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像祖父一樣,在睡夢中安詳地死去,而不是像坐在他開的車上的那些乘客一樣,驚恐尖叫著死去。
根據2001年開展的一項名為LaughLab的大型在線調查(該調查旨在尋找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話),上面提及的這個笑話是蘇格蘭人最喜歡的笑話。LaughLab收到了來自70個國家/地區的4萬個笑話和35萬個評分。英格蘭人最喜歡的笑話是這樣的:
兩只黃鼠狼坐在吧臺凳上。其中一只開始羞辱另一只。它尖叫道:“我和你媽媽睡了!”酒吧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在聽,看另一只黃鼠狼會做什么。第一只黃鼠狼又再次大喊:“我睡了你媽媽!”另一只說:“回家吧,爸爸,你喝醉了。”
美國人偏愛黑色幽默和體育運動,他們最喜歡這個笑話:
一天,一個男人和他的朋友在當地的高爾夫球場打球。當他正準備切球時,看見一支長長的送葬隊伍沿著道路方向走來。他在揮桿中途停下,摘下高爾夫球帽,閉上眼睛,深深地鞠躬并默默祈禱。他的朋友見了說:“哇,這是我見過的最體貼、最感人的事了,你真是一個善良的人。”隨后這個男人回答說:“是啊,怎么說我們也結婚35年了。”
加拿大人會被一個以他們的超級大國鄰居為笑話的段子逗樂:
美國太空總署第一次派航天員上太空時,很快發現,圓珠筆無法在零重力的情況下工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美國太空總署花了10年時間和120億美元研發了一種鋼筆,這種筆可以在零重力、倒置、水下等情況下使用,并且幾乎可以在一切表面上書寫(包括玻璃),適應溫度的范圍從0攝氏度到300攝氏度。而俄羅斯宇航員解決問題的辦法是用鉛筆。
在所有參與LaughLab調查的國家中,最不具幽默感的德國人反而是最容易被逗樂的,而不是英國人(英國人總是以自己的幽默感為傲)。德國人最喜歡的笑話是這樣的:
一位將軍注意到,他的部隊里有名士兵舉止怪異。這位士兵總是會撿起他看到的任何一張紙,皺著眉頭說:“不是這個。”然后又把紙放下。這種情況持續了一段時間,于是將軍安排該士兵接受心理測試。心理學家斷定這名士兵精神不正常,給他開了一張退伍令。士兵拿起退伍令,笑著說:“這就對了。”
經過對大量笑話的研究以及一些數字計算后,設計出LaughLab的心理學家理查德·懷斯曼 (Richard Wiseman)得出結論:實際上,這個世界并不存在最有趣的笑話。在幽默這場“奧運會”上,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游戲規則。這個結論也許顯而易見,但更有趣的是,我們現在已經知道,盡管笑話不同,但由幽默引發的基本大腦機制是相同的,差異在于文化。
幽默對于人類交流和社會交往來說不可或缺,因此幾千年來,其不協調的內核一直隱藏在文化的過度繁衍之下。盡管自亞里士多德以來的偉大思想家們偶爾也會窺見其中的真相,但始終存在著一些對立的解釋,例如優越論,就無法令人忽視。但是,既然我們已經揭開了幽默的本質,并確立了它的生物學和進化論基礎,那么我們就可以更清楚地識別圍繞著它發展起來的一些文化裝飾物的本質:社會現象。
社會心理學家認為,笑聲和微笑一樣,主要有三個功能:第一,給予對方回應,加強人們之間的社會聯系;第二,加強群體成員之間的歸屬感;第三,表明一個群體優于另一個群體。此外,笑聲還有第四個社會功能:顛覆——幽默是弱者的武器。
在笑聲的四種社會功能中,回報功能是最容易理解的,因為笑聲在進化過程中起源于玩耍的發聲。玩耍對動物的社會性發展很重要,對個體的晚年生活益處良多。玩耍是我們學習如何與我們賴以生存和繁衍的其他物種安全互動的方式。
笑聲的回報功能是其第二個社會功能的基礎,即在群體中創造一種歸屬感。我們可以將這種影響直接追溯到游戲中幽默的起源,其中,笑聲是群體社會凝聚力的必要黏合劑。顯而易見,在格拉斯哥酒館等社交場合中,這種歸屬感對個人是多么有益:每個人都為這家酒吧帶來了快樂,有些人是在到達時,有些人是在離開時。社交笑聲會促進內啡肽的分泌,使人產生依戀和幸福的感覺,該結果可以經測試衡量。
在一項對近100名心理學專業學生(幽默心理學的實驗對象)的研究中,兩位相同性別、互不相識的學生被安排成一組。其中一半的參與者被要求共同完成愚蠢的任務,比如蒙著眼睛學習舞步,而另一半參與者則被要求完成類似的任務,但以嚴肅的方式進行。在事后的采訪中,那些共同完成愚蠢任務的人,彼此有說有笑,明顯比那些以嚴肅方式共同完成類似任務的人關系更親近。此外,這種效果在那些幽默感測試良好的學生身上體現得最為
明顯。
另一項研究則采用了不同的方法,這項研究要在兩周的時間里,觀察笑聲在162名學生的日常生活中所起的作用。每位參與者都要在線記錄自己持續十分鐘或更長時間的所有社交活動。此研究在兩周內記錄了超過5500次的社交接觸,每次與他人接觸時,受試者都要記錄下是否有笑聲、對互動的積極感受,以及接觸對象是熟人還是陌生人。
研究發現,若參與者與某人在社交接觸中產生了笑聲,這會提升他下一次互動的體驗(不管是與同一個人還是與一個陌生人)。如果參與者與接觸者曾經一起笑過,那么他們的關系會更親近。但是這種效應不會反過來起作用。當參與者與其感到親近的人見面時,他們在隨后的相處過程中也許不太可能會笑。換句話說,是笑聲創造了對他人的親近感,而不是對他人的親近感創造了笑聲。
(責編:栗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