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技術突圍到生態重構：中國民營企業科技創新的瓶頸約束與戰略升級

2025年2月17日，民營企業座談會時隔七年再度召開，習近平總書記發表重要講話，充分釋放了國家支持民營經濟發展的強烈信號。在政策支持與市場需求雙重驅動下，中國民營企業已成為科技創新的重要力量。國家發展改革委數據顯示，2025年2月，國家高新技術企業中民營企業占比在 92% 以上。上海證券交易所數據顯示，截至2025年1月，全國科創板上市企業583家，其中482家為民營企業，占比約83% 。

一、中國民營企業在科技創新領域的發展成效

中國民營企業在科技創新領域已形成系統性突破格局，尤其在人工智能、半導體、新能源、生物醫藥等領域實現關鍵突破，展現出強勁競爭力，其發展成效呈現四個維度的深度躍遷（一）研發投入已從規模擴張轉變為結構優化。

一是研發強度持續攀升。根據全國工商聯發布的《2024研發投人前1000家民營企業創新狀況報告》中的數據，2023年，研發投入前1000家民營企業的研發費用總額達到了1.39萬億元，近三年的復合年均增長率為19. 79% ，占全國研發經費投人的比例為41. 88% 。同時，民營企業的平均研發強度為 3.58% ，近三年的復合年均增長率為 11.97% 。從研發人員情況看，人圍民營企業研發人員規模持續擴大，人均研發經費呈現回升趨勢。2023年，人圍企業的研發人員總數達到192.65萬人，同口徑增長 7.4% ，近三年復合年均增長率為 21.81% 。高強度的研發投人有利于提高科研成果轉化率，推動民營企業自主創新能力持續提升。

二是研發主體分層顯現。《中國民營經濟發展報告（2024）》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12月底，我國民營企業數量實現了顯著增長，從2012年的1085.7萬戶攀升至2024年底的5650.1萬戶。具體到重點企業，民營上市企業達到3868家，占全國上市企業的 63.08% ；國家級小巨人企業數量為11638家，占比高達79.55% ；省級專精特新企業達到105238家，占比 92.81% ；高新技術企業數量為384612家，占比 90.87% 。目前，部分領先企業已經建立了“中央研究院 + 事業部實驗室”的雙重驅動體系。例如，阿里巴巴旗下的達摩院已經在人工智能、量子計算、生物計算、機器翻譯、城市大腦、數字農業以及醫療健康等多個前沿領域進行了布局。與此同時，中小企業正通過“深耕垂直領域 + 協同創新”的策略實現突破。以武漢光谷生物城為例， 80% 的基因測序技術突破都源自中小型民營企業。

（二）專利布局已從數量積累進化為質量躍升

一是專利數量領跑全球。國家知識產權局公開數據顯示，2024年，我國PCT（專利合作條約）國際專利申請量達到7.5萬件，實現了13.5% 的增長。在這一過程中，國內企業所持有的有效發明專利占據總量的 73.7% ，特別是民營企業，在技術創新方面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其貢獻率超過 70% 。在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群體中，民營企業的比例超過 92% 。

二是專利運營模式創新。近年來，中國民營企業在專利運營模式上持續突破，通過“專利池 + 標準聯盟”的創新路徑，加速技術成果轉化與產業生態構建。騰訊主導建成的全球最大5G標準必要專利池，截至2024年底，已覆蓋超過1.8萬項專利，其技術布局深度融人人工智能、云技術等前沿領域。頭部民營企業正通過專利布局強化國際競爭力。華為、中興在5G標準必要專利領域持續領跑，合計占全球份額的 21.3% ；寧德時代2024年在歐洲新增專利訴訟案件12起，同步受讓52件美國儲能技術專利，構建起覆蓋全球主要市場的技術壁壘。這種“技術研發一標準制定一專利運營—金融賦能”的全鏈條創新模式，標志著中國民營企業知識產權運營進人高質量發展新階段。

（三）產業創新已從單點突破檀變為系統重構

一是新興產業集群崛起。當前，中國民營企業在新興產業集群領域持續突破，形成了具有全球競爭力的產業生態。在光伏產業，民營企業占據全球 84.6% 的組件產量份額，技術迭代速度領先全球。新能源汽車領域，民營企業加速重構全球格局。2024年，比亞迪以427萬輛的年銷量位列全球車企第五，較2023年躍升四位，其中新能源車型占比達 99.5% 。光伏產業通過“硅片一電池一組件\"垂直整合，實現單位成本下降 40% ；新能源汽車構建“三電系統一智能座艙一車聯網\"技術閉環，推動全產業鏈國產化率提升至 85% 。2024年8月，國務院發布的《中國的能源轉型》白皮書顯示，風電整機制造企業中民營企業占比 60% ，光伏設備制造領域民營企業占比超 90% ，民營企業主導的創新聯合體已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核心引擎。這些產業集群的崛起，標志著中國民營企業正從“制造優勢”向“技術生態優勢”跨越。

