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赤壁賦》中的豁達情懷

一、蘇軾《赤壁賦》創作的脈絡探尋與整體感知

北宋神宗年間，蘇軾因“烏臺詩案”被貶到黃州。初到黃州，生活艱難，為維持生計，蘇軾親自在城東斜坡開荒種地。沒想到這塊斜坡不但讓他養活了自己，還成為他的精神避風港。蘇軾之所以能與朋友乘船游赤壁，在江月天風下寫就《赤壁賦》，與他躬耕自足帶來的心靈覺醒有關。

當同學們首次讀《赤壁賦》時，就感覺到這篇辭賦字里行間洋溢著豁達的氣息。赤壁泛舟，在浩瀚江天面前，蘇軾體會到自身的渺小;既感慨生命短暫，又深覺人生寶貴。他與好友在江上飲酒，體會到朋友間惺惺相惜的珍貴。蘇軾從生命與宇宙關系的角度，不斷思考并頓悟，從哲學意義上洞察生命的真諦。從思想境界上講，蘇軾有著對自由的渴求，愿在世俗紛擾中獲得心靈超脫，從而找到真正屬于自然的生命狀態。

課堂討論環節，有同學提出這樣的問題：“蘇軾被貶到黃州，經歷了這么多困苦，他真能做到這么豁達嗎？這是不是他寫來自我安慰的？”筆者這樣回答：蘇軾的胸懷寬廣不是裝出來的。他在黃州以真實經歷創作出《定風波·莫聽穿林打葉聲》，其中“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體現出他在逆境中的不屈意志和樂觀性格。他把大自然當作精神支柱，從大自然中汲取力量，《赤壁賦》就是很好的例子。

? 蘇軾《赤壁賦》憑借精妙筆法、深邃哲理及豁達胸懷，給予讀者無盡的閱讀愉悅。下面，筆者通過細致品讀該文片段，引領同學們深入剖析并體會蘇軾的豁達情懷，進而探究《赤壁賦》帶給我們的精神啟迪。

小組討論時，有同學說：“我覺得蘇軾的開朗，和他的人格有關。”另一個同學說：“我還覺得與他博聞強識有關，他讀書很多，所以眼界也更開闊。”兩位同學說得很有道理。蘇軾的性格與學問，是他擁有豁達情懷的兩個重要原因。

所以，蘇軾在《赤壁賦》中借助描寫自然景觀，表達出具有較高人文精神的豁達氣質。他不在意世俗得失、前途未知等問題，反而沉醉于眼前景色。他思考宇宙人生，表現出對天地的關懷和宇宙意識。這曠達是人生一世的體驗，是對人生至高境界的禮贊，使他達到了物我兩忘、心靈飛躍的境界。

二、通過《赤壁賦》文本細讀感知蘇軾豁達情懷

《赤壁賦》不單是一篇好文章，而且蘊含哲理。同學們仔細探究、分析并體會經典句段，能切實體會到蘇軾的豁達胸襟及超凡脫俗的氣質。

蘇軾，北宋著名的文學家兼政治家，由于敢于直言進諫而被貶官，人生遭遇跌入低谷。他在赤壁的泛舟之旅，卻是一次心靈的解放。在這片茫茫水域上，蘇軾既領略到自然的雄偉，又享受到它的靜謐，更在內心深處尋得超凡脫俗的豁達。他拋開身外之物帶來的煩擾，擺脫對權力的貪戀執著，領悟到一種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身心狀態。

就在這次旅行中，蘇軾的身體和靈魂獲得了雙重解脫。他用超脫淡然的態度應對宦海生涯中的失意，表現出深刻的哲學思考能力和堅強的內心定力。赤壁之行既是對往昔友情的珍視，也是一場發生于他內心深處的自我對話。他從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看見了自身的渺小與生命的宏大；領悟到人生真正的意義，在于擁有一顆寧靜而自由的心靈。不管周圍環境怎樣改變，他總可以在浩渺無邊的大自然面前，尋得獨屬于自己的那份安寧與豁達。這份超逸脫俗的心境，使他即便身處困境，也依舊持有一顆平常心，從而成為被后世廣為傳頌的楷模。

“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這是蘇軾達到物我兩忘、豁達之境的生動描寫。當江風拂面、水波微起時，他感覺身心虛空騰起，乘風而去，不知所往，又如遺世獨立、羽化登仙一般。這時他已超脫了塵世紛擾與羈絆，進入一種超然自在的精神境界。

在小組討論時，有同學說：“我覺得蘇軾在文中抒發的感情是身心沉浸于自然。”又有同學接著說道：“蘇軾的確把‘物’和‘人很好地結合在一起，他對現實懷有深深眷戀，不回避現實矛盾，這種‘物’‘人’結合正是在追求理想過程中產生的。”筆者十分贊同這兩位同學的看法：“你們說得很對，蘇軾的‘物我兩忘’不是為了躲避現實，而是在現實處境中尋求心靈慰藉。”

