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發展格局下我國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推進方略

[中圖分類號]F32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4175（2025）02-0102-10

在繼承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生產力理論的基礎上，習近平圍繞新質生產力的理論內涵、基本特征、實踐路徑等進行系統論述，為推動生產力質態躍升、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根本遵循。作為新質生產力在農業農村領域的具化形態，農業新質生產力是以推動農業強國建設為任務導向，由科技創新發揮主導作用，以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生產體系以及經營體系建設為重要依托，以新型生產要素與農業產業鏈供應鏈融合為抓手，以農業全要素生產率提升為標志的先進生產力質態[1。在全面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的時代語境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既能夠大幅提升農業生產效率和糧食產量，增強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筑牢國家糧食安全“壓艙石”，也可以拓展農民增收空間，做大農民農村共同富?！暗案狻?。而從現實條件來看，我國在推進農業強國建設進程中尚面臨大而不強、量大質弱以及多而不優等短板弱項。據相關研究成果顯示，我國農業強國實現度為 67.2% ，盡管達到世界農業強國評價水平的指標數量共有11項，但是在農產品供給、農業產業競爭力和農業技術創新水平等諸多方面仍然面臨突出短板[2。另外，我國農業科技創新與發達國家相比存在較大差距，不僅體現在生物育種原始創新能力不足，而且表現在農機裝備智能化水平較低?！皳y計，我國農業科技中國際領跑型技術、并跑型技術和跟跑型技術占比分別為 10% 、39%.51%^37.3 ，并且，相較于世界農業強國而言，我國農業勞動生產率仍處在較低水平。如此種種，均成為橫亙在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面前的難題。在此情形下，圍繞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現實緊迫性、可行性路徑等議題進行探討恰逢其時。

黨的二十大報告從國家戰略高度出發總攬全局，作出“堅持高水平對外開放，加快構建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的重大戰略部署。這一決策與黨中央確立的“以我為主、立足國內、確保產能、適度進口、科技支撐”的國家糧食安全戰略具有內在一致性。在構建新發展格局的背景下，新型城鎮化進程加快推進、城鄉居民收人穩步增長等因素使得我國成為全球范圍內的“供給-需求”雙中心，由此所帶來的農業產業需求潛力為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創造了廣闊空間。并且，新發展格局絕非封閉的國內循環，而是更為開放包容、互利共贏的國內國際雙循環。伴隨新發展格局的加快構建，“一帶一路”合作機制的不斷完善和中歐雙邊投資協定（BIT）、《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等區域合作協議的簽訂有助于深化農業國際合作，引進和整合國外農業資源，為培育壯大農業新質生產力提供了重要契機。因而，加快暢通農業“雙循環”，實現市場相通、要素流動，統籌利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依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和國內大循環吸引全球資源要素，已成為推動農業新質生產力充分涌現的題中應有之義。鑒于此，本文系統闡述了新發展格局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緊迫性和必要性、戰略導向、推進路徑，以期對促進傳統農業生產力向農業新質生產力轉化有所裨益。

一、新發展格局下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緊迫性和必要性

（一）破解資源約束趨緊難題、深化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必然要求

事實上，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離不開水資源、耕地資源的有力支撐。而就現實國情而言，我國面臨淡水和耕地資源較為匱乏的現實約束。由相關統計數據可知，我國耕地面積和淡水資源總量分別為1.35億公頃、2.75萬億立方米，在全球耕地和水資源中所占比重僅為 9%.7% ，且人均耕地和人均水資源量僅相當于世界平均水平的 2/5，1/4^[4] 不僅如此，我國耕地資源和水資源呈現出分布不均的特征：一方面，黃河區、海河區等糧食核心產區水資源總量占全國總量較低，水資源分布與糧食戰略布局不相匹配；另一方面，優質耕地主要集中于南方和東部沿海地區，但上述區域農用地和建設用地之間容易形成用地沖突，面臨較為突出的“占優補劣\"現象[5。顯然，“人多地少水缺\"的資源稟賦條件已成為保障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給的“硬約束”。

就需求端而言，伴隨生活水平的日益提升，居民食物消費結構持續升級，從主食型逐漸向“糧肉菜果魚\"多元化轉變。由《中國農業展望報告（2020-2029）》相關預測數據可知，未來10年我國小麥、稻米總消費量將分別增長 11.8%.2.4% ；據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課題組的研究成果顯示，我國肉類、奶類、水產品將分別于2030年、2047年、2069年達到總量需求峰值[。綜上而言，在資源約束趨緊和食物消費需求剛性增長并存的背景下，糧食供求從中長期來看仍將保持“緊平衡\"態勢。就供給端而言，20世紀80年代探索實行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極大程度上調動了農民生產的積極性，促使糧食產量得以大幅提升。隨后，在大量使用化肥農藥和加快推進農業機械化的背景下，我國糧食單產水平在2000年以后再次迎來顯著躍升。但伴隨政策紅利逐步弱化和農業化學品功效的下降，我國糧食和農產品單產增速有所降低。當前，由于耕地利用長期處于高投入、高產出的超負荷狀態，單純依靠化肥農藥投入和農業機械應用提高農業單產的難度愈來愈大。面對資源約束趨緊的嚴峻形勢，必須以破解農業供給側結構性矛盾為根本，著力完善要素保障體系，逐步轉變農業要素投入方式，推動農業發展由依賴資源要素投入加快向創新驅動轉變，從而推動農業新質生產力充分涌現。在此過程中，需要推進農業“內循環\"與“外循環\"有機銜接，促進商品流、資金流、人才流以及技術流的“內外循環”，統籌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為加快生成農業新質生產力提供有力保障。

