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領導理論視域下新時代高校育人路徑探索

中圖分類號：G6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7164（2025）21-0144-05

一、道德領導理論的核心內涵

道德領導（EthicalLeadership，Moral Leadership），也稱作倫理領導、道德型領導或德行領導。[]這一概念最初由美國學者伯恩斯在1978年的著作《領導論》中提出，并初步構建了道德領導的理論框架。受到伯恩斯的啟發，20世紀90年代，美國教育管理學家托馬斯·薩喬萬尼在研究轉化式領導的基礎上，針對學校組織系統地發展了道德領導理論。[2]道德領導理論的誕生，既是對轉化式領導理論的繼承與深化，也是對學校領導方式的一次關鍵性革新。它不僅為學校管理實踐帶來了新穎的思路和方法，還為后續的教育管理研究開辟了嶄新的路徑。

（一）道德領導理論的概念闡釋

國內學者對道德領導理論的概念尚未形成共識，存在多種具有代表性的觀點。其中，有學者認為，道德領導是領導者憑借專業和道德權威，協助教職員工實現自我管理，進而將學校由單一組織轉型為學習共同體，以達成學校人才培養目標的過程。[3]另有學者指出，道德領導以其道德權威為核心，致力于明確并穩固學校共同體的核心價值觀，進而構建共享的愿景與理念。在這種導向下，教師因責任與義務的雙重驅使，積極響應并實踐這些價值觀、理念及愿景，并通過團隊協作的形式，高效發揮領導效能。[4]還有學者認為，道德領導通過其道德權威，構建了組織的共同愿景與理念，著重關注員工的需求及自我實現。此種領導方式旨在激發員工的內在潛力，使之超越物質利益的追求，從而自愿接受領導，并基于強烈的責任感和義務感為組織的目標付出努力與奉獻。[5]此外，也有學者提出，道德領導不僅聚焦于員工的需求與自我實現，更強調領導者借助其專業和道德權威，助力教師實現自我管理，推動學校向共同體轉變，并最終達成學校的培養目標。[以上代表性觀點均較好地體現了薩喬萬尼道德領導理論的精髓，涵蓋了道德領導理論的核心要義，有助于人們更深入地認識和理解道德領導理論的本質。這些觀點不僅豐富了道德領導理論的內涵，也為實踐應用提供了有價值的參考。

（二）道德領導理論的核心要義

道德領導理論的核心要義，在國內學術界得到了廣泛的總結與闡述，代表性觀點如下。陳永明教授對薩喬萬尼道德領導理論進行了深入的剖析，并提煉出三個核心維度：一是該理論強調學校組織性質的轉變，構建了一個既結構靈活又文化聯系緊密的學習共同體，為師生提供了優越的學習與成長環境。二是領導激勵規則的多樣化，其中包括交易式領導激勵、轉化式領導激勵以及道德領導激勵。這些多元化的激勵方式共同作用于學校管理的各個環節，有效提升了領導效能。三是領導權威的拓展也是該理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不再局限于傳統的科層、心理和技術一理性權威，而是加人了專業和道德權威。尤其是道德權威，基于共享的價值觀、理念和理想，并以義務和責任為具體表現形式，對塑造學校文化和增強師生凝聚力具有深遠意義。[2]從領導權威的拓展角度出發，有學者進一步探討了道德領導理論的內涵與特點，認為道德領導理論的核心要點主要展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道德維度的確立豐富了學校領導的價值體系，特別強調了領導者道德層面的重要性。這一維度將愿景、信念、價值等關鍵要素與領導者的心智模式、實踐理論和實務能力相結合，從而顯著提升了領導行為的道德層次。其次，專業權威與道德權威的凸顯打破了傳統領導模式對科層、心理和技術一理性權威的過度依賴。這一轉變突出了專業權威和道德權威在領導過程中的核心地位，有助于共同體成員形成共享的價值觀和信念，進一步增強了團隊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再次，通過構建領導者的\"替身”，如共同體規范、專業理想、積極的工作狀態和團隊精神等為教師和其他工作人員提供了內在的激勵和動力，促進了學校的整體發展和進步。最后，從組織視角向學習共同體視角的轉變，深化了對學校本質的理解。學校不再僅僅是一個組織單位，更是一個學習共同體，其成員共同擁有目標、平等地位、協作學習和共同努力的精神。[7這些觀點共同揭示了道德領導理論在學校組織、領導激勵、領導權威和學校本質等多個方面的核心要義，為提升學校管理水平和促進學校發展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撐。

綜上所述，道德領導理論對領導權威中的專業權威與道德權威賦予了更高的價值，特別是道德權威，并將其視為領導實踐的核心基石。正如薩喬萬尼所深刻闡述的那樣：“倘若過分強調科層領導、心理領導或技術一理性領導，效率可能會成為組織追求的終極目標，而理想、信仰、道義等要素則將淪為次要角色。果真如此，那么管理一家瀕臨倒閉的企業與領導一所致力于育人的學校又有何本質區別呢？”[8]

