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CE：AI賦能英語教師專業發展的路徑

一、引言

教師需要通過持續的學習、不斷的反思，豐富教學技能，形成專業角色，從而獲得專業發展。新課標背景下，英語教師作為課程實施者，面臨\"教法變革、學科整合、技術賦能\"等多重挑戰。同時，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技術的迅速發展為教育創新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機遇：智能批閱、個性化學習平臺、語言學習輔助工具等可以有效提升課堂的教學效率和學生的學習效果。這對英語教師的專業發展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筆者于2024年7月開展的一項小調查發現：使用AI可以使學生在沒有壓力或焦慮的情形下練習溝通，獲取個性化和引人人勝的學習內容，培養批判性思維能力，提出課堂上可能不敢提的問題并獲得答案，“接收\"與自身水平相符的定制練習活動;AI在作業批改、課程設計等煩瑣事務方面的自動化處理能力，可以為教師騰出更多時間專注于教學核心工作;學習數據分析工具能精準呈現學生的認知軌跡與發展態勢，教師基于這些數據，可對教學策略及資源進行科學決策，進而確保教學目標與學生認知水平和能力發展相匹配；AI賦能的個性化學習平臺能夠幫助教師根據學生個體需求調整教學方案，有效提升學生的學習參與度和學習效果。

然而，目前學界對教師如何適應AI、如何通過AI提升自身專業能力的研究尚不充分[1]。基于此，下文將在探討AI-TPACK與教師專業發展的基礎上，提出AI賦能英語教師專業發展的路徑，以期為信息化時代中小學英語教師的專業發展提供些許助益。

二、AI-TPACK與教師專業發展

教師專業發展包括技能、知識、教育觀念等多個維度，是指教師\"發展個人作為教師的技能、知識、專長和其他特征的活動”[2]。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 在1998年提出，在職教師要能夠\"不斷地根據新教學技術和目標、新情況以及新的教育研究更新個人的技能、態度和教學方法”，“應對課程或教學實踐方面的變化”，“應用有關課程和教學實踐方面的新策略”，“與其他人員（如學者、工業界人士）進行知識交流”，以及“幫助較弱的教師提高教學效果”[3]。

AI給教師帶來了機遇和挑戰：一方面，教師享受AI帶來的紅利，如豐富的教學資源、教學效率的提升等;另一方面，AI要求教師轉變角色、學習合理應用AI等。在這一情形下，教師的專業發展不僅在于“獲取新的課程知識或教學技能”[4]，也在于學習新的技術。可見，教師的專業發展是\"多維度、有境遇、生成式的動態過程”[5]。《普通高中英語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和《義務教育英語課程標準（2022年版）》都強調英語教師要提升學科專業能力和信息技術應用能力。綜上，英語教師需要在信息化時代，自覺調整自我認知，積極學習應用信息技術。這是因為“已有大量有力證據表明，教師對‘未來自我狀態'的認知表征，即所謂的‘可能自我'（possibleselves），在塑造教師課堂行為的過程中發揮著核心作用，尤為關鍵的是，這種認知還深刻影響了教師對自身專業發展的態度與路徑”6]。

影響教師專業成長的關鍵因素主要有教師對不同層面知識的融合能力、理論結合實踐的能力、合作與分享的能力[7]。AI的發展，必然要求教師更新教育教學知識。自 Shulman提出學科教學知識（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PCK）[8-9]以來，學界對其的探討為教師專業發展和教育教學實踐改進提供了有益的思路。Mishra和Koehler系統梳理了相關研究，提出“技術—教學法—內容\"整合知識體系（Technological Pedagogical Content Knowledge，TPACK）[1o]。技術知識（Technological Knowledge，TK）是關于標準技術的知識，包括操作特定技術所需的技能。在AI時代，TK包括關于操作系統和計算機硬件的知識，以及使用軟件（如文字處理軟件、電子表格、瀏覽器和電子郵件）的能力[1]。教學法知識（Pedagogical Knowledge，PK）包括課堂中使用的技能或方法的知識、目標受眾的性質、評估學生理解的策略[12]。學科內容知識（ContentKnowledge，CK）是關于要學習或教授的實際學科內容的知識[13]。教學內容知識（PedagogicalContent Knowledge，PCK）是指知道哪些教學方法適合特定的內容，以及如何安排CK以便更好地進行教學的知識[14]。TPACK是超越其三個組成部分（內容、教學法和技術）的新興知識形式，它既不同于學科專家或技術專家的知識，也不同于教師跨學科共享的PK，而是良好教學與技術的結合，包括理解如何通過技術呈現概念，使用技術以建設性方式教授內容，了解哪些概念難學或易學及技術如何幫助解決學生面臨的一些問題，了解學生的先前知識和認識論觀念，以及了解如何使用技術在現有知識的基礎上進行建構并發展新的認識論或加強已有的認識論[15]。

