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圖分類號]G64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618(2025)03-0060-06
“搭子”社交的出現使公眾的社會生活和情感寄托呈現出空前繁榮的景象,更是在青年群體中掀起一股社交熱潮。今天的青年人在社會的高速發展下陷人自我認知困惑與個體主動生發的心理癥候中,這種情況折射出了青年群體社交變化的樣態矛盾。當下,青年群體通過“搭子”開展的社交行為,在數字時代成為一種獨特的網絡景觀。
一、青年“搭子”社交的樣態表征
“搭子”社交是當代青年探尋的一種新型社交方式,它以解決青年人的矛盾性內耗心理為目的,反映了當前青年群體的自我認同和情感訴求。在當前形勢下,了解“搭子”社交的現實表征,深入探索“搭子”社交的內在動因和現實緣由,有助于刻畫出“搭子”社交的樣態形象。
(一)按需社交:垂直領域下的“精準陪伴”
“搭子”一詞來源于上海方言,意思是“一起打牌的人”,是一種口語化的表達。當前,“搭子”社交已經滲透到社會生活中,成為人們根據自身需求匹配伙伴的一種社交形式,主要表現為個體基于興趣和需求的聚合。“搭子”社交因需求而生,種類繁多,“讀書搭子”“飯搭子”“跑步搭子”“旅行搭子”“逛街搭子”“奶茶搭子”等“搭子”類型層出不窮。“搭子”社交具有強烈的目的性,沒有冗余鋪墊和關系束縛,它在滿足人們特定需求的同時,為社交個體提供了一個豐富的社交矩陣。這種社交方式是一種介于朋友與陌生人之間的“未滿”狀態,有著較為清晰的社交邊界,在完成特定需求后,彼此又能保持一定的獨立和自由,在尊重隱私的同時將人際關系簡化。與傳統的社交方式不同,“搭子”社交反映了人們在快節奏下精神世界存在的空虛和孤獨感,情感支持成為一種社交剛需。“搭子”社交可以較低的感情輸出獲取個體所需的情感慰藉,是一種基于興趣和需求的垂直領域的精準陪伴。
“搭子”社交在青年群體中尤為普遍,2023年,《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對1335名青年的調查表明,‘ 72.6% 的受訪青年表示自己在生活中有‘搭子, 68.9% 的受訪青年認為找‘搭子’的目的是踏出社交舒適圈,尋求新型社交模式的勇敢一步”。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青年人的工作和生活節奏加快,他們對時間成本和精力成本的投入更加慎重,“搭子”社交具有明顯的臨時性特點,社交個體不需要擔心彼此間的興趣和愛好差異,不用刻意討好對方,也不用在結束社交后花費時間和精力去維持關系,能夠很好地適應青年群體的社交需求。青年個體在社會和生活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他們需要有一塊屬于自己釋壓和放松的“區域”,在“搭子”社交中個體的價值更容易被關注和認同,可以補償個體在其他“領域”的情感輸出和時間投入,這也成為青年群體愛自己的一種表現。如今,數字技術的發展,為“搭子”社交提供了有利的外部環境和交流平臺,深刻影響著青年社交的廣度和深度。“搭子”關系能夠打破地域壁壘,將社交觸角延伸至更廣更遠的層面,將復雜關系簡單化,直接有效地解決青年人的需求,改善青年人的生活狀態,實現情感的共鳴與靈魂的觸碰。
(二)脫嵌社交:“斷親”現象后的人際重構