（二）促進農業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深入推進鄉村生態振興的重要途徑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從實現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戰略高度出發，提出要“聚焦建設美麗中國，加快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在黨和國家將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置于突出位置的背景下，鄉村生態振興作為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一環，對打造生態宜居和美鄉村、滿足農民群眾的優美生態環境需要至關重要。實現鄉村生態振興的重中之重在于全面推動農業綠色轉型，構建綠色低碳農業產業鏈，探索一條以綠色發展為導向的農業高質量發展之路。而作為支撐農業綠色轉型的新引擎，農業新質生產力是注重同步提升經濟價值和生態價值的先進生產力新質態，超越了以高投人和高污染為典型特征、依靠透支資源環境換取農業產出增長的粗放型發展模式，為促進農業綠色轉型與鄉村生態振興的有機融合提供了新機遇。

農業新質生產力實質上是由農業技術革命性突破所衍生的綠色生產力，是符合農業綠色發展和鄉村生態振興需要的新型生產力。近年來，我國致力于推進農業綠色發展關鍵技術攻關，并研發出化肥綠色增值技術、高效節水灌溉技術等新技術，逐步提升了農業綠色發展科技支撐水平。與此同時，我國在加快構筑新發展格局的背景下，錨定農業可持續發展領域，不斷深化與國外農業科研機構和高校、聯合國糧農組織等國際組織之間的合作，旨在加強農業綠色科技的交流與合作。在農業綠色科技創新的加持下，“新介質\"農業勞動資料得以不斷涌現。得益于此，農業新質生產力將促使傳統農業生產方式發生深刻變革，助力實現資源利用集約化、投入品減量化以及廢棄物資源化等目標，為協調好農業生產與生態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推進鄉村生態振興注人新動能。例如，太陽能驅動的灌溉設備有利于推動農光互補項目的落地，依托生物技術促使畜禽糞便和秸稈等轉為可燃氣，在減少農業生產環節對化石能源依賴的同時，有效控制了溫室氣體排放;又如，可降解塑料薄膜的應用可減少地膜殘留污染[。此外，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生成是循環農業、精準農業以及智慧農業等新業態新模式蓬勃發展的過程。上述新業態新模式的涌現有助于減少農業生產對土地、水資源以及生物多樣性的負面影響，提高農作物單位面積產量和資源利用效率，以此實現農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的提升，為統籌推進農業綠色轉型和鄉村生態振興奠定堅實基礎。

（三）防范全球糧食產業鏈供應鏈不確定風險、切實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前瞻部署

隨著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演進，地緣沖突不斷發酵、極端氣候頻發、貿易保護主義盛行等多重因素打破了全球糧食供應鏈的脆弱平衡，對全球農產品貿易秩序和全球糧食安全造成了極大影響。據統計，過去20年間全球累計記錄發生的自然災害事件達到7348起，該數值遠高于1980-1999年期間的4212起[7]。受此影響，全球糧食和重要農產品穩定供應面臨較大不確定性。與此同時，在世界范圍內單邊主義和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的背景下，部分農產品出口國實施農產品貿易保護政策，為全球糧食市場和農產品穩定供應增添了不確定性，易導致全球糧食供需失衡和糧價波動。另外，受逆全球化思潮、政治和制度風險等因素的潛在影響，海運咽喉要道、關鍵節點若出現中斷或阻塞等情況，將導致全球糧食運輸網絡和供應鏈受損，加劇全球農產品貿易運輸鏈的脆弱性。面對不確定難預料因素日益增多的嚴峻形勢，一以貫之增強憂患意識，以實現自主可控與開放合作的動態平衡為主線，暢通農業“內循環”與“外循環”，培育壯大農業新質生產力，力求在更高水平上保障糧食安全已顯得尤為迫切。

