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夢境

天巖，本名葉曉健，江西興國人，中國作協會員，2016年江西青年作家改稿班學員，《星火》贛州黃金驛驛長。有作品發表于《詩刊》《中國詩歌》《中國校園文學》《星星》《星火》《詩選刊》《詩潮》《創作評譚》等刊。

一

沒有聽聞過這個地名。群里曾娟老師說有大巴車到南昌接，會坐大巴車去黎川的接龍。我沒怎么多想就接龍。等看到繼亮田寧接龍說自駕前往，有些納悶。打開高德地圖查看下，贛州前往黎川的距離為333公里，比去南昌還近六十多公里。原來它就安靜地躲在南豐、資溪、南城的背后。7月29日下午3點，田寧從上猶開車到贛州接上繼亮、業天和我，前往黎川。一路上聊開來，大家都沒有去過黎川，看來不是我一個人對黎川一無所知。

從沒有聽聞過地名到熟悉它并產生美好的記憶和深厚的感情，這樣的地方還有許多。比如同在撫州的崇仁、資溪，宜春的銅鼓、奉新、靖安，上饒的德興、弋陽，新余的分宜、渝水、仙女湖，景德鎮的浮梁等等。因為跟隨參加《星火》的香樟筆會、稻田寫詩、訓練營、文學年等活動，它們被深深地刻進我生命的記憶里。黎川真的會像門衛說的如同沈從文《邊城》里寫的古樸的小城嗎？

跟著導航快到黎川古城的時候，曾娟老師和熱心的火炬手王艷金的微信語音電話陸續打來。曾老師特意告訴我們車子只能停在古城外面，沒有建好停車場，自己路邊找地停放。艷金告訴我們到了先不放行李，直接到包廂吃飯，她會出來接我們。《星火》家人們的溫暖隔著屏幕可以觸摸到。

果然，車到古城跟前，和曾娟老師描述的一模一樣，田寧開到挺遠的地方才停好車。我們一行四人到前臺辦理入住手續，艷金從餐廳過來熱情地接應我們。陸陸續續有用好晚餐的驛友過來。門衛、曾娟老師、飛燕老師還在玉湖拍攝，我們臨時決定等到他們一起用餐。在等候的過程中，陸續有驛友在群里發出古城落日晚霞的照片。電影里蒼涼壯美的畫面感突然霸屏。

快八點了，攝影隊伍風塵仆仆地回來了。“太美了，美得讓人想跳進湖里。不想畫畫了，比畫美出了好幾倍，要畫干什么？”飛燕老師是油畫碩士畢業的，仿佛被玉湖的美徹底折服甚至“傷”到了。我們湊前去好奇地緊盯手機屏幕，夕陽下的玉湖宛如一幅絕美的寫生油畫，色彩著墨線條韻律和不可言說的意境，出神入化，不可方物。“我當時有種室息的感覺。”門衛依然眼睛發亮，他興奮地自封《星火》TV導演。大伙一陣歡笑，表示通過。因為船只和船載有限，大部隊下午安排了參觀黎川油畫創意產業園。一定是黎川本身油畫般原始迷人寫意的風景，吸引并催生出了源源不斷的畫家特別是油畫家，才逐漸形成了規模性的油畫產業。黎川本地可以列舉出一大串實力派畫家的名字。黎川縣舉辦油畫技能競賽，2023年一年的油畫產值達2.6億元，對于一個人口只有19萬多的邊城小縣，這無疑是一個奇跡。

