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智時代新世代青年的跨文化傳播：創變、挑戰與愿景

【內容提要】“Z世代”和“ a 世代”共同構成了新世代青年，在新全球化時代的跨文化傳播中發揮日益重要的作用。作為“數字原住民”和“AI原住民”，新世代青年在技術影響下成為跨文化傳播的新型“產消者”。AI賦能為新世代青年在跨文化傳播中消解了信息傳播壁壘，實現了互動和沉浸體驗的升級，同時推動了傳播模式從“跨文化”向“轉文化”的進階。然而“大模型幻覺”和“數智鴻溝”成為新世代青年跨文化傳播的挑戰。當下需要從人才培養、平臺搭建和技術創新等維度來提升新世代青年跨文化傳播的效能。

作為在全球化和數智化浪潮下成長的一代人，新世代青年群體憑借著獨特的全球勝任力和技術適應力，成為當下跨文化傳播的重要行動者。數據顯示，新世代青年包括“Z世代”和“ a （阿爾法）世代”，這兩代人目前占據了全球人口的“半壁江山”（ 47% ，并逐步成長為影響和改變世界的中堅力量。①有著“數字原住民”與“AI原住民”之稱的新世代青年伴隨著互聯網和人工智能的迅猛發展成長，技術的飛速革新和深度應用是這一代人進行跨文化傳播的關鍵變量。

本文從跨文化傳播與世代研究的交叉視角出發，旨在探討新世代青年在人工智能（下文簡稱AI）等技術變革下面臨的機遇和挑戰。通過引入跨文化傳播相關理論，結合近年來新世代青年在國際傳播領域的具體案例分析，本文試圖為未來面向全球新世代開展國際傳播和跨文化傳播提出對策建議。

一、從“Z世代”到“α世代”：跨文化傳播的主體迭代和受眾遷移

世代（generation）作為出生在特定范圍內年齡相仿的群體，通過共同經歷社會事件和共享歷史記憶，往往形成共有的社會意識，而這些社會意識也反過來重構了歷史進程。②當下國際社會對世代的劃分往往以澳大利亞人口統計學家馬克·麥克林德爾（MarkMcCrindle）的劃分為基準：二戰后的世代更替經歷了“嬰兒潮一代”（BabyBoomers，出生于1946年至1964年）、“X世代”（出生于1965年至1979年）和“Y世代”（出生于1980年至1994年，也被稱為“千禧一代”)，而當前作為年輕的 世代”（出生于1995年至2009年）和“ a 世代”（出生于2010年至2024年）共同被視為新世代。盡管不同組織和機構對于不同世代的定義在具體的時間段上有細微偏差，但不妨礙世代之間所體現出的鮮明代際差異和群體特征。

具體而言， ^*Z 世代”是與互聯網和智能設備共同成長的一代，也被稱為“互聯網一代”或“數字原住民”，他們的世界觀被全球互聯網發展深刻塑造，并見證了智能手機、社交媒體和AI技術的逐步興起。③而u a 世代”則是與AI、虛擬/增強現實（VR/AR）等新興技術共同成長的一代，也被稱為“AI原住民”。他們完全沉浸在AI虛擬助手和智能系統深度嵌入生活方方面面的世界里。無論是 ^sZ 世代”還是“ a 世代”，他們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形成都與新興技術的變化同構。隨著互聯網將“地球村”逐步變為現實，新世代青年正積極參與到技術驅動的跨文化傳播實踐中。

作為傳播鏈條的兩端，新世代青年群體同時在信息生產端和接受端扮演著“產消者”（prosumer）和“產用戶”（producer）的雙重角色，并在國際輿論場上扮演著日益重要的角色，顯示了當下跨文化傳播的主體迭代和受眾遷移趨勢。作為傳播主體，新世代青年在內容上更加關注環境保護、氣候變化和公平正義等新興議題，能順暢使用ChatGPT、DALL·E和Claude等生成式人工智能（GenerativeAI）工具，在形式上喜歡用個人親歷視角的深度講述而非枯燥說教，并積極參與網絡空間的互動；④作為傳播受眾，新世代青年重視以照片墻（Instagram）為代表的圖片和以優兔（YouTube）/TikTok為代表的長短視頻平臺，同時更加相信社交媒體意見領袖/“網紅”（KeyOpinionLeader/influencer）而非傳統的媒體機構。③

