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情傳播視域下鄭州城市文化形象塑造的實現路徑

【摘" "要】如今，移動短視頻已經成為用戶接收信息的主要渠道之一，也是城市形象構建與傳播的新途徑。本文以抖音短視頻平臺中有關鄭州文化形象的短視頻內容為研究對象，借助內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對視頻樣本進行分析，探析鄭州借助共情傳播塑造城市文化形象的實現路徑。

【關鍵詞】共情傳播；城市文化形象；短視頻

一、研究緣起

國外有關城市形象研究早于國內，日本學者竹內郁郎在其著作《大眾傳播社會學》中提出了“信息環(huán)境的環(huán)境化”，[1]強調了媒介通過塑造擬態(tài)環(huán)境來影響公眾，認為大眾傳媒將是塑造城市形象的重要法寶。國外研究者界定了城市形象的概念和城市營銷的內涵，為深入研究城市形象傳播建立了理論基礎，但未形成完整的城市營銷策略，僅把媒介當成塑造城市形象的工具，未賦予其主體地位。

2019年以來，國內有關城市形象研究成果發(fā)展迅速，早期研究集中在城市形象的建構和傳播策略，學者張文登對西安、成都等城市的文化形象建設案例進行調查研究，從傳播主體、符號、推廣手段等方面分析總結，為城市文化形象建構與傳播策略提出建設性的意見。[2]而早在2013年就有學者開始研究鄭州的城市形象傳播，學者劉淼從戰(zhàn)略層面對鄭州城市形象的傳播策略提出初步的設計方案。[3]近年來，因新興媒介的介入，相關研究更加注重城市形象在網絡當中的呈現，學者王澤霖通過分析淄博等城市的短視頻傳播實踐探索，對短視頻視域下鄭州城市形象傳播提出優(yōu)化策略。[4]

“共情”作為一種心理學的概念，通常被描述為“一個感覺的過程，人們從別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把自己放在他人的角度去想、去感知、去行動。”[5]在我國，吳飛教授首先在2019年提出“共情傳播”，并將這一理論延伸到大眾傳播和國際傳播領域。劉海明和宋婷提到，新聞傳播場域的共情可以分為四個階段：感染接觸、情緒認知、評估采擇和表達行為，更加深入地解讀了產生共情的實現路徑。[6]國內相關研究多以“共情傳播”為背景，聚焦于媒體輿論引導、網絡輿情治理、國際傳播效果提升等。近年來，逐漸有學者開始將共情理論引入城市形象傳播，馬琳在共情理論的支撐下，梳理出新媒體背景下城市形象建構過程中媒介與人群之間的溝通機制，并提出優(yōu)化路徑。[7]

通過文獻閱讀與梳理發(fā)現，“共情”可以幫助受眾更好地理解城市形象的含義和構成，同時城市管理者也可以通過理解和體驗公眾的情感狀態(tài)和需求，更好地了解公眾對城市形象的感知和評價，從而制定相應的提升城市形象的策略。本文旨在通過共情傳播的理論框架，探討如何通過抖音短視頻塑造鄭州城市文化形象，以期為未來的城市形象傳播提供新的思路和方法。

二、研究方法

本文以抖音平臺中與鄭州城市文化形象有關的短視頻內容為研究對象，并以“鄭州文化”為關鍵詞進行搜索，將前50條高點贊視頻作為樣本，采用內容分析法和文本分析法進行研究。利用文本分析法對個案短視頻樣本中的評論、彈幕等文本內容進行解讀，了解受眾接收信息的情況。

三、抖音短視頻中鄭州城市文化形象的共情符號傳播

（一）感染接觸：視覺沖擊下呈現厚重歷史與新都市

本文主要針對共情傳播的三個階段進行分析，第一個階段是用戶對于短視頻內容的感染和接觸，也就是用戶在觀看短視頻的過程中被生產者所傳達的信息所感染，這種情緒能夠讓受眾產生認同，從而形成共情的情緒。這里主要研究視頻畫面給受眾帶來的共情。

1.城市地標與交通樞紐

城市地標是城市形象最直接的表現形式，包括反映城市特點的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要素。[8]在所收集的短視頻樣本中，有12%的內容包含鄭州的城市風光，其中多數采用航拍手法，呈現眾多鄭州的地標建筑（表1）。

