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旅游研究的回顧與展望

Abstract Ice and snow tourism has increasingly influenced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he global tourismmarket，butresearchonice and snow tourism exhibits a generalized characteristic，warrantingattention. Relevant literaturewas retrieved from commonlyused Chinese and foreign literature databases，and the methods such as bibliometrics were employed to analyze the selected documents. Follwing a logical progression of \"concept identification -feature summarization-context tracing-framework construction-proposal of future directions\"，the analysis and review encompassed the concept ice-snow tourism，the evolution of ice-snow tourismresearch，andkeyreseach themes.A theory-Antecedents-Behavior-Consequences （TABC） integration framework was constructed.Itis found that the research on iceand snow tourism at homeand abroad has shown steady growth，and the themes that foreign scholars focus onare stimulating tourism demand，global climate change，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the industry，while thecontent of domesticscholars'research reflects the evolution of resource development，industrial integrationand industrial upgrading.Foreign research is influenced by industrial practice and tourists'behavior，and is dominated by quantitative research and case studies;domestic research is influenced by policy stimulation and tournament drive，and the research trend gradually shifts from macro perspective to micro exploration.Finaly，the future research directions are proposed concerningtheme expansion，theoretical integrationand methodological innovationof iceandsnow tourism，aiming to advance the construction of its theoretical system.

Keywordsice and snow tourism; bibliometric analysis future prospects; TABC framework;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冰雪旅游最早源于寒地居民的生存需要，后來逐漸演變為一項廣受歡迎的旅游活動，現已衍生為旅游業的重要業態[。過去幾十年，隨著冰雪資源被不斷開發，冰雪旅游業展現出巨大的發展潛力，在帶動地區經濟、文化、旅游、體育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2-3]。從世界冰雪旅游業發展格局來說，歐洲、北美地區冰雪旅游業起步早、發展歷史悠久，曾是全球冰雪旅游的中心地區，但近年來東北亞一些新興冰雪旅游目的地的快速發展正推動著全球冰雪旅游業整體發展格局的變化。以中國為例，北京2022年冬奧會申辦成功后，在冬奧賽事、政策紅利、消費需求、服務創新等因素影響下，中國冰雪旅游業進入了跨越式發展階段，冰雪旅游人次從2010年的630萬人次增加到2023年的3億1200萬人次，成為世界冰雪旅游經濟的新增長極[4]。當前，冰雪旅游業仍面臨信息技術壁壘難突破5、地域特色不突出、區域發展不平衡、氣候變暖雪季短[6、生態環境遭破壞7等問題，同時，這方面的研究薄弱，尚未形成與實際需求相匹配的理論審視和研究框架[8]，亟需系統梳理現有研究缺口，并形成分析框架，以解決冰雪旅游理論與實踐研究之難題。

外文文獻中關于冰雪旅游的研究多數圍繞氣候[9]生態[2]、市場開拓[\"0]、目的地營銷[等主題展開，中文文獻則主要從冰雪資源開發[12]、滑雪場競爭力[13]、冰雪旅游對區域經濟的影響[4方面對冰雪旅游進行探討。隨著研究成果數量的增加，有關冰雪旅游研究的述評文獻也陸續出現，可以分為如下3類。第一類是從產業視角對冰雪旅游進行文獻述評[15-16]，這類研究不夠全面和聚焦，難以展現冰雪旅游研究的趨向。第二類是基于文獻計量學的方法描述不同時期的冰雪旅游研究的期刊分布及核心作者，并且發掘潛在的研究主題[17-18]，該類研究有利于把握冰雪旅游研究的趨勢，但是沒有對中外文獻進行系統地分析，也沒有明確國內外學者研究主題的差異和研究趨向。第三類是對冰雪旅游研究的現狀進行系統性評述[119]，此類研究僅將國內文獻作為研究對象，對國外研究動態的關注不足。此外，在研究方法上：現有文獻或采用定性分析方法，缺乏對發文量、關鍵詞特征的定量描述和分析；或應用了定量研究方法，但未結合定性分析方法對文獻內容進行深入分析。基于此，本研究使用混合研究方法，以“概念辨析-脈絡梳理-主題歸納-框架構建-提出展望\"為邏輯主線展開分析和評述。首先，基于系統性文獻綜述思路對檢索到的文獻進行篩選與整理。之后，結合軟件“CiteSpace\"分析結果對中外文學術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研究特征、研究演變脈絡、研究主題等進行歸納，在對比分析中外文獻差異的基礎上構建了TABC框架，最后提出研究展望。旨在呈現冰雪旅游研究的全貌，為未來深化冰雪旅游奠定必要的基礎。

1相關概念界定

關于冰雪旅游的概念，學界目前并未形成一致認識[4。外文文獻多數以滑雪旅游、冰川旅游、冬季旅游為研究主題；中文文獻則從不同視角界定了滑雪旅游、冰雪旅游、冰雪體育旅游等概念。總的來說，冰雪旅游、冰雪運動、冰雪經濟、冰雪產業等概念存在混用現象，而明確冰雪旅游的本質特征與概念內涵，既能為后續研究奠定基礎，也有助于學術交流。結合已有文獻，本研究對冰雪旅游的概念做如下梳理

1）從地理學角度界定。學界圍繞冰雪旅游、冰川旅游、滑雪旅游等關鍵詞展開探討，強調冰雪旅游的地域依賴性和季節性，認為冰雪旅游是依托寒帶氣候條件和冰雪資源展開的旅游活動，包括滑雪、滑冰、雪地探險、冰雪節慶等多種形式，自的在于使游客體驗冰雪環境下的冰雪運動和娛樂活動，進而使游客深入體驗與冰雪相關的自然景觀、文化傳統和習俗[20]

