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組詩）

夏日山居

天氣這么熱，只適宜

臥在寬寬的華陽河里

做一枚小小的鵝卵石

愜意到?jīng)]有一點(diǎn)棱角

在清涼而干凈的水世界里

看月亮撐著小船過河

聽滿天的星星唱歌

如果巧遇一場暴雨

就能看到大山里的女孩

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瀑布也似

從陡峭的懸崖上跳下來

她們青春的胴體

總會(huì)驚起一陣一陣

雪白的掌聲

大山

兩只鳥兒

在空空的山林里穿來穿去

那是我的眼睛

大山啊

太陽描繪過你的影子

月亮也描寫過

可是

總不及一個(gè)叫作秋天的女子

描寫的空靈啊！

歸鳥

鳥們，越來越喜歡

與人類比鄰而居

只是它們

依然保持著早出早歸的傳統(tǒng)

也不知道整天忙啥

傍晚，它們一回到竹林

來不及喘一口氣

就嘰嘰喳喳

搶著討論白天遇到的新奇的事情

絲毫不顧及

站在路口

眼巴巴的母親

槐豆子

這黑不溜秋的槐豆子

有誰知道呢

曾受孕于一串很好看的槐花

住在綠葉溫軟的呼吸里

后來，槐花融入空氣

綠葉淪為落葉

唯槐豆子

槐豆子

長久地待在樹頭

待在村頭

日日想他黑不溜秋的心事

夜夜做黑不溜秋的夢

曬秋

西風(fēng)起

銀杏搖晃著，一身金幣

烘柿子挨到屋檐下，掛起燈籠

或者仄身在許多樓道雜物間

到鄉(xiāng)下

月亮就大大方方走出來

嗩當(dāng)咪當(dāng)，從東山走到西山

或者棲息于村頭那棵烏柏樹上

涼風(fēng)吹走了所有黃葉

都沒能吹走這枚圓月

秋天的宴請

確定是一份秋天的宴請

你如約來到山中

鳳尾蕨以露珠的方式

講述自己過去的故事

你躺在白云鋪陳的斜坡上

就像躺在大山的懷里

一會(huì)把自己寫成個(gè)“一”字

一會(huì)又把“一”改寫成“人”字

辣椒，茱萸，貢菊

玉米，南瓜，紅薯

黑土地里翻揀出來

如此豐富的色彩

黃的更黃，紅的更紅

無暇留意

忙忙碌碌，出出進(jìn)進(jìn)

陽光下閃爍的是老姐的白發(fā)，還是汗珠

鄉(xiāng)下的月亮

在街上月亮通常藏匿于汽車的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