眾多城市風光短視頻都將千禧樓納入鄭州地標符號當中，千禧樓因形似玉米而被稱為“大玉米”樓，是河南作為“中原糧倉”的體現。二七塔作為老鄭州的發(fā)源地，也是鄭州獨有的能指符號；是對京漢鐵路工人革命精神的紀念，同時也是鄭州這座城市頑強拼搏精神的象征。鄭州東站高鐵可直達全國31個重點城市，短視頻中常以航拍來展現其四通八達的鐵路網，給受眾震撼的視覺沖擊，也成為鄭州當之無愧的地標性象征。

2.新文旅項目

近年來，鄭州文旅短視頻較多聚焦于新文旅項目，這些項目是具有顛覆性創(chuàng)意、沉浸式體驗的旅游景點。2021年，鄭州推出了大型戲劇聚落群的新文旅項目《只有河南·戲劇幻城》，因其優(yōu)質的內容和體驗，引發(fā)抖音達人的自發(fā)宣傳。其中抖音達人“阿園逃跑計劃”的《這個盲盒，我愿稱之為最強》視頻，以一鏡到底的方式詳細介紹了該景區(qū)，收獲279.1萬的點贊，反映了公眾對于該景區(qū)的高度認可與濃厚興趣。

3.文化節(jié)目

自2021年河南衛(wèi)視《唐宮夜宴》“出圈”之后，河南積極進行文化宣傳推廣活動。學者張洪波指出，城市形象傳播應滿足受眾期待，深挖歷史文化，傳達深層體驗與審美，展現城市的獨特氣質。[9]《紙扇書生》《祁》《蘭陵王入陣曲》等歌舞節(jié)目，將中原佛教文化、古代神話、古典樂曲展現得淋漓盡致，這些是藝術作品與現代技術的融合，用精美的畫面、全新的故事編排給受眾帶來了沖擊，在短視頻平臺二次傳播后獲得了不錯的反響。鄭州以高質量的文化傳播內容進一步激發(fā)和喚醒公眾內心深處對于中原文化和黃河文化的價值認同、情感認同和民族自豪感，發(fā)出了文化傳播的強音。

（二）評估采擇：言語渲染下呈現真誠質樸形象

共情傳播的第二階段是觀點采擇，即自我以他人的視角來想象、推測和理解他人態(tài)度與感受的心理過程。[10]在此過程中，個體可以通過接收他人所傳達的信息來判斷其立場和觀點，并且作出判斷，這里主要關注短視頻中對話、音樂以及觀眾彈幕與評論等元素是如何增強觀眾情感體驗的。

1.同期聲與畫外音

同期聲是指拍攝時同步錄音，聲音和畫面是相匹配的。演員王迅在短視頻《方中山胡辣湯》中不僅有對拍攝現場的實時講解，還穿插鄭州市民互相問好的河南方言“吃了沒”“歡迎歡迎”，體現出鄭州百姓熱情好客、樂觀的性格。同時店鋪老板也用方言介紹胡辣湯“香味辣味麻味比較濃郁，一般年輕人喜歡重口味的”，使視頻更有現場感，呈現出獨屬于鄭州的煙火氣，方言的運用也能迅速拉近與受眾之間的距離。

畫外音常以后期配音的形式出現，在關于鄭州文化的短視頻中，解說詞仍然是重要的表達手段，畫外音可以使朦朧的視覺符號向受眾傳達出更加精準的意義。在《你好河南》宣傳片里，畫外音貫穿全片，溫柔專業(yè)的女聲配音，把鄭州城市形象以聽覺符號組合的方式表現出來，豐富了鄭州城市形象的外延。

2.彈幕與評論

技術發(fā)展讓受眾通過網絡實現虛擬的共同在場，當受眾在觀看視頻時，可以通過發(fā)表彈幕和評論進行交流。在《端午奇妙游》的短視頻中，網民評論“不愧是河南衛(wèi)視，出品質量越來越高了”“河南一定要堅持啊，頂著傳統文化的大旗，才是出路啊”。在眾多好評和對文化傳播的期許中，河南衛(wèi)視節(jié)目組換下了原本已經錄好的晚會節(jié)目，僅用10天推出的《元宵奇妙夜》再登熱搜，此后的眾多文化類節(jié)目與短片也廣受好評。

（三）共情認同：行為感染下提升城市吸引力

共情傳播的最后一個階段也是最終要達成的目的，即讓受眾產生認同感。在短視頻傳播中受眾將個人情感體驗投射于創(chuàng)作者，引發(fā)共情與理解，并促使受眾主動采取利他行為，進而推動共情傳播的延續(xù)。

