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的故事

在最長的夜

你或許會期待——

期待田埂的青草抽出新芽

濕潤的泥土裹挾著瓢蟲

籬笆的牽牛悄然綻放

緩緩地，向最高的枝頭攀緣

忽然，一朵悠悠的云

遮住刺目的太陽

下一秒，是梅雨的季節(jié)

據(jù)說這時江南的梅子黃熟

而風中盡是陳舊的味道

池塘、青石、飛檐

和一把噼啪作響的油紙傘

雨落入人間，如夢似幻

這一秒，靈魂生出銹跡，恰到好處

聽，一片葉子忸怩的聲音

而后老去、破碎、化作一灘敗草

把滿身的詩意和柔情獻給月光

再將最原始的心愿溫進酒里

趁不遠的凜冽來臨前，

趁黃昏前

暖一場冷霧和一袖寒風

喏，白色的輕紗從天上降臨，緩緩

從聳立的煙囪，

從生命的鼻息，

悄悄，化作一團輕盈的霜

緊接著，或許是江浦邊的鴨絨

或是零落的星子

總之——她來了

作為一場拉鋸的終局

在最長的夜

你或許會遺忘——

輕風吟唱，雪落山崗

憐惜每一個憂郁的日子

在昏暗的窗前眺望

目送遠山的剪影，流淌

一條奔流的河，拍打石碣

某一刻，光滑的石頭揚帆

苔蘚，作為船的桅桿

直到灰藍色的天空

掛上蒙蒙的月亮

這個夜太長、太長

倏地，你想——

一棵樹耀眼的白天，和靈動的夜晚

干涸的身體，和思想的蔓延

以及獨屬于這個長夜的唧唧蟲鳴

金色的光沉溺在層層海浪

絳紫色的夜幕與銀白的星星

交疊，像綴滿碎鉆的綢緞

身體與靈魂的距離，只相隔

一個孤寂的、無眠的夜晚

思緒喧騰，不需要太多意義

喏，在黎明到來之前

聽聽鐘表在每一秒的震顫

猜猜對面窗戶的燈光

是否會在下一分鐘熄滅

這個夜太長、太長

屬于無際的思想

屬于每一個微微的吶喊

作者簡介：

張倩玉，女，2000年生，系中國散文學會會員、西安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作品散見于《中國青年報》《中國礦業(yè)報》《詩歌月刊》《小小說選刊》《揚子晚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