近年來,“斷親”成為青年群體熱議的話題,也是值得關注的一種社會轉型問題。關于“斷親”,它是以不作為的方式消極抵抗傳統家族的倫理與宗法關系,與二代以內親戚不產生互動和交往,以此來減少個體的麻煩、困擾與傷害,是社交理念和社交模式的變化。南京大學社會學院胡小武曾對男女各600人的6個年齡組進行過問卷調研,調查數據說明年齡與親戚交往呈現了負相關關系。“18一25歲、26—30歲的‘90后’青年人大多數只是‘偶爾與親戚有聯系’。絕大多數的‘90后’及‘00后’的年輕人,家里如果沒有事情就幾乎不與親戚聯系。”可以看出,當代青年的社交模式正在發生深刻變化,他們比較排斥傳統的親緣關系,試圖挑戰親屬關系中的權威和倫理,以直接拒絕來表明態度。當前,由已婚夫婦及其未婚子女組成的家庭已經成為最主要的家庭形式之一,城市化的發展在推動著個體的分化,對于新時代青年而言,相較于血緣關系,他們更加在乎自己的父母或孩子,不太會在意家族中與之有代際之隔的親戚,傳統的宗族觀念正在逐漸弱化,“斷親”現象正在成為青年社交的新趨勢。
傳統親屬關系固定并且單一,基本完全依靠血緣來聯結家庭或個體,穩定的親緣體系能夠增強關系的持續性。但隨著社會的發展,青年群體的需求日益多變,傳統的親緣關系已無法適應青年的社交需求,在某種程度上使青年人無法共鳴和理解,比如以催婚、催生的名義給本就肩負壓力的青年人帶來更多壓力。“斷親”成為青年人從不舒適的關系中解放自己的方式。“搭子”的出現正好解決了這一問題,“搭子”的種類繁多,青年人可以根據自己現階段的需求尋找契合的“搭子”,其不僅種類多樣,能夠解決當前的現實問題,而且同一類型的“搭子”中的個體間能夠為彼此提供情緒價值和情感能量。在與不同“搭子”的交往中,個體的自我價值得以體現,社交范圍逐步擴大,群體歸屬感得到滿足。當然,“搭子”社交不是完全摒棄親緣關系,而是在特定階段下個體基于自身需要所進行的最優社交選擇,從血緣中短暫脫離,嵌人新的人際關系中,這是一種即時的行為選擇,在一定情況下二者也會有所重合。“‘斷親'事實是不少青年人對原有社會資源的‘理性'選擇,是一種空間和情感距離上的‘脫嵌’。”[3青年“搭子”現象是青年群體對人際關系的選擇與重構,表明他們不再單純依靠親屬關系中所建立的倫理責任和權威。
(三)淺型社交:情感補償中的“去責任化”
淺型社交是指不需要投入太多情感、信任度、親密度、互惠度的人際關系,也就是所謂的弱關系。“搭子”社交是個體興趣的定點投射,是一種輕于友情和親情的按需社交,其目的不在于交往本身,而在于個體需求被滿足,是一種典型的淺型社交。它解構了以血緣為紐帶的聯系,淡化了社交成本,高效解決了個體的社交需求,又實現了社交關系結束后的獨立自主。隨著城市化的發展,許多年輕人選擇外出求學和工作,長時間與自己的成長環境割裂,較難跨越時空與父母親友進行有效溝通,他們的情感依賴閾值逐漸降低。人作為社會性動物,需要對抗孤獨,尋求情感支持。在傳統社交中,人們在進行現實交往時,往往需要考慮對方是否時間充裕,是否愿意,甚至為了避免麻煩會進行一系列的對等交換,這在某種程度上弱化了個體的情感表達與歸屬。近些年來,在快節奏的工作和生活中,青年的心理問題逐漸突出。中國科學院心理研究所發布的《2024年國民心里健康狀況、影響因素與服務狀況》顯示:“抑郁水平在18—24歲青年群體中達到峰值。”[4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搭子”社交可以緩解青年的社交壓力,減輕其心理負擔,使其在各自的舒適區內保持獨立,既解決了現實問題,又得到了情感上的慰藉。
