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圖書館研究現(xiàn)狀掃描

A Review of Current Research on the Human Library

Abstract Drawing on the Web of Science Core Collction and Scopus databases，and employing literature review and online survey methods，this paper provides an overview offour major research themes in the field of Human Library studies：（1）conceptual and practical research，including the core concepts，implementation frameworks，and technologicalinnovations ofHumanLibraries;（2）studiesonsocialinclusionanddiversity，exploring theroleofHuman Libraries in fostering inclusion，cultural understanding，andreducing prejudice;（3）research on expandingapplications， suchastheuseofHuman Libraries ineducationand knowledge dissemination;and（4）case-based investigations into diverse research methodologies， examining methodological approaches and practical case studies.

KeywordsHumanLibrary;humanbooks;libraries

“HumanLibrary”一詞，原名“LivingLibrary”，在我國通常譯為“真人圖書館”。該概念誕生于2000年在丹麥哥本哈根舉辦的一場音樂節(jié)，由RonniAbergel與其兄弟DanyAsmaMouna及朋友ChristofferErichsen共同創(chuàng)立[1]。作為一種創(chuàng)新的社會實踐模式，真人圖書館將個體視為擁有豐富背景和獨特經歷的“活書”（或稱“真人圖書”），其核心宗旨在于通過人際對話來打破固有偏見和刻板印象，從而促進不同背景人群之間的相互理解與尊重。迄今為止，這一模式已在全球80多個國家實施開展，并廣泛擴展至圖書館、博物館、學校和社區(qū)等多樣化的公共空間1。真人圖書館的推廣不僅展示了其在促進社會多元化和包容性方面的巨大潛力，也反映了其在國際社會中日益增長的影響力和認可度。

1中文文獻相關研究概況

筆者在中國知網以“真人圖書館”“活體圖書館”進行主題文獻檢索發(fā)現(xiàn)，中文文獻中的相關實踐與研究可以歸納為4個方面：（1）概念引入與實踐初探。2008年，美籍華裔圖書館學家曾蕾女士將真人圖書館的概念和服務理念引人中國，并在我國進行了首次嘗試2。2009年3月，上海交通大學圖書館創(chuàng)立了“鮮悅LivingLibrary\"品牌，啟動了以“藉人為書、分享智慧”為主題的真人圖書借閱服務，標志著我國真人圖書館實踐探索的正式開端3。（2）研究拓展與主題多樣化。林夢笑首次從館藏資源建設的角度，對真人圖書的特性、采編及評估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研究[4]。此后，學者在真人圖書館研究領域持續(xù)深化探索，研究成果不僅包括學術期刊文章和碩士畢業(yè)論文，還涵蓋了《真人圖書館與閱讀推廣》《真人圖書館：理論與實踐》等專著。研究主題主要集中在真人圖書館的本質與意義、藏書價值、隱性知識管理、信息倫理等基礎理論研究，以及活動案例應用、經驗總結、問題現(xiàn)狀與對策等實踐研究方面[5-7]。（3）本土化與創(chuàng)新探索。隨著實踐的不斷深入，學者們從真人圖書館的核心概念和關系、分編藏建設、共生服務理念下的學科服務實踐，以及國內外真人圖書館實踐的對比分析等方面[8-11]，探討真人圖書館在中國特定的文化和社會環(huán)境下的可持續(xù)發(fā)展，涌現(xiàn)出融合文化扶貧、鄉(xiāng)村振興等時政熱點主題的創(chuàng)新研究[12-13]。（4）技術驅動與應對挑戰(zhàn)。在5G、大數(shù)據(jù)背景下，有學者開始探索真人圖書館新的組織架構和服務機制[14-15]，并針對后疫情時代真人圖書館發(fā)展的“理念\"和“人力”困境，提出了相應的技術和管理解決路徑[16]。

綜上，真人圖書館在中文期刊報道中的理論與實踐研究呈現(xiàn)多樣性，但對英文期刊上，尤其是WebofScience（以下簡稱WoS）和Scopus數(shù)據(jù)庫中的相關文獻缺乏系統(tǒng)的審視和分析。雖然部分學者已開始探討真人圖書館的相關議題，但這些研究多聚焦于具體案例、服務進展等領域[17-18]，并且多為早期研究。因此，鑒于真人圖書館已有超過二十年的發(fā)展歷程，系統(tǒng)性地審視和分析英文期刊上有關該領域研究的主要議題，對于開拓新的研究視角、突破當下發(fā)展局限，以及促進真人圖書館在本土環(huán)境中的特色化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