二、實施道德領導對于高校育人工作的重要性

理論的生命力在于其在實踐中的運用，對于道德領導理論而言，亦是如此。道德領導概念自提出至今已有四十余載，道德領導理論亦已問世逾二十年。這一理論在指導高校教育管理實踐方面，仍然發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同時，實施道德領導在新時代高校育人工作中具有極為顯著的現實意義和指導價值。

（一）實施道德領導是落實以德治校辦學理念的必然要求

道德領導的核心精髓在于學校領導者與追隨者之間深度的生命智慧交流、倫理世界的共享，以及共同致力于構建一個道德風尚濃郁的育人環境。這種領導模式不僅強調領導者自身的德性修養和道德示范，更重視與追隨者之間建立的基于共同價值觀和道德認知的深厚聯系。薩喬萬尼亦認為，學校作為一個結構靈活而文化聯系緊密的學習共同體，應踐行道德領導。[5]因此，實施道德領導正是落實以德治校理念的必然要求。在新時代背景下，高校應積極倡導廣大教職員工共同追求并實踐教育愿景。推行以德治校理念，不僅對高校各級領導和管理干部提出了明確要求，同樣對一線教師以及機關教輔后勤工作人員寄予了殷切期望。這樣的辦學理念要求全校師生員工共同致力于構建一個道德風尚高尚的學術環境，進而推動學校的全面發展。

（二）實施道德領導是提升師德師風建設水平的本質要求

薩喬萬尼的道德領導理論指出，在“為美好的事物而行動\"的激勵原則下，即便工作本身失去趣味性，個體仍會基于內在的責任與義務投身于其中。這種源自內心的投入能夠確保工作在無外在嚴密監督或其他強制控制的情況下得以出色完成。[2]作為以德治校戰略的核心組成部分，高校師德師風建設與道德領導理論中的激勵原則在道德層面的倡導具有高度一致性。然而，當前高校在師德師風建設方面存在諸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其根源在于教師在道德標準、道德實踐以及道德行為上缺乏“為美好的事物而行動\"的內在正向激勵，反而過度依賴組織層面的管理與制度層面的懲戒。因此，深入借鑒薩喬萬尼道德領導理論的相關思想，對于加強和改進高校師德師風建設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這不僅有助于激發教師內在的道德動力，更能提升整個教育系統的道德水平，為培養德才兼備的能夠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奠定堅實基礎。

（三）實施道德領導是推進立德樹人根本任務的核心要求

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也是高校教育的核心使命。高校應通過文化與德育的有機結合，不斷提升學生的綜合素質，培養出更多具有高尚品德和卓越才能的優秀人才，為社會的繁榮與發展做出更大貢獻。具體而言：一方面，高校要注重提升學生的思想水平、政治覺悟、道德品質以及文化素養，使學生不僅在學術上有所成就，更在道德品質和人格修養上達到更高的境界。另一方面，高校應將立德樹人理念貫穿于大學建設與管理的每一個環節，不僅要在課程設置、教學方法上體現這一理念，更要在校園文化建設、學生管理等方面全面融入立德樹人要求。當前，高校教育面臨的首要挑戰是德育的不足。鑒于此，高校應增強對德育的憂患意識和危機感，進一步強化道德領導的作用，并以此作為推動立德樹人根本任務深入實施的關鍵抓手。

三、新時代高校育人工作的現實困境

從道德領導思想的角度與視野審視當前高校育人工作，不難發現其中存在若干問題。這些問題具體表現為高校在治校方式、育人成效、育人質量以及育心實效等多個方面均存在一定程度的不足。鑒于此，迫切需要以道德領導理論為指導，針對上述方面進行深入的改進與完善。

（一）科層領導阻滯，治校方式仍需改進

當前，我國高校的組織架構普遍遵循四級模式：校領導層、中層管理干部、科級干部以及基層職員（含教師）。這種典型的科層領導結構在運行過程中，可能會潛移默化地影響在高校工作與生活的成員（主要涵蓋教師及學生），使其深陷“命令一服從\"的關系桎梏，進而喪失個體的主體精神與自主意識。在傳統的學校領導機制下，學校領導權威的根基主要建立在學校規章制度以及領導與師生之間的地位差異之上。在科層領導模式的框架內，學校師生往往面臨兩種選擇：一是嚴格遵守學校既有的規章制度，二是違反規章制度并承受相應的懲罰。大學科層領導模式在某種程度上偏離了人性本質的深層追求。它傾向于抑制學校組織成員情感的真誠流露和真實表達，這對于個體和整個組織的發展都帶來了負面影響。更為嚴重的是，這種領導模式可能導致人們逐漸疏離和忽視人性的真實面貌，轉而過度關注那些非人性化的規章制度和僵化的程序流程。在這種模式下，個體往往被要求遵循一系列固定的、標準化的行為準則，而忽視了從自身內在的道德意識出發，去深人思考和探索組織的長遠發展目標和基本原則。[5]因此，科層領導模式下的治校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高校的育人工作成效，亟待通過深化改革與創新實踐來加以優化和完善。