“搭子”社交解決了當前青年群體的自我價值需求和內在情感需求,也反映出了當前青年群體的“去責任化”心理。其被青年群體追捧的核心原因在于它是臨時性的,不需要對彼此負責,是垂直領域下細分的暫時性“朋友”。在與親人、朋友、同事等“強關系”的建立過程中,青年人需要承擔較為繁重的時間、精力、情感和資源等成本,同時還要被世俗道德觀念裹挾,責任感沉重復雜,“搭子”社交作為一種“弱關系\"可以讓年輕人從繁雜龐大的社交網絡中抽離出來,在簡單純粹的關系中盡情釋放自我,補償自我,放松自我,不用背負太多責任,變得更加輕松自在。父母、子女、朋友等角色在社交中給了青年人較為沉重的壓力,這種負擔甚至超過社交需求本身,而在“搭子”社交中,個體不需要進行角色扮演,只需要關注自身需要即可。
二、青年“搭子”社交的成因透視
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人們的意識,隨著人們的生活條件、人們的社會關系、人們的社會存在的改變而改變。”⑤“搭子”社交是諸多因素綜合的產物,受到個體心理與處境、信息技術和社會現狀的影響,剖析青年群體選擇“搭子”社交的成因,可以進一步分析和理解青年群體的思想狀況和行為習慣。
(一)心理祛魅:社交矛盾中情感需求的重塑變革
社會生活決定交往方式,交往方式反映個體的心理和情感訴求。在社會生活節奏不斷加快的環境中,“搭子”社交已經成為青年群體心理和情感需求的新表達。自由時間被壓縮與社交過載超負荷之間的矛盾催生了“孤獨販賣”的土壤,網絡的發展衍生出了“群體性孤獨”現象,使青年人疲于應付復雜的人際關系,同時又渴望獲取情感支持,這又成為新的矛盾,彌散在他們的內心。隨著人們更加看重個人的價值和自由性,“社懶文化”“圈地自萌”“線上狂歡,線下孤獨”也逐漸成為青年群體社交新的困惑。此外,功利主義使青年的社交關系逐漸由“患難之交”轉向“泛泛之交”,造成青年“社交功利化”,這不可避免地改變著青年人的心態和行為。
從社交心理和情感需求的角度來看,青年對于“搭子”有著自身需求。首先,“搭子”社交作為當下年輕人社交的新模式,反映的是個體對社會、情感、時間、個性和價值的追求。在青年人繁忙的工作和生活中,這種社交模式能夠幫助他們拋開世俗觀念,節約時間成本,從自身心情愉悅的角度尋找志同道合的“搭子”,一起享受社交本身,而不需要承擔情感負擔和超額責任,這無疑滿足了他們的心理訴求和情感需求。其次,青年的隱私邊界意識也在逐漸增強,他們不希望被無效社交裹挾,更在乎尊重彼此,利益對等,討厭窺探隱私和“越界”行為,希望擁有輕松自在的趣緣關系,“搭子”社交符合他們的預期。再次,根據心理學家馬斯洛的需求層次理論,“愛和歸屬感”也是人類重要的心理需求。通過與他人建立情感聯系,個體被他人認同、關心和愛護,這對青年人而言是一種很好的滋養。因為缺少愛和歸屬感,人們需要尋找能夠契合自己需要的“搭子”,既能感到安全,又能滿足自己的社交需要,“搭子”作為一種臨時性組合,可以隨時抽離,彼此保持灑脫,不會因陷入太深而讓彼此受到傷害。最后,“搭子”社交也是對親密關系缺失的補償。對于很多“社恐”或者回避型人格的人來說,親密關系有時候也會成為一種巨大的心理負擔,因為伴侶、親人或者朋友需要融入現實生活中,可能會出現矛盾,導致關系緊張,“搭子”陪伴填補的是社交關系的“局部空缺”,不會搶奪社交關系的主體地位,更加適合青年人的交往需求。
(二)技術賦能:數字媒介中算法推薦的精準匹配
“隨著數智化時代社交場域逐漸向虛擬空間遷移,青年社交的頻率、廣度、范圍都得以迅速擴張”,這為交往方式的更迭提供了可能。青年一代是伴隨互聯網成長的一代,他們是網絡的原住民,能更加敏銳地察覺數字技術對工作和生活的影響,并及時接受和適應信息技術的發展。隨著數字經濟的高速發展和移動終端軟件的普及,各類社交軟件層出不窮,諸如抖音、微信、微博、小紅書等平臺使青年群體的社交方式和社交需求出現了新的變化,“搭子”社交作為更加適應年輕人實際需求的社交模式逐漸興起。