2）從旅游學視角界定。從這個視角界定的冰雪旅游概念突出體現冰雪旅游的文化屬性與具身體驗本質，即基于天然冰雪資源和冰雪體育活動的旅游形式，是融合了冰雪體育產業、冰雪旅游產業和冰雪文化產業的多元化產業[21-22]

3）從資源學視角界定。從這個視角界定的冰雪旅游的概念側重冰雪旅游目的地對自然資源和歷史人文資源的整合，目的在于通過上述資源吸引游客和增強游客冰雪旅游體驗獲得感[23-24]。

4）從經濟學視角界定。這個視角主要圍繞冰雪旅游的產業價值界定冰雪旅游的概念，強調冰雪旅游的經濟功能，認為冰雪旅游是以冰雪資源開發利用為基礎，涵蓋冰雪相關產品的生產、流通、消費，以及冰雪相關服務的供給等經濟形態，在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方面能產生綜合效益，并具有空間差異的系列經濟活動[25]。

5）從體育學視角界定。一些學者提出了冰雪體育旅游、滑雪旅游、冰雪運動等概念，強調產業融合性和活動多樣化，認為冰雪旅游指的是游客在旅行過程中參與冰雪相關的各類活動，既包括冰雪運動（如滑雪、滑冰等），也涵蓋冰雪民俗文化活動、康養娛樂活動、冰雪賽事等內容，融合了體育產業、商業等多個領域的業態，不只限于冰雪運動本身，還涉及旅游地的相關產業的聯動[16]

總而言之，相關研究從地理學、旅游學、資源學、經濟學等多維視角構建了冰雪旅游的概念框架。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認為，冰雪旅游是以寒帶氣候和冰雪資源為主要載體，以參觀冰雪景觀、感受冰雪文化、體驗冰雪運動等為目的的旅游活動，具有季節性、資源依賴性、地區差異性、活動多樣性等特點。

2研究方法

1）文獻研究法。本研究使用文獻研究法和文獻計量法對現有相關文獻進行系統梳理與歸納。先按照嚴格標準篩選已有文獻，并對其進行定量分析或定性評價，同時結合冰雪旅游研究問題的特點，對所選文獻的內容進行述評，再以文獻計量分析軟件\"CiteSpace.6.3.R1\"對冰雪旅游相關文獻的年度發文量、關鍵詞突現等指標進行分析。

2）文獻來源。本研究分析的文獻來源于當前國內較為普遍使用的中外文期刊數據庫中的核心期刊，檢索時間范圍為1995—2023年（以2024年3月23日的檢索結果為依據），以冰雪旅游（iceandsnowtourism）、冬季旅游（wintertourism）滑雪旅游（skitourism）、冰川旅游（glaciertourism）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并且在檢索時設定這些主題詞之間的關系為“or”，文獻類別為學術期刊。通過以上方法進行檢索，獲得外文文獻2401篇、中文文獻453篇。文獻篩選過程如圖1所示。經過初步篩選，選取了2854篇；之后又根據題目、摘要、文獻類型等剔除了與本研究內容不符的文獻，選取了754篇；再根據文獻所屬期刊類別與文獻被引率，選取了396篇；最后依據所選文獻的參考文獻，補充了可能遺漏的文獻3篇，最終選取了399篇。其中：中文文獻為233篇；外文文獻為163篇。

3冰雪旅游發文基本特征

3.1發文量分析

從本研究篩選的不同語種類型文獻的數量來分析，外文文獻包括1997年出版的2篇、2008年出版的10篇、2023年出版的26篇；中文文獻包括2011年出版的8篇、2022年出版的33篇。從年度發文量來分析（如圖2所示），國內外有關冰雪旅游的研究成果數量總體呈現增長趨勢。其中：外文期刊在2008一2015年的發文量年均在10篇左右；中文期刊在冬奧賽事影響下，發文量從2015年起逐步增長，至2020年達到26篇，超過英文期刊發文量。總的來說：中文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發文量在2020年至2023年多于外文核心期刊，2020年成為中文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發文量攀升并超出外文核心期刊的時間分界點，而外文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發文量則是從2021年開始呈現波動式持續增長態勢；中文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發文量受奧運會的影響較大，從圖2可知，有關冰雪旅游的中文文獻在北京2008年奧運會時數量陡增，在北京2022年冬奧會時的數量增長到統計時段的最大值。

3.2 關鍵詞分析

3.2.1關鍵詞聚類分析

本研究通過文獻計量分析軟件“CiteSpace.6.3.R1”初步分析了所選文獻的關鍵詞，得出了關鍵詞聚類分析結果及其中心度，以梳理所選文獻的重點主題。關鍵詞聚類能體現所選文獻研究的主題，關鍵詞中心度能體現所選文獻研究主題的重要性和影響力，中心度數值越大說明聚焦于某個關鍵詞的不同文獻或聚類文獻的影響力越大。根據關鍵詞聚類及中心度分析結果可知（見圖3及表1：1）1997年以來，中文文獻的主題有冰雪旅游、冰雪產業、滑雪旅游、體育經濟、冬奧會、冰雪運動、滑雪場、體育旅游、滑雪產業，其中以冰雪旅游和滑雪旅游為主題的文獻影響力較大，同時，這些文獻還關注冰雪資源開發、冰雪資源地域分布等與產業發展的密切關聯；2）外文文獻的研究重點是冰雪旅游效應、冰雪資源、冰川旅游，多數關鍵詞的中心度數值低于中文文獻關鍵詞的中心度數值，說明這些主題的外文文獻的影響力相較同類主題中文文獻的影響力小。