二是數實融合催生新業態。中國民營企業正通過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融合持續催生新業態，形成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耦合的創新生態。阿里云城市大腦依托5G、AI和物聯網技術，已實現杭州主城區全路網動態監測，通過智能信號燈調控使高架道路平均通行效率提升 18.7% ，救護車響應時間縮短 42% 。該系統已拓展至數字政務、智慧醫療等領域，支撐杭州實現 98.6% 的高頻事項“一網通辦”，形成“城市數據中樞一智能決策一精準治理\"的閉環體系。在生物醫藥領域，藥明生物憑借在雙抗、微生物表達等領域的技術突破，7年蟬聯“CDM0領軍企業獎”，2024年新增專利授權量突破2000件，構建起覆蓋抗體偶聯、基因治療等領域的知識產權壁壘。在5G應用領域，河南智行盒子打造“新能源汽車 + 智能出行平臺\"生態，實現車輛遠程操控與運力調度的無縫銜接。這些創新實踐標志著民營企業從單一技術突破向產業生態構建跨越，重塑中國經濟增長的底層邏輯。

（四）商業模式已從流量驅動升級為價值創造

一是平臺經濟迭代升級。以拼多多為例，其“農地云拼 + 產地直發\"模式持續深化，2024年直連全國超1600萬農戶，通過數字化匹配分散產能與消費需求，推動農產品流通成本較傳統模式降低 35% 。依托覆蓋全國的冷鏈物流網絡，平臺實現生鮮農產品48小時送達率提升至 92% ，在云南、新疆等偏遠地區建立的23個中轉集運中心，使物流成本再降 18% 。數據顯示，2024年平臺農產品交易額突破4200億元，較2020年增長2.1倍，其中單品訂單量百萬級的“爆款\"農產品達3200個，帶動超200個縣域形成特色農業產業集群。在時尚產業領域，SHEIN（希音）構建的“實時數據追蹤 + 柔性供應鏈”體系持續升級，從設計到上架的全流程周期縮短至5天，通過分布在全球的15個數據中心實時捕捉消費趨勢，“爆款\"預測準確率達 81% 。依托自主研發的智能排產系統，供應鏈響應速度提升 50% ，面料庫存周轉率提高3倍，推動服裝產業向“按需生產\"模式轉型。據測算，2024年中國數字平臺經濟帶動產業升級創造的新增價值超1.2萬億元，其中民營企業貢獻占比達78% ，形成“技術創新一模式重構一價值倍增\"的良性循環。

二是硬科技賦能傳統產業。中國民營企業加速以硬科技重構傳統產業價值鏈，形成“技術 + 場景 + 生態\"的創新范式，硬科技已成為產業升級的核心驅動力。拼多多聯合樹根互聯打造的工業互聯網平臺，2024年已接入工業設備超150萬臺。通過AI算法優化生產流程，三一重工樁機工廠實現研發周期縮短 36% ，試驗周期壓縮 27.6% ，設備非計劃停機時間減少 29% ，驗證了“數據采集一智能分析一決策執行\"的閉環價值。該平臺在汽車零部件行業應用后，廣汽本田增城工廠設備利用率提升25% ，刀具壽命延長 5% ，批量報廢率下降50% 。硬科技賦能正在重塑傳統產業競爭格局。例如，特步集團應用AI運動科學技術，開發出智能減震跑鞋，2024年前10個月銷售收人同比增長 13.9% 。江蘇恒力化纖利用AI仿真系統優化材料配方，研發周期縮短 40% ，高端纖維產品占比提升至 65% ，體現了傳統材料行業智能化轉型的加速。

二、中國民營企業在科技創新領域面臨的瓶頸約束

中國民營企業在科技創新領域面臨多重結構性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民營企業的發展，主要體現在基礎創新能力、人才供給和金融供給等方面。

