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當代文學對優秀傳統文化的探尋與傳承分析

在現代化和全球化背景下，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與創新已成為文化建設的核心命題。作為民族精神的重要載體，現當代文學始終以獨特的審美方式回應著傳統文化的現代轉型，文學場域內的文化傳承在歷史演進中構建起傳統與現代的對話橋梁。

一、古代文學傳統的現代轉化

（一）古典詩詞的審美重構

現代詩歌對古典詩詞的傳承呈現出“形式解構—精神延續”的辯證軌跡。新月派倡導的“三美理論”（音樂美、繪畫美、建筑美），實際是將古典詩詞的格律要求轉化為現代詩歌的節奏美學。聞一多在《死水》中以“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的嚴整句式，將律詩的平仄規則轉化為現代漢語的韻律控制，這種轉化并非對傳統的背離，而是在白話語境中為古典美學尋找新的落腳點。戴望舒《雨巷》中的“丁香”意象，既延續了李商隱“芭蕉不展丁香結”的古典隱喻，又通過“悠長又寂寥的雨巷”的現代場景設置，使傳統意象獲得表達現代性孤獨的可能。這種古典神韻與現代語匯的融合，既打破了格律的束縛，又保留了詩詞的抒情內核。

現代詩歌對古典意境的重構更體現為一種“時空折疊”的藝術。徐志摩《再別康橋》中“輕輕的我走了”的反復詠嘆，在語法結構上借鑒了《詩經》的復沓手法，并通過“康橋”這一現代地理符號的植入，將離別之情轉化為知識分子的精神體驗，完成了意境的現代轉譯，其不是對古典場景的復刻，而是通過情感邏輯的延續，使傳統審美精神在現代生活中獲得跨越時空的生命力。這種轉化機制可概括為：以現代語法拆解古典格律的形式，以情感共鳴重構古典詩詞的抒情本質，從而形成“形散神聚”的現代詩歌美學。[1]

（二）文言傳統的白話再生

白話文運動并非對文言傳統的全盤否定，而是要在白話的基礎上實現文言精神的創造性轉化。魯迅《狂人日記》的敘事語言雖以白話為主體，卻在反復書寫意象的過程中，暗含傳統的文言隱喻傳統，形成“白話表層+文言深層”的雙重語言結構。這種文言傳統的白話重組現象，在沈從文的《邊城》中表現為“溪流如弓背，山路如弓弦”的描寫——既運用了白話的比喻修辭，又繼承了《詩經》“蒹葭蒼蒼”的比興傳統，使傳統文化蘊含的審美精神通過現代語言媒介得以延續。

老舍在《茶館》中構建的語言世界更具代表性：他將白話傳統與北京方言相結合，使“茶館”這一日?？臻g變成重要的隱喻載體。這種語言策略表明，文言傳統的現代再生并非簡單的詞匯借用，而是要將文言傳統背后的思維方式、審美習慣融入白話的語法體系，形成“以文入白、文白相生”的語言新形態。這種再生機制的核心在于不能將文言文視為固定的語言形式，而要通過創造性轉化使其成為白話寫作的深層文化基因，使傳統的審美思維在現代書寫中得到具體呈現。[2]

二、現當代文學中的文化符號重構

文化符號重構植根于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符號的現代性重構，在山水田園與家族敘事等維度呈現出多樣的文化轉化路徑。

（一）山水田園符號的精神投射

傳統山水田園詩中“采菊東籬下”的隱逸情懷，在現當代文學中經歷了從自然審美到文化審視的符號重構。廢名的《橋》將黃梅縣的鄉村景致與哲學思想相融合，其筆下的竹林、古橋等物象，既延續了王維“空山新雨后”的山水意境，又通過夕陽中的渡口、暮色里的鐘聲等場景設置，使傳統的哲學思想在現代語境中得到投射。這種重構并非對古代山水詩的簡單復刻，而是通過時空錯位的敘事策略，使“橋”這一符號升華為連接傳統與現代的精神圖騰。

汪曾祺《受戒》中的荸薺庵與護城河則完成了另一種轉化：文中“流水”這一傳統意象既能體現地理景觀的物質性，又能體現時間隱喻的象征性，實則構建了自然節律、生命體驗與之的符號對應關系。這一轉化過程可以理解為：以當下社會的發展變遷為觀察視角，重新詮釋傳統自然意象的深層內涵，將歸隱田園的悠然心境升華為日常勞作中的生命感悟，將文人雅士向往的隱逸之所轉變為守護內心的象征。[3]