在技術快速更新迭代的AI時代，Ning等人進一步將TK升級為AI-TK（人工智能—技術知識），提出了AI-TPACK（如圖1所示）[16]，認為AI-TPACK包括將AI融入學科教學的特定知識（如使用AI清晰表達學科概念的能力，使用AI解決學生在概念學習過程中遇到的挑戰的能力，利用AI根據已有的基礎發展新的認識論或強化已有的認識論的能力，等等）[17]。

從PCK到TPACK再到AI-TPACK，反映了不同時期對教師的要求。這說明在當下的教師專業發展中提升AI輔助教學的能力的緊迫性和必要性。

三、AI賦能英語教師專業發展的路徑

在AI時代，英語教師的專業發展可基于AI-TPACK，遵循“實踐增效”（Practical enhance-ment）、“適應性思維\"（Adaptive mindset）、“持續專業發展\"（Continuing professonal development）和\"有效融合\"（Effectiveintegration）的PACE路徑（如圖2所示）。

“實踐增效\"側重技術在教學中的具體應用；“適應性思維\"強調英語教師以開放、靈活和創新的態度面對教學環境的變化；“持續專業發展\"強調英語教師的主動學習和社群互助；“有效融合”強調將AI與英語教學深度融合以確保AI真正服務于學科教學。圖2本質上體現了一個“點燃一適應一超越”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AI作為一個賦能性變量，牽引英語教師和教研員更好地研究CK、PK、AI-TK以及AI與TPACK緊密結合的思路。

（一）“實踐增效”：從想用到能用

AI給英語教學帶來了許多益處：為學生提供個性化學習評價與即時反饋；“創建”和補充教學內容；提供更廣泛的資源獲取渠道，使抽象概念更易理解；等等[18]。想用AI是每個英語教師的愿望，但能用AI卻是每個英語教師面臨的難點。筆者認為，英語教師可以在教學實踐中掌握并應用AI，實現從想用到能用的飛躍，以解決教學難點，提升教學效率，即“實踐增效”。這是因為AI能為英語教師提供豐富的教學支持：學生可通過AI賦能的語音口語評測、角色扮演等方式進行口語練習；寫作教學可利用自動批改與反饋系統高效生成修改建議；閱讀材料可通過AI生成或調整難度以滿足不同學生的需要。如在筆者2025年4月24日對一名高中英語教師的采訪中，她表示AI可以在以下場景支持其教學：

① 批改作文的簡單語法錯誤和行文邏輯錯誤；

② 批改英語答題卡（包括語法填空題）；

③ 實時動態分享學生的課堂習作；

④ 整理特定內容的教學資料，如以“-ence\"\"-ance\"結尾的名詞、易混淆詞拼寫等；

⑤ 充當語料庫迅速搜索特定類型的篇章，或搜尋題目出處。

同時，她表示：“我正在學習用DeepSeek輔助試題命制。我通過網絡查詢、同事間交流學習DeepSeek的使用，并將其應用到試題命制中。我覺得這是在以‘學以致用'的方式提升自己使用AI解決教學問題的能力。這背后其實是一個‘信'字在支撐著我。”可見，英語教師通過在教學實踐中應用AI，能夠實現從想用到能用的飛躍，切實提升英語教學質量與效果。

（二）“適應性思維”：從接受到熟悉

在AI時代，英語教師的角色不再是知識的單向傳授者，而是學習的促進者和技術應用的探索者。“適應性思維”可以幫助英語教師克服慣性思維，愿意嘗試并應用AI，實現從想用到能用的飛躍，進而內化為實踐經驗，形成AI素養。“適應性思維”的本質是從“了解\"到“認同”的過程，中間還包括“用中學\"這一環節，表現為主動學習AI賦能教學的方式和方法、與同事暢談困惑與收獲、通過反思提升使用AI的能力等，實現從接受到熟悉的飛躍。

例如，杭州外國語學校的李旦老師探索了利用AIGC輔助初中英語教學設計的路徑，即嘗試在AI-TPACK框架下實施“ACE三步設計法”19]。該方法注重通過整合PCK來篩選、判斷、比較、分析AIGC提供的內容，優化英語教師與AIGC協同合作完成教學設計的過程，從而幫助英語教師作出更合理的教學決策，旨在提升學生的綜合素養，落實英語課程的育人目標。這種嘗試，源于李老師把關于“分析、建構、評價\"的PK與AI結合并轉化為教學實踐的能力，是李老師熟悉AI的表現。

