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政府和美國高校的矛盾,始終沒有停歇。
最新的“大而美”法案,大大提高了高校捐贈基金投資收益的稅率。最慘莫過于此前硬剛特朗普的哈佛大學,經(jīng)歷聯(lián)邦撥款的凍結、停招國際生的威脅、對教職工和學生的政治審查、學術項目被叫停等一系列政治干預后,現(xiàn)在它頂著每年新增10億美元稅負的壓力,不得不繼續(xù)削減開支、繼續(xù)裁員,以應對不確定的未來。
拋開雙方的紛爭,試想一個問題:沒有哈佛的美國,將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其實哈佛比美國還要古老,成立于1636年,所謂“先有哈佛,再有美國”。哈佛是英國清教徒登陸馬薩諸塞灣后創(chuàng)辦的。彼時北美大陸是遠離文明世界的荒野。清教徒們肩負開拓蠻荒、教化民眾的重任,試圖在新大陸建立一座道德楷模般的人間天堂,亦即“山巔之城”。哈佛,最早作為一座神學院,負責為殖民地培養(yǎng)神職人員、公職人員和各領域專業(yè)人士。可以說,以清教徒精神立校的哈佛,正是美國精神的化身。畢竟,按照馬克斯·韋伯的觀點,美國正是在清教徒的天職契約、禁欲主義、勤奮勞動和節(jié)制消費等新教倫理中,發(fā)展了自身的資本主義。
但也正因如此,到了19世紀中葉,哈佛仍是一座死板的、充斥機械式教學的教育機構,平庸到了極點。它長期以來被盎格魯-撒克遜人把持,對猶太裔申請者持懷疑態(tài)度,大多數(shù)時間都將其他族裔拒于門外。這也像極美國自身—建國后一個多世紀,孤立主義都是歷史主流。美國學者威廉·C.柯比(中文名柯偉林)在《思想帝國》一書中說:“一個持久繁榮的國家通常不會擁有糟糕的大學。”二戰(zhàn)結束后,美國在經(jīng)濟、軍事和文化上奠定了全球霸權地位。而哈佛、普林斯頓、麻省理工、加州理工等一系列頂尖精英學府,則是這種霸權的基石—美國政府意識到,通過對高校的資助,美國可以引領世界創(chuàng)新。哈佛如今的地位,以及美國頂尖大學體系的優(yōu)勢,沒有那么理所當然。
根據(jù)國際學生評估項目(PISA),美國15歲學生在數(shù)學、閱讀和科學方面,只能算“還不錯”,處于國際同齡人的中等水平。但這顯然不足以奠定美國科學的輝煌。兩組數(shù)據(jù)說明一切:美國電氣工程研究生有70%是外國出生的,計算機科學研究生也高達63%。可以說,美國整個STEM勞動力體系中,外國人和移民撐起了半邊天。論成果,2000年以來,移民拿的諾貝爾科學獎數(shù)量,也占美國整體的40%。剝離美國所依賴的外國人才,美國科學將更像其K-12的表現(xiàn)—平庸,最多算個“還不錯”。
法國前總統(tǒng)德斯坦說,美元霸權讓美國獲得了一種“過度的特權”,美國人得以過一種超出自身能力的生活。美國的科學特權,何嘗不是如此?但現(xiàn)在,美國可能在顛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