一方面，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需要從強化耕地保護和生態修復、建立健全種業創新體系、加強農機裝備研發應用等入手，提高農業可持續生產能力和農業產業鏈韌性，以農業“內循環\"穩妥應對“外循環”的不確定性。需要強調的是，以農業“內循環\"防范全球糧食產業鏈供應鏈不確定風險的著力點在于促進終端農產品、農業生產要素自由流動。但就現實情況而言，農產品流通中間環節較多、農產品流通基礎設施不完善等問題仍不同程度存在。這影響著商貿、物流、農業、供銷的深度融合，制約農業“內循環\"效率和水平的提升，為培育壯大農業新質生產力帶來較大阻礙。針對于此，有必要優化城鄉一體的現代商貿流通設施網絡布局，利用數字賦能培育流通新業態新模式，打造農產品智慧供應鏈，促進農業產業鏈生產端、流通端及消費端有機銜接，打通農產品流通“最初一公里”。另一方面，在新型工業化和新型城鎮化快速推進的背景下，人增地減的矛盾將愈加突出。并且，伴隨糧食生產重心的北移，水資源空間布局不平衡的問題也會越發突出。在耕地和水資源的約束下，若過于強調糧食自給自足，將導致水資源、土地以及農業勞動力等要素的機會成本上升。因此，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亟需拓展農產品國際市場，加強境外農業合作示范區、農業對外開放合作試驗區建設，引導國內龍頭農業企業與機械制造企業、遠洋運輸企業等組建戰略聯盟，強化對境外糧食加工、倉儲物流等環節的投資和布局。此外，支持涉農企業通過參股、合資以及并購等多元化形式，深度參與全球農產品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重構，建立健全基于全球視野的糧農合作機制，增強國內糧商在國際糧食市場的話語權和定價權，也應成為暢通農業“外循環”、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的戰略考量。

二、新發展格局下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戰略導向

在新發展格局下，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是一項龐大的系統性工程，不僅離不開國內循環的有力支撐，而且離不開國際循環的有益補充。在地區沖突不斷、全球氣候變化以及貿易保護主義抬頭等多重因素的疊加影響下，需要以更高站位、更寬視野、更大力度來推進農業“雙循環”，思考和謀劃新發展格局下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戰略導向。

（一）統籌協調內部與外部之間的關系，用好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

現階段，我國糧食安全保障正處于歷史最佳時期。但也要清醒認識到，囿于國內糧食消費需求峰值尚未到來、資源環境“硬約束”日益趨緊、國際糧源市場不確定性增加、非傳統因素擾動性增強等因素，我國糧食供需從中長期來看仍將處于緊平衡態勢。面對國家糧食安全仍不穩固的情況，我國在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過程中，應當繼續堅持“立足國內、以我為主\"的國家糧食安全戰略，推動生產、加工、流通、消費等各環節有效銜接，以農業“內循環”實現糧食和重要農產品供需兩端精準對接，但這并不意味著要放棄農業國際化發展。若農業“外循環\"堵點卡點猶存，將影響農業“內循環”所需的資金、技術等要素供給，對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生成和發展產生負面影響。因此，必須堅持全方位開放政策，踐行包容發展、合作共贏的理念，與各方共建高水平農業經貿合作關系，充分利用國際農業資源，以農業“外循環”服務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筑牢國家糧食安全“壓艙石”。概言之，在新發展格局下，增強農業“內外循環\"聯動效應，充分發揮超大規模市場和強大生產能力的優勢，培育壯大農業新質生產力，已成為保障糧食和重要農產品穩定安全供給的必然選擇。

就“內循環\"視角而言，無論是從全球糧食市場供應能力來看，亦或是從資源環境承載力看，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絕不能完全寄托于國際市場，而應牢牢把握國家糧食安全的主動權。需要強調的是，受資源環境的雙重\"硬約束”，加之目前糧食單產已處于較高水平，我國糧食高位增產的難度不斷增加。這就要求我國必須深入貫徹落實“藏糧于地、藏糧于技\"戰略，在注重提高耕地質量、推動高標準農田建設的同時，強化良種、播種、灌排等農業科技與設施裝備的創新研發和集成應用，釋放先進農業科技、高端農機裝備在糧食增產增效方面的潛力。另外，要不斷豐富重大“三新\"成果（新技術、新產品、新裝備）在“三農\"領域的應用場景，著力培育設施農業、生物農業以及智慧農業等新業態，持續優化農業產業結構，拓展鄉村新業態發展空間，夯實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產業根基。唯有如此，方能加快形成以創新驅動為引擎、以新產業新業態為載體的農業新質生產力，增強農業“內循環”內生動力，提高糧食安全保障能力，滿足城鄉居民對優質、安全、綠色農產品的需求。就“外循環\"視角而言，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需要立足全球視野，建立“一帶一路\"跨國農業全鏈條發展體系，深化農產品貿易和投資合作，推動與沿線國家的農業資源、人員、技術等合作走實向深，促進生產要素跨國流動。培育國際大糧商和農業企業集團，鼓勵在全球主要農產品生產國、消費國以及貿易集散地設置分支機構，構建覆蓋全球的國際貿易網絡，強化對東南亞和中亞等地區農業產業鏈重點環節的掌控，扭轉少數農業壟斷寡頭操控跨國糧食貿易的被動局面。除加強與非洲國家、“一帶一路”沿線地區農產品貿易合作以外，我國還可依托RCEP等多邊合作框架，利用好相關成員國資源、市場、人力和技術等優勢，深化區域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合作，為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注人新動能。

