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技術賦能云岡石窟藝術創新傳播研究

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七次集體學習時強調：“探索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機制，實現文化建設數字化賦能、信息化轉型，把文化資源優勢轉化為文化發展優勢。”文化與科技深度融合是錨定2035年建成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戰略目標。源自北魏的皇家工程云岡石窟位于古代絲綢之路的東端，是佛教藝術傳入中國后本土化發展的石窟典范，其見證了絲路文化交流的歷史。習近平總書記赴山西考察時強調“云岡石窟是世界文化遺產，保護好云岡石窟，不僅具有中國意義，而且具有世界意義。”數字技術的更迭為云岡石窟的保護與傳播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通過技術創新、多元媒介與多平臺融合，能夠突破地理、語言和文化壁壘，在全球范圍內擴大其文化影響力。

一、技術驅動：構建文化遺產打造數字云岡

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實施國家文化數字化戰略”，文化數字化是實現我國文化發展“彎道超車”的重要策略。在文化遺產保護與活化利用的雙重使命下，云岡石窟通過三維激光掃描、虛擬現實、人工智能等前沿技術的融合運用，構建了“數字孿生”檔案，打造出突破時空限制的沉浸式文化體驗。

1.高精度數據采集為云岡石窟建立“數字檔案”。作為中國四大石窟藝術瑰寶之一，云岡石窟歷經1500余年的風霜洗禮，面臨著風化侵蝕、色彩剝落等不可逆的損傷。以技術為驅動的文化遺產保護工程，標志著文物保護從傳統修復向預防性保護、從實體維護向數字永生的范式轉變。云岡石窟的數字化研究工作起步于2003年，自2005年成功實施外立面測繪工程以來，創制出中國石窟領域首個厘米級精度的全外立面正射影像圖及線描測繪圖，構建起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數字化保護體系。經過多年的研究、攻關，完成了靈巖寺洞、音樂窟、彌勒洞等7座典型洞窟的數字化高保真記錄工作，獲得了可調整視角、可量測、毫米級精度的洞窟點云數據檔案，完整記錄北魏時期建筑結構與佛教造像的藝術特征。北京建筑大學與云岡研究院聯合提出的光譜指數識別顏料技術，成功提取出歷經千年已近消失的多種礦物顏料成分，還原了洞窟壁畫原始的色彩體系。這種“數字檔案”的建立不僅為文物修復提供精準依據，確保了文化遺產數據的永久存續與安全共享，更為后續的學術研究、虛擬展示及全球數據共享奠定了堅實基礎。

2.數字技術實現與云岡“零距離”接觸。數字化采集是虛擬現實技術應用在文化遺產保護的第一步，VR的應用重構了文化遺產的體驗維度。“云岡石窟全景漫游”讓人們足不出戶就可以感受云岡石窟的魅力。第3窟移動版VR系統，作為國內首個世界文化遺產類移動端應用，完整呈現了未完工洞窟的開鑿痕跡與原始巖層。第18窟多人VR互動系統模擬了“蓮花座升空”的視角，讓人們近距離全方位觀賞高達

15.5米的主佛以及云岡石窟唯一一件“千佛袈裟”的細節，為公眾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沉浸式文化體驗。云岡研究院聯合浙大團隊創新融合3D打印與VR技術，以1：1成功打造全球首例可移動大體量文物復制品——云岡石窟“音樂窟”。在杭州完成首展后，這座“音樂窟”還將全球巡展，為不可移動文物實現“走出去”開辟了新道路，是對習近平總書記“讓文物活起來”指示的認真落實，上演了一場中國與世界共享的、永不落幕的“音樂會”。

3．“技術具身”賦予云岡石窟“數字永生”。站在元宇宙的科技前沿，云岡石窟的數字化探索已邁向更廣闊的維度。2023年10月，第六屆山西文化產業博覽交易會展區內的“數字云岡一元宇宙”首次面向公眾，現場的觀眾可以創建虛擬分身進入其中，參與拼圖、測高等互動游戲，體會“數字云岡”的意象，在圖像化、視頻化、立體化的數字場景中，獲得“沉浸式”的“具身”體驗。盡管虛擬空間中的“具身”是借助各種數字技術形成的身體與外在數字技術合為一體的“技術具身”形式，但毫無疑問，強烈的畫面感和代入感讓人們在深層次智識體驗中激發出內心深處的文化基因。從數據采集到虛擬復原，云岡石窟的數字化進程彰顯了技術賦能文化遺產的無限可能，通過數字邏輯重新詮釋文化基因，在虛擬與現實交織的新維度中構建文化遺產的“永生”體系，成為傳統與現代科技“雙向奔赴”的典范，推動了文化遺產的“活化”闡釋，讓深邃的智慧穿越千年時空煥發新的生機。