蘇軾與友人于江上共飲，或友人設宴與之敘舊談新，這種場景很是愜意。蘇軾開懷暢飲并借“以文會友”抒發胸中感慨，這種事情在他的經歷中很常見。蘇軾正是在這種飲酒氛圍中，在赤壁明月之下，吟唱歌賦、揮毫潑墨，寫下《赤壁賦》。

蘇軾這樣做，既體現出他直率的性情，又表明他看重友人的陪伴。即便處在艱難境地，蘇軾仍可借酒助興、以詩言志，著實令人佩服。有同學講道：“我感到蘇軾同朋友一塊兒喝酒唱歌，非常灑脫。如果我碰到難題時，好朋友能陪在身旁，那一定很幸福。”筆者說：“你說得不錯，蘇軾處于困境之中仍可與友人飲酒作樂、放聲歌唱，這恰是對他開朗豪爽氣質最真實的刻畫。他并未因遭貶而意志消沉，反而珍視與朋友相聚的快樂時光，這樣一種心境實屬難得。”

蜉蝣、粟米雖然微小，但能從細微之處見廣大。蘇軾深深體會到生命短暫，然而萬物和諧又不能被輕視。他并不因“蜉蝣朝生暮死，粟米隨波而逝”就意志消沉，而是更加珍視當前的美好，用寬廣胸懷去對待人生里的無常和局限。這種對人生的感受及豁達心境，很好地體現出蘇軾的哲學思索及人格魅力。

有同學發出疑問：“生命是那么短暫、渺小，你去付出、去努力，又有什么意義呢？”旁邊的同學回答：“人生雖短暫，但若你、我、他都能像蘇軾一樣，在有限時間里創造出價值，而且在這個過程中懂得欣賞快樂，那又有什么可遺憾的呢？”另一位同學說：“對啊，不要糾結付出有沒有得到回報，要知道，每個人去壘一塊磚，就能造出長城。”蘇軾就是通過自己對人生的理解，主動擁抱人生，在有限的生命里創造出了無限的價值。

“挾飛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長終。”蘇軾話鋒一轉，與大自然產生強烈的共鳴。他雖然感嘆人生短暫，但卻希望與飛仙相伴、與明月永存，追求永恒。一同學好奇地問：“蘇軾真的相信飛仙嗎？他這樣寫，是不是有點不著邊際啊？”筆者解釋說：“蘇軾不是真的相信飛仙的存在，而是借浪漫幻想表達自己對理想境界的追求。”

蘇軾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在短時間內實現理想是不可能的，但他沒有選擇放棄，而是在秋風中寄托情感和思考，表達出自己此刻的感受。這種從容與堅定，也是他豁達性格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在課堂討論中，有同學繼續分享自己的感受：“我覺得蘇軾的豁達情懷，是一種精神力量。許多人在困難面前會選擇放棄，違背自己堅持理想的初心。同學們要向蘇軾看齊，無論是在生活還是學習中，都不能當逃兵，不能輕易放棄。”筆者肯定了這位同學的觀點，然后繼續引導大家：“那當同學們遇到很大的困難時，該怎么做呢？”

同學們積極發言，有同學說要像蘇軾一樣，用長遠眼光看待人生困境；有同學說把大困難拆分為數個小困難，制定長期目標和短期目標；有同學說要向蘇軾學習，開闊眼界、放寬心胸，從戰略上藐視困難，從戰術上重視困難，把這種豁達態度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江上清風、山間明月，這些自然景物成了蘇軾內心的寶藏。在《赤壁賦》結尾，蘇軾把自然美景當作造物主送給自己與朋友的最好禮物，這是一種“精神至上”的哲學高度。一個人處在困境中還能感激自然，可見其多么豁達。

有同學說：“蘇軾在這么艱難的處境里，還能發現生命中的美好，他的境界真的很高。我們活在現實中，不可能一帆風順，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但也會有好事降臨，大家要懂得感恩，千萬不要抱怨自己得到的少。”其他同學聽后，都點頭表示贊同。筆者引導大家：“那么，從今天開始，同學們要像蘇軾一樣，在不盡如人意之處營造如意，接受并感恩人生的美好，養成豁達的心境。”

《赤壁賦》是蘇軾生命處于低谷期的佳作，體現出他高尚的精神境界。同學們經過對《赤壁賦》的深入剖析，應當切實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曠達之氣。在當今這個競爭激烈的社會環境下，這種精神尤為可貴。蘇軾身處困境之時，用豁達的態度歌詠赤壁江天；即便身處窘境，仍激勵自己追求人生自由。他具備怎樣的心力？如此深刻的哲學論述，是其發自靈魂的豁達歌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