1.創(chuàng)作者行為：旅游Vlog盛行

在抖音上搜索鄭州，高贊內容多為鄭州的旅游Vlog，鄭州也因其深厚的文化底蘊吸引眾多自媒體創(chuàng)作者前來旅行拍攝，他們用實際行動展現真實的鄭州景象，并用引導性的話語激發(fā)受眾采取行動的欲望。

Vlog這種表達手法給受眾帶來了沉浸式的體驗，能夠催生共同的情感體驗，產生對鄭州的憧憬，去過鄭州的博主分享體驗，沒有去過的受眾在這種氛圍中情緒一次次被感染，大家共享的情感狀態(tài)因不斷得到反饋而加強，這一循環(huán)最終會促使集體興奮產生。

2.觀眾行為：在線討論與分享

共情的過程是主體認識和理解對方的感受和情緒并產生共鳴，再將自己的情緒體驗和共鳴反饋給對方，因此共情傳播中要重視“三級文本”的擴散效應。[11]三級文本在短視頻中指觀眾的評論和彈幕，許多觀眾在觀看短視頻之前，會傾向于先閱讀這些三級文本，以此來判斷視頻是否值得投入時間和精力。

博主房琪kiki發(fā)布的鄭州Vlog短視頻共收獲1.6萬條評論，其中一條外地網友的評論“鄭州適合旅游嗎”引發(fā)300多條網友的討論和回復，這其中既有本地和去過鄭州的網友分享經驗，也有沒去過鄭州的網友表達強烈的想去的欲望。在這一過程中，受眾所體驗到的共鳴并非單純由視頻內容本身引發(fā)，更與彈幕和評論中的觀點共同營造的共情氛圍相交織，當受眾觀看完視頻并主動發(fā)表彈幕和評論時，是對共情傳播效果的一種直接反饋，而受眾之間的互動也會進一步激發(fā)行為的產生（表2）。

四、共情傳播視域下鄭州文化形象塑造的實現路徑

學者趙建國在《論共情傳播》中探討了共情傳播的條件和途徑，他提出“產生強烈群發(fā)共情的兩個必備條件：第一，能夠激起群體共情的情境；第二，大規(guī)模的身體共在。”[12]網絡中擁有數量龐大的個體，如何讓這些個體產生共同情感是共情傳播需要關注的問題。

（一）共情議題：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的內容認同

認同，是心理學上的概念，學者崔新建將文化認同定義為“人們之間或個人同群體之間的共同文化確認，使用相同的文化符號、遵循共同的文化理念、秉承共有的思維模式和行為規(guī)范，是文化認同的依據。”[13]

鄭州文化形象“出圈”的背后是中原文化和黃河文化的歷史底蘊，學者張愛鳳認為“傳統文化是中華民族的集體‘文化記憶’， 沉淀著中華民族的精神品質， 蘊含著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14]鄭州在傳播城市形象時，以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為內容根基，和公眾搭建起共通的話語空間。學者叔翼健提出，“‘注意力經濟’下節(jié)事活動的傳播需要制造城市奇觀，提供有足夠吸引力的城市故事、話題和人物，來激發(fā)媒體和網民的敘事熱情。”[15]河南衛(wèi)視的“中國節(jié)日”系列節(jié)目結合二十四節(jié)氣，融合傳統文化與現代科技，用創(chuàng)新手法展示傳統文化內涵，贏得網民稱贊。

（二）共情敘事：柔性話語傳播的情緒觸達

產生共情的條件有許多，其中傳受關系與傳播形式尤為關鍵。若雙方交流姿態(tài)不對等，則很難達成情感上的共鳴。相反，平等的對話形式，則更容易讓受眾感同身受，產生情感共振。學者王勇安在提及抖音短視頻對城市形象建構的正面效應時認為，“城市文本有軟硬之分，除了以特有建筑為代表的城市硬文本的展示，新型媒介在傳播過程中對城市軟文本進行開發(fā)，并且即時勾連軟硬文本， 融合呈現。”[16]河南衛(wèi)視文化節(jié)目會在片尾打上“特別感謝全國網友、觀眾及可愛的粉絲們”，顯得更加“接地氣”，用一種輕松活潑的方式和“賣萌”式的語言表達，以情感連接為導向，獲得廣大受眾的喜愛。