二、數智破圈：跨媒介打造“可參與”的云岡文化IP

習近平總書記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提出了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的要求。面對全球數字化浪潮帶來的挑戰與機遇，文化遺產的保護和傳播正站在一個全新的歷史起點上，亟須以開放的心態和創新的思維去把握和應對。

1.媒介演進：從石雕到數字的文化符號轉換。“笨重不便、大而無當的媒介比如石頭，把縱向的時間黏合起來。它們被用來書寫時是很冷的媒介，把許多個時代黏合成一個整體。”云岡石窟被譽為“東方雕塑藝術的寶庫”，以靜態石雕為文化媒介，雖承載著深厚的文化內涵，但其受眾范圍相對有限，對這一藝術形式的深度解讀與信息挖掘，亟待更具闡釋力的媒介介入一一以文字符號為載體的紙質媒介應運而生，成為實現石雕藝術向文化信息轉換的關鍵介質。北魏酈道元《水經注》首次對云岡石窟展開系統記述，開創了云岡石窟從三維造像向二維文本轉換的先河，更標志著石窟藝術紙質化傳播的肇始。受制于物理載體的傳播特性，紙質媒介仍存在覆蓋區域有限、傳播對象特定的客觀局限，這便為當代媒介融合創新提出了新的實踐命題。在數字媒介中，“‘石雕’媒介沒有被‘消融’，而是以立體、可見、可觀的狀態呈現于受眾視覺”。云岡石窟歷經千年風雨承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內涵，正借助數字技術的力量，實現藝術傳播的新突破。

2.技承古韻：游戲媒介的“奇幻”表達。“數字時代僅依靠技術邏輯已經無法滿足人們的‘在線’需求，優質的內容才能吸引人們在快速滑動切換的頁面上駐足。”《黑神話：悟空》自曝光以來，便引發了全球范圍內的廣泛關注和熱議，不僅在于其出色的游戲品質，更在于它將中國傳統文化遺產與現代數字娛樂進行了深度融合。這款3A大作以中國傳統神話故事《西游記》為藍本，以72處中國古建筑為原型，其中就包含了云岡石窟，運用先進的數字技術打造出了一個極具沉浸感的東方奇幻世界。玩家在游戲中不僅是“天命人”，更是文化探索者。在游戲過程中會聚了來自不同國家和文化背景的玩家，有效促進了國際文化的深入交流。《黑神話：悟空》這一游戲媒介的出現，為云岡石窟藝術的跨媒介傳播提供了一個極具潛力的切入點。通過打造“可參與”的文化IP，突破了傳統文旅的物理局限，創造了數字時代的文化“朝圣”新模式。

3.IP破界：云岡石窟與《黑神話：悟空》的跨界共鳴。云岡石窟擁有豐富的藝術資源和深厚的文化內涵，與《黑神話：悟空》中的“奇觀”世界在文化背景、藝術風格和主題內涵上具有高度的契合點，為跨媒介融合提供了堅實的基礎。云岡石窟美輪美奐的雕刻，與《黑神話：悟空》中精細的建模、逼真的光影效果和絢麗的色彩搭配在藝術表現上具有相似性，使得云岡石窟藝術能夠自然地融入游戲之中，為玩家帶來更加真實、生動的游戲體驗。而云岡石窟所蘊含的佛教文化和哲學思想，與《黑神話：悟空》所傳達的正義、勇氣、堅持等價值觀相契合，使玩家在游戲過程中能夠更加深刻地理解和感受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黑神話：悟空》成功構建了一個基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具備跨媒介敘事潛力的IP。云岡石窟通過數字技術的文化轉譯，減輕了文化折扣現象，為“一帶一路”文明對話搭建了虛擬場域，實現了從歷史遺存到全球文化符號的跨越，成為中國文化IP全球化進程中的一座里程碑。

三、平臺協同：多媒體融合賦能數字云岡敘事創新

數字技術的快速發展為文化遺產的傳播提供了多元化的平臺載體，在當今信息爆炸的時代，多媒體融合實現了敘事方式的革新與影響力的裂變。這種平臺協同不僅體現在技術手段的整合上，更通過內容生產、用戶互動與傳播路徑的立體化重構，形成多維度、多層次的傳播生態。從傳統媒體到新興主流媒體，云岡石窟借助多媒體融合敘事，構建了“科技 ⁺ 文化”的傳播矩陣，推動其藝術價值在全球范圍內實現“破圈”效應。