3.2.2 關鍵詞突現分析

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經歷了不同的階段，各階段研究熱點有所不同，分析關鍵詞突現可以進一步把握熱點主題的時間演變特征（如圖3所示）。從檢索到的全部文獻發現，外文核心期刊刊登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成果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早期的研究是圍繞滑雪運動損傷展開的，冰雪旅游在當時并未引起學界的廣泛關注，研究成果的影響力也相對較小。直到1998年，旅游方面的專業性學術期刊《TourismManagement》刊登的以滑雪旅游為主題的文章使冰雪旅游這一研究主題進入了學術研究視野。國內冰雪旅游是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伴隨大眾旅游活動的興盛而衍生的，形成了包括滑雪運動、滑冰運動、冰雪景觀觀賞等多種類型的旅游活動，而且實踐探索先于理論研究。國內學界對冰雪旅游的系統性研究可追溯至1993年，《地理科學》發表的一篇關于冰雪旅游資源方面的研究性論文是中文期刊早期刊登的關于旅游方面的研究成果。進入二十一世紀后，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成果數量日漸增多，以冰雪旅游為主題的研究成果受到學界廣泛關注，國內外學者開始從全球氣候變暖對冰雪旅游目的地營銷、冰雪旅游可持續發展、冰雪旅游資源開發等多方面進行理論探討。

注：#0為climate change （氣候變化）;#1為 trends （趨勢）;#2為skiresorts（滑雪場）;#3為replacement investments（替代性投資）;#4為glaciertourism（冰川旅游）;#5為skiareas（滑雪區域）；#6為water-based recreation management（水資源管理）;#7為destinationattribute（目的地屬性）;#8為 humandisturbance（人為干擾）。

注：#0為體育經濟;#1為冰雪旅游;#2為冰川；#3為中國；#4為滑雪產業；#5為競爭態;#6為滑雪旅游;#7為冬奧會；#8為冰雪運動；#9為冰雪產業。

（b）中文文獻關鍵詞聚類

4冰雪旅游研究的演變脈絡

冰雪旅游研究的演變歷程分期有著許多不同的視角。較為經典的是唐承財等學者[19作出的分期，將20世紀80年代至2022年之間的研究劃分為4個階段，即萌芽起步階段（20世紀80年代至2000年）穩步提升階段（2001—2011年）震蕩調整階段（2012—2016年）持續發展階段（2017—2022年），但是上述只是依據中文文獻進行的分期。依據外文文獻進行研究階段的劃分，較為經典的是戴湘毅等學者[結合關鍵詞突現圖譜進行的分期，其以2005年和2015年為時間節點，將冰雪旅游研究劃分為3個階段。本研究借鑒上述2種分期思路，同時結合了已有文獻的研究重點的轉變[26-27]、研究范式的變化[28]、理論基礎的深化[29等研究轉向的標志性論述，根據1995年至今的中文文獻將冰雪旅游研究的歷程劃分為萌芽探索階段（1993—2007年）融合研究階段（2008—2015年）和快速增量階段（2016—2023年），根據外文文獻將冰雪旅游研究的歷程劃分為初始階段（1998—2005年）增量階段（2006—2015年）和深化階段（2016—2023年）。

4.1根據中文文獻梳理的冰雪旅游研究的演變脈絡

4.1.1 萌芽探索階段：冰雪資源開發

在1993—2007年，冰雪旅游研究處于萌芽期，主要側重研究冰雪資源開發戰略和冰雪資源空間布局，研究所涉及區域多數為省級行政區，相關文獻主要發表于地理學和旅游學方面的專業性期刊。這一階段的研究聚焦于我國東北地區、黃山、青藏鐵路沿線等區域[30-32]。多數研究者運用定性分析方法分析冰雪資源開發困境，并提出對策；還有學者借鑒國外成熟的冰雪旅游目的地的產業發展經驗，提出我國冰雪旅游業發展的路徑和策略[33；另有研究者從冰雪文化視角探討了冰雪文化的形成及其對旅游活動的影響[34]。總的來說，冰雪旅游研究在這一階段尚處于起步期，一種思路是借鑒發達國家冰雪旅游產業有益經驗和發展模式發展中國冰雪旅游業，另一種思路是圍繞國內冰雪旅游業發展遇到的實際問題，以現狀、問題、對策的三段論模式進行分析。

4.1.2融合研究階段：冰雪旅游產業化發展

在2008—2015年，隨著冰雪旅游要素與相關產業的融合加深，冰雪旅游研究領域得到拓展，重點關注冰雪旅游資源開發、冰雪旅游產業發展、冰雪旅游環境承載量等問題，涉及地理學、旅游學、體育學、管理學等學科理論。相比上一階段，本階段的研究深入探討了冰雪旅游吸引物系統，并開始關注支持系統，如廣告營銷和滑雪（冰）場經營管理。該階段的研究熱點包括2個方面：一方面是從產業發展角度探討產業融合、集群化及投資的新機遇，如滑雪場管理問題[35-36]；另一方面是探討冰雪資源的開發，運用AHP分析法和資源基礎理論，揭示冰雪資源開發規律，并評估其發展潛力[37-38]。總之，這一階段的研究更加關注冰雪旅游吸引物系統，新方法、新理論的運用使得分析更加深入，冰雪資源評估體系的構建更是為冰雪資源的開發提供了理論依據。同時，對冰雪旅游支持系統的關注也表明我國冰雪旅游產業從無序開發向規范發展的轉變。

