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效應研究

關鍵詞：數字化轉型；企業內部控制；高管特征；產權異質性中圖分類號：F234.3 文獻標識碼：A DOI：10.12186/2025.04.009文章編號：2096-9864（2025）04-0066-08

數字經濟全球化的深人發展，必然驅動中國企業實施數字化轉型戰略，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數字經濟是以數字技術平臺為驅動、大數據為支撐、網絡協同為基礎的新經濟系統[1]，也是驅動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關鍵因素?！吨袊鴶底纸洕l展指數報告（2022）》顯示：2013—2021年中國數字經濟指數的年復合增長率達到 24.06% ，遠高于同期GDP增速，這表明數字經濟已成為助力中國經濟騰飛的重要動能之一。數字化轉型是以數據為核心驅動力，通過重構組織架構、業務流程和運行機制，實現智能化升級的全過程[2]。當然，經濟效益的提高也離不開企業內部控制水平的有力保障，

目前，在數字技術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方面，已有學者進行研究并提出，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顯著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3];數字技術促使企業完善內部控制環境，創新企業內控提升路徑，提高信息交互效率和內部控制執行效率，從而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4]。另外，也有學者研究發現，高管特質能顯著改善企業創新水平，進一步推進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5]

總體來看，以往研究大多關注數字經濟的內涵特征及其對宏微觀經濟的影響機制、內部控制水平的影響因素和經濟效應等方面，而針對企業數字化轉型影響內控質量的研究相對較少。鑒于此，本文擬基于數字經濟全球化的背景探討微觀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其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為經濟管理部門差異化、精準化制定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政策提供可靠實證依據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1.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

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并確保控制活動的科學性。企業利用數字技術可發現管理的漏洞，消除組織結構的冗余層級，保障企業組織層次的清晰明朗，推動企業內部信息溝通與交流°；在控制活動方面，數字化轉型可通過分析信息數據提高企業的生產效率[7]企業利用數字化技術可構建智能化的流程審批程序，制定嚴格的標準，科學分析審批項目，提高審批效率。這些變革都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能夠確保企業科學、規范地實施控制活動，從而保證企業內部控制質量。

數字化轉型能提升企業風險評估的效果并廣泛覆蓋監督環節。加快數字信息技術在內部控制體系中的應用，可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評價效能8。智能化技術可幫助企業精準識別內部風險，制定有效恰當的應對措施;在監督環節，數字化轉型可加強各部門的牽制與監督，擴大內部監控的覆蓋范圍[。企業利用數字化技術準確分析監督結果，可提高信息處理速度，確保及時診斷并修復監督缺陷等。由此可見，數字化轉型能夠有效提高風險評估效果，在企業內部實施全覆蓋式監督，進而提升內部控制質量

數字化轉型能夠提高信息溝通交流的效率，可有效提升企業的數據分析與整合能力，降低溝通成本，改變信息不對稱現象，為企業決策提供高質量信息[10]。數字技術消除了傳統信息傳遞的冗余環節，企業通過建立信息數據共享平臺，加強了與利益各方的聯系，促進企業內外部信息的溝通與交流，從而提升企業內部控制質量?；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提升具有促進效應。

2.高管特征在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之間的調節作用

高管團隊作為企業的利益相關者之一，在企業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一方面，高管素質能力能夠促進企業的健康成長和持續發展，是企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驅動因素；另一方面，在管理者能力相同的情況下，高管的不同特征會影響其決策制定與對管理活動的重視程度，從而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和內部控制體系的完善。

目前有諸多研究探討了高管特質對企業績效的影響。D.Hambrick等[1 基于高層梯隊理論研究發現高管的個人特質會影響企業戰略選擇。焉昕雯等[提出管理者能力越強，對自身和企業的發展就越自信，并且適度的自信有利于規避風險，提高公司的價值。高管團隊的不同特征，會影響公司決策的制定。一方面，金融市場具有資本流動性大、信息變化快等特征，導致具有金融背景的高管團隊對企業活動的風險把控程度較高，不僅能夠全方位地考慮企業所面臨的挑戰，同時還可以運用專業知識和自身經驗進行決策，保障企業的高質量發展；另一方面，海外任職背景與海外求學經歷通常會使高管具備優秀的實踐經驗和專業素養，并且具有更高的風險容忍度和勇于冒險的心態，在創新方面具有較大優勢[13]，更容易接受并應用數字技術，優化內部控制系統，從而改善企業總體控制水平?；诖耍疚奶岢鋈缦录僭O：

H2高管海外背景特征在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之間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H3高管金融背景特征在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之間具有正向調節作用。