1．新媒體助力文化遺產傳播。數字技術的革新浪潮催生了一大批新媒體平臺，如微博、推特、抖音、優兔等為代表的社交化傳播平臺正重構全球信息傳播格局，新媒體之間的融合可以滿足不同的受眾人群，讓文化的宣傳力度更為廣泛。兩大世界文化遺產石窟聯動的直播活動“云上龍門牽手云岡”，以數字化手段全景式再現北魏多民族共融共生的歷史場景。此次活動全網累計瀏覽量達到1.6億次，覆蓋新華社客戶端、央視頻、抖音、微博等60余家媒體及社交平臺，有效推動我國石窟文化事業的高質量傳播，讓中華美學風尚直抵人心，有力凝聚民族精神，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強大精神力量。新媒體與生俱來的互動性特點以及UGC（用戶生成內容）運營模式賦予受眾“內容消費者一生產者”的雙重身份，激勵用戶參與內容創作中，有效激活了大眾在文化遺產傳承中的主體性，通過“自傳播—創作一裂變擴散”的傳播鏈路，為云岡石窟藝術的傳播提供了更多元的內容和視角，顯著提升了文化傳播的穿透力和持續性，重塑當代文化遺產的全球傳播圖景。云岡石窟“音樂窟”的等比例3D復制品在展出期間，相關短視頻通過展示樂伎雕塑的動態復原效果，僅在“新浪河南”平臺的閱讀量便達1500萬次，通過短、平、快的傳播形式吸引年輕受眾，形成“線下體驗一線上傳播”的閉環鏈路與“技術揭秘 ⁺ 藝術鑒賞”的雙重吸引力，這種“官方引導 用戶共創”的模式，不僅提升了傳播覆蓋面，更通過情感聯結增強了受眾對文化遺產的價值認同。觀眾從單純的文化接受者轉變為傳承者、創新者和傳播者，身體力行地踐行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雙創”。在情感和體驗的同頻共振中，受眾對文化遺產蘊含的人文精神、思想道德等共同價值判斷不斷強化，并以一種公約化、儀式化的體驗機制內化為個體精神支柱和行為準則，進而升華文化自覺。

2.媒體融合觸發敘事共振。新媒體與傳統媒體的深度融合為云岡石窟文化傳播開辟了新格局。新媒體平臺憑借其即時互動、多維呈現的特性，成功吸引大眾聚焦于千年文化遺產；而電視、報紙等傳統主流媒體則依托其權威性和專業優勢，通過深度報道、專家訪談等高品質內容生產，構建起立體化傳播體系，兩者形成優勢互補的傳播格局，是對“構建適應全媒體生產傳播工作機制和評價體系，推進主流媒體系統性變革”戰略部署的積極實踐。通過內容生產流程再造和傳播渠道深度融合，既實現了文化遺產的活化傳播，也為構建具有強大傳播力、引導力、影響力、公信力的新型主流媒體矩陣提供了創新實踐路徑。CCTV4播出的紀錄片《人類的記憶一中國的世界遺產》之《云岡石窟》，聚焦石窟的保護歷程、藝術價值及現代活化利用；黑龍江廣播電視臺通過《這就是黑龍江》和《你好，俄羅斯》兩檔節目，以英文新聞和俄語紀錄片形式對外報道云岡石窟的3D打印技術及藝術成就，推動其國際影響力，全面向觀眾展示石窟藝術的魅力。

3.全媒體聯動激活情感共鳴。千年佛像的靜默禪意與數字技術的澎湃浪潮在云岡石窟相遇，碰撞出跨越時空的情感對話。全媒體傳播矩陣的深度聯動，為云岡石窟的數字化敘事提供了從“信息傳遞”向“情感共振”躍升的契機。從4K超高清直播中佛像瞳孔映出的時代流光，到社交媒體上利用石窟元素創作的國風視頻，媒體融合建立了“感官刺激一認知深化一情感內化一行為轉化”的完整傳播鏈條。當觀眾因短視頻的視覺震撼而心生向往，繼而通過紀錄片探尋歷史脈絡，最終在文化認同中主動成為傳播者，云岡文化便實現了從“數字存檔”到“精神共鳴”的質變。社交媒體上“云岡守護人”社群的興起、文創項目的火爆，讓古老文明的情感密碼轉化為當代社會的文化精神力，讓文化遺產在數字時代獲得超越時空的生命延續。全媒體聯動將文化記憶轉化為集體情感，云岡石窟的故事在每一次屏幕前的凝視、每一次指尖的分享中，完成了文明血脈的當代傳承。平臺協同并非簡單的渠道疊加，而是通過敘事邏輯的重構實現文化價值的增值。從短視頻的碎片化傳播到社交媒體的用戶共創再到傳統媒體的深度解讀，多元平臺的有機融合不僅拓展了文化遺產的受眾邊界，更在技術賦能下重塑了當代人與歷史對話的方式，讓這一世界文化遺產在新時代煥發出新的光彩。

四、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要振興，就必須在歷史前進的邏輯中前進、在時代發展的潮流中發展”。云岡石窟通過高精度儲存、智能化再創作、跨媒介敘事、大眾化傳播等途徑，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雙創”助力，實現了數字技術賦能下文化遺產的“活化”與“永生”價值，打造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文明形態，在增強文化自信方面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為世界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創新傳播貢獻了“中國方案”。

（作者單位河北科技大學影視學院）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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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李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