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人際意義看“一帶一路”網宣片《Belt and Road》的國家形象多模態自塑

【摘" "要】本文以系統功能語言學和視覺敘事分析框架為理論基礎，聚焦“一帶一路”國際形象網宣片《Belt and Road》中文本、圖像模態基于人際意義的國家形象塑造。分析發現，該網宣片對中國國家形象的塑造在文字模態上表現多為陳述、描述和鑒賞；在圖像模態上表現為大量呈現旁觀類互動，用個體類與移情類圖像向觀眾傳遞情感，調動大量視覺資源與符號調控與觀眾間的距離，較好塑造出可信、可愛、可敬的中國形象。本文指出此類宣傳片可在符號運用、內容、跨文化交際層面進行優化，以取得更好的國家形象塑造與傳播效果。

【關鍵詞】多模態；人際意義；“一帶一路”網宣片；國家形象；視覺敘事分析框架

塑造積極、正面的國家形象，是提升國家軟實力，向世界展現中國風采的重要舉措。2023年，人民日報新媒體推出的“一帶一路”國際形象網宣片《Belt and Road》向全球展示了中國提出“一帶一路”倡議，讓古老絲綢之路煥發出的新活力。對“一帶一路”主題視頻的多模態研究不在少數，但聚焦人際意義角度研究國家形象塑造策略的文獻較少。實際上，網宣片中人際意義的使用，關系著作為話語發起者的中國能否與國內外受眾建立有效的情感聯系，從而使其真正認同宣傳片塑造與傳達的中國國家形象。因此，本研究以系統功能語言學和視覺敘事分析框架為理論基礎，以網宣片《Belt and Road》中人際意義使用為切入點，分析該片運用人際意義進行國家形象多模態自塑的特點，并提出思考與建議，以期為共建“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國家形象的塑造與傳播提供有益的啟示和借鑒。

一、理論框架

韓禮德創立的系統功能語法認為語言具有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1]其中，人際功能是指“用語言和他人溝通、與他人建立和維系關系、影響他人行為、就世界上的事物陳述自己的觀點，引發或改變他人觀點”。[2]馬丁對人際功能的研究進一步擴展，提出了評價理論。[3]評價理論包含態度、介入和級差三個子系統。態度系統處于評價系統的核心地位，包括裁決、情感和鑒賞。介入系統分為自言和借言，其中借言系統可分為投射、情態和讓步。[4]

克瑞斯和勒文在系統功能語法的基礎上提出了分析圖像模態的視覺語法。視覺語法隨后又被進一步改進與發展，《解讀視覺敘事：兒童圖畫書的圖像分析》一書中提出了視覺敘事分析框架。[5]該框架由人際意義、概念意義、組篇意義組成，其中人際意義包含聚焦系統、情感系統、氛圍系統、級差系統。聚焦系統分析圖像人物與讀者之間的互動關系和圖像讀者提供的閱讀視角，前者用是否有眼神接觸區分接觸與旁觀，后者分為無中介視角和有中介視角，有中介視角進一步分為直示和引發。情感系統有介入與異化兩種表征方式，介入指讀者與圖中人物存在情感關系，異化指讀者沒有情感投入。氛圍系統區分情感氛圍是否被激活。級差系統包含數量量化、對比量化和程度量化。

二、網宣片《Belt and Road》中基于人際意義的國家形象自塑分析

本文以系統功能語言學理論分析網宣片的英文解說詞，使用UAMCorpusTool6進行標注；以視覺敘事分析框架分析網宣片的圖像畫面，使用多模態軟件Elan進行多層次切分與標注。

（一）文本模態的人際意義——解說詞中的國家形象

從語氣系統來看，文本大量使用直陳式中的陳述語氣，主要闡釋“一帶一路”倡議理念與建設成果，向觀眾提供信息，客觀展現“一帶一路”建設的相關內容。疑問語氣僅出現一次，引出“路”這一概念，再通過拋出問題制造懸念，激發觀眾興趣。說話者意圖引發觀眾思考、獲得觀眾的回答，迅速將觀眾拉入情境之中，提供更加沉浸的觀看氛圍。

從人稱代詞系統來看，解說詞通篇大量使用單數第三人稱作為主語進行陳述。第三人稱的使用能夠更加客觀地向觀眾描繪“一帶一路”共建國家取得的迅猛發展與豐碩果實。解說詞在開頭使用了單數第二人稱代詞“你”詢問觀眾，將觀眾直接拉入宣傳片情境中，并使其在觀看過程中不自覺地把自己對應為語篇中被詢問的對象，在結尾時使用“我們的”這一代詞進行回答，與觀眾一起給出“為何選擇‘一帶一路’”這個問題的答案。

