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文獻“交集”現象探微

[中圖分類號]G25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5-6041（2025）03-0054-05

1引言

一地歷史、人文、風物集中反映于一地文獻。地方文獻作為地方文化的結晶與載體，不僅是地方文化研究的核心資料，也天然構成屬地圖書館獨具特色的館藏資源。深人做好地方文獻工作，充分發掘其資政、存史、勵志的獨特價值，是各級公共圖書館肩負的重要使命，對于賡續地方文脈、弘揚地方文化具有顯而易見的意義。

地方文獻是指記錄某一地方知識的一切載體[1]，是以地域為區分標準的文獻集合，地域性是地方文獻的本質特征。厘定文獻地域歸屬是地方文獻工作的首要步驟，在此過程中，基于地方文獻的廣義語境和全面收集原則，不同地區的地方文獻集合之間常出現文獻地域認定的“交集”現象。在古代地方文獻的搜集整理中，這一現象尤為顯著。目前，業界對此關注較少，本文擬以明清時期淄博文獻為研究中心，梳理其脈絡，考察其微要，探討其內涵特征、形成原因及研究意義，以期拓寬淄博地方文獻研究與工作視野，助力淄博地方文化傳承與發展。

2地方文獻\"交集\"的涵義

地方文獻作為一個集合概念，主要包含兩種文獻關系：子集和交集。一方面，因為地方文獻的“地方\"指向多為各級政區，或是某一同質文化區域如齊魯、江南、巴蜀、關中等，而政區、文化區內部存在層級隸屬關系，下位地方文獻相應成為上位地方文獻的一個子集。例如，淄川文獻是淄博文獻的子集、淄博文獻是山東文獻的子集（見圖1。又如，泰山文獻是齊魯文獻的子集，西湖文獻是江南文獻的子集。這種文獻關系最為常見且易于理解，無需贅述。

另一方面，地方文獻的“交集”現象也頗為多見，但其中所涉及的文獻關系較為復雜隱秘，值得深入探討。所謂地方文獻的“交集”，是指在不同地區的地方文獻認定中存在重合現象的文獻或文獻集合。在特定情境下，同一或同一類文獻依據沿革、內容、著者、刊刻、收藏等文獻要素的地方屬性，可能會被不同的地區分別納入各自的地方文獻范疇，從而在兩個或多個獨立的地方文獻集合之間出現交叉重合（重疊）的文獻關系。以清代王士滇所編《紅橋唱和集》（該書首被收錄于清末孫葆田等編纂的《山東通志·藝文志》）為例進行說明。王士稹是山東新城（今淄博桓臺）人，作為淄博地方名人著述，該書歸類于淄博地方文獻并無不妥之處。同時，因政區歷史沿革，明清時期新城縣隸屬于濟南府，從這一角度出發，王士鎮2也可視作濟南名士，遵循地方文獻認定的“從古”原則，該書亦可歸為濟南地方文獻，徐泳[3]所撰《濟南歷代著述考》便予以收錄。《紅橋唱和集》卷中詩文乃王士滇于康熙年間揚州推官任上主持紅橋修禊時雅集文士所作，這一文壇盛事與東晉王羲之“蘭亭修禊”相媲美，至今揚州當地仍有隆重紀念活動依據文獻內容與地方的關聯性，該書自然可以認定為揚州地方文獻，也被江慶柏[4主編的《江蘇地方文獻書目》收錄。另外，因新城王氏祖籍山東諸城，濰坊地區據此將王士稹視為鄉賢，其著述也被濰坊市圖書館專門收藏。由此，《紅橋唱和集》一書在山東、江蘇兩省及淄博、濟南、揚州、濰坊四地皆被視為地方文獻。這些認定各有合理依據，從不同角度豐富了當地的歷史文化元素，完善了當地圖書館的地方文獻館藏，其間交叉重合部分即為不同地區間地方文獻的“交集”。如圖2所示，各地文獻集合的交匯部分即為該書在省級層面（山東地方文獻、江蘇地方文獻）（見圖2）與市級層面（淄博地方文獻、濟南地方文獻、揚州地方文獻、濰坊地方文獻）的交集（見圖3）。