二、研究設計

1.數據選擇與數據來源

本文選擇2011—2021年滬深 A 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結合以往研究對數據進行以下篩選：（1）剔除PT、ST、*ST公司樣本；（2）剔除金融和保險類公司樣本；（3）剔除既在A股上市又在B股上市的公司樣本；（4）剔除存在數據缺失的公司樣本。公司財務指標與治理數據均來自WIND、CSMAR數據庫，公司年報均來自于滬深證券交易所官網，并對樣本數據進行上下 1% 的縮尾處理，最終得到22315個樣本。

2.模型構建與變量說明

（1）被解釋變量：內部控制質量 （IC） 。采用深圳迪博數據研究所公布的內部控制指數除以100后作為本文的被解釋變量，數據處理后取值分布在0～1，以縮短各個變量指標之間的量級，方便后續的實證結果驗證，

（2）解釋變量：企業數字化轉型（Digital_text）。根據對已有的文獻整理后發現，之前大多數文獻僅從理論分析和定性角度來衡量數字化轉型指標[7，14-15]，少部分文獻從定量、實證研究的角度研究數字化轉型[16]?；谝陨峡剂浚疚膮⒖紖欠堑萚17]的做法，通過下載并整理上市公司年報數據，將與數字化有關的關鍵詞統計分類細化后，對該指標結果加總后取自然對數來反映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

（3）控制變量：參考張欽成等[16]的做法，對內部控制指數進行深人研究并橫向對比后選擇一些可能會造成實證分析結果偏誤的變量加以控制，具體指標變量說明見表1。

3.模型設計

本文借鑒郜保萍[和白璽艷等的相關做法，為驗證H1設定如下模型：

其中，Digital_text為解釋變量即企業數字化轉型水平，被解釋變量IC為內部控制質量，Control為系列控制變量。同時，模型還設置了年份效應Year和行業效應Industry，分別用于控制不隨時間變化的時間因素和行業因素， 為誤差項。

為驗證本文H2和H3是否成立，在模型 ① 的基礎上加入高管特征交互項并構建如下模型：

（204號 ②

如果模型 ② 中Digital_text × Oversea_Ratio的系數 α₄ 顯著為正，模型 ① 中Digital_text與IC 顯著為正，那么H2得到驗證;如果模型 ③ 中Digital_text × Finback_Ratio的系數 γ₃ 顯著為正，模型 ① 中Digital_text與 IC 顯著為正，那么H3得到驗證。

三、實證結果分析

1.描述性統計

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見表2。內部控制質量平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6.2840和1.5290，絕大部分的企業內控評分都大于0，表明樣本中的企業內部控制質量整體較好，但也存在內部控制無效的企業，這可能是由于企業的管理層不重視，或是迪博公司提供的數據并未涵蓋所有企業所導致的。數字化轉型的平均值和標準差分別為2.6950和1.1940，最大值和最小值分別是5.6610和0，這說明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進程存在明顯差異，且不同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程度差異較大。其余數據情況與現有研究基本一致，這也表明了數據的真實性

2.回歸分析

回歸結果見表3。表3中列（3）顯示：控制年份和行業后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的系數為0.460，在 5% 的統計水平上顯著，表明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具有顯著的提升作用。企業通過建立以數字技術為依托的完善的企業內部控制體系，可改善企業的內部環境和組織結構，同時提高信息溝通交流的效率和有效性，以及企業的智能化水平，進而達到提升內部控制質量的效果?；诟吖艿暮Ｍ獗尘昂徒鹑诒尘胺矫鎭硌芯科湓谄髽I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之間的調節效應，表3中列（4）和列（5）數據顯示： 的系數為0.320，在 1% 水平上顯著; Finback_Ratio系數為0.480，在 1% 水平上顯著。這說明高管特征在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之間具有正向調節效應，高管成員的海外背景和金融背景會對其決策傾向和風險承受能力產生影響。當高管團隊中具有國際視野和金融專業知識成員的比例增大時，整個團隊的專業能力和職業素養得到顯著提升。這不僅可增強企業對新技術的采納意愿，加快其數字化轉型步伐，還有助于優化內部控制系統，進而提高企業整體的內部控制效能

3.穩健性分析和內生性分析

為了避免因數據問題而導致模型結果不穩健的情況發生，本文采用替換變量和滯后一期的方法檢驗模型的穩健性。另外，模型可能存在潛在的內生性問題，如某些遺漏變量會同時影響企業數字化轉型和內部控制質量，或忽略了內控水平高的企業可能會主動推進數字化轉型，對此本文嘗試構建工具變量來緩解這一問題。

（1）替換變量：借鑒吳非等[17]和趙宸宇等的做法，采用文本分析法來對模型變量進行替代性檢驗，將被解釋變量替換為內部控制信息披露指數對數（ICI），將解釋變量替換為年報數字化轉型詞頻占年報總詞頻比例（Digital_text2）。表4所示替換變量的滯后回歸結果顯示，H1具有穩健性，