新世代青年在跨文化傳播中呈現數智時代“產消一體化”的特征，其同時作為傳播主體和受眾進行的生產與消費行為深度重構了傳統傳播鏈條，形成參與式文化的全球化實踐范式。一方面，傳播權力的雙向流動消解了主客體界限。新世代青年在算法驅動的社交媒體平臺實現內容生產和消費的即時轉換：既能更快速地接受跨文化符號，也愿意積極主動創作流行“模因”并實現全球互動，這種動態轉換使傳統“傳者-受眾”的線性關系演變為分布式網絡中的節點交互；另一方面，技術工具深度介入產消過程。AI的深度應用不僅降低了內容創作門檻，減少了不同文化之間的隔閡，更通過定制創作模板形成了標準化與個性化共存的產消模式。在“與AI共生”的背景下，新世代青年在跨文化傳播實踐中擁有諸多創新機遇，也面臨著多重挑戰。

二、技術賦能：新世代青年跨文化傳播的機遇

回顧歷史，不同世代在跨文化傳播中的圖景呈現鮮明的技術烙?。簨雰撼币淮饕ㄟ^人際傳播和印刷媒體了解異質文化，并受制于冷戰意識形態壁壘，彼時由美國人類文化學者愛德華·霍爾（EdwardT.Hall）推動創建的跨文化傳播學科僅僅將研究對象面向了人際交往行為；有著“MTV（音樂電視）世代”之稱的“X世代”則借助廣播電視媒介，通過聲音和圖像更直觀地接收到了帶有不同文化特征的信息，學界的研究也以電視受眾為中心，誕生了“編碼/解碼”等跨文化傳播的經典理論；“Y世代”借助早期互聯網、電子郵件和門戶網站，突破了地理限制和大眾媒介的轉譯，初步實現了文化符號的直接共享，隨著冷戰結束和全球化浪潮的興起，這一階段的跨文化傳播研究逐步將視野轉向了全球多元文化的共存和沖突調節。

而在以“z世代”和“ a 世代”為主體的新世代青年生活的世界，互聯網經歷了從Web1.0到Web3.0的飛速發展，AI以打破摩爾定律的速度不斷迭代，這些技術升級正不斷賦能新世代青年，為這群世界公民在跨文化傳播中創造諸多機遇。

（一）邊界消弭：從語言壁壘消解到沉浸互動升級

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由語言符號系統差異、時空物理區隔及社會認知范式沖突構成的復合型結構性障礙，催生了文化折扣（CulturalDiscount）現象，成為解釋跨文化傳播效果差異的重要理論。而在新世代青年主導的全球跨文化傳播實踐中，AI技術正以系統的方式打破其中的物理與認知邊界，從語言隔閡的消解、沉浸場景的創建和互動模式的升級等層面，實現跨文化傳播的多重賦能。

首先，AI技術通過實時翻譯與符號轉化，為新世代青年減少了跨文化傳播的語言壁壘。盡管不同語種之間的在線翻譯早已在互聯網時代基本實現，但AI帶來的語言隔閡的消解不再局限于文本翻譯，而是擴展至實時交互的全場景覆蓋。當前的AI同聲傳譯系統不僅已經實現支持多語種及方言的實時翻譯，還能根據實際需要通過特定大模型的訓練實現不同專業場景的術語翻譯。硬件設備的革新進一步推動語言減障的普惠化。例如來自深圳的時空壺公司開發的AI同傳耳機能在實現實時翻譯功能的同時，充許用戶隨時打斷對話和補充觀點，且幾乎不影響翻譯質量，從而無限接近母語交流的流暢性。杭州靈伴科技有限公司(Rokid）研發的智能眼鏡則可以實現“即看即翻譯”，且充許用戶通過麥克風收集問題并在鏡片上呈現AI大模型的回答。這一系列技術賦能讓新世代青年能在社交媒體直播或實地的跨國交流等場景中，以近乎零成本的方式跨越語言鴻溝。由此，跨文化傳播的“巴別塔困境”將形同虛設，“無界對話”和“無感溝通”正逐步走向現實。