4.1.3 快速增量階段：冰雪旅游產業轉型升級

2016年至今，隨著北京2022年冬奧會的成功舉辦以及中國國家政策紅利的釋放，中國冰雪旅游業迅速發展，參與人數大幅增加。對冰雪旅游的研究主要聚焦于4個學科領域：1）基于地理學理論分析滑雪場和冰雪資源的時空分布及市場競爭力[39；2）基于體育學理論探討冰雪運動的推廣和參與策略[5；3）基于經濟學理論分析冰雪旅游產業的轉型發展和高質量發展[40];4）基于旅游學理論研究游客行為和消費決策，提出提高服務質量和優化體驗的策略[41]。總之，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在這一階段具有多學科交叉融合、政策導向、實踐推動的特點，聚焦于從促進冰雪旅游高質量發展、提升游客體驗獲得感等方面助力冰雪旅游產業轉型升級，涉及地理學、體育學、經濟學、旅游學等學科領域，密切結合北京2022年冬奧會等重大事件，探討如何通過政策引導、產業融合等措施促進冰雪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同時還在不斷拓寬研究視角，以及深入游客體驗獲得感、游客行為等微觀視角，致力于通過理論研究解決冰雪旅游產業實踐問題。

4.2根據外文文獻梳理的冰雪旅游研究的演變脈絡

4.2.1初始階段：刺激冰雪旅游消費

在1998—2005年的外文文獻中，筆者篩選后僅有8篇文獻符合研究條件。因文獻較少，所以將此階段界定為冰雪旅游研究的初始階段。此階段的研究多數聚焦于阿爾卑斯山脈、蘇格蘭地區的高山等傳統滑雪旅游區，并且主要圍繞2個主題展開。一是從需求側展開研究，主要探討如何吸引更多人群參與冰雪旅游。例如：Williams等學者提出，滑雪目的地的媒體形象和滑雪成本是產生需求的限制性因素42；Richards的研究則關注高水平滑雪者對雪道質量和旅游產品信息的搜集[43]。二是從冰雪旅游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展開研究，主要分析冰雪旅游對生物棲息地、生態多樣性以及雪山環境的后效影響[2844]。綜上所述，冰雪旅游研究的初始階段較為關注游客冰雪旅游需求和冰雪旅游活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為進一步的研究奠定了基礎，同時也存在一些問題。如多數研究局限于微觀視角，缺乏中觀層面有關產業發展與宏觀制度的關聯分析，還有研究欠缺理論性建構。

4.2.2增量階段：應對全球氣候變暖

外文文獻關于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在2006—2015年進入增量階段，文獻數量顯著增加，符合篩選標準的文獻達到80篇。在這一階段，全球氣候變暖對冰雪旅游發展產生諸多不利影響已成為學界共識，學者關注重點從刺激需求轉向應對氣候變化。相關研究主要聚焦于如下3個方面。1人工造雪被認為是應對全球氣候變暖的適應性策略，但是其可持續性仍然是學界探討的重點，這方面研究涉及造雪成本、生態環境、游客偏好等多個維度[45]。2）全球氣候變暖對冰雪運動場地經營和雪季長度的影響，因全球氣候變暖態勢加劇導致雪量減少，有關于澳大利亞的研究顯示，全球氣候變暖將導致雪深和滑雪天數顯著減少[27]，雪量減少直接影響游客對冰雪旅游目的地環境沉浸感與旅游滿意度，對旅游活動產生了消極影響[46]。3）滑雪場經營與管理、冰雪旅游的生態環境后效應、游客滿意度等問題也逐漸被學界關注[47-48]，有研究者提出了情緒作為影響游客滿意度的中介變量，為后續研究提供了理論基礎[49]。總之，增量階段的學術研究成果數量相較于前一階段有所增加，對冰雪旅游做了較為充分的分析；在方法上也在不斷創新，運用了環境科學、社會心理學等相關學科的模型及方法，為后續的冰雪旅游研究奠定了一定的理論基礎，但是忽視了對冰雪旅游產業其他要素的研究，如冰川旅游、冰雪體育賽事旅游等。

4.2.3深化階段：冰雪旅游可持續發展

外文文獻中的冰雪旅游研究在2016年至今呈現逐步深化的態勢，文獻數量持續增長，符合篩選標準的文獻達到116篇。這一階段的相關研究主要聚焦于以下幾個方面。1）冰雪旅游可持續發展。相關研究主要涉及造雪技術能源消耗、旅游者親環境行為、滑雪場社會責任、滑雪場生態環境治理方面[50-51]，并且冰川旅游如何適應氣候環境變化也成為學術討論議題[52]。2）全球氣候變暖。SkiSim模型被廣泛應用于預測降雪量和雪季長度，相關學者對造雪技術進行了評估[53]。3）冰雪旅游者。一些學者通過微觀經濟和行為決策理論探討游客消費決策、滿意度、忠誠度等問題，認為游客滿意度和忠誠度是提高冰雪旅游產品或服務質量的關鍵因素[54-55]

總而言之，深化階段的冰雪旅游研究呈現出體系化研究趨勢，大致形成了包含冰雪旅游者、冰雪旅游資源、冰雪旅游產業、冰雪旅游環境4個方面的研究體系，學者之間的合著更加緊密，方法上相互借鑒，結論上互補互證。由于冰雪旅游資源的稀缺性，這一階段的研究主題大多與氣候環境相關，熱點議題緊扣冰雪旅游活動，但是理論層面的深入剖析有所欠缺。

5基于TABC框架的分析

為了進一步分析中外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研究的整體情況，本研究借鑒管理與行為科學的ABC（前因[Antecedents]-行為[Behaviors]-后效[Consequences]）研究范式作為分析框架，鑒于傳統的ABC研究范式側重現象描述與因果鏈條構建，不能反映冰雪旅游研究全貌，所以本研究在此基礎上應用了理論基礎知識模塊，創新性地構建了TABC的研究框架（如圖4所示），形成了“理論錨定-前因解構-行為觀測-后效驗證-理論修正\"的邏輯（如圖4所示）。以下對圖4進行闡釋。

注：中外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載文研究重點有所不同，在TABC框架中，實線框中的是中文文獻有關冰雪旅游的研究重點，虛線框中的是外文文獻有關冰雪旅游的研究重點。

