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F424.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6623(2025)03-0105-08
[基金項目]深圳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2024年度重點課題: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深圳實踐研究(SZ2024A002)。
減污降碳協同增效以減少環境污染為根基,以降低二氧化碳排放為牽引,以協同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矛盾為關鍵路徑,從而實現經濟效益、環境效益、社會效益相統一的主要目標。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加快轉變超大特大城市發展方式,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強調,“必須完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協同推進降碳、減污、擴綠、增長,健全綠色低碳發展機制”。從政策端看,2022年6月,生態環境部等七部門聯合印發《減污降碳協同增效實施方案》,提出“到2025年,減污降碳協同推進的工作格局基本形成;到2030年,減污降碳協同能力顯著提升,助力實現碳達峰目標”。從理論端看,王敏和李麗平(2024)認為減污降碳協同增效是新發展階段的必然要求,也是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主要抓手;孫雪妍等(2023)、戴靜怡等(2023)、王慧等(2022)從理論機理、動力機制、模型構建、潛力測算等方面對減污降碳協同增效開展系統研判。從實踐端看,北京市朝陽區、大興區、經開區、朝陽循環經濟產業園入選國家首批減污降碳協同創新城市試點和園區試點;深圳推進減污降碳協同控制標桿項目建設,目標到2025年形成50個減污降碳協同控制標桿項目典型案例。
全面推進實現減污降碳協同增效是新發展階段的必然要求。城市是推動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主陣地,尤其超大城市作為經濟發展格局中的主引擎和增長極,是人口、產業、創新、技術高度集聚的地區,也是人口過度集中、資源嚴重浪費、環境污染加劇、生態嚴重破壞更為嚴峻的地區,相比其他城市面臨更大的減污降碳協同增效壓力。
紐約、倫敦、東京等國際超大城市普遍經歷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從矛盾到協同的階段,在減污降碳協同增效方面形成一系列典型做法和經驗。我國超大城市正處在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關鍵階段,通過對超大城市如何實現減污降碳協同增效路徑開展研究,可以助力超大城市率先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為其他城市提供可復制推廣的先行經驗。
一、超大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國際視野與研究基礎
學界對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關系的研究起步較早,存在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呈現正相關并難以實現調和的普遍認知,并構建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的新古典增長和內生增長模型。1972年羅馬俱樂部提出的“增長極限說”理論,認為經濟增長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最終會受到資源環境的約束,而人類對生態環境的占用將最終超過大自然的承載能力。1967年Mishan出版《經濟增長的代價》提出,經濟持續增長的同時必然會帶來生物多樣性喪失和生態環境的破壞。1978年Kraft.A和Kraft.J研究經濟增長與能源消耗的關系,結果顯示經濟的增長會引起能源消耗的增加。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以Romer和Lucas為代表的經濟學家們開始將環境問題引入內生增長模型,隨后學者開始系統化研究環境污染與經濟增長問題。