地方文獻“交集”是由不同地區的地方文獻交織而成的復合體，其形態或為單一文獻，或由多部文獻構成。與一般意義上的地方文獻集合相比較，二者之間既有緊密聯系，又存在一定差異。一方面，“交集”中的每一份文獻均源自特定地域，契合地方文獻的內涵與外延界定，在根本上是一種具有特殊屬性的地方文獻，與普通地方文獻在構成要素上一脈相承；另一方面，普通地方文獻概念主要強調文獻的空間屬性，側重于描述某一地域的文獻全景，時間范圍往往涵蓋較長歷史時期。與之相對，地方文獻“交集”概念則更加側重于文獻的時間屬性，通過聚合多地域之間相互關聯的地方文獻，揭示不同地區在特定歷史時點、時期的人文聯系與互動。

3地方文獻“交集”的研究意義

地方文獻的“交集”本質上是不同地區人文交流的歷史鏡像。“文獻”一詞的古義指典籍與賢者，著作者的文化足跡通過文獻的形式將不同地區串聯在一起，書寫了中華文化的交融篇章。地方文獻交集的相關研究有助于描述這一文化圖景，揭示地域文化之間的內在聯系和發展規律，發現不同地域在文化、歷史等方面的共同點，豐富和深化地域文化的研究內容。同時，“交集”中的地方文獻往往被多地圖書館分別收集存藏，相關研究可以幫助圖書館之間互通有無，以館際文獻共建與合作等方式整合、共享和利用這些資源，拓展館藏視野與廣度，提升公共圖書館地方文獻資源保障能力與服務水平。

更為重要的是，開展地方文獻交集的相關研究可以充分發揮地方文獻的內在價值，對服務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戰略具有現實意義。通過深入挖掘地方文獻交集中的歷史關聯、人文相通之處，有利于增進不同地區人民之間的文化認同，這對于地區間的交流合作至關重要。例如，清康熙九年，蒲松齡隨孫蕙游幕于江蘇寶應，為《聊齋志異》的創作搜集了大量素材。后世，寶應縣專門建館紀念這段歷史。蒲松齡與《聊齋志異》成為兩地共同的文化記憶，淄川和寶應兩地人民因此而心生親近，這為兩地在文化、社會及經濟等領域更加密切的合作交流提供了契機。尤其是在當今時代，區域一體化建設已成社會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由之路，如濟南和淄博兩地正在大力推進“同城”化發展戰略，而兩地之間在特定時期形成的眾多地方文獻“交集”，其中所蘊含的歷史文脈無疑將喚起和拉近兩地人民共同的文化記憶和情感，成為濟淄一體化發展的文化根基和堅實支撐。公共圖書館地方文獻工作應以此為契機貢獻自己的知識和力量，助力這一社會發展進程。

4地方文獻\"交集”形成原因

文獻的本質是記錄信息的人工載體[5]，其背后反映的是人類文化活動。同樣，地方文獻的“地方”亦非靜態的物理空間，而是一個具有地理屬性的歷史人文概念，無論其指向行政區域還是文化區域，都與人類社會活動息息相關。人類文化活動與社會活動的相互交織，在不同地區間表現為特定歷史時點或時期的人文聯系，并映射于地方文獻領域，從而形成了地方文獻的“交集”現象。考察其產生和形成原因，主要可從政區沿革、著者社會活動、文獻內容以及文獻傳播等方面來分析下文將結合明清時期淄博地方文獻的具體情況梳理討論。

4.1緣于政區沿革

厘定文獻地域屬性是地方文獻工作的基礎，公共圖書館一般依其所在政區界定地方文獻的收集范圍。然而，鑒于沿革變遷，特定地理空間在不同歷史時點與時期常歸屬于不同行政區域，圖書館依政區所確定的地方文獻收集范圍也應隨之調整。對于當代地方文獻，圖書館主要遵循“從今”原則，即以當今行政區劃確定文獻收集邊界。但對于古代地方文獻，還需兼顧一地歷史文化的完整性，在“從今”原則的基礎上，補充采用“從古”原則，沿用歷史地名與行政區劃，適當延展擴闊文獻收集的地域范圍。如王紹曾在《山東文獻書目》中納入今河南范縣地方文獻，駱偉在《廣東文獻綜錄》中納入今廣西欽州、北海地方文獻[7]，皆是這種考慮的體現。這便為不同地區間形成地方文獻的“交集”提供了可能。例如，今淄博市淄川區，在明清兩代置淄川縣，隸屬于濟南府。按“從今”原則，淄川地方文獻歸屬于淄博地方文獻自無異議；按“從古”原則，明清時期的淄川地方文獻歸屬于濟南地方文獻也無不妥。從當代的視角看，淄川地方文獻如蒲松齡《聊齋志異》是淄博地方文獻；以清代的視角看，其亦是濟南地方文獻。因此，《濟南歷代著述考》一書便集中收錄了這一時期的淄川地方文獻，安作璋、張華松主編的《濟南通史·明清卷》中“文獻”一節也是如此，濟南、淄博兩地由此產生地方文獻的“交集”現象。