“青年社交‘搭子’的出場和流行是智能技術和媒體平臺更迭衍生下的縮影呈現。”8首先,數字技術使“搭子”關系的建立和維護更加便捷。如今,社交已經進入了“快餐時代”,邊界感強、關系建立便捷的輕社交更易于滿足人們的社交需求。一方面,根據用戶的偏好和行為數據,青年人可以輕松找到適配的個人或群體,進而組織開展線下活動,打破“熟人圈社交”的傳統依賴。另一方面,數字技術為人們的社交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青年人在平臺瀏覽時會注意到豐富多樣的“搭子”類型,了解更多的社交“搭子”,打開新的社交思路。其次,算法推薦的精準匹配提升了社交的效率。依托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建立社交“畫像標簽”和群組分類,網絡可以將信息流通和精準靶向進行雙向融合,實現高效匹配,推動關系速建,達到情感與需求耦合。當然,精準匹配也打破了時空限制,重構了個體話語身份,促成了跨區域聯動和跨時空聯結,提高了社交準確性,進而提供了更多社交可能。最后,數字信息技術更加適合青年的個性化和自由化社交需要。目前,青年群體青睞于碎片化的信息捕捉,數字技術能夠將龐雜信息進行壓縮整合,通過碎片化的方式觸聯不同圈層的個體或群體,促成“搭子”社交。而且,青年的網絡社交有其獨一無二的“摩斯密碼”,“網絡黑話”、表情符號、諧音梗等為雙方的交往實現了“通電”,由此促進了雙方興趣和愛好的一致性,有效提升了“搭子”社交的精準度。總體來看,數字技術在青年社交的進場、轉場和出場中都發揮著重要作用,通過收集信息和建立聯系構建起社交智能系統,為年輕人精準匹配“搭子”。
(三)社交生態:興趣為媒下社交行為的自覺追隨
“搭子”社交打破了以親緣關系為紐帶的社交“差序格局”,青年通過數字媒介平臺,以興趣愛好為社交緣起,尋求群體之間的共鳴和身份認同。受社會高度分工和城市化進程加快的影響,人與人之間各自獨立,關系逐漸疏遠,人們對于陪伴和情感的需要也更加強烈,渴望保持自我傾向與自我完整的觀念也更加急迫,所以,青年人傾向于建立不同的小而精的圈子,讓自我價值和個人情緒得到充分的舒展和自由顯現,尋找志同道合的“搭子”成為一種趨勢。
從社交生態的維度來考量,青年群體的交往方式是社會發展的具體投射。首先,多元多變多樣思潮影響著青年群體的思維觀念。泛娛樂化思潮、文化虛無主義、享樂主義、功利主義等思潮的涌入,導致青年心理產生震蕩,價值觀念出現偏差。“搭子”作為一種即時性社交,“去責任化”是其顯著的特征,它突出強調個人的價值與需求,尋求即時安慰、開心和放松,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對深入社交的一種否定,使本就需要固牢的親密關系和親緣關系變得更加岌岌可危。它不是在解決已有的社交問題,而是在規避問題基礎上開辟新的渠道進行新的社交。其次,獨居成為現代青年的一種生活選擇。根據貝殼研究院2021年發布的《新獨居時代報告》數據顯示,到2030年,我國獨居人口數量預計將達到1.5億至2億人。其中,20一39歲的獨居青年將從2010年的1800萬增加到2030年的4000—7000萬,增長約1—2倍。“一個人吃火鍋”“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做手術”等現象被用來衡量一個人的孤獨等級。獨居會導致青年出現社交焦慮和社交恐懼問題,不利于個人的成長和發展,“搭子”社交能幫助獨居青年在社交需求和社交效率之間找到平衡點。最后,“搭子”社交是“重拾附近”的社交行為。在互聯網的影響下,青年群體游離在現實和虛擬之中,容易陷入網絡上虛擬狂歡的困境中,出現弱現實感,當回歸社會后,又因無法適應變成獨立個體,缺乏群體的歸屬感。“搭子”社交可以讓人們擁有結識相近群體的機會,將目光轉移到線下,重拾對線下社交的初衷,把握世界的真實性,找回“消失的附近”,感受在場體驗,對當前的社交關系進行重構。