環境庫茲涅茨曲線的提出推動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的研究從矛盾向協同轉變,不同學者根據環境庫茲涅茲曲線進行實證分析,開展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的影響機理、動力機制等理論研究。1991年,Grossman和Krueger對經濟增長與環境質量之間的相關性進行實證研究,發現經濟增長與環境質量之間呈現“倒U”型關系,當經濟增長越過某一特定“拐點”時,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實現協同增效,自此開啟了經濟增長與環境治理協同發展研究。1992年,Nordhaus在新古典經濟增長理論的基礎上提出氣候與經濟動態綜合模型,為減污降碳協同增效提供理論基礎,為之后眾多學者開展城市減污降碳協同效應和降碳機制研究提供框架。我國學者吳躍明等(1996)利用協同論建立新的環境一經濟系統協調度模型,隨后多位學者在該模型基礎上結合不同的方法對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的影響機制、作用路徑等開展進一步研究。
城市在經濟增長與環境污染方面普遍面臨產業升級、人口集聚、技術創新、環境治理、生態修復、能源轉型、觀念提升等約束,相較于一般城市,超大城市①作為人口高度集聚的地區,在人口、產業、技術、治理方面面臨更大的挑戰。張麒等(2024)把超過一定人口密度閾值的網格單元作為研究對象,精準探討區域空間密度變化對減污降碳的影響及作用機制。曾雪婷等(2022)基于Laplace混合政策模擬開展超大城市人口一自然資源系統可持續發展水平研究。周會祥(2023)以我國超大城市上海、北京、深圳、廣州、重慶、成都、天津2007—2020年面板數據為基礎,采用STIRPAT模型對超大城市生產、技術、生活因素對碳排放的影響進行了實證研究。
不少學者已經對紐約、東京、倫敦等國際超大城市開展生態環境與經濟增長協同開展研究。孫婷(2022)以倫敦、紐約、巴黎等國際超大城市為研究對象,對其實現碳中和的戰略轉向、規劃目標、減排路徑進行探究。
東京是全球人口最多的城市,超大的人口規模和超高的人口密度是其生態治理必須正視的關鍵制約因素,這也使得東京生態與增長的協同呈現明顯的人口治理特性。一方面,東京通過“分散型網絡城市”策略緩解其人口和生態壓力,進行人口分流與擴容,借助多層次、高密度、高運量的軌道交通體系,推動東京復合功能的內部鏈接和廣域網絡的外部聯通;另一方面,構建完善的生態治理中的人口參與機制,通過社區自治組織動員居民參與垃圾分類、屋頂綠化和雨水回收,政府提供屋頂綠化補貼實現多方協作的空間再生,雨水回收量計入社區排水費減免額度形成激勵。
倫敦是最早開始注重經濟增長和生態治理相協同的城市,也是持續深化與適時調整的典型地區。1956年英國頒布防治空氣污染的《清潔空氣法案》,采取市場機制和行政激勵驅動的“引導一激勵”混合型工具,通過行政力量構建規則框架,同時利用市場機制激活資源配置,為全球超大城市環境治理提供“剛柔并濟”的創新范式;2004年又出臺《倫敦市長空氣質量戰略》,強調徹底改善倫敦的空氣質量,并率先提出建立完善的空氣質量監測網絡,實時監測空氣中各種污染物的濃度和變化情況;2020年倫敦市政府通過《倫敦規劃》,提出打造“最綠色全球城市”的目標,通過碳交易、特許經營等工具平衡政府調控與市場活力,通過設定最低碳價倒逼能源結構轉型。
紐約GDP位居全球超大城市榜首,在實現經濟規模效應的同時,以全民參與的方式降低能耗。其中建筑能耗和交通污染是紐約碳排放量的主要來源,城市建筑碳排放量占城市碳排放總量的 70% ,城市交通碳排放量占城市碳排放總量的 25% 。在此背景下,紐約采用公眾參與和協商治理驅動的“溝通一商談”自愿型工具,倡導公眾參與城市生態建設。紐約區域規劃協會聯合來自商業和社會組織的領導人及專業人士,組成“綠色空間委員會”進行紐約大都市地區綠色空間規劃及政策制定,通過公益機構、社會募集、建立專項基金、財政資金扶持等途徑實現規劃的經濟支持。
可以看到,不同學者構建人口集聚、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耦合協同模型體系,利用耦合協調度模型、空間自相關模型和空間杜賓模型等分析人口集聚、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的相關關系和影響因素。本文在此基礎上,將超大城市納人研究范疇,側重于探究我國超大城市在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變矛盾為協同的過程中的制約因素及應對策略。