古今行政區劃在特定地域的疊合，是地緣相鄰的不同地區間形成地方文獻“交集”最為常見的原因。同時，由于所涉文獻往往非一部或一人之作，這也成為“交集\"現象中文獻類型最豐富、數量最多的一種情況。明清時期淄博地方文獻涉及的此類交集尤其多見，這似乎與淄博地區特殊的歷史沿革有一定關聯。作為政區名稱的“淄博”一詞，始見于20世紀20年代，在此之前，域內并未形成統一的地方行政建置，現有的各區縣分屬于周邊不同州、府，其中較完整的只有臨淄、淄川、桓臺和博山等縣。明清時期，今淄博地域分屬“四府”。淄西一帶，涵蓋今淄川、周村、桓臺、張店大部分地區，隸屬于濟南府；今臨淄隸屬于青州府；今博山大部分地區隸屬于青州府益都縣，清雍正十二年（1734 年）博山縣建立，直至清末，始終屬青州府管轄；今高青地域分屬濟南、武定、青州三府；今沂源地域分屬沂州、青州二府。基于此，若依據“從古”原則，以今淄博命名界定的明清時期地方文獻，亦可視為分屬于濟南府（以今濟南市為主體）、青州府（以今濰坊市為主體）武定府（以今濱州市為主體）沂州府（以今臨沂市為主體）的地方文獻范疇。這種歸屬的多元性，致使淄博地方文獻與上述四市地方文獻在認定上存在較多重合，進而形成了復雜且豐富的地方文獻交集現象。

濟南、濰坊、濱州、臨沂四市在搜集整理明清時期地方文獻時，不可避免地會涉及今淄博市域內文獻，同樣，淄博市的明清地方文獻工作也必然需要借助于上述四市的史志資料。由于史志資料中的古今地名存在差異，境域亦有劃分變化，在厘定古代地方文獻的收集范圍時，應參考互有交集的多方史志資料，以免出現遺漏。具體到明清時期的淄博地方文獻，有幾處需要特別注意。今淄博淄川區西河、太河等地，在清雍正十二年（1734 年）之前隸屬于青州府益都縣，之后屬青山府博山縣。今淄博臨淄區金嶺、金山、大武以及張店區湖田等地，在明清兩代亦隸屬于益都縣。今淄博周村區大部分區域和張店區西部在明清時期隸屬于濟南府長山縣，而當時的長山縣治及小部分轄區現今歸于濱州市鄒平市。今淄博高青、沂源兩縣亦有類似情況，其間所涉文史資料大多散布于周邊地市舊志史料中，搜集整理相關文獻時需多方參照。

4.2緣于著者社會活動

文獻是著者的信息記錄和知識創造，著者是文獻不可或缺的有機組成部分。文獻著者具有明確的地方屬性，地方人文風物對著者思想、情感深具影響；同時，其著述也有助于推動對地方文脈的發展，對于地方文化史、學術史極具資料價值。基于此，理應將“地方人士著述”歸入地方文獻范疇。

著者的地方屬性，一般可依據其籍貫、出生地或長期生活地等方面予以厘定。然而，由于著述者的僑寓、仕宦、游歷等社會遷移活動，其籍貫、出生地與實際生活地往往并不一致，從而導致地方文獻出現交集現象，前述王士稹《紅橋唱和集》便是一例。例如，明代新城（今淄博桓臺）人王象春于萬歷四十四年（1616年）寓居濟南大明湖畔，與歷城劉亮采等人交好，他們一起游賞湖泉、談詩論文、探訪城鄉耆老，王象春據此寫就《齊音》（又名《濟南百詠》）一書。又如，清代中期淄川學者王培荀，游宦四川豐都、榮昌、新津、舉文等地十四年之久，其著作《聽雨樓隨筆》一書多涉川內風物。這些文獻以著者籍貫論則為淄博地方文獻，以著者行跡及著述內容論則為他地的地方文獻，同樣存在地方文獻歸屬認定的重合現象。