（二）家族敘事符號的現代重構

現當代文學中的家族敘事，如巴金的《家》、陳忠實的《白鹿原》等，通過對“祠堂”“鄉約”等符號的書寫，實現了傳統倫理符號的現代性重構。《白鹿原》中白嘉軒堅守的“鄉約”，既源自《呂氏鄉約》的文本傳統，又在特定語境中被賦予新的文化內涵，當“鄉約”從道德規范轉化為文化認同的象征時，“祠堂”這一空間符號便成為傳統倫理在現代語境下的新載體。這種重構不是對宗法制度的簡單肯定，而是通過倫理符號的遷移，將“忠、孝”等概念置于具體的歷史場景中進行審視，使傳統倫理獲得參與現代性對話的可能。[4]

三、現當代文學傳承傳統文化的深層邏輯

在現代語境下，現當代文學完成了對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這一過程既包含對傳統文化基因的堅定傳承，又表現為對文學表達形態的大膽革新，充分體現了“守正+創新”的辯證法則。

（一）傳承場域的擴容

傳統文學中“文以載道”的理念，在現當代文學中突破了傳統的局限，滲透到日常生活語境中。汪曾祺《人間草木》寫道，“梔子花粗粗大大，又香得撣都撣不開，于是為文雅人不取，以為品格不高。梔子花說：‘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作家以白話口語解構了文人對花卉的雅俗偏見，卻暗合《莊子》“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的自然觀，讓萬物平等的傳統思想通過市井化的表達進入大眾認知。阿城《棋王》里對“吃”的描寫更具代表性，文中用“虔誠”一詞來形容王一生對食物的鄭重態度，既繼承了《論語》“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生活哲理，又通過對具體生活場景的描寫，將敬物精神轉化為對生命韌性的贊揚。

網絡文學的興起更拓展了傳承場域。貓膩《慶余年》中范閑背誦唐詩宋詞的情節，讓“李杜”詩篇在虛構的世界里引發震動，這種時空錯位的敘事，實則是對“文章千古事”傳統的致敬。作品中鑒查院的設立理念，既借鑒了《周禮》御史的監察職能，又融入現代法治精神，使讀者在閱讀中接觸到更豐富的傳統文化。?

（二）精神密碼的破譯與重寫

傳統文化中的“中庸”“中和”思想，在現當代文學中被轉化為現代情感密碼。沈從文《邊城》里翠翠與天保、儺送之間的情感糾葛，沒有激烈的沖突，只有模糊而溫柔的含蓄性表達，這種敘事方式，既延續了《詩經》“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的抒情準則，又通過對湘西地域風土人情的獨特描寫，將“中庸”思想轉化為對人性本真的守護。

“生生不息”的生命哲學則通過個性化敘事獲得新解。史鐵生《我與地壇》中“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的頓悟，既吸收了《易傳》“生生之謂易”的循環觀，又融入現代哲學思想，讓“向死而生”的傳統智慧成為應對人生困境的精神資源。作品中的地壇荒蕪卻并不衰敗，符合《莊子》“無用之用，方為大用”的哲學觀念，充分體現出對生命本質的重新認知。

（三）跨文化對話中的重新定位

在全球化語境中，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的傳承不再是閉門造車，而是通過跨文化對話確立自身坐標。莫言的《檀香刑》以“貓腔”這一地方戲曲為線索，將《竇娥冤》的冤情母題與西方荒誕派戲劇的表現手法相結合，使這一傳統主題獲得人類共通困境的闡釋維度。作品中對“檀香刑”的極致描寫，既是對《尚書》五刑記載的文學再現，又通過身體敘事完成傳統文明的現代性探索。

四、傳統文化在現當代文學中的傳承路徑

（一）審美范式的跨時空對話

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審美范式的傳承，呈現出“形異神同”的創造性轉化特征。沈從文在《湘行散記》中構建了獨特的湘西世界，其中，薄暮中的渡口等場景在構圖上與王維“空山新雨后”的山水意境形成對照，同時又通過水手號子等民間曲調推動古典意境獲得流動的時間質感。這種傳承不是對傳統山水意境的簡單復刻，而是通過時空交錯的敘事策略，將《楚辭》中“裊裊兮秋風”的蕭瑟感注入現代漂泊者的內心，使“渡口”這一空間符號成為連接古今的情感媒介。張愛玲在《金鎖記》中反復書寫的“三十年前的月亮”，既繼承了宋詞“明月幾時有”的時空意象，又通過月亮“像朵云軒信箋上落了一滴淚珠，陳舊而迷糊”的現代隱喻，實現了意境的現代轉譯。[5]