從評價系統來看，解說詞中情感資源多為情感-愉快類，主要圍繞“一帶一路”倡議對多方文化的包容接納。解說詞中鑒賞資源使用最多，消極類別有“風云激蕩”等，積極類別有“前途無量的”“幸福的”等，消極類別鑒賞資源點明當今世界的動蕩變局與停步不前將會面臨的危機，積極類別鑒賞資源則對“一帶一路”建設在各方面做出正向評價，通過這樣的結合方式，向觀眾展現了中國的強盛國力，傳達了高質量共建“一帶一路”、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的必要性，更加體現了中國以人民為中心、合作共贏互惠互利的國家形象。

（二）圖像模態的人際意義——圖像中的國家形象

1．聚焦系統

如表1所示，從圖像人物與觀眾的互動關系來看，接觸類圖像占比較少。接觸類圖像分為直接與邀請，前者為“圖像中的人物正面對著觀眾”，后者為“圖像中人物將頭或眼睛轉向觀眾”。[6]宣傳片共出現7次接觸類圖像，均屬于直接接觸，邀請接觸未出現。圖像與觀眾的眼神接觸能很好地拉近與觀眾的心理距離，宣傳片中孩子們正面的大笑表情、眼神的直視、打招呼的手勢，讓觀眾感受到親近和溫馨的情感聯系，引發觀眾的共鳴，使得宣傳片富有感染力和感召力。旁觀類圖像大量出現，觀眾跟隨鏡頭目睹“一帶一路”倡議下各共建國的互聯互通，看見從民生工程到文化交往給各國人民帶來的福祉。兩類圖像的綜合運用，展現“一帶一路”建設成果惠及每一個家庭，讓中國互惠共享的形象潛移默化，深入人心。

從為觀眾提供的閱讀視角來看，有中介視角圖像與無中介視角圖像均多次運用，占比相差不大。觀眾視角跟圖中人物視角不一致的圖像被稱為無中介圖像，無中介圖像向觀眾展示“一帶一路”沿線的美景和民族文化交流元素。觀眾通過圖中人物的視角進行閱讀的圖像被稱為有中介圖像。有中介視角的使用可以讓觀眾代入感更強，與畫面中的人物感同身受，從而引發情感共鳴。該片有中介視角圖像呈現特點為直示與引發圖像前后聯合，引發類圖像常常出現在直示類圖像的下一個鏡頭，形成“直示+引發”的組合鏡頭。如圖1所示，直示圖像展現提供閱讀視角的人物與圖像背景，并引導觀眾進入人物視角中，讓觀眾在代入視角前對人物進行情感意義上的判斷。隨后畫面展現圖像人物的視角，讓觀眾具體代入其身份，進行更為身臨其境的體驗，獲得更強代入感與互動感。兩種類型畫面的銜接和過渡不但呈現出視覺上的美感，更是一種情感的遞進，讓觀眾由遠到近、從寬泛到具體地了解了“一帶一路”的建設內容、各國人民從陌生到友好的情感變化，同時也讓人感受到中國開放、友好、積極的國家形象。

2．情感系統

根據表1可知，全片僅使用介入類圖像，未使用異化類圖像，因此情感程度較為深入。在介入類圖像中，個體類圖像占大多數。個體類圖像中的人物具體，面部表情真實，易引發受眾投入情感。[7]宣傳片中的個體類圖像使觀眾很容易通過圖像人物的面部表情識別出其內心情感，在宣傳片00：43處的畫面中，兩位外國兒童正對鏡頭的笑容能感染觀眾情緒，感受到“一帶一路”倡議給人們帶來的希望。宣傳片中的個體類圖像也涉及群體人物場景，如畫面聚焦的主人物，其表情與肢體語言表達的熱血沸騰極易被觀眾識別，主人物身后同樣歡呼的群眾加強了情感氛圍，圖像中的整體感情程度變得更深一層。多次出現的各國人民向鏡頭揮手的畫面也屬于個體類圖像，通過這些鏡頭的聯合使用，觀眾能感受到“一帶一路”建設給沿線人民帶來的幸福感。宣傳片中移情類圖像的使用呈現出泛指人像與后景結合的特點，畫面主體部分為人物的背面或影子，人像被泛指為任何一個個體。后景多為正在施工的大型工程或朝陽。盡管觀眾無法識別人物的面部表情，無法識別具體人物是誰，但后景的呼應仍然給畫面帶去正向、積極、宏偉之感。鑒賞類圖像以表情符號或簡筆畫的形式出現，在宣傳片中未被使用。因此，宣傳片整體情感介入度較高，使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都可以更容易地感受到宣傳片傳遞出的積極、包容等情感，并在這些積極情感的感染下感受到開放包容的大國形象。

