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生態觀視角下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理論邏輯、時代要求和實踐進路

[摘" " 要] 恩格斯的生態觀作為馬克思主義生態觀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提供了科學的觀念與方法。恩格斯生態觀揭示了人與自然的內在聯系，具體包括：尊重自然規律（體現本體性）、認識人與自然之間互動關系（體現系統性）、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體現辯證性）。在經濟社會發展、改革目標任務、生態環境形勢以及全球環境治理等方面，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時代要求也充分體現了恩格斯生態觀的思想內涵。以恩格斯生態觀為視角，結合深化生態文明體制建設的理論邏輯與時代要求，需從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壓緊壓實生態環境保護責任和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三個方面深化生態文明體制建設。

[關鍵詞] 生態文明；恩格斯；馬克思生態觀；綠色經濟；美麗中國

[中圖分類號] D64；X32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2-8129（2025）08-0035-06

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明確提出，要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完善生態文明基礎體制，健全生態環境治理體系，健全綠色低碳發展機制[1]。這充分彰顯了生態文明制度體系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中的重要地位。恩格斯的生態觀作為馬克思主義生態觀的重要組成部分，為生態文明體制研究提供了科學的觀念與方法。因此，從恩格斯生態觀視角出發，解讀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理論邏輯、時代要求和推進路徑，不僅能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注入新的活力，推動改革向縱深發展，更能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助力中國式現代化建設。

一、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理論邏輯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深度闡釋了自然界的本體性、系統性以及辯證性，形成了體系嚴密、內容豐富的生態觀，具體表現在三個方面：尊重自然規律（體現本體性）、認識人與自然之間互動關系（體現系統性）、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體現辯證性）。這為研究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理論邏輯提供了獨特的視角。

（一）理論的邏輯起點：聚焦自然規律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明確指出：“我們對自然界的整個支配作用，就在于我們比其他一切生物強，能夠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2] 998這一論斷揭示了人類與自然的內在統一，強調自然規律是支配人類生存與發展的根本準則。人類的生產生活與自然環境緊密相連，必須遵循自然規律。回顧歷史，工業革命極大地推動了人類社會的進步，創造了巨大的物質財富。然而，在發展過程中，部分地區因盲目追求經濟增長而違背自然規律，出現了水土流失、生物多樣性減少等問題，這些都是人類漠視自然規律而遭受的“自然報復”，是恩格斯所警示的后果在現實中的體現。

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邏輯起點，正是建立在對自然規律的深刻認知與敬畏之上。改革不能脫離自然本身的約束，而應將生態系統的整體性、動態性和有限性融入制度設計的核心。我國在生態體制改革等方面積極探索創新，推行 “河長制”“林長制” 等制度。“河長制”明確了各級河長對河流生態保護的責任，并通過分層治理，實現對河流的全面監管。“林長制”則通過落實責任人，加強對森林資源的保護和管理，促進森林生態系統的健康發展。這些制度將自然規律的地方性、差異性納入治理框架，實現了從“末端治理”到“源頭防控”的轉變，為生態文明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制度基礎。

（二）理論的邏輯要點：人與自然的互動關系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深刻指出：“我們不要過分陶醉于我們人類對自然界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自然界都對我們進行報復。”[2] 998這一論斷揭示了人與自然互動關系的本質，即自然并非被動受支配的客體，而是與人類共同構成動態系統的有機整體。勞動是人類與自然互動的重要方式，恩格斯強調：“勞動和自然界一起才是財富的源泉，自然界為勞動提供材料，勞動把材料轉變為財富。”[2] 988這表明，人類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取決于對自然資源的合理利用，而非對其無限索取。

可見，人與自然的互動關系是生態體制改革的理論邏輯要點。我國積極踐行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推進“雙碳”目標和生態保護紅線制度。“雙碳”目標旨在通過減少碳排放，實現碳達峰、碳中和，并致力于推動經濟社會向綠色低碳轉型。生態保護紅線制度則明確劃定了生態保護的邊界，對重要生態功能區、生態敏感區和脆弱區進行嚴格保護，限制開發活動，保障生態系統的穩定性和服務功能。兩者既體現了經濟活動與自然規律的有機結合，也彰顯了人類在同自然界互動中的主動調節能力，是對恩格斯生態觀的繼承與創新。

（三）理論的邏輯指向：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既是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終極目標，也是人類文明存續的必然選擇。從恩格斯生態觀視角看，和諧共生絕非抽象概念，而是建立在對自然規律的科學認知和對互動關系的動態平衡的深刻關切之上。因此，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理論的邏輯指向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和諧共生理念要求構建一種基于生態整體性、系統性和可持續性的新型文明形態。這一文明形態不僅承認自然的內在價值，更強調人類應作為生態系統的一部分，必須通過制度設計實現與自然的協同進化。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的“山水林田是一個生命共同體”的科學論斷[3]，正是將自然系統視為生命共同體，通過統籌治理打破傳統部門分割的弊端，從制度層面實現生態要素的協同共生，這一實踐體現了和諧共生理念從理論向行動的轉化。在具體實施中，我國通過跨區域生態補償機制、生態紅線劃定和全域國土空間規劃等制度安排，將原本碎片化的生態治理模式整合為系統治理體系，有效實現了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的動態平衡。