這種審美對話機制在詩歌領域表現得更為顯著。艾青《我愛這土地》中“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的詠嘆，在情感上延續了杜甫“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沉郁頓挫，卻通過“土地”意象的現代性拓展，將家國情懷轉化為對民眾的深切關懷，完成了抒情范式的現代轉型。這種傳承不是對古典審美范式的機械模仿，而是通過美學元素的重組，將意境、留白等古典美學原則轉化為現代文學的隱性結構。例如，在廢名的《橋》中，“竹林”意象的反復出現既延續了《詩經》“綠竹猗猗”的比興傳統，又通過“境由心生”的思維方式，使自然景物成為人物心理的外化符號，形成景、情、理交融的現代審美結構。

在小說敘事中，審美范式的傳承體現為對虛實相生原則的現代化應用。汪曾祺的《受戒》以荸薺庵的日常生活為敘事主線，卻在“明海受戒”這一情節中突然插入“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的禪語，使寫實的鄉村圖景與空靈的哲思形成對比——這種以實寫虛的手法，實則是對《紅樓夢》“假作真時真亦假”審美策略的現代化發展。阿城《棋王》中對棋場廝殺場景的描寫，將古典的動態美學轉化為對人物精神世界的刻畫，使傳統的棋道藝術升華為對生存智慧的深刻思考。這種審美傳承不是形式上的因襲，而是通過審美精神的轉譯，將古典美學的“象外之象”轉化為現當代文學的“言外之意”，使傳統文化的審美范式在現代語境中獲得新的闡釋可能。[6]

（二）精神內核的創造性轉化

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精神內核的傳承，呈現出“舊理新詮”的辯證特征。魯迅《狂人日記》的主旨既源自《論語》“仁者愛人”的思想精髓，又意圖通過“覺醒者”形象的刻畫，將傳統道德理念轉化為反映現實的工具，使儒家思想獲得參與現代性對話的可能。老舍在《四世同堂》中構建的祁家倫理世界，將“忠孝兩全”的傳統思想置于新的歷史語境中重新審視：祁瑞宣在盡孝與盡忠之間的痛苦抉擇，使傳統的“忠孝觀念”轉化為對民族精神的深刻思考，這種轉化不是對儒家倫理思想的簡單肯定，而是通過思想內核的深刻剖析，將抽象的道德原則轉化為具體的生存選擇，使傳統文化精神與現代社會發展實現跨時空對話。

陶淵明“復得返自然”的田園理想，在徐遲的《江南小鎮》中轉化為對工業文明的重新審視，作者通過小鎮流水與工廠煙囪的視覺對立，使傳統的自然觀成為詮釋現代性的文化資源。這種轉化的關鍵在于不能將傳統思想作為原封不動的答案，而要通過價值體系的重構，使自然物象成為連接傳統與現代的精神紐帶。[7]例如，張承志《北方的河》將黃河視為民族精神的象征，既繼承了《尚書》的地理書寫傳統，又賦予黃河以“生命之河”的現代意義。

在文化認同建構方面，傳統文化精神的現代轉化表現為普遍價值的特殊表達。莫言《紅高粱家族》中的“紅高粱”意象，既承載著《詩經》“黍稷方華”的豐收寓意，又通過紅高粱地的傳奇敘事，成為民族生命力的象征符號，實現了對民族精神的現代詮釋。這種精神轉化的重點在于將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轉化為重新審視現代問題的思想資源，賦予其審視獨特的力量，讓歷史智慧在新時代煥發新的生命力。[8]

（三）文化傳承中的媒介融合與跨學科轉化實踐

當代通俗文學創作以電子媒介為載體，通過仙俠傳奇等題材，實現古典藝術與流行文化的有機結合。部分作品以儒家經典思想為內核，將典籍哲理融入奇幻故事——其描繪俠客仗劍的精彩段落，既承襲了古代詩人筆下的豪邁氣概，又借助超現實元素的設定，讓傳統武學精神得到展現。這類作品的特色在于以讀者喜愛的方式完成敘事，將古代圣賢關于技藝的思考轉化為“修行進階”的故事脈絡，如部分作品中關于“特殊能量”的設定，實則暗合古代典籍對天地運行規律的闡述。影視創作則通過視聽藝術實現傳統美學的當代表達。電影《影》采用黑白色調，形成水墨畫式的視覺風格，將傳統的視覺美學轉化為電影空間敘事，沛良朝堂論棋的場景，既延續了《世說新語》中的名士風度，又通過“影子替身”的設定，使傳統“虛實相生”的哲學思想獲得現代心理維度的分析。這種轉化不是對古典美學的簡單復制，而是如《長安十二時辰》一般，將《酉陽雜俎》中關于唐代民俗的記載轉化為上元節的視覺奇觀，讓《考工記》中的器物美學通過劇中出現的機械裝置得到科技化呈現：

