建筑形態開始。工業遺址作為建筑遺存，保留廢棄廠房的建筑形態和歷史痕跡，讓人們看到工業痕跡觸景生情，追憶崢嶸歲月。工業遺址是城市歷史與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承載著城市工業發展中的點滴記憶。長春水文化公園原為新京南嶺凈水廠，其清澈的水源養活了一代又一代的長春人民，因建筑本身承載特殊的歷史意義，與長春市人民生活生息息相關。因此，在修茸時選擇將承載歷史記憶的凈水設備和場地保留下來。今天，人們依然能從中感知到吃苦耐旁、甘于奉獻的工匠精神。

3.2 文化記憶重塑一活化場所敘事空間

空間敘事理論認為，空間內發生的民俗文化事件、城市自然要素和敘事化場景都可以在城市空間重塑中用來延續城市記憶。正如上文所述，記憶的產生并不是由建筑形態等載體直接給予的，而是通過人們的“社會協商\"行為，在載體上的客觀城市事件、社會實踐中產生的。因此，對工業遺址進行改造就是重新激活城市文化空間敘事的活力。長拖1958園區內構建歷史文化長廊，采用沿著一條線路講述園區歷史文化發展的策略，同時利用視聽結合的方式創造歷史敘事空間，延續城市工業文脈。其與文旅局掀起一股“集章\"熱，聯合共青團長春市委落地“看見長春·千名少年推廣大使”頒獎活動等40余項文藝娛樂活動。這些文化活動作為空間敘事方式的一種，凝聚精神文化，使場所內的人們產生文化認同。同時，重塑場所的文化生態是定義該場景、塑造城市記憶的身份。人們對文化的認知活動與空間形態有機結合，能增強城市敘事環境的認知體驗，使人們在構建認知的過程中構建新的城市記憶[10]。

3.3文化記憶升華—構建城市\"場所精神\"

當前，對中國工業遺產進行保護改建、恢復地域特色應注重其內在的歷史精神，在于人類能在此進行思維性的表達，構建空間的“場所精神”。“場所精神\"是著名建筑學家諾伯格·舒爾茨提出的。他認為場所不僅具有實體空間的形式，還具有以地方特性為基礎的意義。舒爾茨強調了場所與人的關系，認為場所是人們產生活動和行為的地方。“場所精神”是在人與城市空間互動下產生的價值，人們不僅應該關注建筑實體形態，更應該注重內心的情感和精神需求。

工業遺址是城市空間的組成部分，也是城市記憶構建的要素之一，在其空間內發生的民俗事件、文化活動、城市自然要素等展現了城市輝煌的工業歷史。在新的歷史背景下，工業遺址改造復興了近現代工業時期的榮光，喚醒人們記憶里的民族榮譽感，與城市發展共融，打造出工業遺址“場所精神\"新形式。

長春電影制片廠被譽為“新中國電影的搖籃”，見證了中國電影事業的蓬勃發展。2018年，長影舊址博物館入選第六批中國華僑國際文化交流基地。長影文旅產業將教育、工業、研學融合，為游客提供了沉浸式的“影視文化 .+ 娛樂游玩\"聯動體驗。

4文化認同：工業遺址的城市精神價值

城市的變革不斷改變著人們的城市記憶，城市景觀和空間發生顯性變化，城市文化也在新與舊的蛻變中發生隱形變化[。長春工業文化經過文化因子催化，產生三種類型的城市精神。

4.1“大國重器\"的家國責任

工業是先進生產力的代表，長春是重工業的聚集地。19世紀，為了使自然資源運輸更加方便，修建鐵路自然成了重要舉措，鐵路的發展帶來了城鎮的聚集。新中國成立后，長春工業迅猛發展，創造了非凡成就，記錄了國家工業化的歷史進程，帶動中國經濟飛速增長。現如今，工業廠房已經完成了中國建設初期發展的使命，形成了“大國重器\"的工業精神。在新時代背景下，東北工業城市的振興發展備受國家重視，“四個著力\"“三個推進”等各項政策為東北振興指明道路，為全面振興老工業基地注入了強大動力[13]

在長春老工業基地特殊的歷史背景下，城市工業遺址在數量上并非孤立的，在作用上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其共同承擔城市意象的作用，賦予城市面貌精神氣質，具有城市的地標性特點。而工業遺址內形成的獨立自主、不怕吃苦的工業精神，團結奮斗、不畏艱辛的人民特點都成為今天儲存的文化記憶，成為當今的城市文脈。

4.2歷史背景下的\"紅色革命情懷\"”

長春工業的誕生，蘊含了其特殊背景下的文化精神，見證了中國革命斗爭的歷史。歷史因素決定了長春地區工廠建設必然受到時代的影響，在戰爭背景下建廠以滿足社會的經濟需求與為人民提供物質保障，形成了人們革命情懷的集體記憶。例如，一汽汽車廠、長影博物館舊址、南嶺水文化公園、長拖1958園區等各類工業遺址，保留了彰顯中國共產黨革命精神和工業精神的景觀元素，凝聚成對過往歷史懷念的紅色文化。

4.3工業建筑的\"人居美學\"價值

誕生于20世紀中期的工業美學，將美學與工業技術結合，逐漸被應用在城市建筑外觀改造上。長春特殊的歷史背景，使得城市內存有大量工業場地，以及鐵路、車間等工業景觀和工業遺址。這些不同形式的工業元素，雖然已經失去原本的功能，但依然具有工業美學價值。

城市本身就與人息息相關，城市是人建造的，也是服務于人的，城市的本質是為人提供良好的生活環境[14]。近幾年來，對長春工業遺址改造堅持保留、修復原始工業原貌，使人居環境變成與自然環境和諧的城市空間。在新的歷史條件下，長春工業遺址經過藝術性的改造，在外觀造型上獨具現代工業特色的力量感和速度感，形成彰顯以工業建筑為主的親切宜人的人類居住環境。

5 結束語

綜上所述，對于長春工業遺址而言，文化作為活性因子發生觸媒作用，產生與空間、行為、人群等多方互動效果，為工業遺址注入活力。除了對建筑本身的美化修復外，其空間與人們在互動過程中形成了對文化底蘊的感知、歷史精神的傳承，并產生新的記憶、新的城市文脈，才是新的歷史情景下文化觸媒發揮的最大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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