三、青年“搭子”社交的“破局”策略
“搭子”社交維護和保障了青年群體的現實訴求和情感寄托,并且給予了社交個體獨立人格。但是,“搭子”社交在一定程度上消弭了真實和虛擬的邊界意識,消解了公共空間倫理和社會倫理的規范,影響了青年個體的自我塑造。為此,我們需要從社交安全、社交信息和社交個體等方面人手,對青年“搭子”社交進行規制。
(一)破壁與糾偏:注意青年“搭子”社交安全的倫理障壁
青年“搭子”社交在緩解青年焦慮、拓寬社交渠道及減少時間成本等方面具有明顯優勢,但其背后的安全、責任及隱患問題突出,“數字真人”與“現實真人”的非一致性應當引起年輕人的重視。第一,青年應建立社交中的安全意識。在虛擬場景中,人們容易被未知的信息卸掉防備,在公開的身份信息中,對方的信息可能是加工后的精致呈現,社交平臺的動態發布也可能是鎖定目標的有意為之,信息泄露、濫用等問題需要引起注意。對于青年群體而言,人人都可以成為“賽博人”,電子產品在一定程度上成為了“電子器官”,用戶個體特征、生活環境和工作內容等極有可能成為誘騙的對象。因此,安全意識是“搭子”社交中毋庸置疑需要引起高度重視的問題,處于“搭子”社交中的個體在憧憬社交美好的同時也要提防社交陷阱。第二,青年要強化社交中的責任意識。在“搭子”社交中,青年群體以一種臨時性的交往形式將個體塑造成道德主體,以“去責任化”的態度建立起道德關系,營造出正當性社交服務。但不可否認,“搭子”社交中的“去責任化”是一種理想狀態下的表述,一旦出現問題,責任不易厘清,相安無事時的美好蒙蔽了人們對人際關系的深度思考。對此,在還未建立公平透明的職責約束前,年輕人需要有意識建立“搭子”的臨時性責任框架,當出現社交與責任沖突時,能夠及時有效進行具體追責,打破“搭子”社交中的責任規避現象。第三,青年要樹立社交中的隱私意識。網絡技術的運用為人們獲取信息提供了很大便利,同時也導致信息泄露問題愈發嚴重。信息便捷麻痹弱化了人們的感官反應,削弱了信息準確性和安全性,人們沉浸在網絡中,容易缺乏對技術和信息的理性反思。因此,為了融進“搭子”,人們容易被煽動泄露自己的個人信息,在線上溝通中訴諸個人的數據信息,對已有數據的存儲、傳播和分析未進行價值賦能,未能在信息的可視化中做出最優判斷,在線下交往中缺乏前置性自我保護意識,甚至全盤托出個人信息,這樣容易使得個人生命安全、身心健康和基本權利不能得到有效保護。有鑒于此,在“搭子”社交中青年需要提高警惕性,保護好個人隱私。
(二)破圈與強化:破解青年“搭子”社交圈層的信息裹挾
從“搭子”社交對象的實踐行為來看,其情感旨歸普遍表現為改變已有社交的追求,借助數字技術為其提供新的公開渠道,寄托社交主體的情感期待。然而,信息失真、信息泄露等事件的發生辜負了青年群體對陌生人社交的情感期待,也成為社交個體過度依賴信息的“幫兇”。第一,青年要防范不良價值觀的影響。技術賦能為價值觀念變化提供了現實推動力,公眾對現實的認知、參與及評判希望能傳遞自我價值觀念,以此來為社會事件賦予價值色彩。“搭子”社交是始于網絡技術的無差別空間聯結,它以信息的交換與匹配拓寬社交半徑,價值觀念附著于信息本身,社會交往也可以看作是價值觀念的碰撞。“搭子”社交面對的是陌生人,不能完全確定價值觀念是否匹配,對于表達能力強的個體而言,可能會將自己的不良價值觀念進行輸出,如果沒有堅定的心理內核,傾聽方很容易被不良思潮乘虛而入。