其次，AI和VR/AR等技術通過構建虛實交融的沉浸場景，重塑新世代青年的跨文化感知維度。如在敦煌的“數字藏經洞”項目中，虛擬現實技術生動復現藏經洞及其百年前室藏6萬余卷珍貴文物的歷史場景，采用動作捕捉技術和AI語音驅動表情技術精心打造了虛擬用戶和角色，從而使得來自全世界的訪客能夠實現跨時空對話，這一文化解碼過程被技術轉化為多感官參與的具身體驗。上海舉辦的《千年之約·入畫屏》數字光影展，在二次創作宋代名畫并打造沉浸式場景的同時，賦予參觀者 ^*Al 換臉入畫”的獨特體驗，從而讓觀眾成為“畫中人”參與歷史中的“畫中故事”。這種“數字孿生 + 用戶共創”模式，通過多模態交互算法將文化差異轉化為可編輯和可共享的數字化身，讓新世代青年在虛實疊合的平行時空中，以游戲化方式完成從文化旁觀者到共建者的身份蛻變，最終形成超越物理疆域的文化理解和認同。

最后，AI通過互動的即時觸達和反饋，提升了新世代青年跨文化傳播的參與感。以美國頂流“網紅”“甲亢哥”（網名：IShowSpeed）的中國行直播為例，原名小達倫·沃特金斯（DarrenWatkinsJr.）的“甲亢哥”作為 ^*00 后”是新世代青年的典型代表。他在訪問中國多座城市期間，全程使用5G網絡進行了長達6小時的“一鏡到底”不間斷直播，高清畫面展現的真實可感的中國打破了西方的刻板敘事。當甲亢哥在不同城市深入探訪時，也并未完全以外來者的視角旁觀和凝視，而是通過努力學習語言、與路人交流和積極參與各項體驗融入本土，而觀眾實時發送的彈幕和刷屏的積極評論，成為技術賦能下文化形象重構的鮮活注腳。這種未經剪輯的“原生態直播”，通過算法推薦的全球化分發，形成了一種技術驅動的儀式互動鏈，在其中受眾不僅接收信息，更通過即時互動參與意義生產。

（二）文化重構：從“跨文化”到“轉文化”的模式進階

在AI技術催化下，新世代青年的跨文化傳播實踐在“跨越信息邊界”的同時，也在“重構文化基因”。新世代青年在智能算法與多元文化元素的新背景下的傳播實踐，催生出了“轉文化傳播”(transculturalcommunication）形態。這一形態不同于傳統二元對立的“跨文化”，而是通過跨境的符號、信息和文本的再生產體現出“雜糅”和“共生”的新趨勢。這一趨勢既呈現了當下文化傳播中國的平臺世界主義新特征，又表現為新世代青年的身份認知從“邊緣人”向“第三文化人”的轉變。

一方面，跨文化傳播從依托強關系的傳統社交媒體平臺向依托弱關系的算法驅動型平臺轉移，社交媒體平臺不再是“國族中心主義”（ethnocentrism）的“小院高墻”，而成為文化平等互鑒的核心基礎設施。這一類新平臺往往能通過新世代群體喜聞樂見的媒介形態積累用戶，并進一步通過多元文化的融合和適配實現“轉文化傳播”自標。例如以TikTok為代表的短視頻平臺通過“短音/視頻 + 算法分發 + 模因傳播”，將用戶從熟人社交的桎梏中解放，轉而構建全球化的“數字文化共同體”，從而收獲了大量新世代青年的喜愛。2024年的調查數據顯示，美國 58% 的 ^*Z 世代”和 85% 的u α 世代”青年使用TikTok，而“Y世代”仍有 68% 使用傳統的臉書（Facebook）等平臺。 ⑧2025 年初，隨著TikTok在美國存在被封禁的風險，大量自稱“TikTok難民”（TikTokRefugee）的新世代青年涌入中國的小紅書平臺，這一現象揭示了算法平臺的轉文化韌性。這些青年通過“繳納貓稅” (曬寵物照片破冰)、學習互助（請教作業）和文化碰撞（如比較中美文化差異）等方式，形成跨文化交流熱潮。這一事件中，小紅書的算法推薦機制和內嵌的AI翻譯加速了內容傳播，減少了傳播壁壘，使得小紅書在當時成為烏托邦一般的中美新世代青年“文化共域”平臺。

