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視域下長堰小流域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機制的創新與實踐研究

退耕還林工程是我國生態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有效控制地區的水土流失并減輕流域洪水災害。而生態補償作為一種激勵手段，有助于提升退耕農戶的參與積極性，對維護退耕還林工程起到關鍵作用。同時，隨著國家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生態補償機制的構建需要朝著多元化和市場化方向發展[1]。從我國退耕還林的實施情況來看，退耕還林工程主要涉及自然條件惡劣、存在嚴重水土流失問題的農村地區，生態補償機制的構建直接關系著當地農戶的生計與發展，是實現鄉村全面振興的關鍵[2]。鑒于此，筆者結合具體地區實際情況，深人探討退耕還林的可持續生態補償機制，在推進鄉村全面振興與維護農戶利益等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研究意義[3]。

1 研究區概況

湖北省恩施州長堰小流域（以下簡稱長堰小流域）位于恩施市舞陽壩街道的長堰塘村，地理坐標為109^°29^′～109^°33^′E ： 30^°11^′～30^°15^′N 。長堰小流域是清江一級支流，屬于閉合流域，總面積為 8.59km² 平均流量為 3.4m²?s^-1 ，水系發育良好，具有諸多支流。長堰小流域處在恩施州的南部山區，地勢上為第二階梯末尾處，海拔在 415～911m ，平均海拔 608m 。長堰小流域地形復雜，地勢高低起伏，以山地和丘陵地形為主，總體呈現北部高，逐漸向中部、南部傾斜降低的趨勢。長堰小流域屬于亞熱帶季風氣候，年平均氣溫為 18.1^qC ，年平均降水量為 1470.2mm 。降雨侵蝕力較大，水土流失嚴重。

為實現對水土流失問題的有效控制，恩施州于2000年啟動退耕還林試點工程，成為我國最早開展該項工作的地區之一。項目伊始，嚴格遵循國家相關標準進行退耕還林。隨著工程的深入推進，流域內的陡坡耕地已基本完成退耕，森林覆蓋率顯著提高，水土流失得到初步遏制，當地生態環境也得到改善。在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方面，當地共進行兩輪大規模退耕還林，第一輪退耕還林補償標準為每 667m² 補貼1600元，其中種苗費400元，財政補助1200元；新一輪退耕還林補償標準為每 667m² 補貼1000元，其中種苗費150元，財政補助850元，分2次于第1年和第3年撥付。

2基于農戶損失的生態補償標準研究

2.1基于農戶最小受償意愿的生態補償分析

采用條件價值法對當地退耕農戶的受償意愿（WillingnessToAccept，WTA）進行調查分析。調查農戶受償意愿時，設定問題為“您認為每 667m² 退耕地每年補償多少元才能彌補您因退耕還林所遭受的經濟損失？”農戶根據此回答自己期望的最低補償金額，并計算退耕農戶的最小受償意愿均值[4]。其公式為

式中： E_WTA 表示農戶平均最小受償意愿值； P_i 表示第 i 個受償意愿區間的農戶頻率，即該區間農戶數占總調查農戶數的比例； B_i 表示第 i 個受償意愿區間的代表性補償金額； n 表示受償意愿區間的數量。

調查共選取120戶退耕農戶作為受訪者，最終得到的統計結果見表1，由式（1）計算得出的農戶平均最小受償意愿為每 667m² 補償853元。

如表1所示，該地區內退耕農戶的最小受償意愿并不高，主要是由于退耕地多為陡坡，不具備較高農業收益，加上農戶自身缺少對退耕還林工程生態服務價值的正確認知。據此，進一步對影響退耕農戶最小受償意愿的因素展開分析。