（一）基礎創新能力面臨投入結構失衡與生態支撐薄弱

一是基礎研究投人嚴重不足。2024年，全國基礎研究經費占研發投人比重達 6.91% ，但民營企業基礎研究經費投入占比不足 4% ，與歐盟企業平均 15% 的水平存在顯著差距。在基礎材料、底層算法等關鍵領域的資金投入比例尚不足，在7納米以下的先進芯片制造領域，仍然面臨國際設備供應商的技術封鎖挑戰。在人工智能領域，國內企業芯片設計工具（EDA）市場 95% 份額被美國企業占據，底層架構研發投人不足導致技術迭代滯后。我國在量子計算、基因編輯等前沿領域原始創新能力薄弱，亟須通過政策引導和市場機制協同發力，構建多元化投人體系，為民營企業基礎研究注入更多“源頭活水”。

二是創新生態協同不足。調研數據顯示，民營企業參與建設的國家重點實驗室占比僅12.3% ，且多集中于應用開發領域。高校實驗室的鈉離子電池能量密度已達 300Wh/kg ，但企業產線只能實現 160Wh/kg ，中試環節缺乏公共技術服務平臺銜接，這種產學研脫節現象在生物醫藥領域尤為突出。另外，民營企業在人工智能、材料科學等領域的創新協同仍面臨技術壁壘。在光伏產業，龍頭企業雖實現單晶硅片效率突破，但核心生產設備仍依賴德國進口，關鍵工藝參數被外方加密鎖定。這種“孤島效應”制約著產業鏈整體升級，亟須通過制度創新重構協同機制。

（二）人才供給面臨結構性短缺與制度性壁壘一是高端人才“兩頭在外”困境。我國民營企業在高端人才供給方面面臨“培養一流失一引進”的結構性矛盾。2024年麥克羅波洛智庫數據顯示，全球頂級AI人才的 29% 來自中國，但完成本科教育后 56% 選擇赴美深造，最終僅 10% 回國工作。這種“培養在內、就業在外、服務在外”的人才格局，折射出國內創新生態的深層矛盾。在新能源領域，某頭部車企為引進固態電池專家開出“500萬元年薪 + 股權”激勵，仍因實驗室設備等級不足導致人才流失。大疆創新為突破無人機自主避障技術，不得不以“跨國遠程協作”模式雇傭瑞士洛桑聯邦理工學院團隊，人力成本增加3倍。

二是人才培養與需求錯配。當前，我國民營企業面臨的人才培養與需求錯配問題呈現“代際斷層\"特征。教育部2024年學科評估顯示，高校專業設置與產業需求匹配度僅為63.5% 。其中，人工智能、集成電路等領域核心課程內容平均滯后產業發展2.3個技術代際。在生物醫藥領域，基因編輯技術迭代速度年均超 40% ，但高校相關課程更新周期普遍長達5年。這種結構性矛盾在數字經濟領域尤為突出。據工信部測算，2024年我國數字經濟人才缺口達2100萬，其中既懂產業又懂技術的復合型人才更加稀缺。

（三）耐心資本面臨短周期偏好與長跑需求的矛盾

一是風險投資期限錯配問題突出。中國證券投資基金業協會數據顯示，2023年我國私募股權基金平均存續期為5.3年，而硬科技項目從研發到產業化普遍需要8一12年。以集成電路領域為例，KrF光刻膠研發需經歷材料合成、工藝驗證等6個階段，周期長達9年，但多數基金要求5年內實現退出，迫使企業轉向成熟制程產品研發。

二是資本市場估值體系亟待重構。當前，二級市場對硬科技企業仍存在估值邏輯錯位。2024年上交所統計數據顯示，科創板半導體設備企業平均研發強度達 28.7% ，但部分企業因短期利潤指標未達標導致市值波動。如某刻蝕設備龍頭企業研發投人占比連續5年超35% ，2023年凈利潤同比下降 12% ，市值回調42% ；而某新能源車企憑借技術創新和產能擴張，2024年動態PE達45倍，充分反映市場對其長期價值的認可。

三是政策性金融工具效能待提升。國家科技成果轉化引導基金累計設立子基金42支，總規模突破1200億元，覆蓋新一代信息技術、生物醫藥等戰略性新興產業。然而，部分子基金在返投比例設置上仍存在優化空間，需在引導社會資本投人與保障地方產業需求間尋求平衡。在創新周期與政策銜接方面，以CAR—T細胞治療為例，其臨床試驗周期通常需要3—5年，涵蓋劑量遞增、擴展及確證性試驗等階段，但部分專項政策要求企業承諾4年內完成產業化，與創新研發規律存在時間差，迫使研發主體調整技術路線，影響長期創新效能。