（2）自變量滯后一期：為消除時間因素的影響，將企業數字化轉型滯后一期后對模型 ① 繼續進行檢驗，在表4列（4）中，滯后一期的數字化轉型數據系數在 5% 水平上仍然顯著，表明前文實證結果穩健。

（3）工具變量：本文采用工具變量法來緩解潛在的內生性問題，參考黃群慧等[20構建工具變量的思路，選擇上市公司所在城市的互聯網普及率（Internet_Rate）、科學技術指數水平（Science）、移動電話數量（Mobile）作為工具變量，選取指標變量均滿足相關性原則和排他性原則（見表5）。由表5可知，第一階段數據結果拒絕了弱工具變量的假設，第二階段數據表明在控制了可能存在的內生性問題后結論依然成立。

四、異質性檢驗

1.產權異質性

考慮企業的所有權性質對數字化轉型的影響效應，本文按照產權性質分組檢驗[21]，結果顯示：國有企業Digital_text系數為0.18，在10% 的水平上顯著，非國有企業Digital_text系數為0.91，在 1% 的水平上顯著。二者的組間系數為0.0182，差異顯著（見表6）。這表明：相比于國有企業，非國有企業的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作用更大。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可能是：國企規模大，信息溝通效率低，在市場經濟中占支配地位使其缺乏發展動力，不愿意為了潛在的收益而放棄目前公司穩定的狀態;而非國有企業在市場中存在一定的生存壓力與風險，管理者愿意嘗試新技術，更新企業的流程路徑，提升內部控制質量，以期獲得更高的收益來穩固在市場中的地位

2.規模異質性

由表6可知，大規模企業Digital_text系數為0.80，在 1% 的水平上顯著;小規模企業Dig-ital_text的系數為0.45，在 5% 的水平上顯著。

二者的組間系數為0.0398，差異顯著。這表明數字化轉型在大規模企業中對內部控制質量的驅動作用更明顯，其原因可能是：大規模企業在業務能力和經營業績方面會優于小規模企業，不存在較大的競爭壓力，有更多的資金和意愿利用新技術優化更新企業的發展路徑；而小規模企業迫于生存的壓力，一般會更注重爭奪市場份額，對于新技術新理論不會自主地接受，因而數字化轉型對內控質量的提升作用有限

3.地區異質性

區域經濟的發展水平同樣也會對企業的發展產生影響效應。由表6可知，東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數為0.40，在 5% 的水平上顯著。中西部地區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系數為0.19，并不顯著。二者的組間系數為0.0321，差異顯著。這表明：東部地區的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作用相較于中西部地區更明顯。原因可能是：完善的資本市場結構、政策的著重傾斜和便利的基礎設施，都為東部地區企業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有利條件；而中西部地區企業由于技術資金不到位和市場經濟不發達等原因，造成了其企業數字化轉型與東部地區企業存在差異?？梢?，區域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導致了不同地區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參差不齊。

五、結論與建議

在數字經濟迅猛發展和企業數字化轉型進程提速的大背景下，本文基于2011—2021 年滬深A股上市公司的數據，實證檢驗了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之間的關系，發現：企業數字化轉型對內部控制質量具有提升作用。進一步分析發現：高管團隊的海外背景和金融背景在企業數字化轉型與內部控制質量之間具有顯著的正向調節效應。異質性分析發現：企業數字化轉型對非國有企業、大規模企業和東部地區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提升作用更為顯著?；谏鲜鲅芯拷Y果，就如何推動企業數字化轉型，我們提出如下具體建議

其一，持續推動數字化轉型，構建基于數字技術的內部控制體系。企業可利用數字技術打造完全市場體系，打破信息溝通難、效率低的壁壘，提高信息交流效率，降低交易成本，促進商品的快速流轉，推動企業的數字化轉型；推動企業治理結構、經營業務和權責制度的分配更加智能化，提高企業的數字化水平

其二，充分考慮企業的異質性，差異化制定促進企業數字化轉型的政策。由于企業在規模、地區等方面存在顯著差異，政策制定需要兼顧均衡性與針對性，確保不同企業能夠平等接觸和利用數字技術資源，保障數字技術的可及性與公平性；同時制定專項政府補貼政策，引導企業將內部控制與業務經營、組織管理機制深度融合，縮短數字技術成果的轉化周期，加速推進不同企業的數字化轉型進程

其三，建立高層次的人才引育機制，優化企業高管團隊素質結構。政府、企業、高校、科研院所應相互支持、通力配合，共同探索數字化人才培養的多元化渠道。在此基礎上，企業應大力引進高質量人才，借助高校的相關課程和教師資源，積極開展人才培育活動，讓員工能更好地接受和利用數字技術，為提高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積蓄人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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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格式：花俊國，蘇一鳴，崔宇.數字化轉型對企業內部控制質量的影響效應研究：[J].鄭州輕工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5，26（4）：66-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