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巧合?
每次不經意間看手機,時間顯示總是11:11或者22:22,又或者是其他特殊的數字。
你早上剛學會一個生僻的英文單詞,晚上就從美劇里聽到了它。
剛剛和朋友聊完極其小眾的話題,點開某款生活類App(應用程序),就發現這個話題已經在搜索欄的搜索建議里等著你了。
這些瞬間,讓你不禁產生一種懷疑:我的手機是不是在監視我?
在網上隨便搜一下“我的手機在監視我”這類話題,就能看到很多類似的評論。
有的網友覺得,自己的手機甚至會讀心術:“我上午腦子里想到了‘六尺巷’的典故,沒有說出來,也沒有搜索,可App就給我推送了相關信息。這種事情發生好幾回了。”
今天,我們來聊聊手機有沒有“偷聽”這件事。為什么有時候剛剛聊過某個話題,甚至只是在心里想了一下,相關推薦就會出現在各種社交媒體的首頁?
這種現象最早被稱為“巴德爾-邁因霍夫現象”。不過,巴德爾-邁因霍夫并不是某位認知科學家的名字,而是德國的一個軍事組織。
事情要從20世紀90年代說起。當時,美國《圣保羅先鋒報》的在線論壇上,一位讀者分享了自己的一段奇怪的經歷:他第一次聽說德國軍事組織“巴德爾-邁因霍夫集團”后,在不到一天的時間里,竟然又在完全無關的場合下,再次看到了這個非常生僻的名詞。
這個故事引發了人們的強烈共鳴。無數讀者留言評論,分享自己類似的巧合經歷。最終,這一現象以該組織的名稱廣為人知。
直到2006年,斯坦福大學的語言學教授阿諾德·茲維基才終于研究了這種現象,并將其命名為“頻率錯覺”。
阿諾德·茲維基教授指出,這種大腦的認知偏差,實際上是兩個心理機制共同作用的結果。它們分別是“選擇性注意”和“確認偏誤”。
選擇性注意就好比大腦自帶的聚光燈,會把某些受到關注的信息照亮,同時讓其他信息留在黑暗里。這樣可以有效地利用我們大腦的認知資源,從輸入的繁雜信息中獲取有用信息。
日常生活中,我們能夠在非常嘈雜的環境中聽到朋友講話。這種“雞尾酒會效應”,正是我們在聽覺上對朋友的語音特征選擇性注意的結果。
而每當我們剛學會新單詞時,大腦就會給它們打上重點標記,讓我們無意識地在英劇美劇、書籍報刊上更容易注意到它們。這也正是學習語言的好時機。
再回到“看時間”的例子。我們每天要看上百次手機,而除去睡眠時間,清醒的時間并不算特別長。在這樣的比例下,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11:11或者22:22再正常不過了。更何況,這些時間點也常常是大家吃飯、刷手機的時間。
最重要的是,在這上百次眼睛掃到顯示屏的時刻里,我們只會牢牢記住那幾次看到特殊數字的時刻。其余普通的時間點,很快就被拋諸腦后了。
確認偏誤則是指,我們會傾向于關注和接受符合自己原有信念的信息,而忽視或否定與之矛盾的證據。這種認知偏差會讓我們常常尋找支持自己觀點的證據,而不是客觀評估所有信息。
比如,你懷疑手機在監聽你和其他人的對話,可能就會對那幾次剛聊完天就收到相關信息推送的情況印象深刻。可事實上,更多的時候,你聊完天之后,手機毫無反應。這些沒有動靜的時刻卻被你完全忽略了。
所以,我的手機到底有沒有監視我?
如今,無處不在的算法自然也會利用這些認知偏差來“圍攻”我們的大腦。
如果有一天,你和朋友出去玩,朋友提到有人在冰島發了微信朋友圈。第二天,你就在生活類App上刷到了有關冰島的旅行攻略,視頻網站也給你推送了冰島旅拍的視頻。你從來沒有搜索過“冰島”兩個字,可是全世界都仿佛知道,你那天和朋友聊過冰島。
這種情況下,我們怎么知道,到底是頻率錯覺,還是手機真的在“偷聽”呢?
從商業邏輯來看,處理大量實時語音信息,需要較高的成本。通常,各種App會首先考慮通過處理成本較低的信息(如瀏覽信息、搜索信息、定位信息、購買記錄等)來為你量身定制推送內容。
手機監測到你對冰島感興趣,可能有很多原因。比如,你的朋友,甚至是鄰桌聽到你們談話的陌生人搜索了去冰島的攻略,而你們使用了同一家餐廳的Wi-Fi。或許,你昨天剛搜索過北歐旅游,后臺數據認為你喜歡冰島。還有可能,正因為你剛剛聊過這個話題,不小心在第一次收到有關冰島的推送內容時多看了一會兒,其他相關推送信息也接踵而至。
通過精準的跨平臺推送,讓特定的人群從各個渠道反復接受相同的信息,產生某種事物非常流行的幻覺,這也是大數據為我們量身定制的頻率錯覺。
不過,手機確實可能會有“偷聽”的情況,但通常不是實時錄音,而是通過關鍵詞激活。如果排除了其他途徑,你仍然覺得手機知道得太多,也可以用小眾話題做一些測試。
無論如何,關閉不必要的麥克風權限、定位信息等,都對保護自己的隱私非常重要。
(如 夢摘自微信公眾號“語言學午餐Ling-Lunch”,邱炯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