（二）牢固樹立和積極踐行“大食物觀”，加快促進農業食物系統轉型升級

在我國邁人中等收入國家行列、居民人均可支配收人穩步增長的背景下，城鄉居民食物消費結構加快向多元化轉變，對農產品的多樣化、營養性及質量安全等諸多方面提出更高要求。這主要表現為城鄉居民食物消費結構中口糧消費呈下降態勢，而包括果蔬、肉蛋奶等在內的非主糧食物消費占比逐步提升。面對新形勢下居民食物消費持續升級的新變化，從2015年中央農村工作會議作出“樹立大農業、大食物觀\"的決策部署，到2016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將“樹立大食物觀\"納人頂層設計框架，再到黨的二十大報告明確強調要“樹立大食物觀，發展設施農業，構建多元化食物供給體系”，體現出黨中央對農業現代化、食物安全內涵外延的認識不斷深化。新發展格局下，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求深人踐行“大食物觀”，不斷拓展農業勞動對象的范圍與類別，促使農事活動由土地向水域、沙漠、草地等國土空間延伸，推動農業食物系統轉型升級。

從“內循環”的角度看，除耕地以外，我國不僅擁有近40億畝草地、40余億畝林地以及大量江河湖海等國土資源，而且擁有大量有待開發和利用的灘涂、戈壁、鹽堿地等非耕地資源。為滿足城鄉居民多元化的食物消費和營養健康需求，國務院辦公廳于2024年9月印發《關于踐行大食物觀構建多元化食物供給體系的意見》。該政策不僅提出要全方位、多途徑開發食物資源，向江河湖海和設施農業要食物，進一步拓展食物直接和間接來源，而且強調要依托現代農業科技、物質裝備拓展農業發展空間。在此指導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需根據各地區資源稟賦、比較優勢、地形特征，基于宜糧則糧、宜牧則牧、宜漁則漁等基本原則，因地制宜優化農業生產力布局，形成與資源環境承載力相匹配、同城鄉居民日趨多元化的食物消費需求相契合的現代農業生產結構。在此過程中，應充分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整合各類優勢科教資源，強化農業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推廣應用無土栽培技術、生物工程、基因編輯等前沿技術，通過革命性技術突破拓展農業生產的可能性邊界和時空分布，構建多元化食物供給體系。同時，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不僅要重視食物產業鏈的生產端，更要關注加工、存儲、運輸及消費等食物產業鏈的中端和末端。這就要求必須深入推進農產品全國統一大市場和農村現代流通體系建設，培育直播帶貨、智慧物流等數字化新業態新模式，強化“產購儲加銷”全鏈條協同，以此暢通多元化食物國內大循環。從“外循環”的角度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在鞏固和深化與歐盟、巴西等傳統農產品進口來源地之間貿易合作的同時，借助海南自貿港、進口博覽會等平臺，與更多國家和地區開展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農產品貿易合作。依托我國超大規模市場優勢，構建開放包容、更具韌性的優質農產品國際貿易供應鏈，促進國內與國際市場的深度融合，提升重點進口農產品供應鏈的穩定性，從而更好滿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

（三）以數字化驅動農業產業量質齊增，推動農業邁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

就農業發展的階段性劃分而言，我國當前仍處在從能源農業向數智農業跨越的關鍵時期[8]。長期以來，依賴于人力投入、資源消耗和機械使用的能源農業不僅導致資源環境約束日益突出，而且制約著農業生產力的整體躍升。顯然，依靠物質要素投入和資源能源消耗的粗放型農業生產方式已難以為繼，亟待探尋一條內涵式現代農業發展道路，推進農業發展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和動力變革，促使傳統農業生產力加快向農業新質生產力躍升。也就是說，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切入點在于推動增產導向轉為提質導向，深入實施質量興農戰略，構建高科技、高效能、低投入、低消耗的現代農業產業體系。作為一種新型經濟形態，數字經濟正加快向農業農村領域滲透，為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提供了歷史性機遇。數字經濟與農業產業的深度融合既能夠發揮農業生產經營主體之間的協同效應，顯著提高農業生產效率，也可以助力實現農業生產的精細化、智能化和高效化，推動農產品質量提升，進而實現增產提質[9。不僅如此，數字經濟依托物聯網、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技術，催生出個性化定制訂單、跨境電子商務等新型農產品貿易模式。這在降低傳統農產品貿易成本的同時，有助于緩解信息不對稱問題，突破制度距離和實體市場地域分割，實現農產品供需兩側精準匹配，拓展農產品貿易增值空間[10]。由此觀之，在新發展格局下，有必要緊抓數字經濟帶來的發展契機，打通阻礙農業國內國際雙循環的現實梗阻，為引領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提供新動能。