（三）“持續專業發展”：從應用到賦能

“持續專業發展”是提升實踐效能的保障，它強調英語教師在職業生涯各階段不斷學習、研究和實踐，以實現專業能力的提升。有效的專業發展應具有持續性、協作性和針對性等特征。以學校或年級為單位的專業學習共同體可以促進英語教師分享最佳實踐、共同解決教學問題，從而形成跨學科的支持“網絡”。在AI時代，AI賦能英語教學的價值認同是促進英語教師專業發展的基礎，專業學習共同體及其教研文化是讓英語教師專業發展可持續、使價值認同轉化為實踐力的有效保障。從這個意義來講，在AI時代，“持續專業發展\"強調英語教師以CK牽引基于AI的教育實踐，注重自發參與的學習循環，以保持自身專業發展的持久動力。

例如，筆者曾經聽過這樣一堂初中英語課：教師在輸出環節利用AI替身（AI-TK）設計與原角色的對話活動，旨在創設盡可能真實的對話情境（PK），激發學生的興趣（PK），促使學生遷移應用與話題內容相關的語言（CK）。這是以CK牽引基于AI的教育實踐的展現。又如，翁素賢等基于具體的閱讀課例探討如何設計提示語與AI高效對話，發現與AI對話的提示語需考慮四個因素：一是提示語準確清晰，容易理解；二是使用提示語框架時要靈活變通，根據不同情境選擇合適的框架，有時候某個框架的要素不一定全部用到;三是設計提示語時要有耐心，不斷學習、改進，在與AI對話的過程中，有時候需要不斷追加提問，才能得到滿意的答案;四是問題設計的精細、提問方式、問題呈現的邏輯，以及對話時的態度、語氣等，都可能對生成結果產生影響[20]。這是由CK牽引的英語教學綜合素養的形成與發展的展現。

（四）“有效融合”：從疊加到融合

AI賦能英語教學的實踐改進，不僅僅與英語教師的AI應用能力有關，而且也與英語教師對AI的了解有關。AI是教育教學能力系統中需要階段性重點關注的變量。在這個過程中，技術疊加可能是要走的第一步，這是了解與熟悉的過程，融合指的是學科本位的深度融合，是\"CK+TK+ PK\"基礎上的多元融合。

“對文本深入而多元的解讀是英語閱讀教學的邏輯起點。”[21]AI在文本解讀方面有其獨特的優勢，以人教版普通高中教科書《英語》選擇性必修三Unit 3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中Readingand thinking板塊的閱讀語篇\"Climate Change Requires the World’'s Attention\"的解讀為例，筆者在DeepSeek中輸入以下指令：

I'm a teacher of a senior high school teaching ① average senior grade 2 students.Please interpret the text for me ② using SFL as the theoretical basis. Get the information of the text ③ structured with a clear ④ thread. Present ⑤ the“Theme-Concept-Details” Structure in the form of a table or a sketch or a mind map.What ⑥ language should the students learn at the minimum requirements？ What ⑦ task （as output） should the students be able to do at the end of the lesson？ Clearly present the task and task requirements， and give a 150-word sample.

By the way， how does the passage ⑧ echo the following quote by Gandhi？

Earth provides enough to satisfy every man's needs，but not every man's greed. - Mohandas K. Gandhi

上述指令的目的在于讓DeepSeek在定位學習者水平（ ① ）的基礎上使用特定的語言學理論L ② 得到對話題與功能語言的分析 ⑥ ）、文本主線的定位（ ④ ）、文本主題意義的解讀（ ⑧ ）、文本的結構化梳理（ ③⑤ ）、出口任務的設計建議 ⑦ 。它既涉及教學內容 ③④⑤⑥⑦⑧ ），屬于CK范疇，也涉及相關理論的應用和文本解讀的方法（ ①② ），屬于PK范疇。這一文本解讀的過程，即使用AI賦能英語教學的過程。可見，根據AI-TPACK，英語教師需要在教學設計中全面考慮CK、PK和TK。在實際教學中，有效的融合不僅指教學中引人AI，還包括在教學設計、教學評價和課堂管理等環節融入AI，如英語教師利用AI對學生的學習過程進行監測和反饋以獲得對學生理解情況的實時洞察，進而及時調整教學策略。只有實現技術與教學內容、教學方法的協同發展，才能使AI成為英語教師專業發展的推動器而非負擔。

四、結語

知識是\"在實踐情境中建構的\"[22]，AI賦能的PCK也是在實踐情境中建構的。在AI時代，英語教師應“不斷參與探索與實踐，不斷挑戰‘常規’，不斷回應挑戰”[23]，不斷豐富AI-TPACK，主動直面新的挑戰，尋求提質增效的最佳方案，發展AI素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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