米飯還未完全咽下，門衛就著急地起身拎上相機包要去拍攝夜景，為明天的“把《星火》讀給你聽”的活動場所踩點。特意過來陪同的黎川縣文聯饒主席全程做我們的向導。踏出古城民宿大門，就是黎川古城的古街。騎樓林立，商業繁華。街兩邊除部分明清時期保留下來的比較堅固的房屋建筑，大多是二十多年前按原貌修復建造的門樓商鋪。很快就到了古街盡頭，是一個視野開闊的坪場，上一場的活動舞臺還沒有撤去。饒主席說如果在這里舉行，換個舞臺背景就可以。門衛幾乎沒有考慮就放棄了這個方案。下幾個臺階，就是臨河的碼頭連廊。邊上就是張恨水舊居，也許就是黎灘河的流水、舊廊橋、碼頭、古街，或者流落在黎川的一本舊書、一段戲文，開啟了他的文學之門。抬頭就是橫臥河面的廊橋新豐橋，側耳可聆聽到富有節奏韻律的流水聲。如果不是舊居的河岸邊擺了茶攤，這是一個夜讀的絕好場地。為了不給茶攤攤主添麻煩影響他營業，門衛決定再找一個更為僻靜的地方。

走過高大雄俊的新豐廊橋和質樸古雅的橫港橋，我們來到河對岸一片沙灘草地上。門衛又升起了他的小飛蟹，拍攝黎灘河和黎川古城的夜景。我忍不住湊前去看了看，畫面特別詩意唯美。收回小飛蟹，門衛對這里特別滿意，就是擔心游人少。“把《星火》讀給你聽”能否隨機邀請到陌生人朗讀《星火》，已經是活動成功與否的關鍵。考驗《星火》年輕的星探吸粉小分隊的時候又到了。

二

回到房間已經九點多，收到田寧在臨時成立的繼亮小說《婚床》研討小群里發出的邀約。地點最后選定在張恨水舊居邊臨河的茶攤，錦靈和張雷等幾個驛友正在茶攤喝茶賞夜景。在張恨水文學啟蒙的地方探討小說，再應景不過。偶爾有路人駐足聆聽，幽篁用相機把我們圍坐研討的場景拍攝了下來。沒有想到臨時加入研討團隊的詩人石立新對小說有著精辟獨到的見解，對許多名作和當下的小說寫作狀況有著深入的了解。他對《婚床》提出了可行的非常寶貴的修改意見。張雷敢想敢說，性格直爽，設身處地地從女性的角度分析探討了小說女主某些方面與現實的差距。愛寫詩還在大學就讀的業天，對一些細節處理，提出了自己大膽真實的看法。攤主要打烊了，我們往回走的途中，又在河邊一處亭子里停下來，繼續熱烈地討論。

第二天上午的行程安排非常緊湊，要去閩贛邊界古關隘之一的“杉關”和洲湖村神秘的船屋兩個地方，再走一段古驛道。也許是黎川古街的夜景太過迷人，蔡瑛整夜失眠，她要去開點中藥并看能不能補回一點覺，不能跟上大部隊了。在去往杉關的路上，黎川作協副主席丁艷為我們作有關藜川的介紹。她本專注于寫詩并在詩壇嶄露頭角，但后來把主要精力投注于黎川的歷史人文和山川風物的書籍編寫。這次來黎川的每位驛友都獲贈了她編寫的兩本寫黎川的書：《黎川逸事》和《黎川舊事》。我一大早醒來，翻閱的就是《黎川逸事》。她還是門衛在文學院工作時帶過的學員。她一邊深情熟稔地向我們介紹黎川，一邊和我們特別是門衛表達著自己與文學漸行漸遠的遺憾。而我在加她微信時才發現，我們在2017年就因為詩歌是微信好友了。

杉關，始建于唐廣明元年（公元880年），位于江西黎川與福建光澤交界處，歷代都被視為“天險可憑，有恃無恐”之地，古有“八閩第一關”和“甌閩西戶”之稱。南朝詩人鮑照描寫杉關：“古驛入杉關，煙雨鎖翠嵐。夜來風景好，宿處是江南。”如果鮑照詩中的杉關和始建于唐朝的杉關是同一個地方，那杉關于唐朝始建四百多年前就已聞名于四海，至少聞名于江南一帶。