另一方面，新世代青年正在算法賦權下完成從“文化邊緣人”到“第三文化人”（ThirdCultureIndividual)的身份認知轉變。作為最具有“全球公民”意識和技能的一代人，新世代青年身份建構已突破傳統的單一文化邊界。他們能夠在至少兩種文化之間充當“文化擺渡人”，促進不同文化之間的理解和互鑒。“第三文化人”既能掙脫本土文化慣習的束縛，對異質文化有著強烈的好奇心，又能以理性客觀的角度解構異域文化符號，并在和自身文化的交流碰撞中實現“雜糅式的“創變”。這種“第三文化人”在以算法為基礎的社交媒體平臺中游走，能夠最大程度地實現跨區域與跨文化“合意”，從而構建起“平臺世界主義”（platformcosmopolitanism）視角下轉文化傳播的新圖景。

三、算法隱憂：新世代青年跨文化傳播的挑戰

在AI驅動的跨文化傳播的創變中，新世代青年既享受著技術賦權的紅利，也面臨前所未有的結構性風險。隨著AI技術成為跨越不同文化之間的新橋梁，其在微觀層面作為工具理性在黑箱幻覺和誤用濫用的雙重作用下導致信任危機，在宏觀層面作為價值理性則暗含著全球傳播權力的不平衡，這些都是新世代青年在跨文化傳播實踐中需要直面的挑戰。

（一）返璞歸真：大模型幻覺下重返真實性的追求

“大模型幻覺”（HallucinationsofLargeLanguageModels）的概念是指AI大模型所生成的內容看似合理但卻實則“胡說八道”的現象，體現在AI生成的回答與用戶輸入需求不相關、回答內容語境不一致和與既定事實相違背的現象。盡管AI技術已經在多個維度不斷升級改進，但總體仍處于“幼稚”時期，這種無可避免的幻覺現象給跨文化傳播帶來了諸多挑戰。

一方面，AI翻譯往往無法理解復雜文化系統中的“細微文化差異”(culturenuance)，從而在翻譯中丟失語境、誤解多義詞、產生偏見和固化刻板印象等，從而造成新的文化折扣現象，而“算法黑箱”的特性讓這一漏洞難以徹底解決。與此同時，媒體平臺充斥的AI生成內容也讓新世代青年群體產生了“算法疲勞”，大量為了節省成本和追求新潮使用AI而丟掉真實性和缺乏情感共鳴的內容更是遭到青少年群體的唾棄：2025年超級碗上谷歌的AI廣告中出現了明顯的事實錯誤，可口可樂公司在2024年用AI生成的畫面過于虛假和“缺乏靈魂”，都是不當應用AI的反例。

另一方面，生成式AI也會被人濫用和誤用，從而導致網絡空間的信任危機。調查數據顯示，英國僅 8% 的成年人會使用深度偽造（deepfake）工具，但 91.8% 的人對深度偽造現象表示擔憂。而在美國約有八分之一的未成年人（13-17歲）被當做過深度偽造的對象。由此可見，青少年群體對深度偽造生成的虛假色情內容和政治宣傳深感不安，這使得他們在跨文化信息獲取時更加警惕線上內容的真偽，甚至對AI生成內容產生主動回避。

大模型幻覺加劇了新世代對線上AI生成信息的不信任，促使他們尋找更具真實性的跨文化體驗路徑。在網絡空間，新世代青年的實時直播（Livestream）和高質量長/短視頻迅速走紅，前文所述的“甲亢哥”就是其中的代表。新世代青年通過觀看境外博主的實地文化探索來彌補線上信息的真實性赤字，并自發組織在線互動問答以驗證內容可靠度。與此類似，長時長播客（Long-formPodcast）也成為青年獲取深度跨文化知識的重要載體，部分播客邀請來自不同文化的學者和旅行者對談，提供第一手的文化見聞，實現文化交流與文明互鑒。