女性著者的異地婚嫁是其中的一個特例。在古代社會，女性婚后一般居于夫家，戶籍從夫籍，其原籍與夫籍往往并不一致。以明清淄博女性作者為例，明末女詩人高玉章是沂水（今臨沂沂南縣大莊鎮）人，嫁于同邑（今淄博沂源縣東里鎮）張兆圣，二者今分屬臨沂、淄博兩地，其著述《玉映草》被兩地均認定為地方文獻。清代女詩人趙慈是趙執信之女，博山人，適歷城朱崇善，其事跡、詩文于《博山縣志》《續修歷城縣志》中均有相關記載，淄博、濟南兩地分別以其著述作為本地文獻，由此形成不同地區的文獻交集。

此外，著者籍貫無考或有爭議且與淄博地域相關者。例如，《漢書·藝文志》中著錄為“齊人”著述的部分作者，其籍貫所屬難有確切證據，常有不同地方依據舊志或傳聞歸為本地人士。又如，魏晉時數學家劉徽，其籍貫史載有缺，后世學者有淄川、鄒平兩說。再如，唐代段成式，其籍貫有臨淄、平昌、西河、荊州、河南、東牟等說[8]。眾說紛紜，各地若依此厘定地方人士著述，也是淄博與其他地區產生地方文獻交集的原因。類似情況在明清時期淄博地方文獻中相對較少，但在更早時期則較為多見。

基于著者社會活動形成的地方文獻交集現象，在古代由于交通等條件的限制，相對較為少見。然而，這種現象在現當代則大量出現，并且通常具有著述者向政治、文化中心地區單向遷移的特點。比如先秦時期的臨淄和現代以來的濟南，因吸引了來自山東各地的學者，呈現出明顯的文獻集聚、與繁榮景象。

4.3緣于文獻內容

文獻內容的地方性是判定地方文獻的重要依據。如果某一文獻的主體內容同時涉及兩地史料，也可能在不同地區間形成地方文獻的“交集”現象。例如，方志作為地方文獻的基本類型，一般為屬地圖書館所收藏。然而，因歷史淵源，清康熙、道光年間所修兩部《濟南府志》收錄有大量今淄博淄川、桓臺、周村、張店、高青等地史料；明清時期所修多部《青州府志》《益都縣志》收錄有大量今淄博臨淄、博山等地史料。這些方志文獻一方面是濟南市、濰坊市圖書館基礎性的地方文獻館藏；同時，依據文獻內容的本地性，淄博市圖書館也理應將其作為重要的地方文獻加以收藏。

與此類似，他地的史料文獻經過仔細甄別，如果文獻內容大量涉及本地，當地圖書館不應拘泥于題名、著者等因素而將其簡單排除。如家譜類文獻，往往記錄了一個家族在多個地區的源流、分布、遷徙等情況，不同地區圖書館可以依據主體內容將同一部家譜均認定為其地方文獻，由此也會產生地方文獻的交集。

不同地區作者的作品合集屬另一種情況。例如，清康熙三年（1664年）四月十五日，知名學者周亮工于青州真意亭雅集眾文士，吟成《真意亭雅集詩》，付梓成集，傳播于世。該書作者為安致遠、李象先、李澄中、張貞（籍屬今濰坊）與袁藩、薛鳳祚（籍屬今淄博）等14人，其內容涵蓋今濰坊、淄博兩地文史資料，據此該書亦可分別視作淄博、濰坊的地方文獻。

在此類甄別中，需要強調文獻內容的主體性。如果某一文獻只是零星內容涉及當地人、事、物等，屬地圖書館雖可作為參考資料收藏，但若將其歸類于地方文獻則顯牽強，地方文獻的交集亦無從形成。

4.4緣于文獻活動

歷代文獻整理、刊刻、皮藏等文獻活動，對于保存中華文化遺產功不可沒。齊魯大地向為文獻之邦，山左前賢孜孜于文獻，蔚然成風，明清尤甚。以藏書家為例，王紹曾考證：“元明之前尤居全國之冠，明清兩代亦足以與江浙相媲美。”據《山東藏書家史略》統計，歷代凡得559人，其中明84人，清349人[9]，可見明清藏書風氣之盛。這一時期的淄博地區也不例外，有功于文獻者如新城王氏、淄川畢氏、高氏、博山趙氏、長山劉氏等，或藏書或刊刻，均為一時翹楚。