二、我國超大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基礎與機理
重慶、北京、上海、成都、深圳五個超大城市在經濟發展方面走在前列,2023年GDP增速均高于5個百分點,高于全國平均水平( 2.7% )。在生態環境方面,深圳走在全國前列,上海處于全國平均水平,而北京、重慶、成都仍有待加強。在污染排放與資源消耗方面,重慶、北京、上海、成都、深圳五個超大城市在能源消費總量方面均呈現下降態勢,雖然固體廢物總量均超過一億噸,但北京、深圳、成都一般工業固體廢物產生量占比較少(表1)。
1.人口密度對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影響機制
人口資源環境經濟學側重區域環境承載力與人口合理容量匹配研究,通過考慮自然、經濟、社會等多個子系統的相互作用構建出復合生態系統的生態承載力模型,測算區域內可承受的人口合理規模,從而實現區域人口、資源、環境和經濟社會的協調發展,達到最優的發展狀態。超大城市往往集聚了龐大的人口數量,這對城市環境承載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當超大城市合理控制人口規模,避免人口無序、過度增長超出資源環境承載能力時,能更有序地進行產業升級,減少勞動密集型、高污染產業占比,向清潔生產、綠色產業轉型,符合環境庫茲涅茨曲線所描述的發展規律①,實現生態環境與經濟發展的協調發展。面對人口規模過大導致經濟增長與生態保護難以平衡這一突出矛盾,北京通過疏解非首都功能,推動中心城人口向天津、河北范圍的新城、小城鎮和周邊地區疏解。同時,嚴格執行新增產業禁止限制目錄,引導和推動部分第三產業整體遷出,以及推動部分教育、醫療、培訓機構等社會公共服務功能向京外發展。
2.綠色產業對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效益機制
可持續發展理論強調經濟發展應滿足當代人的需求,同時不損害后代人滿足其需求的能力。推動綠色低碳產業規模擴大,對于保護自然資源、減少資源消耗和環境污染有顯著的推動作用,能直接加速經濟結構的綠色化升級,提高綠色經濟發展的質量和效益,實現經濟增長與環境保護的協同發展。綠色低碳產業規模較小難以支撐超大城市實現環境污染減緩效應,面對這一問題,重慶加速產業結構綠色低碳轉型升級,致力推動“重慶造”整車上量煥新,力爭新能源汽車產值增長 12% ;推動綠色低碳產業政策體系不斷完善,統籌國債和各級財政資金加大綠色低碳項目支持力度,鼓勵社會資本參與綠色低碳領域投資,深化“綠色金融改革創新試驗區”建設,讓更多設備更新、減污降碳、循環利用等項目獲得綠色金融支持。

3.環保技術對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倒逼機制
提高環保技術創新能力契合循環經濟理論要求。循環經濟理論側重于人與自然的和諧,強調經濟發展需要以自然的發展規律為基礎,通過資源的循環利用和減少廢棄物的產生,實現經濟、社會和環境的協調發展。提升環保技術創新能力及技術成果轉化,尤其是注重資源循環利用和減少廢棄物領域相關環保技術,既推動了經濟增長,又降低了對生態環境的負面影響,促進生態環境與經濟增長平衡。當前我國超大城市環保技術創新力普遍不強,深圳作為科技創新前沿城市,大力支持企業和科研機構開展生態環保科技創新,近三年接連發布《關于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進一步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集群和未來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方案》《深圳市促進安全節能環保產業集群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措施》等重要政策舉措,將節能環保技術置于重點發展方向,設立專項科研基金,支持研發高效的污水處理芯片、智能環境監測傳感器等高科技產品,推動環保技術產品化、產業化,對于提升城市生態環境治理水平、實現生態與經濟雙贏有突出貢獻。
4.多元治理對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協同機制