對此,青年群體一方面要牢固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念,另一方面在社交中要對不良思潮的可能性潛入進行前置化處理,不要被牽著鼻子走。第二,青年應破除“信息繭房”。不可否認,大數據算法為信息的精準篩選適配提供了便利,但同時也帶來了“信息繭房”的問題。“搭子”社交是年輕人情緒的“多巴胺”,面對現實環境,他們更加希望別人能夠認可與喜歡自己,于是容易陷入投其所好的過度依賴中,喪失對自我自主性的控制。在“信息繭房”的“數據法則”中,參與的個體容易陷入迎合與從眾狀態中,通過趨同認知和固化思維來獲取社交資本。所以,年輕人要提高信息整合辨別能力,擺脫過分迎合的依賴,提升自我獨立思考的能力,辯證對待“信息繭房”。第三,青年要打破社交圈層區隔。社交的本質是價值、信息和情感等的交換,“搭子”是社交的精準定位,“飯搭子”“旅游搭子”等本身就是一個個小小的社交圈層單元,直接構成了對社交范圍的狹隘化分割。因此,青年群體處于游離在精準定位的圈層和多樣的“搭子”類別中,在突出垂直領域陪伴的同時也需要拓寬參與“搭子”的種類,突破社交半徑。
(三)破解與重構:探求青年“搭子”社交異化的自我形塑
從交往形式來看,青年“搭子”社交現象是當代社會結構變遷、青年群體心理變化的產物,是對社交方式的有效拓展,從尋求社交的獨立個體而言,“搭子”社交是對自我價值的一次審視,是個體融入社會的有利嘗試。第一,“搭子”社交強調“本我”召喚和自我認同。“搭子”社交在某種意義上是對社交個體的社交意愿及社交能力的重新審視,部分年輕人是在未完全了解自我社交需求的基礎上盲目從眾,以獵奇心態進行無目的追隨。青年個體應接受社交的個性化與差異性,不斷對自我的社交心理、訴求和情感進行規劃與塑造,厘清社交的真實目的,不把“成功社交”作為考量社交能力的唯一標準,尋找社交的真正意圖。在自我認同方面,青年人不應將自我審美極端化,應接納自我在社交中的優勢及劣勢,增強個體在“搭子”社交體驗中的愉悅感和輕松感,從而提升對自我的要求。第二,教育者尊重青年群體成長規律和個性需求。“搭子”社交是對已有社交的補充,不是對傳統社交的否定。在網絡時代,“自我呈現與社會互動轉化為基于數據身份的自我量化與數據交往”,需要更加注意青年群體在淺社交和深社交中的情感和精神訴求,減少青年群體在無意義社交上的依賴附著。為此社會應理解青年群體選擇“搭子”社交的合理之處,從青年視角合理看待社交形式的創新,通過尊重其成長規律及滿足個性要求塑造個體的自我呈現和社會認同,以供持續性進行青年社交方式的情感回饋和創新發展。第三,青年群體要找準人生定位和自我價值。階段性是個體成長的顯著特征,“搭子”社交是現階段青年人青睞的社交方式,反映的是年輕人即時的欲望表達。從長遠考慮,青年群體應當在適應現有社交的情況下,明確個人的定位及價值,不因短時間在社交中的沉迷,忽視個體的長期目標和計劃。在“搭子”社交中,青年人應注重個人價值的體現,在與對方的交往互動中為其提供情緒價值,解決現實問題,為自我賦予價值表達的手段,培養健全人格,提升綜合素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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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一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