1）退耕農戶年齡。因年紀較大的農戶已經將農作視為自己和家庭的主要收入來源，退耕還林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收入預期，所以年齡越大的農戶表現出的受償意愿越高。2）主要收人來源。當地多數農戶均以農業種植作為唯一收入來源，退耕還林會導致其耕地面積減少，造成其生計資本受到損害，所以會表現出更高的退耕受償意愿。3）退耕面積。農戶的退耕面積越大，其在退耕還林過程中的損失越大，表現出更高的受償意愿；而退耕面積較小的農戶并不會受到較大的經濟影響，參與退耕還林項目無須承擔較高的機會成本，表現出的受償意愿則不明顯。4）退耕還林前后農戶的收入變化。退耕還林生態補償中農戶是主要的利益相關者，如果退耕還林能夠實質性增加農戶收入，不會對其造成收入損失或損失較小，其表現出的受償意愿必然不高。但如果退耕還林會導致參與農戶收入降低，使其遭受損失，農戶必然會要求更高的補償。

綜合來看，退耕還林可持續生態補償機制的建立應充分考慮不同農戶的最小受償意愿，以農戶收入的提高作為核心，向高齡弱勢群體、退耕面積大、退耕

依賴度高群體傾斜。

2.2基于機會成本的生態補償分析

在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機制的研究中，機會成本被視為農戶在原有土地利用方式下可以獲得的最大收益。研究主要從農戶退耕后耕地面積的減少和原有耕地的純收入兩個方面，分析當地退耕還林生態補償的機會成本[5]。調查結果顯示，退耕還林前后農戶耕地的戶均耕地面積減少由 3.68hm² 降至 1.86hm² 。基于此，利用退耕面積與耕地總面積的比值對農戶耕地的損失程度進行分析。

農戶退耕還林面積占耕地總面積的比例越大，表明退耕還林造成的耕地收入損失越高。調研發現，農戶退耕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比值在 30% 以下的有25戶，退耕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比值在 30%～60% 的有53農戶，農戶退耕面積占總耕地面積的比值在 60% 以上的有42戶，表明退耕還林對其造成的生計損害較為嚴重。

原有耕地的純收入 S 的計算公式為

S=I-C

式中： I 表示每 667m² 作物的毛收入，元； C 表示每 667m² 的種植成本，元。

調研結果顯示，當地耕地每 667m² 種植作物的毛收入為1736元，每 667m² 種植成本為870元，當地原有耕地每 667m² 的純收入為866元。

目前，研究區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標準為每 667m² 補貼1000元，已高于農戶的最小受償意愿均值（853元）及原有耕地的平均純收入（866元），在總體上實現了對退耕農戶經濟損失的覆蓋。然而，進一步分析發現，現行補償標準在實際執行中仍存在結構性不平衡問題，難以精準匹配不同類型農戶的實際損失。具體而言，除退耕比例外，農戶的年齡結構、收入來源、退耕前后收入變化等因素對其受償需求也具有顯著影響。調查顯示，年齡偏大的農戶因其生計選擇空間有限、對土地依賴性強，普遍提出更高的補償訴求；而以農業為主要收入來源的農戶，其受退耕影響尤為明顯，受償意愿也相對更高。因此，在制定生態補償標準時，應構建分層分類的差異化補償機制，優先考慮高齡、以農業為主業的弱勢群體及退耕面積大、收入下降明顯的重點人群，以提升生態補償的公平性與精準性。

3基于生態服務功能價值的生態補償標準研究

生態服務功能的價值主要指森林生態系統及其過程所創造的自然環境條件和效益，包括保育土壤、涵養水源、固碳釋氧等生態服務功能[。從研究區內選取12塊具有代表性的樣地，以S型布點法均勻確定5～6個采樣點，分別鉆進 0～20cm 和 20～40cm 土層取樣，分層混合后風干研磨過篩。