一方面，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將數字技術深度嵌入農業產業鏈的產前、產中和產后等環節，充分發揮數字經濟的數據驅動效應、資源整合效應、市場匹配效應，重塑農業產業鏈、價值鏈和利益鏈，助力實現農業生產量質齊升，促進農業“內循環”。在產前環節，農業生產經營主體可以依托大數據和物聯網技術，動態分析市場需求，并據此及時調整生產計劃和種植結構，為提高農產品的市場適應性提供決策依據。同時，具備條件的地區可借助大數據、遙感以及機器學習等新一代信息技術，對種子品質、灌溉用水供求狀況、土壤成分與肥力等方面進行精準評估，進而科學指導農業生產經營主體對種子、水資源以及土地等農業生產要素進行合理配置，以此實現農業降本增效。對政府部門而言，可利用大數據和傳感器網絡等技術手段，架構農業農村大數據“一張圖”，完善“拿數據說話、用數據決策”的管理機制，高效收集涉農大數據，提高農業宏觀調控的科學性、預見性，為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暢通農業“內循環\"提供支持。在產中環節，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重點在于研發和應用智能農機、農業物聯網設備等數字化新質勞動資料，推動農業生產在過程管理、產品質控和經營體系等方面的改革創新，實現農業生產自動化、管理智慧化、經營網絡化。借此方式，進一步優化農業產業資源配置，助力農產品數量和質量“雙提升”。例如，農業生產經營主體既可以利用傳感器、AI圖像識別技術實時掌握病蟲害情況和農作物生長信息，不斷優化田間管理，也可依托農業機器人和自主作業系統，提高除草、播種、農作物收割等環節的生產效率。在產后環節，應積極搭建農村數字電商平臺，構建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立體銷售網絡，拓寬與消費者偏好相適應的優質農產品銷路，促使農業產業鏈的生產端、流通端與消費端形成閉環。

另一方面，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著眼于農業“外循環”，以數字賦能為手段，推動形成農業貿易合作新格局，拓展農業經貿合作邊界。我國應抓住數字貿易快速發展的機遇期，與“一帶一路”國家深化智慧農業、生物農業等領域的農業科技合作，促進農業科技要素自由流動，實現知識擴散和技術溢出，塑造本土農業企業核心競爭力。國內農業龍頭企業可通過加強管理經驗互鑒、引進國外先進技術和優良品種等方式，驅使農產品生產向柔性化、高端化方向發展，提升出口農產品附加值，向全球價值鏈中高端邁進。此外，可利用數字技術的泛時空性、廣覆蓋性等優勢，暢通供給兩端數據傳輸通道，根據國際市場消費者個性化消費需求，提供特色優質農產品定制化生產和服務，重塑農產品貿易市場利益分配格局。

（四）全面釋放農業綠色發展新動能，厚植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綠色底蘊

縱觀而言，全球主要發達經濟體均已實現碳達峰，如歐盟、美國、日本分別于1979年、2007年、2013年達峰。上述發達國家和地區從進入碳排放峰值平臺期到實現2050年碳中和目標，一般有40-70年左右的時間。反觀我國從碳達峰到碳中和、完成全球最高碳排放降幅僅有30年左右的時間，面臨時間緊、任務重等形勢。然而長期以來，我國農業生產力發展對化肥、農藥和除草劑等化學品具有較高依賴程度。據統計，1980年以來的三十余年時間，盡管我國糧食產量增長 85% 左右，但值得注意的是化肥施用量增長了4.5倍，這一增速遠遠高于糧食產量的增速[1。在傳統生產模式作用下，上述農業生產資料在為農業增產增收貢獻力量的同時，不但會引致農產品質量安全問題，而且加劇了農業面源污染，這種污染就是指農業生產過程中由于化肥、農藥、地膜等化學投入品不合理使用造成的生態污染，造成碳排放的增加，為農業可持續發展和“雙碳”戰略目標的實現帶來較大阻礙。另外，“雙碳”目標導向下，我國農業碳減排潛力仍有待進一步釋放。據相關統計數據顯示，我國農業領域碳排放雖然不到全國總排放的 10% ，但在全球碳排放總量中所占比重達到 30%^（12） 。習近平在闡述新質生產力的內涵特征時曾指出，“新質生產力本身就是綠色生產力\"13]。作為新質生產力在\"三農\"領域的拓展與應用，農業新質生產力同樣具有綠色低碳的鮮明特點，本質上是一種資源節約型和環境友好型的現代化生產力。在生態環境剛性約束下，必須推動傳統的化學農業加快向綠色農業轉變，培育以綠色為底色的農業新質生產力，為實現“雙碳”目標、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蓄力賦能。