5.1前因

前因主要包括冰雪旅游活動所依賴的支持系統、資源系統及驅動系統。這部分研究主要探討冰雪旅游活動開展所依托的資源、技術、氣候條件等議題。其中：1）冰雪旅游活動的開展與外部因素（正向或負向）相關，諸如全球氣候變暖、政策支持、大型冰雪體育賽事等都會對其產生影響，所以可將這些因素歸結為冰雪旅游活動的前因驅動系統；2）冰雪旅游是資源依賴性活動，所以諸如冰雪資源的地理空間分布、交通可達性等因素歸為冰雪旅游活動的限制性條件；3）冰雪科學技術、冰雪文化軟實力等支持系統對以上系統存在的不利因素能起到化解作用。

首先，從驅動因素來說，全球氣候變暖會造成雪季變短、雪量減少、滑雪場經營成本增加、冰川雪山消退等負面影響。對此，有研究者提出了加強人工造雪設施的生產與管理、構建氣候預測系統等應對策略。除了全球氣候變暖之外，中國學者較為關注冬奧會和政策的影響，大型冰雪體育賽事不僅可以提升民眾對冰雪運動的認知度，還可以促進冰雪旅游發展和冰雪運動文化傳播。在政策引導下，一方面可以加強冰雪場地及設施建設，另一方面也可以促進冰雪運動項目文化的推廣，為冰雪旅游活動奠定物質基礎[56]。

其次，冰雪資源的地理空間分布、開發模式及獨特性是吸引游客產生旅游意愿的關鍵前因。隨著北京2022年冬奧會的成功舉辦，冰雪資源開發力量由東北傳統冰雪集聚區向京津冀冰雪場地、新疆冰雪資源區域及南方室內冰雪場館擴散，推動了冰雪旅游在中國地理空間上的全域化延伸，并吸引了很多游客參與其中，對游客選擇旅游目的地也產生了影響[57]。為了進一步探討冰雪資源開發的適宜性，有學者從自然資源條件、旅游基礎設施、經濟條件、交通可達性等方面構建了冰雪資源評價指標體系[35，還有學者從跨學科視角探討了冰雪旅游資源的高質量開發，并認為社會學倡導的幸福感是冰雪資源高質量開發的最終目標[29]

最后，支持系統包括冰雪運動文化和冰雪科技產品或服務，兩者雖然并非冰雪旅游活動的關鍵因素，但是卻能有效增強冰雪旅游目的地的吸引力，并且可以降低冰雪資源不足的旅游目的的冰雪資源依賴性。一是冰雪運動文化對塑造冰雪旅游目的地的特色具有較大作用，特色冰雪運動和冰雪節慶活動更容易吸引游客參與冰雪旅游[34]。二是造雪技術的進步可以為冰雪旅游提供重要支撐。隨著全球氣候變暖，自然降雪量逐漸減少，人工造雪技術將成為維持滑雪場正常經營的關鍵，造雪技術不僅能延長滑雪季，還能增強滑雪場經營的可持續性[10]。

在前因的相關研究中，中文文獻研究的重點是冰雪旅游的支持系統，包括冰雪運動文化、政策支持及冬奧會后效應，外文文獻中的冰雪旅游研究則更側重驅動系統，研究視角多數聚焦于全球氣候變暖及造雪技術革新，但是無論國內還是國外，全球氣候變暖和冰雪資源開發均是冰雪旅游研究的核心，并且研究者大多采用定量分析方法研究全球氣候變暖對滑雪季和滑雪場經營天數的影響。冰雪資源開發方面的研究則聚焦于冰雪資源評估、冰雪資源開發模式與冰雪旅游可持續性，主要運用案例分析法和數據分析方法研究冰雪資源的合理利用。當前，關于全球氣候變暖對冰雪旅游的影響以及冰雪資源開發評估方面已形成了大量研究成果，但是存在以下不足：一是研究者多數忽視了冰雪資源與全球氣候變暖的動態協同作用；二是冰雪資源包含冰川、冰雪民俗文化、冰雪場館等多種類型，目前缺乏對多類型冰雪資源網絡的研究。

5.2行為

行為主要是指冰雪旅游活動各個主體的行為，冰雪旅游涉及的兩大行為主體包括旅游者系統與旅游對象物系統。中外學者均對此進行了深入分析，形成了大量的研究成果。圍繞冰雪旅游者展開的研究較為關注冰雪旅游動機與行為，圍繞旅游對象物的研究則較為關注冰雪旅游服務質量和冰雪運動裝備創新。

1）有關旅游者系統的研究主要探討了旅游過程中的動機、需求、行為、滿意度等問題。動機是個體行為的內在驅動力，決定著游客某種需求的產生。而冰雪旅游的需求受經濟因素、文化因素、社會因素、基礎設施條件、科技創新、突發事件、政策等多方面因素的共同影響。例如，有研究者發現：網絡數據有助于提高旅游需求預測的準確性[58]；游客的決策行為會經過信息搜索、比較、決策等過程[59]；冰雪旅游目的地的設施質量、度假村舒適度、交通可達性等因素均會顯著影響游客的整體滿意度；根據旅游頻次、出游動機、體驗預期等因素對游客進行細分可以體現冰雪旅游市場的多樣化特點[52]