車到杉關，炙熱的太陽讓人有些睜不開眼。面對陡峭的臺階，有些驛友想打退堂鼓。剛從南昌趕來的葉青主席耐心地同當地文友合照后率先登上臺階，一會就隱身于深密的叢林。望著他消失的背影，我愣了好一會神。在同為邊城的浮梁瑤里的一條小徑上，葉青主席那次穿著更樸素，背著棉布包，隱身于一棵千年紅豆杉的背后，那么親切溫和。

小喇叭張琪琪大聲呼喚后面的小伙伴跟上。我繼續背著白月光曾娟老師沉甸甸的相機背包，故意顯得輕松的樣子。小鋒和往常一樣，幫攝影師提著沉重的設備，后背已經濕透。不知何故，只要有小鋒在，我心里就特別踏實。有時我細觀門衛神態，可能也有同感。

登上一座小山崗的亭臺，放眼望去，除了蒼茫的青山，還是蒼茫的青山。下山是平緩的小路，濃密的樹蔭和偶爾聽到的蟬鳴或蟲鳴消解了不少酷暑熱浪。詩人石立新在下山路途頓悟出“人有命運，路有歸處。一代代越過／贛境北上的閩人的身影都消失了。層層樹蔭／掩覆著的贛閩古道，繼續被蟲鳴聲熱烈地需要著”。六年前，在鄱陽的草洲和墾殖場，我們第一次開啟了《星火》短視頻拍攝模式。我們在夜色下暢談深聊，從此不僅是江湖知己，英雄相惜，更是家人兄弟，同心同德。2021年，我倆一同加入中作協，遙相同賀外，更是彼此關注。

《星火》TV導演升起他的小飛蟹，想捕捉一些鏡頭，但很快他就放棄了。再下到大路邊的閩贛雄關，這是用石頭和古磚壘就的高聳的關樓，一樓有一個守關人。簡陋甚至有些臟舊的被褥凌亂地鋪在草席上，大家在守關人的注視下沉默地魚貫而出，我把冒上喉嚨的話使勁地摁了回去。張雷特地和守關人交談了好一會，以詩的方式敘寫了她的感受：杉關的老官終日坐在門前／膝蓋紗布雪白，小腿黑脹／十根手指的甲縫里有黑色的血痕/坐在他的身邊聞見肉體正在腐敗／他一開口，盡是傳奇與逝去之人/他的嘴里，只剩下半粒黑黃的槽牙

在兩省交界的界碑處，飛燕老師召集大家合影。

葉青主席微笑地看著他熟悉和不熟悉的驛友們，眼神里和以前一樣，寫滿了對《星火》驛友的慈愛。在上車來杉關的時候，門衛告訴我們，葉青主席近日有多個活動要參加，仍抽出一個上午風塵仆仆趕來黎川看望大家。

合影拍好后，導演看了看效果，感覺不怎么滿意。有人提議到關樓處再拍，背景和天空特別雄偉遼遠。但光線太強烈了，十幾秒鐘的云遮沒有把握住，再等一朵云遮住太陽，似乎希望渺茫。在杉關，導演沒有拍到滿意的照片，是他最遺憾的事。

現實的體驗和事先的預期似乎有些落差。杉關，從古至今，有著厚重的歷史，甚至發生過可以影響歷史走向的事件，是兵家要地。規模和要害，遠勝于資溪的鐵牛關。但鐵牛關的艱難跋涉，給參與其中的每一個驛友印象太深刻了。這次的杉關之行，除了天熱和關隘的門樓，似乎不會有特別的感受。也許是杉關的行走逐漸進入了舒適區的緣故吧，或者杉關的景區觀感逐漸淡化了其原始的質感氣息。