涵養水源價值包括凈水水質價值和水量調節價值，其中凈水水質價值 V_wq 計算公式為

V_wq=A_rf×P_precip×α_wq

水量調節價值 V_wr 計算公式為

V_wr=A_rf×P_precip×α_wr

式中： A_rf 表示退耕還林面積； P_precip 表示年降水量； a_wq 表示凈水水質綜合系數； α_wr 表示水量調節綜合系數。

土壤固持價值 V_{soilretention} 計算公式為

V_{soilretention}=ΔE×C_sr

式中： ΔE 表示年均減少的土壤侵蝕量； C_sr 表示單位侵蝕土壤的替代成本。

保持養分價值 V_{nutrientretention} 計算公式為

式中； ΔΩ_nutrient，j 表示第 j 種養分年均流失減少量;P_fert，j 表示第 j 種養分對應純養分的市場價格。

固碳價值參考聯合國政府間氣候變化專門委員會（Intergovernmental Panel on Climate Change，IPCC）碳匯核算方法，結合林木年平均生物量凈增長量、碳含量因子計算碳匯量，并按碳市場價格折算碳固定價值，公式為

V_carbon=A_rf×B_bio×C_cconv×P_cprice

式中： V_carbon 表示固碳價值； B_bio 表示單位面積林木年平均生物量凈增量； C_c.conv 表示碳轉化系數； P_c- pire 表示單位 CO₂ 的碳價。

釋氧價值根據光合作用原理，結合林木年平均生物量凈增長量計算產氧量，并折算其市場價值，公式為

式中： V_oxygen 表示釋氧價值； C_oconv 表示氧氣轉化系數； 表示單位 O₂ 的氧價。

經計算，調查區域內退耕還林在涵養水源、保育土壤、固碳釋氧3個方面的生態服務功能價值如表2所示，年價值量約1343萬元。

截至目前，研究區退耕還林總面積約 948hm² ，則每公頃的生態服務功能總價值約1.42萬元，每 667m² 的生態服務功能總價值約947元。由此可見，從退耕

還林的生態服務功能價值方面來看，當前生態補償標準（每 667m² 補貼1000元）與生態服務功能價值相近，較為合理。

4鄉村振興視域下退耕還林可持續生態補償建議

建立在農戶損失和生態服務功能價值兩方面的生態補償均屬于“輸血式”的補償方式。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發展當地生態特色產業成為生態補償的關鍵措施。這與鄉村振興戰略中生態宜居和產業繁榮的目標高度一致。基于此，對于研究區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機制的建立而言，應嘗試從原有的“輸血式”補償逐漸向“造血式”補償發展。

為推動退耕還林生態補償從“輸血式”向“造血式”的有效轉變，從而在鄉村振興背景下促進地區可持續發展與農戶長效增收，應結合當地經濟林產業發展潛力，從以下兩方面優化補償機制。1）豐富生態補償形式，強化技術賦能與風險抵御。生態補償不應局限于單一的資金補助，應將專業技術指導和能力建設視為重要的補償形式。例如，地方政府可牽頭組織退耕農戶參與經濟林（如茶樹）的種植與管理技術培訓，由專業技術人員系統提供育苗、移栽、水肥管理、病蟲害綠色防控等方面的指導，并協助組建應對自然災害的預警與響應機制，從而在技術層面提升經濟林產業的經營效益和抵御自然風險的能力，增強農戶的內生發展動力[。2）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拓寬市場對接渠道。地方政府應積極介人，通過深人的市場調研，掌握經濟林產品的市場需求與價格動態，探索對符合生態標準的農產品實行統一的定量收購或給予銷售補貼的可行性；同時，大力扶持和發展電子商務，依托電商平臺的廣闊市場和高效流通優勢，為當地經濟林產品（如茶葉）的銷售提供有力支持，幫助農戶將生態效益更順暢地轉化為經濟收益，實現產業發展

與生態補償的良性互動。

5結語

依托具體區域，分別從農戶損失和生態服務功能價值兩個方面對當地退耕還林的生態補償問題展開深人探究，驗證研究區域當前的退耕還林生態補償標準具有一定的科學性和合理性。但為了更好地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在制定生態補償標準的過程中應向退耕面積大、耕地依賴性高、退耕經濟受損嚴重的弱勢農戶群體傾斜，并在制定過程中重點考慮退耕還林的生態服務功能價值。同時，需要關注綠色產業發展，通過對經濟林產業的優化，實施“造血式”生態補償，在推行技術補償和豐富銷售渠道等策略的支持下，進一步增加退耕農戶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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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春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