2旅游對象物是指吸引游客參與旅游活動的具體事物、景點等，主要包括冰雪場館經營和治理2個維度。在經營層面，營銷策略和目的地形象直接影響著冰雪旅游自的地的吸引力和競爭力。其中營銷策略主要討論了定價模型，有研究者發現冰雪旅游的定價策略與傳統產業不同，價格更大程度上取決于雪道質量、雪季時長等非經濟因素。而冰雪旅游價格、冰雪旅游服務質量、冰雪旅游業態創新、冰雪旅游基礎設施是影響冰雪旅游目的地形象的主要因素[6]。近年來，隨著滑雪小鎮、滑雪度假區等業態的出現，旅游自的地的消費黏性成為增強游客忠誠度和提升冰雪旅游目的地形象感知度的關鍵手段。在治理層面，體驗型服務治理方式通過把握冰雪旅游的高技能依賴和風險敏感的雙重特征，形成了供需精準適配的治理體系。有學者對提高滑雪服務質量進行了研究，并提出人員服務和主設施可以體現滑雪場核心競爭優勢[62]。隨著冰雪旅游研究的深入，作為冰雪旅游產業核心地域載體的滑雪度假區日益受到關注。積極情緒體驗、沉浸式體驗成為影響滑雪度假區游客滿意度不可忽視的中介變量。還有研究者證實了企業社會責任與游客滿意度之間呈正相關關系[63]。

總之，行為方面的研究主要有以下特點。中文文獻聚焦的主題有游客的冰雪旅游需求、冰雪旅游行為路徑、冰雪旅游滿意度，并且從UGC內容、網絡關注度等方面展開研究，但對出游動機的研究較少。其中的游客行為研究更側重運用理論框架深入分析游客特征與偏好，如計劃行為理論、方法-目的鏈理論，但是大多基于功能主義視角將游客視作消費者，側重其行為的經濟價值，較少探討冰雪旅游的本質一一具身性體驗。外文文獻更多關注冰雪旅游目的地管理、滑雪場經營、冰雪產業市場主體的社會責任等。其中的冰雪旅游目的地管理成為研究重點，涉及滑雪場的經營與管理、冰雪旅游市場定位、冰雪企業社會責任等多方面內容，但是對新興的冰雪旅游度假村、冰雪主題公園、冰雪小鎮的研究較少。

5.3后效

后效包括對冰雪產業系統的影響和冰雪產業的溢出效應，這方面研究主要聚焦于冰雪旅游活動對冰雪產業、社會、經濟、生態環境的影響。冰雪旅游活動可以促進冰雪旅游產業的發展，冰雪旅游產業鏈也可以成為整個冰雪產業的重要基礎，而區域協同發展可以促進相鄰地區之間冰雪旅游市場主體建立合作，從而可以共同促進冰雪產業的發展。與此同時，冰雪旅游又是文體旅產業融合的重要業態，通過與文化、體育、康養等多個領域的交融，不僅可以促進冰雪旅游業態的多樣化，而且有助于提高冰雪旅游目的地的綜合競爭力。冰雪旅游資源有序開發與實現低碳循環、冰雪旅游產業產值穩步增長都是冰雪旅游可持續的重要保障。此外，制造業數字化轉型也會間接促進冰雪場館服務質量的提高。總之，冰雪旅游活動的后效影響不僅體現在冰雪產業發展層面，還深入到了國民經濟、生態環境、生物多樣性等多個領域。

有關冰雪旅游產業系統的研究成果主要發表在中文核心期刊上，特別是我國學者在這方面的研究體現了高度的學術自覺。例如：車雯等學者提出了冰雪旅游產業鏈的幾大構成要素，即冰雪旅游縱向一體化的產品要素、橫向一體化的產業融合要素、場館服務要素、消費群體要素以及政策要素[64；董鎖成等學者基于冰雪旅游產業鏈延伸可以促進區域產業融合提出了“大冰雪\"概念，主張從大冰雪資源、大冰雪消費、大冰雪產業、大區域布局、大系統協調層面推動冰雪旅游產業全面發展[20]。從冰雪產業整體發展而言，高質量與可持續是冰雪旅游產業發展的必然要求。相關研究者認為政策工具、產業融合和數字化轉型是實現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驅動力[8。還有學者認為高質量發展不僅要關注當下的經濟效益，還要注重長期的生態環境保護和社會效益[63]。在冰雪旅游的溢出效應方面，一些學者運用數據包絡分析法（DEA方法）回歸分析法、類推分析法等多種方法測度了冰雪旅游產生的經濟效益，運用地理信息系統（GIS）KMEANS聚類分析等交叉學科的研究方法評估了冰雪旅游活動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其中，有研究者認為，冰雪旅游活動在為區域發展帶來經濟收益并創造就業崗位的同時，也對生物多樣性、植被、土壤等自然環境產生了負面影響，如僅有 23% 的動物越冬棲息地未受到人為干擾[65]。

當前，冰雪旅游產業方面的研究已取得顯著進展，尤其在產業融合、政策導向效應、溢出效應評估等方面的成果較多。中文文獻聚焦于產業融合與政策導向方面的問題，所選外文文獻較為關注產業溢出效應。中外學者對冰雪旅游的研究雖然各有側重，但是均聚焦于產業高質量發展、可持續性等共性議題，關于冰雪旅游的中外文獻呈現出了主題互補的特點。然而，當前對冰雪旅游的研究還存在一些不足。其一，研究視角不夠全面，結合冰雪旅游產業特性的細化闡釋不夠，對冰雪旅游產業的高質量發展和可持續發展的內涵解釋多數停留在定性描述階段，缺乏量化內涵指標的支撐。其二，區域分離問題研究薄弱，對冰雪資源區與冰雪旅游市場的區域分離現象缺乏針對性對策研究，未深人探究交通基礎設施和數字技術對冰雪旅游資源可達性的積極作用。其三，環境效應研究失衡，中國學者關于冰雪旅游對生態環境的影響的定量評估不足。