2英文文獻相關研究概況

本文運用文獻調研和網絡調查方法，以“humanlibrar*”和\"livinglibrar*”為關鍵詞進行組配，分別在WoS核心合集（SSCI/CPCI-SSH）和Scopus數(shù)據(jù)庫（SocialSciences）中進行主題檢索，文獻類型為期刊、會議論文，語言限定為英語，時間范圍設定為2000年1月1日起，檢索結果分別為22篇和37篇，檢索日期為2024年7月30日。為確保文獻查全率，筆者基于真人圖書館的概念和特點，對選定文獻的參考文獻和施引文獻進行梳理分析。經過人工篩選，合并兩大數(shù)據(jù)庫重復文獻，排除與主題關聯(lián)度低、作者信息不明確、摘要缺失的文獻，最終確定發(fā)表在國際期刊上的34篇文獻作為分析樣本。

通過分析發(fā)現(xiàn)，樣本文獻具有以下特征：（1）從文獻數(shù)量上看，對真人圖書館的研究總體數(shù)量相對較少。自2009年出現(xiàn)了1篇，之后在2014年至2017年，逐年增加1篇，2018與2019年又回落到1篇。2020年與2022年是2個峰值，分別有6篇、7篇。2023年又回落到3篇，2024年4篇，整體呈上升趨勢。（2）從文獻作者所屬國家上看，中國（含香港、澳門和臺灣地區(qū)）8篇，美國6篇，澳大利亞3篇，西班牙、加拿大、印度、哈薩克斯坦各2篇，這一地理分布特征反映了我國對真人圖書館研究的較高熱度，同時也表明了真人圖書館理論與實踐研究的全球性質。（3）從內容主題及關鍵詞上看，文獻研究主題主要集中在： ① 概念與實踐。探討真人圖書館的核心概念、實施框架和技術創(chuàng)新，包括真人圖書館的基本概念、定義、移動應用開發(fā)、社區(qū)知識構建，以及元宇宙和虛擬現(xiàn)實在真人圖書館中的應用前景。 ② 社會包容性與多樣性。聚焦在促進社會包容、文化理解和減少偏見方面的作用，涉及多元文化主義、性別平等、反歧視實踐、邊緣群體賦權、跨群體接觸、宗教間對話、可持續(xù)發(fā)展目標等議題，以及對社區(qū)服務、心理健康和文化能力建設的貢獻。 ③ 教育與職業(yè)發(fā)展。關注真人圖書館在教育領域和知識傳播中的應用，包括學術圖書館和學校圖書館的實踐、國際學生教育、本土國際化、健康專業(yè)教育、職業(yè)適應性、媒體和信息素養(yǎng)、知識管理以及職業(yè)治療和職業(yè)服務等方面。 ④ 研究方法與應用。探討真人圖書館研究中采用的方法論和具體應用案例，主要包括內容分析、混合研究方法、參與式觀察、深度訪談、三角測量法、反思性實踐、批判理論應用和用戶視角分析等。

3英文文獻中真人圖書館研究的主題領域

3.1探究真人圖書館概念與實踐研究

在探討真人圖書館概念時，學術界普遍認同其核心在于“人書共讀\"的模式，并將傳統(tǒng)意義上的“書籍”創(chuàng)造性地重新界定為那些擁有獨特生活經歷和豐富背景的真實個體。這些“活書\"通過與“讀者\"開展直接的、面對面的互動交流，分享個人的經歷、知識與見解，在挑戰(zhàn)既有偏見、促進深度學習以及增強社會對污名化群體或少數(shù)群體的認知與理解方面發(fā)揮著重要作用。學者們通過對多個案例的深入研究，如Orosz G^[19] 、Groyecka A^[20] 、BagciCS[21]等學者聚焦于不同的社會少數(shù)群體或特定群體，如羅姆人、宗教群體等的研究，進一步加深了對“真人圖書館\"這一核心概念的認知。盡管這些研究的具體對象各異，“活書”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即不同的群體）也不同，但在增進不同群體間的相互理解與尊重這一點上，“活書”構成真人圖書館概念的核心要素已是共識。