首先，政府部門應不斷強化綠色導向，建立健全農業綠色轉型的政策體系，推動依靠化學農業帶動農產品產量提升的增長導向型政策，逐步向以發展綠色農業為抓手、更加追求效率和效能的增長導向型政策轉變，將綠色發展理念貫穿于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全環節。在此過程中，應著力完善有利于加強農業生態環境保護和農業資源集約利用的農業補貼政策，制定并落實綠色農業用地、有機農業用地的各項保護政策，出臺化學農藥減量使用支持政策。其次，要聚焦資源高效利用、氣候智慧型農業、生態循環農業等領域，通過農業低碳技術創新和模式創新等方式，變革消耗大、污染重、效益低的傳統粗放型農業生產模式，提升綠色優質農產品供給體系對國內需求的適配性。具體而言，發展以綠色低碳為鮮明特征的農業新質生產力，應加快組建包括高校、企業、科研機構等主體在內的農業科技創新聯盟，統籌推進投入品減量化、生產清潔化以及廢棄物資源化等領域綠色低碳技術的集成創新應用。同時，有必要加強機制和模式創新，培育一批糞肥還田社會化服務主體，加快形成種植主體、養殖場戶和服務組織有機銜接的綠色種養循環模式，促進農業綠色低碳發展，以此實現社會效益、生態效益、經濟效益的同步提升。最后，加快形成農業新質生產力的關鍵在于從生產、加工、流通、消費等環節發力，通過促進農產品加工業綠色轉型、構建農產品綠色流通體系、完善綠色農產品質量追溯體系等措施，深入推進綠色興農，推動綠色農業供應鏈建設。面向新發展格局，我國可搭建多雙邊開放合作平臺，深化有機農業、生態農業等領域的國際合作，強化綠色農業項目對接，拓寬農業綠色低碳項目融資渠道，為協同推進農業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厚植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綠色底蘊提供有力支撐。

三、面向新發展格局：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政策創新

從國內層面看，我國農業發展雖然已取得糧食供求總量基本平衡、農業產地環境明顯改善等一系列成就，但仍面臨農業資源和生態環境約束趨緊、農業減排固碳潛力有待挖掘等情況。從國際層面看，受逆全球化思潮、極端氣候頻發等因素影響，全球糧食產業鏈供應鏈不確定風險增加，對全球農產品貿易秩序造成一定沖擊。基于國內外形勢的深刻變化，可從以下幾方面著手，搶抓新發展格局帶來的發展機遇，加快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為扎實推進農業強國建設注入新動能。

（一）堅持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雙向發力，破除內外市場相通和要素流動的堵點

世界各國經濟發展史表明，市場機制作為優化資源配置效率的有效形式，既是開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活動的重要推力，亦是引導生產要素向先進生產力流動的有力保障。需要指出的是，盡管市場能夠通過調節各類價格來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化，但在實踐過程中可能出現市場失靈的情況。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提出，“必須更好發揮市場機制作用，創造更加公平、更有活力的市場環境，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化和效益最大化，既‘放得活又‘管得住’，更好維護市場秩序、彌補市場失靈”，為培育和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提供了根本遵循。因此，伴隨新發展格局的加快構建，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求各地統籌好有效市場與有為政府的關系，打通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實現農業“內循環”與“外循環\"互促互進。

一方面，農業屬于弱質性產業，并且糧食作為特殊商品具有準公共品屬性。這決定了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離不開政府支持。因而，在新發展格局下，各級政府需要強化政策供給，完善強農惠農富農支持制度，保持“三農”方針政策的連續性，充分發揮政府部門在頂層設計、市場監管以及法治保障等方面的重要作用，加快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步伐。在此過程中，各地區要將維護農民群眾根本利益作為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注重人才支撐、資金投入以及要素配置等方面制度供給的系統集成，依托政府“看得見的手”完善支持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長效機制。與此同時，必須尊重市場經濟一般規律，始終堅持市場化改革取向，著力健全市場調節機制，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進一步提升要素配置效率，為推動新質生產力發展注入強大動力。

另一方面，面向新發展格局，各地區必須順應產業數字化發展趨勢，打造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相適應的農業社會化服務信息平臺、農產品智慧供應鏈云平臺，促進農資企業、農產品物流企業以及農產品市場等數字化改造。通過數字化變革，以此實現信息互通、資源共享、供需對接，打破農產品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助力構建超大規模的全國統一農產品大市場，推動優質農產品融入全國統一大市場。尤為重要的是，各級政府應發揮自身在營造公平競爭良好環境、彌補市場失靈等方面的重要作用，清理廢除阻礙公平競爭和全國統一農產品大市場建設的規定與做法，提升全國統一農產品大市場的運行效率。此外，要不斷優化營商環境，以自貿區、雙邊或多邊區域貿易協定為抓手，統籌推進國內優勢農產品“走出去”、國際先進農業技術和管理理念“引進來”，更加積極主動地融入全球市場，形成農業“內外循環”的良性互動，為培育壯大農業新質生產力奠定堅實基礎。

（二）深入推進農業農村制度創新進程，構建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

在唯物史觀語境下，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是對立統一的有機體。二者之間的辯證統一關系既體現在生產力的發展變化對生產關系的變革演進具有決定作用，也體現在生產關系對生產力諸要素的作用發揮著能動的反作用。若生產關系與社會生產力的性質、水平及狀況相適應，那么生產關系將有助于提高生產力發展水平，反之則會制約生產力水平的整體躍升。疏通牽制新質生產力發展的現實堵點，著力點在于打破舊的生產關系的束縛，加快構建新型生產關系（14]。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明確強調，要“更加注重改革實效，推動生產關系和生產力、上層建筑和經濟基礎、國家治理和社會發展更好相適應”。以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為指引，深人推進農業農村制度創新，加快破除體制機制端，形成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相適應的新型生產關系，已成為新發展格局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的必然選擇。