二、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時代要求

現階段，我國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在經濟社會發展、改革目標任務、生態環境形勢和全球環境治理等方面的時代要求與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的生態觀具有深刻的內在契合性。

（一）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經濟體系

在全球氣候變化與資源環境約束日益加劇的當下，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的經濟體系已成為實現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這也是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在經濟領域的核心要求。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深刻闡述，為經濟可持續與產業的轉型發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論依據。他指出：“我們每走一步都要記住：我們統治自然界，決不像征服者統治異族人那樣，決不是像站在自然界之外的人似的——相反地，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是屬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2] 998這啟示“我們要建立綠色低碳循環經濟體系，把生態優勢轉化為發展優勢，使綠水青山產生巨大效益”[4]。新時代，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是推動我國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的內在要求。這意味著經濟發展不再單純追求速度，更注重質量和效益。該體系的構建，能夠實現經濟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的協同推進，為經濟高質量發展奠定堅實基礎、注入持久動力。

（二）建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麗中國

建設美麗中國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核心目標，也是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在戰略層面的集中體現。這一目標與恩格斯生態觀高度契合，是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理念的生動實踐，對于推動我國現代化建設具有深遠意義。

推動建設美麗中國，是對中華民族永續發展負責的深刻體現。“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5] 374這與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關于人與自然相互依存、相互影響的論述一脈相承。由此可見，建設美麗中國需要以構建科學完備的生態文明制度體系為基石，并推動政府、企業、公眾協同發力：政府要加強環保宣傳力度，企業應積極采用綠色生產技術和工藝、履行社會責任，公眾須提升環保意識、參與生態保護行動。同時，促進各方溝通交流，形成全社會共同參與生態環境保護的良好局面，從而在全社會的共同努力下，逐步構建并不斷完善美麗中國新秩序。

（三）提升生態環境質量，增進民生福祉

生態環境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根基，關乎每個人的切身利益。在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進程中，增強群眾生態環境安全感，既是改善生態環境形勢的必然要求，也是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的重要體現，與恩格斯生態觀中對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觀點相得益彰。

“環境就是民生，青山就是美麗，藍天也是幸福。”[5] 362這鮮明地體現了生態環境與人民生活之間的緊密聯系。當前，我國生態環境面臨新形勢，要持續推進大氣污染防治行動，并出臺一系列嚴格的環保政策和標準，強化對生態環境的監管，建立健全生態環境監測體系，及時準確掌握環境質量狀況和變化趨勢。政府要加大環境執法力度，嚴厲打擊各類環境違法行為，對偷排偷放、超標排放等行為零容忍。同時，要暢通群眾參與生態環境保護的渠道，營造全社會共同監督的良好氛圍，從而不斷改善和提高生態環境質量，讓群眾切實感受到環境變化帶來的好處，增強生態環境安全感。

（四）推動構建人與自然生命共同體

在全球環境問題日益嚴峻的當下，堅持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指導推進全球環境治理，是應對生態挑戰、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這一路徑與恩格斯生態觀中對自然界整體性和系統性的認識高度契合。

“中國期待同各國攜手創造有利發展的環境和條件，積極應對各種困難和挑戰，推動實現和平發展、互利合作、共同繁榮的世界各國現代化，譜寫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新篇章。”[6]當前，國際社會已建立多個環境治理合作機制，各國應堅定支持并積極落實這些國際公約和協定，共同為全球環境治理貢獻力量。此外，各國也應加強在技術研發、經驗交流等方面的合作。例如，在應對海洋塑料污染問題上，各國科研團隊可以開展聯合研究，共同研發高效的塑料垃圾清理技術和可降解材料，從源頭上減少塑料污染；在生物多樣性保護方面，各國可以分享保護經驗和成功案例，共同承擔起保護全球生物多樣性的責任。這種全方位合作模式，有助于凝聚全球力量，共同應對全球性生態挑戰。

三、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推進路徑

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的生態觀，為我國推進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提供了深刻的實踐啟示。恩格斯強調人類與自然“同屬一個有機整體”，這一思想要求改革路徑須以系統性思維重構發展邏輯。因此，以恩格斯生態觀為出發點，結合深化生態文明體制建設的理論邏輯與時代要求，須從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壓緊壓實生態環境保護責任和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三個方面深化生態文明體系建設。

（一）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

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既是“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7]的關鍵所在，也是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重要一環。這一機制的完善與恩格斯生態觀中尊重自然規律、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理念相契合，對我國經濟可持續發展意義重大。