多元治理理論認為,多個利益主體可以共同進行公共事務的治理并提供公共服務。這一理論強調治理主體的多元性、治理方式的多樣性以及治理過程的協同性。在城市生態治理中,政府、企業、社會組織、公眾等多元主體共同參與、形成合力,共同推動生態環境的改善和經濟的可持續發展,有助于彌補單一主體治理的局限性,提高生態治理效率和效果。成都持續完善多元主體參與城市生態治理體系,在政府引領方面,發布《成都市美麗社區建設工作指南(試行)》《成都市美麗社區建設指南》,通過26條約束性指標和75條引導性指標,構成網格生態環境治理工作體系;在企業參與方面,在2024年成都世界園藝博覽會科技成果推介對接專場活動中,成都睿樂達機器人科技有限公司、成都海力特科技有限公司等6家環保科技企業在現場開展技術推介,發布《科技成果項目手冊》,涵蓋場館保障類、生活服務類、園藝應用類共22項先進環保科技成果;在公眾參與方面,成都發布生態惠民服務地圖,推出生態惠民新場景TOP100示范線等,讓公眾在參與中感受生態環境改善帶來的實惠。
三、我國超大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面臨的現實制約
超大城市是人口流入的集聚地、產業升級的主陣地、科技創新的主戰場、高效治理的試驗田。相比較國際超大城市,我國超大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面臨人口密度高度集中、綠色產業規模較小、低碳技術落后、高效治理能力有待提升等諸多挑戰。減污降碳協同增效要求實現資源消耗增速放緩與經濟規模加速增長并存、污染排放與經濟發展協調性持續優化。我國超大城市仍然需要探索加強生態環境準入管理、推動能源綠色低碳轉型、推進工業領域協同增效、加強低碳環保技術研發的有效舉措。
1.人口規模遠超國際超大城市,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矛盾十分突出
一方面,人口的增長與集聚為超大城市發展提供了強勁的動力,大量人口流入為超大城市提供了發展所需的勞動力資源,有效解決了超大城市人口自然出生率低、男女比例失衡、人口老齡化加劇等問題。另一方面,人口的過度集聚以及經濟的快速發展,大量的生產活動和人類活動空間擴張擠占了更多的生態空間,導致超大城市面臨自然資源短缺、環境污染加重、生態環境惡化等問題。從國際比較看,國際超大型城市中僅東京人口規模超過1000萬,紐約882.35萬、倫敦879.9萬①,而2023年重慶人口達3191.43萬、上海2487.45萬、北京2185.8萬、成都2140.3萬、廣州1882.7萬、深圳1779.91萬、武漢1377.4萬、天津1364萬、蘇州1295.84萬、杭州1252.2萬、東莞1048.53萬②,人口規模是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面對的首要問題。
2.綠色低碳產業規模較小,為城市產業體系綠色轉型提供有效支撐不足
綠色低碳產業是助推城市產業體系低碳化、綠色化的重要支撐力量,超大城市發展起步階段以高耗能、高污染產業為主,產業集聚促進地區經濟發展和產能擴張,帶來高生產率,但是也會造成對資源和能源的過度消耗,工業廢氣、工業廢水等排放日益增長。隨著地區經濟發展到一定階段,綠色低碳產業開展逐步發展壯大,傳統產業開始轉型升級,同時政府環境規制更為嚴格,環保治理投入增加,城市生態環境在產業轉型和生態治理共同發力下有可能得到改善,但對超大城市的環境污染減緩效應能否產生效果以及效果改善程度仍然值得探討。與國際超大型城市相比,我國綠色低碳產業仍較為薄弱,倫敦綠色金融產業高度發達,在全球綠色金融指數排名中名列第一,截至目前綠色貸款達4500億英鎊,占全球綠色貸款市場的近三分之一;東京節能環保產業基礎雄厚,堅持精細化綠色低碳發展道路,在環境污染防治、廢物利用資源化、自然生態保護修復等細分領域市場規模達到百億美元。
3.節能環保技術較為落后,匯聚全球創新資源仍存在“卡脖子”現象
技術創新是推動超大城市經濟體系和生態體系協同提升的重要力量。一方面,只有超大城市積極支持推動綠色低碳技術、生態修復技術、生態環保技術、節能減排技術等突破與發展,才能為其綠色生產、綠色分配、綠色交換、綠色消費提供足夠的技術支撐,進而推動超大城市經濟體系與生態體系協同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超大城市應該具備配置全球創新資源的能力,能夠匯聚全球創新要素,在全球創新網絡中處于支配地位。然而,東京垃圾分類和回收利用技術全球領先,倫敦帝國理工學院清潔技術創新中心是全球清潔技術創新的開拓者。目前我國超大城市國際優勢科創資源集聚力仍存不足,關鍵核心技術尤其是綠色低碳、節能環保等技術突破有限,制約了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相協同。而我國超大城市普遍面臨區域經濟帶動力有限、產業要素搜尋成本高、產業政策相對滯后且力度不足、核心技術未能引領國際前沿導向的發展瓶頸。