三

洲湖村的船屋給了每一個人深深的震撼。船在大山深處靜止地航行，人去船空。神秘消失的人到了哪個幻境？他們留下讓人猜測的符號，至今在空氣里依然可以觸摸到鐵一般的意志和呼嘯。躁躁腳，仿佛感覺到了地下傳來洶涌的波濤，而我們站在山腰俯瞰這艘輪廓分明的航船時，仿佛又進入了另一個巨大隱形的時空隧道站在村莊背后的山巒上俯瞰巨大的靜止的航船，葉青主席凝重沉思的表情，仿佛也陷入了深邃的歷史隧道。驛長伍曉芳在詩作《船屋》的結尾寫道：所有滄海桑田、驚濤駭浪／都成了不解之謎／封印在那些刻著“明”字的磚縫里。曉芳這幾年成長特別快，她和煙火一樣，仿佛找到了詩歌的一把鑰匙，兩個人不斷地開啟各期刊的門鎖。我還清楚地記得七年前，《星火》驛站在南昌正式成立的那個夜晚，我以第四屆改稿班學長的身份參加了第五屆學弟學妹們的夜晚懇談。曉芳的豪爽俠義給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

我把思緒拉回到洲湖。2000年“船屋”偶然被發現，慢慢撥開它塵封幾百年的歷史——江西文物考古研究所陳江研究員的研究表明，“船屋”系反清復明組織天地會洪門幫總舵的所在地、洪幫發源地。洲湖黃氏實是明代節度使，以商人身份為掩護，在此行洪門弟子聚會之實。中央紅軍曾在第三、四、五次反“圍剿”期間于此長期駐扎，并與國民黨反動派軍隊展開過激戰，當地至今仍留有當時中央紅軍的宣傳標語和戰斗的彈痕。

而不遠處的豐藻，有4萬多畝原始森林，千年古驛道橫貫其中。石窟竹海蒼翠欲滴，奇峰怪石，云遮霧繞；有眾多的珍禽異獸，山泉清涼甘甜，千年古杉、彭家嵊瀑布遠近聞名，交椅石、臉盆石、飛來石等各種奇峰怪石讓你嘆為觀止。原始森林里有黑熊、金絲猴、羚羊、鴿雞等珍稀動物；還有紅豆杉、五眼子樹、梨木樹、九重皮樹、四方竹、觀音竹等珍稀植物。因時間關系，我們只走了其中一公里多的一小段古驛道，驛道在村莊被水泥路覆蓋，在菜園和稻田里又重新現身。葉青主席等幾人走在最前面。如果不是后面驛友跑過去喊住，他們可能會進入到蒼茫不見盡頭的原始森林。路邊有一棵梨樹，樹上僅剩一個梨子，而且被鳥啄食了不少，張雷幽篁幾個摘下分而食之，大呼太甜美了！

午餐后，大巴車把我們拉到了洵口。洵口戰役是第五次反“圍剿”的首場遭遇戰。紅軍大獲全勝，活捉了敵旅長葛鐘山。不遠處是洵口瀑布，天太熱，瀑布太瘦，大伙扎堆在樹蔭下扇風乘涼，對于烈日下的瀑布望而卻步。愛好石頭的郭向東老師經不住石頭的誘惑，到還沒沒過腿肚子的溪流里撿石頭，過一個溝坎的時候，一個不小心，摔進了溪潭里，渾身濕透。開始有年輕驛友往瀑布高處的石崖空地攀爬，遠遠望去，成為一道特別亮眼的景觀。導演用長焦鏡頭拍攝還不過癮，改飛小飛蟹。距離有些遙遠，他們聽不見導演的指揮，我飛奔而上，石頭特別滑，我也差點摔了個腳朝天。脫了鞋襪，石頭燙得腳差點冒煙！幸好石崖邊有水潭，不然直接成烤肉。繼亮、錦靈、玉情、張雷、幽篁、業天和我等七八個人冒著腳燙傷又打滑的危險，歡呼雀躍。我只是做了起身跳躍的動作，不敢真跳。下來的時候，幾乎連滾帶爬，整個《星火》衫的后背不忍直視。但我們快樂與雀躍的身影，定格在了時光里，永遠值得回憶。