在實踐層面上，一方面，學者們對真人圖書館的探索出現(xiàn)多元化趨勢，研究焦點已從最初的音樂節(jié)活動擴展至社區(qū)建設，尤其關注推動社區(qū)知識的構建。如Kinsley L^[22] 的研究揭示了真人圖書館如何融入地方特色活動，成為連接多元背景群體、增強社區(qū)凝聚力、構建社區(qū)共同知識、提升文化融合度的橋梁。另一方面，學者們開始聚焦于真人圖書館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的實施框架核心要素，即全面性資源建設和成效評估機制。全面性資源建設需要一套相對統(tǒng)一且明確的運行指導原則來引領實踐活動的實施，以確保其活動能高效、有序進行。例如，在歐洲委員會指導下，學者編著了涵蓋真人圖書館活動組織規(guī)范、場所與設施標準等多方面要求的方針指南[23]。全面性資源建設也體現(xiàn)在對真人圖書資源的廣泛征集與精細管理上，以及構建一套促進信息流通的支持性服務體系及以用戶為中心的訪問平臺。如DobreskiB^[24] 、Sung TW[25]、Jana A^[26] 、Jackson C^[27] 分別從真人圖書館的目錄組織和檢索、在線真人圖書館框架模塊構建、“人物\"與\"事件\"元數(shù)據(jù)描述模式、支持真人圖書館臨時性活動的Meetup在線應用程序設計角度深入探究。而對真人圖書館效果評估的研究，雖然Fortune D^[28] 和Dobreski B^[29] 等學者認為真人圖書館在促進真人圖書對自我身份的接受和自我表達與反思上能起到積極作用，但仍有學者認為對真人圖書在態(tài)度、意識和行為變化方面的評估還不夠充分[30]，甚至有學者提出要防范與讀者互動中可能引發(fā)情感不適的風險，強調真人圖書館實踐中應遵循“不傷害\"等倫理原則，如通過事先的情緒培訓幫助真人圖書應對潛在的情緒傷害[31]

3.2聚焦社會包容性與多樣性研究

真人圖書館自創(chuàng)設之初，便致力于通過人際對話的方式，打破社會中的固有偏見與刻板印象。研究者們的理論成果亦體現(xiàn)在對真人圖書館在促進社會包容性與多樣性方面的深入探討。譬如，OroszG等人指出，人際對話有助于緩解匈牙利社會對羅姆人和性少數(shù)群體的歧視與偏見，進而提升社會的整體包容性。GroyeckaA等人[20]則認為，通過真人圖書館提供的個體面對面分享故事的機會，能夠有效減少社會對少數(shù)群體的距離感，促進社會的多元化和接納能力。此外，BagciCS等人21針對2016年至2019年間在伊斯坦布爾一所大學舉辦的四次真人圖書館活動的參與者進行了系統(tǒng)評估，結果表明，真人圖書館在減少對特定污名化群體偏見、改善參與者態(tài)度方面具有顯著效果。Fahed Z^[32] 和Brown D^[33] 則在全球極端主義日益增長的背景下，探索了真人圖書館作為一種新型教學策略的社會意義，認為它在減少偏見、增強共情以及促進學生對多元文化和宗教背景的理解與共鳴方面有重要作用。 KwanCK^[31] 和ChungEY等人[34通過實證研究表明，真人圖書館通過向學生普及心理健康知識，能夠促進校園社區(qū)心理健康建設，并在提升公眾心理健康認知方面發(fā)揮積極作用。總之，這些研究通過深人分析真人圖書館在不同文化、社會背景下的運作效果，探討了其如何促進不同群體間的交流與理解、減少偏見與歧視，從而推動社會的包容性與多樣性發(fā)展。

3.3拓展真人圖書館應用新領域研究

真人圖書館作為一種創(chuàng)新的教育模式，正逐步在社會教育與職業(yè)發(fā)展領域展現(xiàn)出獨特的價值和潛力。多位學者的研究共同揭示了這一新興教育模式在不同維度上的應用。如SenR[35]、PopeK[36]及ChangHY[37等學者的研究表明，真人圖書館通過\"真人圖書\"的深度互動和經驗分享，顯著提升了學生在職業(yè)適應、技能發(fā)展、創(chuàng)新思維、文化意識及敏感性等方面的能力，為學生的職業(yè)生涯和社會參與奠定了堅實的基礎。Usova T^[38] 的研究提出邀請杰出校友作為“真人圖書”，為學生提供一對一的職業(yè)指導和面試技巧，促進學生職業(yè)方面的發(fā)展 ΛKumarIR^[39] 則通過退休教授作為“真人圖書\"的案例論證了其作為教育與職業(yè)發(fā)展之間橋梁的作用。Giesler M^[40] 運用奧爾波特（AllportGW）的接觸理論和弗萊雷（FreireP）的批判理論，對真人圖書館的社會教育意義進行深入剖析，進一步確認了其在教育創(chuàng)新中的重要地位。總之，真人圖書館作為社會教育與職業(yè)發(fā)展新路徑的探索者，正以其獨特的價值和潛力，為教育與職業(yè)發(fā)展領域注入新的活力和動力。

