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樺樹的奉獻

弟弟接到哥們兒急電，說是要他立刻開車去城邊收費站。原來對方捎來一袋新鮮白樺樹汁，送貨人氣喘吁吁地叮囑：“從樹上到你嘴里不超過4個小時，得抓緊喝！”我眼巴巴地追問滋味，他憋出句“綠了吧唧的澀甜”。

我繼續問：“和咱家瓶裝的比呢？”弟弟說差不多。于是我有些失望，白給你喝了，下次再有這樣的好事讓我去。

在東北，白樺樹多得很，城市里也很常見。只不過城市里的白樺樹少有粗壯的，而且都是城市綠化樹，誰敢在白樺樹上鉆孔采汁呀！

用來采汁的白樺樹通常選取胸徑達18厘米以上樹齡較長的，一是保護白樺樹不受傷害，二是保證采收質量。白樺樹在每年的4月中下旬至5月上旬為采汁期，大約持續15天至20天，單棵樹每日采汁量控制在4公斤以內。在樹身上鉆一兩個直徑1厘米的孔，往孔里插一根細管，把樹汁引出來。在山里，白樺樹汁優質、干凈，直接喝也不會壞肚子。

我對白樺樹的記憶更多是白樺樹皮。姥姥家在內蒙古自治區鄂倫春自治旗阿里河鎮，那是大興安嶺深處的一個小盆地，以林業為主。20世紀70年代，整個鎮子里多是帶院子的平房，家家戶戶的院子里壘著高高的木柈墻，冬季燒木頭取暖。點火用的引子有兩種，一種是松明子，帶松香的松樹劈成手指粗細，一根火柴就能點燃；還有一種就是白樺樹皮，撕一塊巴掌大的白樺樹皮，點著，扔進搭好木柈的灶膛，一爐子火就燒起來了。比A4紙還薄的白樺樹皮也是野外鉆木取火的好燃料，據說用鞋后跟的鐵掌摩擦石頭都能把它點燃。

那時候親戚從山里進城，給我們帶的禮物是成捆的白樺樹皮。整張白樺樹皮的用途很多，撕成適當厚薄，噴上水，用書、面板壓平整了，剪下來墊在鞋里，干燥、溫暖，有點小彈性，很舒服。白樺樹皮鞋墊能治腳臭，沒有腳臭的人穿一整天下來，鞋和腳甚至有淡淡的木質清香。

那時，工廠經常發一種膠底膠邊的棉鞋，不好看，還返霜。因為是膠底，有一股臭膠皮味。墊上白樺樹皮鞋墊就解決了潮和臭的問題，如果再加一雙羊毛氈鞋墊那就太舒服了。就這樣，我穿著有白樺樹皮鞋墊的棉鞋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冬天。

一雙白樺樹皮鞋墊能用多長時間？男孩子穿幾天就踩成條了，我穿一兩個月沒問題。白樺樹皮白凈的那面，我們都當成寶貝，裁成整齊的小塊，寫字、畫畫，軟糯舒適，即使是不愛學習的孩子都喜歡在上面寫字、畫畫。

（編輯·謝奇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