在現實空間，面對AI傳播的信任崩塌，新世代青年的跨文化傳播也更加傾向于真實可感的面對面的人文交流。在當下新世代青年所熱衷的實地探訪、文化旅游、學術交流和各類文體活動中，AI不再是冷冰冰的虛假和機械的代名詞，而成為了青年手中了解不同文化背景知識和打破語言隔閡的工具箱。近年來，中國不斷擴大來華免簽和推動旅游便利化等政策，從而使得“ChinaTravel”成為海外社交媒體上的熱門詞條。越來越多的外國青年通過親身到訪中國，深入體驗城市生活、歷史文化與社會風貌，并將見聞通過短視頻、圖文、播客等形式發布到社交媒體上，不僅產生了線下深度交流和線上破除刻板印象的雙重正面效果，還以“滾雪球”的方式吸引了更多青年加入到來華交流的浪潮中。這種“眼見為實”的人文交流，不僅為他們提供了更加真實、立體和多元的中國印象，也有效緩解了由大模型幻覺所引發的信息不安與文化誤讀。

（二）數智鴻溝：警惕算法霸權下的數字帝國主義

從宏觀角度看，全球傳播秩序的不平等正在從互聯網時代的數字鴻溝向AI時代的數智鴻溝演變，文化/媒介帝國主義也逐步向數字帝國主義演變。在技術層面，全球大部分高端算力與優質數據資源仍集中在美西方科技公司手中，全球主流的AI平臺也由硅谷巨頭把控，并對全世界的算法輸出與價值觀植入發揮主導作用。而“全球南方”國家約26億人口沒有數字鏈接，也未被納入ChatGPT等模型的訓練中。在經濟層面，AI大模型的訓練過程中將數據標記和審核等工作外包給“全球南方”國家，而北方國家獨享行業利潤和價值，從而形成了技術殖民鏈條；在文化層面，國際社會其他國家的新世代青年往往被動接受經過西方語料訓練的AI服務，其中隱含的意識形態與文化偏見通過推薦算法不斷放大，并潛移默化地形成路徑依賴，削弱本土文化多樣性與青年自主表達空間，也影響多元文化的交流和融合。

為此，“全球南方”國家亟待強化數智主權，通過技術合作和青年教育突破“中心-邊緣”格局在數智時代的延續。在技術合作層面，中國自主研發的開源大模型DeepSeek以遠低于OpenAI的成本，訓練出了效果接近甚至部分優于OpenAI的模型，為非洲等地的“全球南方”國家提供了“彎道超車”的新機遇，有望為南南合作注入新動力。與此同時，在西方大模型主導全球AI生態的當下，亟需構建全球南方青年的數智素養教育體系，通過加強算法邏輯了解與信息溯源訓練，鍛煉其信息甄別能力和批判性思維，推動新世代青年更加平等地實現文化交流與互鑒。

結語

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背景下，全球傳播格局從未像今天這樣面臨著技術變革和國際地緣政治格局的重大變化，新世代青年作為登上國際舞臺的中流砥柱，在跨文化傳播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為有效觸達全球新世代青年，首先要培育多元化意見領袖/“網紅”（KOL/Influencer)。應建立影響者孵化機制，通過傳播資源扶持和AI技術應用培訓提升其跨文化傳播能力，并鼓勵其在原創短視頻、長播客和直播等多種形式中探索本土與全球文化的融匯創新；其次，需搭建多層次的傳播平臺，繼續在虛擬空間推動多種形態的媒介文化平臺“出海”，打造“數智華流”的新矩陣；在現實空間擴大線下人文交流的渠道，進一步通過免簽政策、旅游便利化和國際青年論壇等公共外交方式，激發實地旅游、人文交流和學術對話熱潮；最后，必須推動技術自主創新與去依賴化。在不斷降低對美西方AI算法的依附的同時，積極參與“全球南方”國家技術合作，促進本土語料與模型開放共享，以破解數字帝國主義的壟斷格局，推動更加公正合理的全球傳播秩序建設。