經由文獻活動所形成的文獻集合，在整體上反映著一個地區的人文歷史風貌，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當地圖書館一般將其作為地方文獻的專藏重點收藏。地方文獻學者對此也極為重視，如王紹曾在《山東文獻書目》中、徐泳在《濟南歷代著述考》中，即將清代馬國翰《玉函山房輯佚書》中所輯文獻作專門條列。然而，這些文獻集合中的個體文獻往往并非一地文獻，有較大概率被不同地區各自界定為地方文獻。這種基于文獻整體與個體關系的交叉認定，也會形成地方文獻的交集，如《玉函山房輯佚書》作為一個整體，可以視為濟南地方文獻，而這一文獻集合中的單一輯本，大多并非濟南本地著述，如此書“子編墨家類第七帙卷七十三\"中的《蒯子》《鄒陽書》《主父偃書》《嚴安書》諸編，因其著者與淄博地域密切相關，可以單獨看作淄博地方文獻。再如明清時期新城王氏刊刻之書，以及新城王士稹之池北書庫、淄川畢際有之畢氏萬卷樓的藏書，可依其版本、史料價值整體視作重要的淄博地方文獻，但其中的個體文獻亦有可能為濟南地方文獻，由此或在濟南、淄博兩地之間產生文獻交集現象。

在此類甄別中，圖書館在把握文獻活動整體與文獻個體的關系時，應以凝聚地方文化精粹、具有重要史料和版本價值的特藏文獻作為搜集整理的重點，排除因收藏、出版等形成的一般性交集文獻，如圖書館普通館藏、一般出版物等。

綜上所述，在地緣、歷史、人文等諸多社會因素的交織影響下，因著者、內容、整理、刊刻、收藏等文獻要素及文獻活動相互交叉，不同地區對于地方文獻的復合認定共同塑造了豐富多樣的地方文獻“交集”場景。

5結語

近年來，在地方文獻工作實踐中，淄博市圖書館創新思路，應用地方文獻“交集”視角重新審視明清時期地方文獻的收集整理工作，突破了傳統地方文獻收集、研究的地域限制，取得了較好成效。通過梳理、整合與濟南、青州（今濰坊）濱州等周邊地區的“交集”文獻，新增了明清時期地方志、家譜、文集等地方文獻220余種。如原被歸入《青州府志》的明清淄川、博山等地的輿圖、碑刻資料，通過政區沿革關聯被重新認定為淄博文獻，填補了地方史料空白；通過“交集”文獻中的人物行跡、事件記載，修正了地方歷史認知，如利用濟南府學檔案中關于蒲松齡、趙執信、王士慎等人的科考記錄，厘清了其生平活動軌跡，為地方文化研究提供了新線索。這些成果不僅豐富完善了淄博市圖書館的地方文獻館藏，還促進了跨地域館際文獻交流與合作，在為淄博地方文獻工作、淄博地方文化傳承與發展做出積極貢獻的同時，也為其他地區公共圖書館提供借鑒

著名文獻學家張元濟有詩云：“睹喬木而思故家，考文獻而愛舊邦”，形象而富有感情地描述了地方文獻所承載的鄉愁。地方文獻是地域文化的鄉土記憶和基因圖譜，地方文獻交集則是其關聯印證、還原與補充。通過對地方文獻“交集”的深人探究，我們不僅得以窺見地域文化在交流、融合過程中所展現出的獨特魅力，更能從文獻的交叉重疊之處挖掘出歷史發展的隱秘線索與深層邏輯。因此，在一定意義上，地方文獻交集研究既是對地方文獻的歷史回溯，更是在為未來地域文化的創新提供素材和動力，即使在浩如煙海的地方文獻研究中只是處于一隅之地，默默無聞但亦不容忽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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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王紹曾.山東文獻書目[M].濟南：齊魯書社，20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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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許智銀.唐代臨淄段氏家族文化研究［M].北京：中華書局，2013：6-11.

[9]王紹曾，沙嘉孫.山東藏書家史略[M].濟南：山東大學出版社，1992：9.

[收稿日期]2025-03-02

作者簡介]楊長新（1970—），男，本科，副研究館員，淄博市圖書館。

[說明]本文系2023年度淄博市社會科學規劃研究項目“淄博地方文獻書目編纂與資料輯錄研究”（項目編號：23ZBSK072）的研究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