5.4 理論基礎

理論基礎主要為冰雪旅游前因、行為、后效的研究提供理論支撐。一方面，新現象的出現需要理論解釋；另一方面，冰雪旅游活動也在不斷經歷著實踐檢驗和研究視野的拓展。

當前的冰雪旅游行為方面的研究主要借鑒和應用了經濟學、地理學、旅游學、市場營銷學等學科的相關理論，且中外學者的研究在基礎理論應用上呈現趨同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應用了區位理論。區位理論強調資源的地理分布對經濟活動的空間與區位選擇的深層次影響，其核心在于揭示地理空間因素與區域經濟發展之間的動態耦合機制。該理論在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中被用來分析和優化冰雪旅游資源的空間布局。這方面研究通常基于冰雪資源的分布規律，結合氣候條件和地形地貌，探索如何通過合理的空間規劃優化滑雪場、旅游設施和相關服務主體的分布，從而提升旅游體驗獲得感，并帶動地方經濟發展。2）應用了文化生態學理論。文化生態學理論側重研究人類文化與自然環境之間的相互關系，強調環境對文化形態（包括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等）的塑造作用。該理論在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中被用來分析冰雪運動文化如何與自然環境相互作用，通常是基于分析特定地區的冰雪環境（如氣候、積雪深度和季節性變化）探究冰雪運動文化如何影響旅游行為和行為偏好[34的問題。3）應用了價值共創理論。該理論認為，游客與服務提供者通過互動共同創造旅游價值，通過游客對冰雪旅游地的依戀促進了價值共創，進而可以促進游客旅游體驗質量的提高。4）應用了SOR理論。該理論對基礎設施、氣候條件等外部因素會影響游客的情感和心理進而會影響游客的行為決策進行了解釋。5）應用了計劃行為理論（TPB）。該理論解釋了游客的態度、社會規范和感知行為控制會進一步影響其旅游的意圖，具體來說，游客對冰雪活動的積極態度、游客間的相互影響以及對旅游目的地可達性和安全性的認知，都會直接影響游客的旅游行為。6應用了方法一目的鏈理論。該理論揭示的是游客選擇冰雪旅游活動的深層次動機，游客選擇冰雪旅游活動不僅是為了娛樂，還可能與他們的健康需求等因素相關[4I]。上述理論從不同角度為深入分析游客在冰雪旅游場域的決策機制與行為模式提供了理論依據，有助于學界更好地理解冰雪旅游參與者的決策過程和行為機制。

冰雪旅游產業方面的研究運用的產業融合理論、系統耦合理論、自組織理論和共生理論為理解產業發展提供了多維度的分析視角。首先，產業融合理論揭示了產業融合發展的要素融合與鏈條重組規律，冰雪旅游與文化產業、體育產業等產業的有機融合可以推動產業結構調整與經濟效益提高。這一融合不僅可以促進冰雪旅游服務和冰雪運動裝備的多樣化，還有利于突破冰雪旅游季節性困境。其次，系統耦合理論則關注產業與生態環境、經濟體系之間的協調發展關系，強調冰雪旅游的可持續發展依賴于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平衡，只有通過協調耦合發展，才能實現冰雪旅游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再其次，自組織理論揭示了產業體系通過創新驅動實現動態演變的內在機制。冰雪旅游產業在自組織模式下通過政策引導、技術創新、消費升級等措施的協同作用，可以逐步形成高效的產業鏈條和創新模式。最后，共生理論進一步揭示了冰雪旅游與地方文化、生態環境的緊密關聯，認為產業發展不僅依賴于相關資源，還需要與地方特色文化相結合，形成共生發展的局面，共同促進地區經濟和文化的繁榮。通過上述理論的綜合運用，可以更全面地解釋冰雪旅游產業的融合發展以及探究冰雪旅游產業的可持續發展路徑。

總之，現有的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整合運用了經濟學、地理學、社會學、管理學等多學科理論，構建了多維度分析的理論框架，體現了跨學科特點，但是有一部分理論應用存在簡單套用的現象，如區位理論，未深入探討冰雪資源的特殊性（如季節性、氣候依賴性）對傳統區位模型的修正作用。此外，由于冰雪旅游的概念內涵界定不一致，很多研究者多數借鑒相關學科的界定，基于冰雪旅游獨特性形成的理論體系尚未建立。

6結論與展望

6.1結論

經過多年的發展，冰雪旅游受到學者的廣泛關注，逐步形成了研究主題較多、數據來源多元、研究視角獨特的研究場域。本研究運用文獻研究法概括中外文獻在不同時段的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主題，并通過文獻計量法對發文量和關鍵詞進行了分析，最后構建了“理論基礎-前因-行為-后效\"（TABC）框架，從冰雪旅游活動的前因、行為、后效及理論基礎4個方面對冰雪旅游方面的文獻進行述評，從方法運用和研究主題得出以下結論。

1）中外核心期刊關于冰雪旅游的發文量總體呈現增長態勢。其中：國外有關冰雪旅游的研究因受國外冰雪旅游實踐影響而起步較早，研究主題從需求刺激到應對全球氣候變暖，逐漸聚焦為可持續發展和游客行為；中文核心期刊關于冰雪旅游的發文出現得較晚，初期聚焦于冰雪資源開發及整體布局，隨著研究的深入，逐步轉向冰雪產業融合與轉型升級，受政策和大型冰雪體育賽事影響明顯。總之，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總體呈現出跨學科、多元化、趨同性的變化態勢。

2）在研究視角及研究方法上，外文文獻的研究視角較為微觀，主要使用環境氣候學、計量經濟學等學科的模型作為分析工具，定量研究占較大比例；而中文文獻的研究視角較為宏觀和中觀，主要應用其他學科的理論研究冰雪旅游，以定性研究和邏輯分析法為主，但是近些年使用定量方法展開研究的文獻數量也在不斷增加。

3）現有的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整體上存在以下不足：一是尚未形成進行系統性分析的理論框架和成熟的研究范式；二是研究對象多數是冰雪資源開發模式與區域發展規劃，對冰雪旅游者的研究不夠深入；三是現有研究多數停留在跨學科理論的套用上，對冰雪旅游資源的地域性、季節性和具身體驗性特征還沒有充分結合；四是研究方法創新不夠。