總體來說，作為“與AI共生”的新世代，對技術的熟練和創新應用將打破傳統媒體對跨文化解釋權的壟斷，并在新興平臺中構建新的跨文化傳播格局。以“人人傳播”為主導的人機傳播模式將對全球傳播生態中長期以來形成的單向傳播結構產生根本性重塑，促使西方精英媒體的信源權威和信息地位進一步降級，推動全球民眾特別是新世代青年共同參與網絡空間命運共同體的構建。③

“少年強則國強?！绷暯娇倳浿赋觯骸笆澜绲奈磥韺儆谀贻p一代。全球青年有理想、有擔當，人類就有希望，推進人類和平與發展的崇高事業就有源源不斷的強大力量?！泵嫦蛭磥?，需要將目光聚焦在新世代青年，以他們在技術浪潮中日益彰顯的創新活力和跨文化傳播能力為支點，激發與全球新世代青年文化互鑒的新動能，攜手共筑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美好愿景。

本文系清華大學文科建設“雙高”計劃創新方向建設專項“中國特色國際傳播理論體系”（項目編號：2024TSG08103）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史安斌系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黨委書記、教授，愛潑斯坦對外傳播研究中心主任；楊晨晞系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愛潑斯坦對外傳播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注釋」

① McCrindle:Gen Z and Gen Alpha Infographic Update，https://mccrindle.com.au/article/topic/generation-z/gen-z-and-gen-alpha-infographic-update/.

② 史安斌、俞雅蕓：《面向“Z世代“的國際傳播：理論·實踐·創新·未來》序言，北京：人民日報出版社，2024年，第1-2頁。

③ 史安斌、楊晨：《面向“Z世代”開展國際傳播的理念創新與實踐路徑》，《新聞戰線》2023年第15期，第41-43頁。

④ 孫召龍：《公共關系視域下面向美西方新生世代的精準傳播策略探析》，《對外傳播》2024年第10期，第54-56頁。

⑤ PRNewswire:EndofWord-of-MouthAdvertising?GoDaddyDataShowsGenZTrusts Influencers More Than Friends，https://www.prnewswire.com/news-releases/end-of-word-of-mouth-advertising-godaddy-data-shows-gen-z-trusts-influencers-more-than-friends-302279022.html.

⑥ 于小植：《20世紀以來跨文化傳播研究的實踐與范式》，《學習與探索》2023年第12期，第137-144頁。

⑦ Hoskins，C.， Mirus，R.(l988).Reasons for the US dominance of theinternational tradein televisionprogrammes.Media，CultureSociety，10(4)，499-515.https://doi.org/10.1177/016344388010004006 (Original workpublished 1988).

⑧ JeffFromm:TikTok Isn’t TheOnly Social Media Channel Available To GenZ，https://www.forbes.com/sites/jeffromm/2025/01/16/tiktok-isnt-the-only-social-media-channel-available-to-gen-z/.

⑨ 史安斌、童桐、朱泓宇：《全球媒體文化中的“第三文化人”—平臺世界主義視域下國際傳播的一種創新路徑》，《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年第5期，第105-110頁。

① 張錚、劉晨旭：《大模型幻覺：人機傳播中的認知風險與共治可能》，《蘇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4年第5期，第171-180頁。

① TheAlan Turing Institute:Behind the Deepfake: 8% Create; 90% ConcernedSurveying public exposure to and perceptionsof deepfakesin theUK，https://www.turing.ac.uk/news/publications/behind-deepfake-8-create-90-concerned.

? Thorn:Deepfake Nudes YoungPeople:Navigatinga New Frontier inTechnology-facilitated Nonconsensual Sexual Abuse and Exploitation，https://www.thorn.org/research/library/deepfake-nudes-and-young-people/.

? 徐劍：《普惠化人工智能對全球傳播生態的變革性影響——從DeepSeek沖擊波延伸的思考》，中國社會科學網-中國社會科學報，https://www.cssn.cn/skgz/bwyc/202502/t20250228_5849627.shtml，2025年2月20日。

① 《聯播 + |世界未來屬于誰？習近平這些信中有答案》，共產黨員網，https://www.12371.cn/2021/08/12/ARTI1628725421708330.shtml，2021年8月12日。

責編：吳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