4.生態自我平衡能力較弱,打造超大城市高效協同治理新體系難點突出
我國超大城市中片面追求經濟規模、人口過度集聚、“大城市病”、生態環境差等問題仍有一定表現。超大城市本身具有“自然一經濟一社會”的復合屬性,面臨與韌性相關的外部擾動、狀態閥值、高維變動、恢復時效等不確定性,生態系統的自我平衡能力普遍不足。此外,超大城市產業、交通、建筑、生活等所占城市空間的增多,在一定程度上也擠壓了其自然生態空間,對原有自然生態系統產生不利影響,進一步制約了城市的良性發展。
四、我國超大城市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的推進路徑
減污降碳協同增效發展要求突出協同增效、強化源頭防控、優化技術路徑、注重機制創新,以人口布局優化為重點,以產業綠色升級為關鍵,以強化科技創新為手段,以高效協同治理為根本,實現環境效益、氣候效益、經濟效益多贏。國際超大型城市在經濟穩定發展階段采取強制性、自愿性抑或混合型手段推進經濟增長與生態環境相協同,尚未在理論與實踐層面形成統一的路徑選擇。我國超大城市的實踐呈現明顯的市場激勵和行政驅動的“激勵一引導”混合型工具特征,既需要發揮政府的作用,提供強有力的政策保障,更要借助市場力量,讓市場的“無形之手”調動各類環境利益主體的積極性,通過價格機制充分發掘自然資本的增殖潛力和協調環境利益分配,提高資源配置效率。
(一)推進總量控制和彈性入戶相協同的人口調控
實施差異化彈性人戶政策,保持人口總量勢能優勢。基于資源環境緊約束的現實狀況,主動控制人口有序增長,使能源消耗速率與城市承載及資源供應能力相匹配,從源頭上減少因過度資源開發利用所產生的污染排放,降低城市減污降碳的壓力,同時避免因資源緊張對經濟增長造成的制約,保障超大城市經濟能在可持續的資源利用框架下持續增長。建立“核準類人戶為主體,積分制人戶為重點,政策性入戶為有效補充”的“三位一體”遷戶政策體系。綜合考慮在深圳合法穩定就業、教育背景、技術技能、繳納社保年限等因素,科學合理設置入戶條件,提高遷戶政策的針對性和精準性,促進戶籍人口結構優化,實現人口紅利從數量型向質量型轉換。
統籌人口與經濟社會發展目標,健全完善規劃協同機制。堅持目標導向,從人口與經濟社會、資源環境協調發展的要求出發,遵循人口發展規律,以保障人口安全、實現人口可持續發展、服務與支撐城市發展定位為目標,統籌規劃經濟社會發展與人口發展,加強超前謀劃和戰略預判,健全完善人口發展政策體系,指導和引領人口及相關領域工作。實施重大決策人口影響評估制度。在人口普查和抽樣調查的基礎上,開展人口變動抽樣調查,科學監測和評估人口變動及趨勢。合理預測和分析人口因素對重大決策、重大改革和重大工程建設的影響,促進相關經濟社會政策與人口政策有效銜接。建立健全重大人口政策咨詢機制,做好政策調整社會穩定風險評估,提高決策科學合理性。
(二)推進低碳轉型和綠色集群相協同的產業發展
發展壯大綠色低碳產業規模是超大城市實現減污降碳的關鍵路徑。加快建立健全以生態產業化和產業生態化為主體的生態經濟體系,一方面,加快推進節能環保、綠色低碳、新能源等產業集群建設,加快推動山水林田湖草沙等生態資源資本化,不斷優化自然資源配置,實現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相統一。另一方面,推動綠色技術賦能傳統產業,對傳統產業進行生態化改造,將綠色發展理念融入工業、農業、服務業全鏈條各環節,加速綠色金融、綠色建筑、綠色農業、綠色物流等產業高質量發展,促進生態環境優化與經濟持續增長的良好互動循環。
通過政策引領、企業主導、市場化運作,全面提升產業規模和效益水平,系統構建綠色低碳產業創新體系,延伸上下游產業鏈的產業格局,同步嵌人高效節能、減污降碳、碳捕集與利用等核心關鍵技術研發實驗室,搭建企業應用技術開發平臺,加速節能環保技術成果的產品化和產業化,對成果轉化成功的企業按照產值規模進行獎勵。高標準編制綠色低碳產業規劃,對政府部門、科研機構、大科學裝置、重點企業、產業園區、行業協會等開展多維度調研,強化創新資源與產業互動共融,優化提升現有綠色低碳產業集聚發展能力,推動產業空間高效產出與協同錯位發展。
(三)推進鏈式融通和資源匯聚相協同的科技創新
優化科技創新生態系統,促進四鏈深度融合。釋放環保技術創新成果在超大城市內部具有很強的擴散效應,突出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深度融合,突出創新組織與創新區域有效協同,突出綠色賦能和數字技術輻射帶動,突出制度優化和開發合作示范引領,加強創新鏈、產業鏈、人才鏈、資金鏈、供應鏈、數據鏈、服務鏈協同聯動。創新科技創新資源配置路徑,堅持穩定性支持和競爭性支持相協調,強化基礎研究的戰略導向、應用研究的市場導向,打造新型研發機構集群,聯合組建創新聯合體。