在戲劇與影視的跨界創作中，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常以符號拼貼的方式得以呈現。話劇《喜劇的憂傷》在喜劇劇團的敘事框架中，嵌入《論語》“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的文藝思想，通過劇本審查官與喜劇編劇的對話，將傳統的“文以載道”觀念轉化為對藝術自由的現代性思考。這種跨學科轉化在舞劇《李白》中表現得更為顯著，該劇采用“現實”和“夢境”兩種環境交錯并用的手法，通過現代舞的肢體語言，將李白“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豪情轉化為“醉酒撈月”的藝術表達，使傳統的“詩仙”形象在心理學層面獲得現代性闡釋。

五、現當代文學傳承傳統文化的當代價值

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的傳承在當代語境中衍生出多元價值維度，其在文化認同建構等層面的實踐意義尤為顯著：

（一）促進文化認同的建構

現當代文學通過傳統文化符號的現代性重構，有效促進了文化認同的形成和建構。莫言《紅高粱家族》中“紅高粱”這一鄉土物象，既關聯《詩經》“彼黍離離”的土地記憶，又象征著強烈的民族生命力，在馬爾克斯“魔幻現實主義”的參照下，建構起兼具本土性與世界性的文化身份。賈平凹的《秦腔》以地方戲曲為線索，利用秦腔的板胡聲與城市化進程中的推土機轟鳴聲形成對比，使傳統藝術成為維系文化認同的情感紐帶。這種認同建構不是封閉、傳統的復現，而是如王安憶的《長恨歌》一般，將《紅樓夢》的家族敘事傳統與上海弄堂文化相融合，在全球化語境中確立海派文化的獨特坐標。[9]

（二）現代性困境的文化回應

面對工業文明帶來的巨大變化，遲子建的《額爾古納河右岸》將鄂溫克族的游牧生活書寫為對陶淵明“復得返自然”理想的現代實踐，使傳統的哲學思想成為審視現代化變革的文化資源。這種回應不是簡單的復古，而是使傳統智慧成為破解現代性困境的文化密鑰。

（三）審美創新的示范價值

現當代文學對傳統審美范式的創造性轉化，為影視、設計等多種當代文化形態提供了美學范式。沈從文《湘行散記》中“薄暮渡口”的意境，通過時空交錯將古典山水詩的靜態構圖轉化為流動的視覺敘事，影響了賈樟柯執導的電影《站臺》的鏡頭語言；張愛玲在《金鎖記》中運用“月亮”意象的象征手法，則影響了其他電影作品對意象審美的多樣化演繹。這種示范價值還體現在語言層面，如老舍《茶館》中“文白結合”的語言策略，為當代網絡文學的語言創新提供了資源和參考，促進古典美學與現代媒介的創新性融合。[10]

六、結語

中國現當代文學對優秀傳統文化的探尋與傳承，是一個動態的創造性過程。這種傳承是在現代語境下對文化根脈的重新發現和詮釋。在當代文化建設中，現當代文學的文化傳承經驗具有非常重要的啟示意義，它表明傳統文化的現代傳承不僅需要創造性轉化，還需要在與現代社會的對話中發掘民族精神的潛力。同時，現當代文學的傳承方式也為其他文化領域提供了借鑒，只有將傳統文化充分融入現代生活，才能真正實現文化的傳承和創新。未來，隨著文化語境的逐漸變化，現當代文學對傳統文化的探尋與傳承將持續深化，以推動優秀傳統文化的繁榮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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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巨虹.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推廣的文學實踐策略[J].中國礦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5，27（02）：182-198.

[7]陳果.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在現代文學中的繼承與發展初探[J].文淵（小學版），202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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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張賀楠.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的當代文學路徑探賾[J].民族文學研究，2024，4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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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盛珂.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現代轉化的路徑分析——以節目《唐宮夜宴》為例[J].四川省干部函授學院學報，2022（01）：53-57.

[10]任南南.在文學史課堂講好中國故事：《中國現當代文學史》課程思政創新路徑思考[J].牡丹江教育學院學報，2024（09）：52-53，73.

（作者簡介：王合軍，男，本科，銀川能源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