3.4案例導向的多元研究方法探究

得益于技術進步和新工具的應用，英文文獻中真人圖書館研究方法呈現(xiàn)出以定性研究概括實踐，繼而轉向定量研究，終至多元化綜合方法的特征。

筆者發(fā)現(xiàn)，該研究領域樣本文獻約一半為案例研究。研究者開始采用定性研究、定量研究和混合研究方法來進行更具體的研究。從表1所示真人圖書館研究文獻的研究方法分類可以看出：（1）在該領域，8位作者采用定性研究方法，4位采用定量研究方法，還有4位采用混合研究方法。這些學者普遍通過訪談等方式收集非數(shù)值數(shù)據(jù)，并運用主題分析等方法進行解讀。這表明，在真人圖書館領域，深入理解個體的經歷和觀點至關重要，這些方法在揭示復雜的社會和文化現(xiàn)象方面展現(xiàn)出強大的解釋能力。（2）在定量研究方面，研究者通過問卷調查收集數(shù)據(jù)，并采用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進行處理。6位作者采用了這種方法。問卷調查能有效量化用戶反饋，為收集原始數(shù)據(jù)提供了可靠的方法。隨后的描述性統(tǒng)計分析幫助研究者客觀地分析這些數(shù)據(jù)，深入理解用戶行為和偏好。這種方法不僅增強了研究結論的可靠性，也加深了對真人圖書館用戶行為的系統(tǒng)性理解，為該領域提供了數(shù)據(jù)驅動的見解。（3）混合研究方法結合了定性研究和定量研究的優(yōu)點，提升了研究的全面性和準確性。例如， W_0ngFM 采用了參與觀察、深度訪談和內容分析的三角測量法，全面了解真人圖書館的運作、發(fā)展、機遇和挑戰(zhàn)。這種方法的運用表明，該領域的研究者在追求數(shù)據(jù)的深度和廣度方面展現(xiàn)出了綜合和平衡的考量。

4對真人圖書館研究的思考

首先，在真人圖書館的概念與實踐研究中，盡管已取得了一些進展，但仍面臨諸多挑戰(zhàn)。譬如樣本規(guī)模及其代表性存在局限性，限制了研究成果的廣泛適用性。未來研究需進一步擴大樣本規(guī)模，涵蓋更多元的人群和文化背景，以提升研究的代表性和可靠性。同時，加強研究設計，確保研究的科學性和嚴謹性，是深化真人圖書館概念與實踐研究的關鍵。

其次，真人圖書館在促進社會包容性與多樣性方面展現(xiàn)出巨大潛力。然而，當前研究在設計上缺乏隨機分配控制和對照組，以及過度依賴自我報告導致數(shù)據(jù)偏差，影響了研究的客觀性和可信性。為了更準確地評估真人圖書館在減少偏見、提升文化意識等方面的效果，未來研究應引入隨機分配控制和對照組，采用多種數(shù)據(jù)來源和方法，以減少數(shù)據(jù)偏差，提高研究的準確性和可靠性。

再次，隨著真人圖書館研究的深入，其應用領域不斷拓展。然而，長期跟蹤研究的缺失限制了對其長期效果和持續(xù)影響的評估。為了深人了解真人圖書館在不同領域中的應用效果，未來研究應開展長期跟蹤研究，收集和分析長期數(shù)據(jù)，以評估其長期效果和持續(xù)影響。這將有助于拓展真人圖書館的應用領域，推動其在教育、職業(yè)發(fā)展、社區(qū)建設等多個領域的創(chuàng)新應用。

最后，在真人圖書館研究中，案例研究、定量研究、定性研究以及混合研究方法等多種手段被廣泛應用。然而，研究方法中的主觀性，尤其是在定性分析中的局限性，影響了研究結果的精準性和全面性。為了克服這一局限，未來研究應注重研究方法的多元化和綜合性，結合多種研究方法進行分析和驗證，以提高研究結果的準確性和可靠性。同時，加強案例研究的深度和廣度，通過深人挖掘和分析典型案例，為真人圖書館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應用提供更加豐富的素材和依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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