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辦女足歐洲杯的幕后故事

塔迪亞娜·哈尼在十幾歲時，常常羨慕歐洲女足的傳統強隊，如德國、法國、意大利、葡萄牙或荷蘭等。這名前瑞士女足球員回憶說：“我因為自己不是那些球隊中的一員而感到嫉妒，那時瑞士女足還沒有獲得過參加世界大賽的資格。瑞士位于歐洲中部，周圍都是足球強國，其他一些比我們更小的國家也參加過大賽?！?/p>

2024年，瑞士足協任命皮婭·桑德哈格擔任女足國家隊主帥。這位曾經執教美國女足的教練直言，瑞士女足的最大缺點是“不敢追求遠大夢想”。瑞士女足自從1972年成立以來，連續幾十年無緣大賽，直到2015年才首次征戰世界杯。瑞士女足參加了2017年和2022年兩屆歐洲杯，總戰績為一勝兩平三負。

2022年，哈尼在瑞士足協擔任女子足球負責人，前瑞士足協主席多米尼克·布蘭科向她提出了申辦2025年女足歐洲杯的建議。起初，哈尼不敢有激進的想法，覺得瑞士與其他國家共同舉辦女足歐洲杯更有可行性。不過，她最終決定獨自申辦。當時，瑞士足協內部有人明確反對，歐足聯也覺得這個只有890萬人口的國家太小了。

瑞士此前從未舉辦過大型女足賽事，國內最大足球場圣雅克布公園球場是巴塞爾俱樂部的主場，只能容納不到4萬名觀眾。作為比較，2022年女足歐洲杯決賽在擁有9萬個座位的倫敦溫布利球場進行。與其他申辦國波蘭、法國以及北歐四國丹麥、芬蘭、挪威和瑞典組成的聯合申辦方競爭，瑞士不被看好。哈尼透露：“歐足聯的人甚至建議我們撤回申辦。歐足聯告訴我們：‘你們的機會太小了，為什么不退出？2022年，女足歐洲杯在英格蘭取得了巨大成功，現在我們不能再把舉辦權交給一個小國。’”

哈尼和她的同事們沒有輕易放棄，而是通過不懈努力，幫助瑞士獲得了2025年女足歐洲杯舉辦權。為了完成這項任務，哈尼團隊曾經想方設法籌集資金，別出心裁地安排了一位說唱歌手“游說”歐足聯執行委員會，巧妙利用瑞士網球天王費德勒的紙板人像，還組建了一支完全由女性參加的競標團隊。

2022年10月的一天，在日內瓦附近的城市尼翁，一位來自移民家庭、精通四國語言的瑞士說唱歌手在歐足聯執行委員會的20名成員面前，表演了兩三分鐘的說唱。房間中央豎立著費德勒的紙板人像。說唱歌手在表演開始幾秒鐘后就將紙板推倒，并向在場所有人清晰地傳達了一條信息：“我們來這里是為了談論女子足球?！?/p>

瑞士申辦2025年女足歐洲杯的方案不僅在構思上獨樹一幟，組織結構也很有特色。在申辦籌備期間，身為瑞士足協女足總監的哈尼為統籌全局，雇傭了曾經在蘇黎世女足俱樂部擔任總經理13年的瑪麗昂·道貝。2023年4月，歐足聯宣布瑞士獲得女足歐洲杯的舉辦權，這項賽事的領導團隊完全由女性組成。

哈尼說：“我必須強調，申辦獲得成功，關鍵在于項目參與者都是足球界的女性。從瑞士拿下舉辦權的那一刻起，很多曾參與組織2008年男足歐洲杯的人站出來，告訴我們：‘我當過賽事總監，知道該做些什么。’然而，我們聘請了已經在足球界工作30年，對女足運動充滿激情的多麗絲·凱勒擔任賽事總監。這些熱愛足球的女性參與進來，我們相信瑞士將會舉辦一屆精彩的女足歐洲杯，在歷史中留下一筆絢麗的顏色?！?/p>

考慮到女子足球在瑞士的歷史，這支全女性團隊的意義尤為突出。上世紀20年代，瑞士足協是眾多禁止女足運動的足球協會之一，直到1993年，才在國際足聯和歐足聯的法令逼迫下認可女子足球。時至今日，瑞士女足超級聯賽仍未完全實現職業化，許多運動員不得不一邊踢球，一邊從事其他工作，或者出國謀求發展。32歲的瑞士中場球員莉婭·魏爾蒂現效力于阿森納女足，最佳射手茨爾諾戈切維奇效力于西雅圖君主，18歲的年輕前鋒伊曼·貝尼剛剛加入曼城。

哈尼還透露，由于申辦2025年女足歐洲杯期間的預算不足，她曾經不得不在瑞士各州游說，以籌集額外資金。2024年1月，瑞士政府宣布將提供400萬瑞士法郎，支持本屆女足歐洲杯，卻引發了巨大爭議，原因是瑞士政府曾經為與奧地利共同舉辦2008年男足歐洲杯撥款8200萬瑞士法郎，并承諾為舉辦女足歐洲杯提供1500萬瑞士法郎。哈尼認為，瑞士與女子足球的關系反映了一種根深蒂固的文化。

哈尼說：“從女性權利和社會地位的角度來看，瑞士是一個相當保守的國家。直到1990年，內阿彭策爾州才在瑞士最高法院的裁決下賦予了女性投票權。在瑞士，大多數人的想法是‘噢，女足歐洲杯在幾座城市進行，來自不同國家的女孩們聚在一起踢球’。

他們根本不了解這項賽事的規模、重要性以及將給女足姑娘們帶來哪些機遇。不過，瑞士政府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并且已經決定為女足歐洲杯提供更多資金?！?/p>

2025年女足歐洲杯開幕前，門票銷量已經超過60萬張，31場比賽中有22場的門票售罄。與2022年女足歐洲杯相比，本屆賽事的獎金大幅增長156%，達到了3500萬英鎊，球員們將首次能夠分得各國足協所獲獎金的30%-40%。歐足聯表示，預計本屆女足歐洲杯將有18萬名各國球迷前往瑞士觀賽，將產生1.76億英鎊的經濟效益。

哈尼說：“這就是我們想要舉辦女足歐洲杯的原因。在競技層面上，瑞士女足很難取得突破性的成績，不過那并非我們的目標。我們是東道主，更希望通過舉辦一屆人聲鼎沸的歐洲杯，充分展現女足運動的魅力。我相信當本屆賽事結束后，許多之前對女子足球一知半解，或者從來沒有看過女足比賽的瑞士人，都會改變對女足運動的看法。如果我們能夠讓20%-30%的瑞士人發現女足運動的魅力，2025年女足歐洲杯將會掀起一場文化變革。”

在瑞士申辦2025年女足歐洲杯的籌備過程中，美國女子足球聯賽邀請哈尼擔任首席體育總監。哈尼笑著回憶道：“他們問我能不能在兩周內到崗，這是很典型的美國人作風。我明確回復說不行，因為手頭還有個非常重要的項目需要完成，我不會當逃兵。”直到2023年1月，在瑞士提交申辦方案大約兩個月后，哈尼才前往美國開始她的新工作。

哈尼說：“到美國后，我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特別緊張，迫切想知道最終結果。不過話說回來，我們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我們對申辦結果非常滿意，因為我們不僅成功地籌集資金，幫助瑞士獲得了2025年女足歐洲杯的舉辦權，還提高了公眾對女足運動的認知。”

責編 陶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