首先，以處理好農民與土地的關系為核心，聚焦農村土地制度、農村集體產權制度、農業支持保護制度等關鍵領域，推出一批符合國情農情、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需求相匹配的重大改革措施。同時，應著力構建具備專業化、社會化、集約化等特征的新型農業經營體系，培育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示范合作社、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等多元化新型經營主體。通過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發揮新型經營主體對小規模農戶的輻射帶動作用，從而提高農業經營效益和競爭力，深化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助推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其次，在城鄉二元結構和市場機制作用下，生產要素整體上呈現出由農村向城市大量流出的局面，導致要素組合配置效率不高，使得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動力不足。面向新發展格局，各地區各部門應健全城鄉要素雙向流動的政策體系，打造城鄉統一的要素和資源市場，分類推動要素配置市場化改革，加快破除阻礙城鄉“人、地、錢\"要素雙向流動的制度壁壘?？紤]到縣城是優化城鄉要素跨界配置的空間載體，有必要選取具有較強綜合實力和良好發展基礎的縣（市）作為試點，探索深化擴權強縣改革進程，通過體制機制改革擴權賦能，賦予縣級資源整合使用自主權，進一步提升縣域內要素協同配置效率。此外，要致力于補齊縣城市政公用設施、公共服務設施以及產業配套設施等方面的短板，不斷提高縣城綜合承載功能，促進縣鄉村資源統籌配置。只有在縣域率先破除制約城鄉要素合理流動的制度性障礙，才能最大化發揮縣域重要支點作用，引導技術、數據、人才、管理等新型生產要素向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集聚，完善鄉村產業經營組織方式和要素配置結構。

最后，新發展格局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要求各地樹立“大市場”理念，消除妨礙農產品貿易自由和市場統一的行政藩籬，破除各種形式的市場分割，促使封閉的小市場轉為開放的大市場，降低農產品市場流通中的制度成本和交易成本。不僅如此，要完善農業貿易政策體系，制定各類優惠政策，以更為開放靈活的方式深化農產品貿易和農業對外投資合作，促進農業技術轉移與經貿合作的深度融合，打破制約要素資源向國內集聚的體制機制障礙，引入全球資源助力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三）著力推動農業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實現對農業生產力三要素的質性重塑

以傳統生產要素為驅動力的農業生產力發展水平呈現出增長日趨乏力的趨勢，突出體現在要素錯配程度加深和要素貢獻率逐漸下降等方面[15]高素質勞動者、“新介質”勞動資料、“新料質\"勞動對象的優化組合是推動傳統農業生產力加速向農業新質生產力躍遷的重要支撐。然而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發展需求相比，高素質農業勞動力隊伍建設仍面臨農村空心化現象日益凸顯、農民受教育水平較低、高水平農業科技人才支撐不足等約束條件；農業勞動資料方面存在農業科技含量和機械化水平偏低、農業科技成果轉化率不高等問題；農業勞動對象方面面臨傳統能源消耗大、農業結構相對單一等現實桎梏（16]。新發展格局下，經濟社會發展的目標已經從單純追求總量和增速的粗放型發展轉為追求以質量、效益為核心的高質量發展。因此，推動農業生產要素創新性配置，提高農業生產力諸要素組合效率，破解“誰來種糧”“如何種糧”“靠什么種糧”難題，已然成為新發展格局下促進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戰略任務。

首先，為順應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帶來的時代變革，應建立健全涉農高校學科專業設置調整機制，既要前瞻布局一批適應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需要的新興專業，也要升級改造與農業農村新產業、新業態發展不相適配的專業，提高涉農高校學科專業設置與農業新質生產力的耦合互動性。涉農高校應促進農科與工程科學、生命科學等相關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打破學科融合壁壘，構建“農業 + 學科專業新結構和交叉學科知識體系，培育一批知農愛農新型人才。更為重要的是，有必要聚焦農業領域顛覆性技術前沿，實施產學研協同育人項目，打造由政府部門、涉農高校、農業企業、農業科研機構等共建共享的創新型農林人才培養共同體，筑牢農業新質生產力的人才根基。進一步地，應強化與世界一流大學、科研院所之間的國際合作育人，共同制定國際化新農科人才培養方案，建立具有鮮明農科特色的開放式中外合作辦學新模式，培養一批能夠滿足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需求的世界一流人才。概言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迫切需要從自主培養、合作辦學、聯合培養以及智力引進等方面發力，加強農業人才梯隊建設。