（三）共情情景：技術賦能下的身體共在

網絡中的個體要想產生相同或者想近的情感，需要共處在同一個大的環(huán)境當中，這種大的環(huán)境就是情境。抖音短視頻平臺搭建了一個共通的網絡空間，在構建城市文化形象方面，相較于傳統的傳播方式，短視頻的呈現形式讓傳播體驗更加沉浸式、在場化，更具渠道優(yōu)勢。

從傳播內容來看，文藝作品中常內含著創(chuàng)作者想要表達的情感，相較于理論性作品更容易催化共情的產生。鄭州在進行城市文化形象傳播時，多采用歌舞表演、短片以及宣傳片等文藝作品，將中華優(yōu)秀傳統文化以流行的方式進行再塑造，以此來激起公眾的情感共鳴。

從傳播方式來看，沉浸式的體驗更容易激發(fā)共情。“在移動媒介時代，參觀者與城市、媒介緊密相連， 城市形象產生于一個基于參觀者的空間實踐和媒介實踐而產生的虛實空間之中。”[17]短視頻是集音/視頻、文字和畫面于一體的傳播方式，在這個情境中受眾可以評論、轉發(fā)，與創(chuàng)作者互動。身體共在會使受眾的情感和情緒快速地互相感染，以“共在”促“共情”。鄭州也致力于不斷改進視頻呈現形式，利用現代科技手段將城市文化形象進行數字化呈現，讓受眾能夠身臨其境地感受鄭州城市文化的魅力，不自覺地產生共情。

五、結語

首先，共情傳播不僅僅是一種信息的傳遞方式，更是傳播主體理解、感知和回應他人的一種情感能力。在未來的研究中，我們更應該關注共情傳播的動態(tài)實現過程，而非僅僅只關注傳播效果，并且對于共情理論在城市形象傳播中的應用研究還需要進一步深化。其次，盡管抖音短視頻在城市文化形象塑造方面具有顯著優(yōu)勢，但是它仍有一定的局限性。例如抖音短視頻平臺的算法推薦可能會導致對信息的過度篩選，影響到信息傳播的廣度和深度，要全面掌握抖音短視頻平臺的運作體系，了解短視頻傳播的特點，突破平臺算法帶來的傳播阻礙。最后，本文在研究方法和邏輯思路方面還需要進一步完善和豐富，以更深入地探討抖音等新媒體平臺如何重塑和傳播城市形象。

注釋：

[1]竹內郁郎.大眾傳播社會學[M].張國良 譯.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1989.

[2]張文登.短視頻平臺城市文化形象建構策略研究[D].浙江大學，2020.

[3]劉淼.鄭州城市形象傳播策略研究[D].鄭州大學，2013.

[4]王澤霖，邱杰.短視頻賦能城市形象傳播的實踐探索與優(yōu)化策略[J].新聞愛好者，2023（11）：92-94.

[5]鄭日昌，李占宏.共情研究的歷史與現狀[J].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06（04）：277-279.

[6]劉海明，宋婷.共情傳播的量度：重大公共衛(wèi)生事件報道的共振與糾偏[J].新聞界，2020（10）：11-21.

[7]馬琳，顏彬.媒體朝圣與共情傳播：新媒體背景下城市形象建構的溝通機制與優(yōu)化路徑[J].寧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23，45（06）：186-190.

[8]張碩.符號學視域下鄭州城市形象宣傳片研究[D].新疆財經大學，2022.

[9]張洪波.媒介意象：全媒體視閾下城市形象建構與傳播策略[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9（07）：142-144.

[10]萬可楓. 基于共情理論的西藏形象傳播研究[D].安徽財經大學，2024.

[11]李成家，彭祝斌.論跨文化共情傳播——基于國際互助抗疫的探索[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1，43（05）：65-69.

[12]趙建國.論共情傳播[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21（06）：47-52.

[13]崔新建.文化認同及其根源[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04）：102-104.

[14]張愛鳳.原創(chuàng)文化類節(jié)目對中國“文化記憶”的媒介重構與價值傳播[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7（05）：85-90.

[15]叔翼健.新媒體時代城市形象的建構路徑[J].新聞愛好者，2018（10）：72-76.

[16]王勇安，楊忠楊.移動短視頻和城市形象建構傳播的關系——以抖音App宣傳西安為例[J].長安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9（01）：42-50.

[17]鐘怡.從“表征”到“實踐”：移動媒介時代城市形象建構的新范式[J].學習與實踐，2018（07）：133-140.

（作者：均為浙江傳媒學院新聞與傳播學院2023級碩士研究生）

責編：周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