下午在社蘋鄉的三棵百年古樟樹下開展香樟筆會活動，與當地作者探討“縣鄉作者的困境、優勢及突圍”。我簡單翻閱了丁艷的兩本書，驚嘆于黎川宋朝和明清時期文化名人繁多。黎川（古稱新城）四面八方都是通達的驛道，等到驛道埋于叢林荒草間，黎川慢慢淡出視野成為偏遠的邊城。從一兩日的短暫接觸中，我還是感受到了當地作家們身上遺留的黎川賢士的風骨。筆會由曾娟老師主持，她拋開了程序化的話術，用略顯卡頓羞澀的語調介紹點評和串場，我開始有點替她捏把汗，但她后來越來越自如流暢且滿含《星火》文青氣息，所有人都特別喜歡看她嘴角甜甜的笑容。徐琳婕（煙火）、伍曉芳、田寧、李冬鳳等陸續從詩歌、小說、散文等方面進行了創作經驗和發表心得交流。他們有個共同的感受，就是通過與《星火》結緣，重新認識了文學，改變了陳舊隨意的創作理念，堅定了文學服務于人民群眾的信念，使文學更為純粹、坦誠、鮮活。

四

夜幕降臨，“把《星火》讀給你聽”的現場布置一如既往地體現了《星火》驛友的團結協作精神：高效，快速。張琪琪甜美清亮的嗓音一亮相，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熊昱充滿磁性的男中音搭配得恰到好處。熊昱在武寧溪流邊帳蓬旁吉他彈奏的文藝青年范，至今還深深刻印在許多驛友的腦海里。成為《星火》朗讀群的骨干成員、行走的朗讀者后，熊昱的音箱和主持日漸成為《星火》必需品。其實他的詩歌也寫得不錯，暫時被朗誦和音樂的光芒遮掩了。人也特別隨和溫暖，去鷹潭龍虎山的朗讀活動，他還繞了一小段路到高鐵站接我；返程時，又送我和夜葉去高鐵站乘車。是一個特別貼心的《星火》暖男。黎灘河燈火璀璨，嘩嘩的流水配合朗讀者們各具特色的朗讀，讓古城的夜晚充滿自由浪漫溫暖。“萬道飛泉一道流，千回石瀨百回洲。洋洋不改山中色，處處澄鮮任去留。”明代黎川進士詩人王材在《黎川十二景》中作了一首《黎水清纖》詩歌，對黎灘河進行了生動描述，穿越時空契合了黎灘河邊夜讀的氛圍和感覺。星探艷金、張雷、業天等和星探親友團石立新、蔡瑛等從遠近不同的地方陸陸續續請來了十幾個游人。朗讀者們和主持人互動得特別自然舒適，有時還有意外的幽默金句，現場氣氛特別好，完美地化解了門衛的擔心。一對特別文藝的青年男女一同朗讀了《星火》的一首詩歌，我們都誤以為是情侶，他們羞澀地說不是的，只是熟悉的朋友。讀完詩歌，男生和圍坐一起的我們交心談了他的文學夢想后，細心的驛友發現女生竟主動地挽起了男生的手，也許今晚將開啟他倆甜蜜浪漫的愛情之路。

門衛帶著我們到新豐橋的亭廊里總結活動經驗。因為晚上活動效果呈現得特別好，他非常地興奮激動，特別表揚了星探們優秀的表現，又特意叫星探們一一回憶是如何發現并請到路人的。《星火》許多年輕的驛友其實都有社恐，在遭到不少路人的拒絕甚至冷漠對待后，仍然微笑熱情真誠地發出邀約，這不僅僅需要勇氣，更體現了他們對《星火》發自內心的真愛。艷金以她拉滿的文藝氣質和陽光自信的微笑，成為優秀《星火》星探。石立新主席作為星探親友團一員，有著天然的文青氣質，成為最強大的后援人物，為星探吸引路人立下汗馬功勞。“我們都是石主席的小迷妹小迷弟！”快樂青春的笑語聲，響亮地飛落在了黎灘河的浪花上。