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需強化政策引導與激勵。“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8] 393這一科學論斷深刻揭示了生態環境保護與經濟發展之間的辯證關系。當前，我國積極出臺一系列政策，推動綠色經濟發展。例如，為鼓勵新能源產業發展，政府推出產業支持政策，降低消費者購車成本，從而推動新能源汽車產業快速發展。同時，對節能環保企業給予稅收優惠，減輕企業負擔，增強企業發展綠色經濟的動力。通過這些政策引導，讓綠色產業在市場競爭中快速發展，吸引更多資源投入，形成綠色發展的良好態勢。正如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中所強調的，人類活動應遵循自然規律。這些政策正是基于對自然規律的尊重，引導經濟發展與生態保護協調共進。

完善綠色經濟發展機制，需培育綠色消費市場。消費是拉動經濟增長的重要力量，培育綠色消費市場能夠為綠色經濟發展提供持續動力。隨著人們環保意識的提高，綠色消費需求逐漸增長。企業應抓住這一機遇，加大綠色產品研發和生產。政府可通過政策宣傳，引導消費者樹立綠色消費觀念，鼓勵購買環保、節能產品。通過三方合力，共同培育綠色消費市場，形成綠色生產與綠色消費的良性互動，促進綠色經濟的持續發展。

（二）壓緊壓實生態環境保護責任

壓緊壓實生態環境保護責任，是深化生態文明體制改革的重要保障，與恩格斯生態觀中強調的人與自然相互依存、人類對自然負有責任的理念相呼應。在推進生態文明建設的進程中，明確并落實各方責任，對于守護生態環境、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至關重要。

政府是生態環境保護的關鍵力量，須壓緊壓實保護生態環境的責任。“地方各級黨委和政府要堅決扛起美麗中國建設的政治責任，抓緊研究制定地方黨政領導干部生態環境保護責任制，建立覆蓋全面、權責一致、獎懲分明、環環相扣的責任體系。”[9]這一指示清晰界定了政府在生態環境保護中的關鍵職責。政府須發揮統籌規劃、政策制定和監督管理的重要作用。在政策制定上，要依據不同地區生態環境的狀況和資源稟賦，制定具有針對性的生態環境保護政策與法規。

公眾是生態環境保護的重要力量，壓緊壓實公眾的生態環境保護責任十分必要。“生態文明建設同每個人息息相關，每個人都應該做踐行者、推動者。”[8] 396公眾要樹立正確的生態價值觀，增強環保意識，積極參與生態環境保護行動。在日常生活中，從點滴小事做起，踐行綠色生活方式。同時，積極參與生態環境保護監督，對破壞生態環境的行為進行舉報和監督，營造全社會共同參與生態環境保護的良好氛圍。

（三）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

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是應對日益嚴峻的全球性生態問題的迫切需求，與恩格斯生態觀中關于自然界系統性和整體性的思想相契合。在全球化背景下，“生態問題具有全球性的特點，提出推動生態問題全球治理就是要組織動員全球多元主體共同應對人類所面臨的生態環境問題與挑戰，共同參與生態環境問題的治理行動”[10]。

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貢獻中國智慧與方案。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全球環境治理指明方向：“我們應該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山巒層林盡染，平原藍綠交融，城鄉鳥語花香。這樣的自然美景，既帶給人們美的享受，也是人類走向未來的依托。無序開發、粗暴掠奪，人類定會遭到大自然的無情報復；合理利用、友好保護，人類必將獲得大自然的慷慨回報。”[5] 374這充分表明，人類與自然是休戚與共的命運共同體，各國在環境治理中必須加強協作、攜手應對。我國在國際上積極推動 “一帶一路” 綠色發展，并將綠色發展理念貫穿于基礎設施建設、貿易投資等各領域合作全過程，盡顯負責任大國的擔當。

推動構建全球環境治理體系，需強化國際合作機制。當前，國際社會已在環境治理領域建立了多個合作機制，各國政府應積極履行國際環境公約，加強國內政策與國際規則的銜接，以此提升環境治理的執行力。同時，發達國家應向發展中國家提供先進的環保技術和資金援助，助力其提升環境治理能力。因此，唯有通過國際社會攜手努力，方能實現全球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為人類創造美好的生存和發展環境。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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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3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20.

[6]" 胡健，王云娜.譜寫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新篇章[N].人民日報，2024-12-05.

[7]" 金軒.加快構建綠色低碳循環發展經濟體系 促進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N].人民日報，2024-11-07.

[8]" 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2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9]" 全面推進美麗中國建設 加快推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N].人民日報，2023-07-19.

[10]" 萬舒全，趙暢.人類文明新形態生態觀的理論依據——基于《自然辯證法》文本的考察[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24，（4）.

[責任編輯：汪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