三、提升民營企業科技創新能力的策略與途徑

提升民營企業科技創新能力，不僅關乎企業個體發展，更是實現科技自立自強、重塑全球創新格局的關鍵抓手，具體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著力。

（一）重構政策支持體系：從“普惠激勵”到“精準賦能”

一是分層分類政策工具箱。針對領軍企業實施“揭榜掛帥”機制，聚焦光刻機、航空發動機等“卡脖子\"領域，對承擔國家重大科技任務的企業給予研發費用加計扣除等稅收優惠。參考韓國產業政策經驗，此類機制可將關鍵技術攻關周期縮短約 20% 。華為通過聯合國內EDA企業，完成14納米以上芯片設計工具國產化，實現78款開發工具替代，有效保障研發連續性。對中小微企業擴大“科技創新券\"使用范圍，支持購買高校科研服務。武漢東湖高新區通過“技術中試保險池\"模式，創新推出集成電路流片險、臨床試驗責任險等52項科技保險產品，幫助中小藥企降低研發試錯成本 30% 以上。

二是基礎研究長效支持機制。推行“企業基礎研究稅收抵扣\"制度，允許企業將基礎研究投人的 200% 抵扣應納稅所得額。深化“企業出題、院所解題\"合作模式，依托國家實驗室體系建設聯合研究平臺。寧德時代與中國科學院物理所共建清潔能源聯合實驗室，圍繞鋰電池材料、智能駕駛等領域開展攻關，推動動力電池能量密度提升至350Wh/kg。

三是創新容錯免責制度。在量子計算、腦機接口等前沿科技領域，積極探索并實施“風險共擔\"機制，對那些符合國家戰略導向的研發項目，將給予一定比例的風險補償。參照上海臨港新片區的相關政策，對于致力于高風險技術研發的企業，將提供研發費用 30% 的補貼，此舉將有效激發企業研發投人的積極性，進一步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升級。

（二）人才機制創新：打破“旋轉門”壁壘

一是構建“雙聘制\"人才網絡。借鑒海南自貿港“人才飛地\"模式，支持高校科研人員在保留人事關系的前提下，通過項目合作、技術人股等方式參與企業技術攻關，明確成果轉化收益的 70% 歸研發團隊所有。浙江大學與阿里云聯合設立的“智云實驗室”，通過校企雙導師制培養數字化人才，已累計孵化12項教育科技成果。同時，參照上海臨港新片區政策，試點“國際人才港”制度，對入選國家重大人才工程的外籍專家給予個人所得稅補貼，并建立永久居留推薦\"直通車\"機制。2024年，浦東新區已為50余名外籍高層次人才出具永居推薦函，助力其在金融科技、生物醫藥等領域開展創新研究。

二是產教融合培養體系。構建“產業學院+訂單班\"協同育人模式，鼓勵龍頭企業與高校共建現代產業學院。例如，商湯科技與上海交通大學聯合成立智能汽車產業學院，開設“智能駕駛算法\"特色課程模塊，課程內容每年更新迭代，配套企業導師駐校指導機制。華為云與浙江大學共建“AI制藥聯合實驗室”，將盤古藥物分子大模型應用于研究生培養，實現從靶點發現到化合物篩選的全流程實訓。同時，完善技能人才激勵機制，對開展新型學徒制培訓的企業給予培訓補貼，重點培育工業機器人、增材制造等領域高技能人才。

三是柔性引才模式創新。積極倡導并發展“科技副總”“候鳥專家\"等彈性用人模式，依托數字化平臺實現智力資源跨區域配置。例如，忻州市通過“雙招雙引\"活動，面向重慶大學、江南大學等高校選聘23名博士專家擔任民營企業科技副總，幫助企業突破關鍵技術難題。某新能源科技企業借助“云端協作平臺”，與加拿大滑鐵盧大學實驗室建立聯合攻關機制，成功優化固態電池電解質配方，使能量密度提升 12% 。同時，構建“銀發人才智庫”，吸引退休專家參與企業技術改造。中國科學院某材料科學團隊與國內動力電池龍頭企業合作，通過技術指導和工藝改進，助力其硅碳負極材料性能提升 10% ，有效激活了離退休專家的技術余熱。