第二天一早，門衛在群里問有早起的小伙伴嗎？煙火、錦靈、小鋒、張雷、玉情和我等陸續響應。太陽已升起老高，門衛帶著我們補拍了幾個黎灘河邊和廊橋上的鏡頭。我仿佛從夜晚的夢境又進入了清晨的夢境，腳踩在地上總感覺輕飄飄的，不像在真實的空間。收工的時候，門衛回看鏡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熱氣騰騰的芋糍粉絲荷包蛋端上走廊上的木桌，大伙吃得汗流浹背但一刻也舍不得停下嘴。

是大小不一的香榧樹，進入森林一下就進入了清涼世界。護林員一一為我們介紹各種沒有見過的植物，飛來藍、求米草、七葉一枝花他特別仔細地告訴我們如何區分香榧樹的性別。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聽聞已久的一千五百多年的香榧樹前，我們的仰望是那么渺小而短暫。煙火這么形容對香榧樹的感情：

所有沉默的力量都用于生長布滿裂痕的軀干如一張老人臉潛藏起一千五百多年的風聲

光影在枝葉間不斷置換

像你從不明晰的表達

只管長吧一—一次次忍受拔節之痛

天空還那么遙遠，鳥聲就在耳邊短暫的停留，也足夠你收集一生。不輕易交出的美

五

去到巖泉國家森林公園的山腳，要換乘能越野的幾輛小車，我們車的司機是南昌人，剛考公務員進黎川縣政府兩年多。為了支持這次筆會，黎川不少文友開著私家車來幫忙。我們去看的一千五百多年的香榧樹，是全國樹齡最長的香榧。上山的路變得越來越陡峭狹窄，路基也由水泥路面轉為凹凸不平的泥土山路，一輛底盤有些低的小轎車底盤擱淺，上不了了。護林員特別叮囑我們不要亂拔草木，也許一不小心拔出的植物就是國家一級保護植物。一路上都

在共青城的《星火》驛站寫作訓練營里，我曾和煙火等幾人繞湖而行好幾圈。湖水里搖晃的倒影，緩慢低垂的落日，獨自盛開的三角梅煙火有一種特別的文藝女性的憂郁的美。我特別篤定地告訴煙火，你的詩歌再狠一點再狠一點，把你內心的真誠美好幸福痛苦交出去，一定會脫穎而出的。現在的煙火，真的今非昔比，她已涅槃成一只鳳凰了。

守林員給我們講解臨時折取的樹枝，一根剛剛進入生長期結有果實的樹枝，我不忍心看到它被遺棄被孤獨地分離。

地上隨處落滿了香榧樹的果實，還有酸棗，還有不知名的漿果…到了清澈溪流邊，清洗后的果實像一群山谷里歡蹦亂跳的孩子。

不知不覺，我和張雷幽篁等幾個落在了最后。清澈的溪流和厚厚的枯葉讓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回到了五年前武寧的一個原始溪谷。我們仿佛是一群在夢境中行走的人，越是人跡罕至，越是容易出現我們行走的身影。我無數次迷戀于這種果實自然脫落在落葉草叢里發酵的氣息，它讓我心神瞬間安寧并生發詩意。

回到古城民宿已經是下午一點多，過了飯點。大家饑腸輾輾但又似乎忘記了饑餓，森林里的香榧和草木還和所有人難舍難分，而離別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來了。因為最遲兩點要退房，許多驛友原本想買些黎川的土特產回去，來不及了。幽篁說帶回了黎川的晨昏。

從始至終默默調度一切一直陪伴我們的饒主席這餐飯吃得異常緩慢。她沒有說任何激動煽情的話，語氣平和甚至有些清淡，但行動利落果決，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黎川，我們不說再見，因為好幾個驛友說一定帶家人再來一次沉浸式的體驗感受；離別的時候大家也沒有作過多的表白。各自回家后，沒幾天，參加活動的驛友陸陸續續發來敘寫黎川的詩歌和散文作品，如果沒記錯，應該是《星火》舉辦活動以來參加人數不多，但寫作品的人數最多的一次。而我，仿佛還一直沒有從夢境中醒來，還不愿意回到瑣碎的沉悶的現實中去。也許正如門衛所說，我們正走在一條許多人夢里看見醒來便消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