建立高濃度高密度協同網絡,創新資源加速集聚。導人全球先進的科技創新資源,搭建國際科技合作平臺,促進海外科研機構與本地高校、科研院所、企業等單位的合作與交流,通過建立政府、高校、科研院所、大中小企業、創新孵化器間的高濃度高密度協同網絡,發揮城市創新人才密集、創新資源豐富、應用場景多元等優勢。有為政府和有效市場協同發力,加快拆除阻礙科技成果轉化的“籬笆墻”,暢通“源頭創新一技術開發一成果轉化一新興產業”全鏈條創新體系。
(四)推進多主體參與和數字化相協同的生態治理
堅持多元主體參與城市生態治理機制,明晰超大城市生態建設的責任主體、責任邊界,充分調動超大城市各方力量,有效整合資源。政府對綠色產業的扶持政策吸引了大量的資金和人才流入,催生新能源、節能環保服務、生態農業等新興綠色產業。企業在生態治理過程中的技術創新和綠色轉型,進一步拓展綠色產業的內涵和外延,將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和經濟增長點。社會組織通過引導公眾綠色消費,也為綠色產業提供了廣闊的市場空間,促進綠色產業不斷發展壯大,成為推動城市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
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超大城市韌性治理共同體,精準控制分析、決策、執行、協調、評估等環節,推進超大城市公共服務的全流程管理和全要素整合,圍繞風險識別、危機預警、動態監測、韌性治理等加強區域合作。強化數字賦能,建立數字化城市生態風險綜合響應平臺,運用人工智能、大數據等信息技術手段,提高超大城市生態治理的科學化、精細化、智能化水平,提升城市韌性。發揮市場作用維持動態平衡,提高生態產品供應能力,基于公共性生態產品在經濟社會安全發展中的基礎性、公益性作用,深入推進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政策與資金扶持、組織和考核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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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Key Points for Achieving Synergy in Pollution Reduction and Carbon Emission Reduction in Megacities
TianQibo1,ZhangHuan2,Liu Chang2
(1.Research Center for Ecological Civilization and Green Development, Shenzhen University;
2. Shenzhen Hanlun Institute of Green Development, Shenzhen, Guangdong )
Abstract:Thesyegistancmntofpolliouctiondcabonmisioductoinmegacitisisucialmeasuretdrieial gretransfoatidcetegatifolcaldooicefisa’gacitveaidaioudati andcarbonduciouisitallseeasitb polutionndudal andthcoodatiochsmofltsakergoveaeHweernerocsofpromotiewltdon inChina’sgesbasitallalef andenvioealeoldoalcaleodteou poplatioeatallatitiiboudltat carbotrafoaiatfuss;liatah aregationofrsourcs;eologicalgoveacetativolvsultiplestakehodersadleveagsdigializationforeacedodatio.
Key Words:Megacities;Pollution Reductionand Carbon Emission;Synergy;Mechanism;Path
(收稿日期:2025-04-20 責任編輯:賴芳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