3．氛圍系統和極差系統

本片采用了大量顏色符號激活情感氛圍，并選擇不同色度、色調和自然度營造情感氛圍，整體畫面在飽和度和自然度上與色調布局高度契合。全片中的各種圖像十分鮮艷，多處運用高飽和度、暖色調、高自然度的鮮亮色彩來渲染畫面，全片冷色調和低飽和度的色彩出現較少，僅用以情感對比。多種顏色相互映襯，用高飽和度、高自然度的圖像向世界展示著“一帶一路”倡議共建國家百花齊放、異彩紛呈的發展情形，體現了中國共同發展、認真負責的大國態度。

宣傳片中數量量化、對比量化和程度量化圖像均有出現。數量量化指畫面中同一類型元素的數量，運用數量量化的手段可以增強觀眾對圖像的情感反應。[8]宣傳片的畫面中，一只只手進行交疊的場景，更能激發觀眾對宣傳片中各國合作發展的感同身受。程度量化指某一元素在畫面內占據過高或過低的比例，宣傳片中對手捧糧食的特寫使觀眾更能理解“一帶一路”倡議如何造福共建國家。宣傳片采用了豐富的視覺級差資源來調控與觀眾的距離，以增強宣傳片的感染力。

三、對國家形象網宣片制作的啟示

基于以上分析，可以得出“一帶一路”國際形象網宣片《Belt and Road》綜合運用了圖文符號資源，采用了多樣化的多模態話語策略，對中國國家形象進行了較為全面的塑造，但還存在部分優化空間，因此本文提出如下幾點策略。

（一）符號運用層面加強與觀眾互動效果

該宣傳片在文本和圖像模態上都更偏向于陳述“一帶一路”共建的成果，卻缺少了“邀請”，導致觀眾的情感體會不夠深入。可以在解說詞文本模態上使用更多疑問語氣，在人稱使用上，通過多個人稱交互使用調動觀眾的感情；在圖像模態上，多使用邀請類接觸互動圖像，通過更多眼神接觸引起觀眾更為強烈的感情，視角選擇上使用有中介視角與無中介視角交互結合的手段，讓鏡頭類型更為豐富。級差資源的使用上可多用眼神特寫，讓觀眾直接感受到畫面人物的情感。

（二）內容層面增加宣傳片塑造國家形象的深度與復雜性

本宣傳片較為側重展現“一帶一路”倡議的成果和積極影響，立體性稍有欠缺。因此，可以豐富內容與角度，同時配合更多具體數據進行支撐，增強宣傳片的說服力。

（三）跨文化交際層面以受眾為導向進行國家形象塑造

為避免國外受眾產生距離感和陌生感，此類宣傳片需要針對國外受眾不同的思維習慣、心理需求以及文化語境差異，運用恰當方式進行跨文化交流，增強視頻的生動性、趣味性，縮短與國外受眾之間的距離感，提高國外受眾對中國國家形象的認可度與好感度。

四、結語

本研究使用系統功能語法與視覺敘事分析框架，對“一帶一路”宣傳片《Belt and Road》中人際意義進行了多模態分析，研究得出該宣傳片在解說詞文字模態和圖像模態層面上塑造中國國家形象時的人際意義特點，并從符號運用、具體內容、跨文化交際三個層面提出此類國家形象宣傳片的優化策略。

注釋：

[1]Halliday，M.A.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 London：EdwardArnold，1994.

[2]Thompson G.，Introducing functional grammar.Milton Park，

Abingdon，Oxon：Routledge，2014，45.

[3]Martin，J.R.，Beyond exchange： appraisal systems in English，Susan Hunstonamp; Geoff Thompson（eds）：Evaluation in text： Authorial stance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discourse，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0，3.

[4]Martin，J.R.amp; White，P.R.R.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 appraisal in English：London， Palgrave Macmillan，2005：38-40.

[5][6][7][8]Painter C，Martin J R，Unsworth L.，Reading visual narratives：Image analysis of children’s picture books.Sheffield， UK： Equinox，2014：3，29，34，35.

（作者：國防科技大學軍政基礎教育學院軍事外語系碩士生，研究方向：翻譯與傳播）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