其次，在既定資源稟賦約束下，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依賴于農業勞動資料的革新和新型農業生產工具的研發應用。因此，我國應以全球視野主動融人全球農業科技創新網絡，實施一批重大聯合項目，引進農業先進適用技術、智能農機裝備，在減少農業對資源和環境依賴性的同時，提高農業全要素生產率。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當務之急在于，緊盯我國農業科技短板弱項和國際農業科技發展前沿，采取構建國際化創新平臺、加強技術示范和知識傳播、推動農業科研成果跨境共享等措施，搶占農業科技創新制高點。探索構建“一帶一路”國際技術轉移中心，與沿線國家和地區廣泛開展前沿農業科技交流合作，推動農業國際技術轉移，從全球范圍內實現農業資源和技術要素的合理配置，以此促進農業勞動資料的改良升級，為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生成注入強大動能。

最后，具備條件的地區可利用GPS與GIS系統對耕地、作物等傳統勞動對象進行智能化改造，服務農業高標準農田建設，提升農業生產效率。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突破口在于引入原創性、顛覆性新技術和新工藝，挖掘沙漠、灘涂、深海和鹽堿地等農業生產新空間的利用潛力，謀劃布局以細胞培養肉、遠海養殖以及食用飼用生物制造等為代表的農業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同時，要以拓展農業勞動對象為著力點，支持農業生產經營主體利用涉農數據要素，打造數據要素賦能農業生產方式變革、農業經營主體組織創新、農業產業結構升級的典型應用場景。只有從制度設計、平臺建設等方面促進農業農村大數據的開放共享、融合應用，才能更好地發揮數據要素的協同效應和乘數效應，突破土地、勞動力等傳統生產要素總量相對有限和生產過程中規模報酬遞減的局限性，驅動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

（四）加快構建開放型農業發展新格局，促進農業生產要素自由有序跨境流動

2022年12月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從戰略全局高度出發，作出“要更好統籌國內循環和國際循環”的重大戰略指示，為實現“內循環”和“外循環\"的良性互動提供了根本遵循。在此指導下，持續深化農業對外開放，構建開放型農業發展新格局，促進農業領域資金、技術、產品等要素“內外循環”，已成為新發展格局下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的現實選擇。

就資金循環維度而言，發展農業新質生產力需要完善國內農業資本“走出去”的協調服務機制、貿易信息平臺建設，加強與境外華人商協會、境外專業咨詢機構之間的互動，為農業龍頭企業深度參與農業投資開發提供一站式咨詢和服務。同時，應建立健全對外農業合作保險制度，加快金融支持和政策補貼體系建設進程，針對農業領域對外投資項目提供稅收優惠，降低農業企業海外投資風險。通過上述舉措，大力支持農業企業在全球范圍內投資農業產業鏈的高端環節，推動農業投資合作領域從種養環節向倉儲物流、品牌建設、技術研發拓展，在國外具備條件的地區建設規模化無人農場、智慧農業示范基地?？傊嘤r業新質生產力的重點在于不斷深化農業對外投資合作，高效開展跨越國界的農業投資和經營性生產活動，切實增強我國農業資源配置能力，提高涉農企業在全球產業鏈和價值鏈中的地位。

就農產品循環維度而言，在國家一系列利好政策和財政投入的保障下，我國糧食產能總體上呈現出穩定增長態勢。但也要清醒看到，由于糧食生產約束性條件日益趨緊，城鄉居民日益增長的糧食需求與難以保持快速增長的糧食供給間的矛盾正逐步顯現[17]。為此，在構建新發展格局的當下，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需要始終堅持農業“內外循環”雙輪驅動，筑牢國家糧食安全基石，滿足城鄉居民日趨多元化的食物消費需求。一方面，培育農業新質生產力必須著眼于農產品供給端，通過促進特色農業全產業鏈發展打造糧經飼統籌、農林牧漁結合、植物動物微生物并舉的多元化農產品供給體系，著力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服務主體來帶動農業提質增效，依托“內循環\"確?？诩Z與谷物安全穩定供給。另一方面，當前，我國農業“外循環\"仍面臨大宗農產品進口對外依存度較高、進口來源國較為集中等風險挑戰。在全球經濟不確定性逐步上升、價值鏈區域化趨勢凸顯的背景下，必須從長遠出發，持續優化農產品進出口結構和主要農產品進口來源布局，以“外循環\"服務“內循環”，增強農業供應鏈應對外部沖擊的能力。

就技術循環維度而言，羅伯特·索洛（RobertSolow于1956年創立了索洛模型，將生產力躍遷升級與技術進步相關聯，認為技術進步是驅動經濟增長的核心變量[18]。因此從經濟學角度來看，加快形成農業新質生產力要求在推動高水平農業科技自立自強的同時，不斷優化全球農業科技合作戰略布局，拓展農業科技對外合作的深度與廣度。具體而言，應圍繞戰略性和前瞻性的農業科技研發領域，著力構建國際農業科技合作交流的高層次平臺，暢通優勢科技資源雙向流動渠道，加強新一代生物育種技術、高產栽培技術等聯合攻關，以開放合作提高農業科技自主創新能力。新發展格局下，可借助農業科技論壇、技術轉移中心和現代農業科技示范園區等載體，實現農業科研成果的跨境共享，引進和吸收國際領先的農機裝備、種質資源、管理理念，促進農業科技成果的落地轉化，激發農業新質生產力發展的新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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