4）本研究系統回顧了中外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載文的階段性特征，從中發現支撐冰雪旅游活動的四大核心知識模塊：一是多學科理論模塊；二是環境-資源前因模塊；三是行為主體模塊；四是產業后效模塊。基于此，依據“理論支撐-前因驅動-行為解析-后效評估\"的遞進邏輯構建了TABC框架，對冰雪旅游方面的研究從“微觀行為-中觀產業-宏觀生態環境”的多維度進行整合分析，便于全面審視現有研究的不足。

6.2展望

從冰雪旅游研究的整體來看，中外核心期刊有關冰雪旅游的載文雖然體現出了該方面研究已取得了較大進展，但是仍有需要深入探究的方面，以下從主題拓展、理論整合、研究方法3個層面提出有關冰雪旅游的未來研究思路。

6.2.1 主題拓展

現有研究成果關于前因的宏觀分析和后效的中觀分析相對成熟，但是在產業結構方面的研究主題仍可拓展。產業結構是冰雪旅游研究的起點和重點問題。當前，基于中觀和微觀視角的研究不多，特別是對冰雪旅游產業的獨特性和結構多元化的解釋不夠充分，行為主體的微觀研究也有不足，有關游客與旅游目的地的研究也需要深入。未來的研究可以重點關注冰雪旅游產業的特性、冰雪旅游產業與相關產業的關聯度和融合程度測度等問題。

冰雪旅游目的地已成為冰雪旅游研究的核心問題。研究者目前已關注了冰雪小鎮、冰雪休閑度假區等新興旅游目的地，但是對此的研究仍處于探索階段。因此，可基于二分法、三分法、四分法等類型學工具，根據冰雪旅游目的地的區位特征、業態類型等因素，分析旅游目的地的不同業態在功能、結構和行為主體上的差異，為建設新興冰雪旅游目的地、以數字化營銷方式推動冰雪旅游目的地發展、突破冰雪旅游目的地季節限制等提供理論依據。

游客的冰雪旅游需求是冰雪旅游資源配置的重要風向標。冰雪旅游者具有共性特征和個性差異，對冰雪旅游的需求存在差異并且是動態變化的，而且冰雪旅游本質上是一種受具身認知驅動的沉浸式體驗經濟形態，游客的身體感知、情境交互與情感共鳴的體驗至關重要。因此，未來可進一步從改善游客體驗角度展開研究，諸如探究冰雪旅游在提升游客幸福感、沉浸感、滿意度等方面的機制，游客情感體驗方面的深層機制，游客體驗感知的影響因素等。

6.2.2 理論整合

隨著冰雪旅游場景的變換和數字技術的變革，以往的理論是否適用于新情境下的冰雪旅游研究還有待探討。例如，感知有用性和感知易用性是決定消費者行為的2個重要因素，當消費者的需求發生巨大變化時，基于數字技術的冰雪旅游場景與傳統的冰雪旅游相比是否會產生新的條件，仍需探究。未來應結合冰雪旅游互動多樣性的特點進一步整合經濟學、管理學、社會學、人類學等跨學科理論，基于游客與冰雪旅游目的地的關系、冰雪旅游消費關系展開研究。

冰雪資源是冰雪旅游活動得以開展的核心要素之一，基于資源基礎觀的相關理論，分析冰雪旅游在不同業態的創新過程中對天然冰雪、文化要素等資源的獲取與整合，探究相關企業在冰雪旅游業態演變過程中獲取競爭優勢的過程，以及冰雪旅游在內外部市場環境動態調整下的資源配置的過程與規律。上述也是未來應進一步研究的方向。

冰雪旅游產業的發展不僅受政府相關部門、相關企業、游客等多元行動主體的影響，還受到社會結構、政策方面的多維度因素交織作用的影響。在此背景下，未來的冰雪旅游研究創新需要從社會學維度深入展開，特別是如何通過社會場域的變化、多元主體之間合作的建立以及社會功能的協調來促進冰雪產業的持續發展。例如，運用社會學的場域理論、共同體理論、結構功能主義等理論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冰雪旅游產業的演變過程。

在基礎理論應用拓展方面，應進一步把握冰雪旅游研究的底層邏輯與理論命題，從多角度構建由創新驅動發展的冰雪旅游研究理論體系，增強促進冰雪旅游發展的動態變化的復雜多要素的解釋力。

6.2.3 方法創新

未來可以應用民族志、訪談法等質性研究方法探究冰雪旅游者的具身體驗的變化規律，分析不同人群的冰雪旅游體驗差異及其影響機制，進一步深入探究冰雪旅游活動對個體心理和行為的影響作用，從更深層視角研究冰雪旅游體驗。

1）可以從系統科學角度整合多源數據流，結合數字足跡追蹤等科技手段獲取游客行為數據，分析游客在冰雪旅游情境下的特殊心理與生理特征，更好地解釋游客行為與冰雪環境的交互作用，同時還可以運用混合數據分析游客在冰雪旅游過程中的心理特征的階段性變化規律。

2）在冰雪旅游產業發展的內在機制分析方面，應聚焦不同類型的冰雪旅游目的地，運用扎根理論、個案分析等混合研究方法厘清冰雪旅游目的地相關市場主體與消費者之間的價值傳導機制與消費需求響應機制，揭示冰雪旅游實踐研究體系的階段性演變規律，增拓中國冰雪旅游的實證研究示例

3）可以運用社會網絡分析等方法量化分析冰雪旅游產業市場主體間的創新合作關系及其對創新過程的影響。從產業結構視角探究冰雪旅游產業市場主體如何突破傳統要素的約束，如何通過創造性重構形成冰雪旅游產業創新鏈，實現與價值鏈融合的動態演變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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