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寫歷史的志愿,也沒有資格評論史家應持何種態度,可是私下里總希望他們多說點不相干的話。
現實這樣東西是沒有系統的,像七八個話匣子同時開唱,各唱各的,打成一片混沌。在那不可解的喧囂中偶然也有清澄的,使人心酸眼亮的一剎那,聽得出音樂的調子,但立刻又被重重黑暗擁上來,淹沒了那點了解。畫家、文人、作曲家將零星的、湊巧發現的和諧聯系起來,造成藝術上的完整性。
歷史如果過于注重藝術上的完整性,便成為小說了。像威爾斯的《歷史大綱》,所以不能躋于正史之列,便是因為它太合理化了一點,自始至終記述的是小我與大我的斗爭。
清堅決絕的宇宙觀,不論是政治上的還是哲學上的,總未免使人嫌煩。人生的所謂“生趣”全在那些不相干的事。
至于我們大多數的學生,我們對于戰爭所抱的態度,可以打個譬喻,是像一個人坐在硬板凳上打瞌盹,雖然不舒服,而且沒結沒完地抱怨著,到底還是睡著了。
(朱祖興摘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