（三）資本生態再造：培育“長周期”耐心資本

一是創新政策性金融工具。參考國際經驗設立國家科技成果轉化引導基金，對投資期限超過十年的硬科技領域子基金給予風險補償。在該機制引導下，上海科創投集團通過“接力基金”模式，成功帶動社會資本對半導體設備領域投資增長2.8倍。創新“知識產權質押 + 風險補償\"融資模式，銀行通過專利評估與動態風控模型提供信貸支持。杭州銀行針對科技型企業推出“專利寶”產品，將知識產權質押與企業信用相結合，配合政府風險補償資金池，不良貸款率控制在 1.2% 以下。

二是改革資本市場制度。在科創板探索建立“研發友好型”估值體系，允許符合條件的研發費用資本化處理，并優化盈利考核指標。中芯國際作為大陸芯片制造龍頭，受益于AI算力需求爆發和國產替代加速，2024年市值突破8000億元，其估值重構主要源于產能擴張（月產能達94.8萬片）技術突破（14納米制程量產）及客戶結構優化（中國區收人占比超60% ）。在知識產權融資領域，武漢光谷2023年推出“知識產權運營 + 二次許可\"模式，發行規模1.05億元，覆蓋智能制造、電子信息等領域48件專利，有效降低科技型企業融資成本。

三是建立產業資本協同機制。逐步形成“鏈主企業 + 產業基金\"協同機制，由行業龍頭企業聯合金融機構發起產業鏈專項基金。例如，廣汽集團與中國銀行共同設立300億元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基金，重點投向電池材料、智能駕駛等關鍵領域，帶動產業鏈上下游30余家企業技術升級。在碳化硅材料領域，比亞迪通過戰略投資深圳芯源新材料，推動燒結銀封裝技術國產化，助力其成為國內首家實現燒結銀上車的供應商，產品已應用于新能源汽車核心部件。

（四）創新生態協同：從“單兵突進”到“系統作戰”

一是構建“熱帶雨林”式創新集群。在長三角、大灣區建設“跨區域創新共同體”，實現大型科研儀器設備開放共享和資質互認。蘇州一上海生物醫藥走廊通過共享GLP實驗室，使新藥研發周期縮短 20% 。發展“標準聯盟 + 專利運營”生態，由龍頭企業主導國際標準制定。騰訊未來網絡實驗室累計提交5G標準提案16篇，主導推動5G云游戲標準（5G一AIS）和車聯網V2X協議等關鍵標準，在全球3GPP標準組織中位列互聯網企業首位。

二是強化產業鏈協同創新。積極實施“鏈主企業領航工程”，在集成電路、工業母機等領域培育30家生態主導型企業，建立“需求發布一揭榜攻關一成果共享\"機制。例如，華為昇騰910C芯片通過與賽微電子MEMS傳感器產線、通富微電先進封裝技術的協同創新，帶動20余家配套企業技術升級。建設“數字孿生創新平臺”，推動研發制造全流程數字化。蘇州工業園區打造的全國首個數字孿生公共服務平臺，已集聚140余家生態企業，為300余家制造企業提供產品設計、工藝優化等數字化服務，助力某新能源裝備企業將產品迭代周期壓縮至行業平均水平的 60% 。

三是全球化創新資源配置。構建“雙向開放”創新網絡，支持民營企業在海外創新高地設立研發中心。可參照藥明生物與Recursion等科技公司合作，運用AI分子設計平臺將抗體藥物發現周期縮短 60% ，并開發出針對KRAS突變靶點的候選分子。深化國際標準制定合作，寧德時代參與全球電池聯盟“電池護照\"計劃，引領電池全生命周期追溯標準，還在歐洲布局動力電池回收站，為全球產業鏈可持續發展提供中國方案。

總而言之，中國民營企業當前正站在從“模式創新\"到“硬核創新”的歷史拐點。增強民營企業科創能力，需要建立“戰略需求牽引、市場機制主導、制度創新護航”的新型治理模式。破解基礎研究、人才、資本的三重約束，需要構建“企業主導、國家護航、全球配置”的新型創新生態系統。唯有將市場敏銳性、制度包容性、戰略耐心性深度融合，將政策工具箱從“大水漫灌\"轉向“精準滴灌”，將創新要素從“行政配置\"轉向“市場競合”，中國民營企業方能在全球科技革命中實現從跟跑者到領跑者的跨越。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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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姚坤.產業發展只有自主創新一條路[J].中國經濟周刊，2024（18）：42-44.

（詹宇波系上海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研究員；程廣昊系上海社會科學院博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易玉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