（二）道德關懷缺失，育人成效有待提升

道德關懷的匱乏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育人效果的有效提升。道德關懷與人文關懷二者在理念上具有一定的相通性。美國著名關懷倫理學家內爾·諾丁斯曾深刻指出，教育的核心目標在于培養對環境具有敏銳感知能力且充滿關懷精神的環保主義者，同時致力于維護和增進人類的幸福感。[9]然而，有研究表明，當前高校學生的道德素質狀況令人擔憂。他們面臨著道德價值取向多元化、道德認知偏離正軌、道德標準泛化、道德發展先天不足以及道德行為失范等諸多問題。這些問題的產生，究其根源，在于學生在成長過程中長期缺乏道德關懷和道德滋養的浸潤，從而導致道德層面的缺失以及道德發展的“營養不良”。[10]這些現象的存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高校育人成效。

（三）道德教育弱化，育人質量尚待提升

以高校學生學風建設為例，誠信、求真、創新、嚴謹、自律、堅韌等思想品德與人格的培養，始終是高校學風建設備受推崇的社會道德追求。然而，當前高校中普遍存在的學生學習動力匱乏、專業思想動搖、抄襲作弊現象頻發、課堂紀律渙散、沉迷虛擬網絡世界等學風問題，實則根源于學校道德教育之不足、社會道德文化之斷層以及個人道德理想信念之缺失。學風建設與道德建設緊密相連，優良學風的構建既是道德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衡量道德建設成效的標尺，更是培育人才的關鍵途徑和舉措。這些問題的根源主要歸結為三大方面：學校道德教育有待加強、社會道德文化亟須傳承與創新、個人道德理想信念亟待樹立與堅守。[]因此，高校學生學風建設中所暴露出的諸多問題，不僅與道德建設息息相關，更折射出高校管理層在推動學風建設過程中對道德領導作用的忽視，這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學校育人質量的進一步提升。

（四）德育工作乏力，育心實效有待增強

著名教育家潘懋元教授深刻指出，當前學校德育工作正面臨兩大核心挑戰：首先，認識層面的困惑導致德育實踐中難以堅定而明確地解答或應對實際問題；其次，有效德育方法的匱乏或其難以普及往往體現為形式化、單一化的傾向，嚴重忽視了德育的實際成效。長期以來，德育工作多依賴于課堂教學，以機械灌輸政治與道德知識為主，這使得政治課、德育課在課程體系中占比過重，然而卻未能有效將德育內容融人人文、社會及自然學科的日常教育教學中，亦未達成育人育心的實效。此外，德育工作也時常陷入空洞的號召之中，缺乏深入細致、具體且有針對性的思想工作。]這些問題在表面顯現出德育工作在認識和實踐方法上的不足，但究其根本，則在于學校在落實育人目標時缺乏基于共同愿景的道德行為規范和實踐要求，進而制約了育人育心的實際效果。

四、道德領導理論視域下新時代高校育人路徑探索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已經進人了新時代的征程，高等教育事業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步入了嶄新的歷史階段。這一時代背景下，高校的人才培養工作，特別是育人工作，面臨著更為嚴格的挑戰與更高的標準。那么，如何以道德領導理論為指引，有效推動新時代高校育人工作深人發展呢？這成為高校各級領導及教育工作者亟須深人探討的課題。為此，結合道德領導理論與高校育人工作的實際狀況，高校應當從以下四個方面探索道德領導理論在育人工作中的實踐路徑。

（一）堅持以德治校

以德治校理念蘊含著兩方面的深刻內涵：首先，治校者須具備高尚的道德情操與品格；其次，治校過程應充分運用道德手段（強調有德和用德）以達成教育目標。所謂“有德”，即指治校者應具備崇高的道德品質，以樹立榜樣；而“用德\"則強調采用道德化的管理方式，引導師生遵循道德規范。正如古人所云：“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此理念的核心在于通過道德的力量來感染和影響他人，實現校園內的道德自覺與道德共識。[13]在高校育人實踐中，貫徹落實以德治校理念，應著重關注以下兩點。一是學校領導應發揮道德表率作用，通過自身的言行舉止為教職員工和學生樹立榜樣。同時，教職員工亦需以身作則，以自身的道德修為影響和感召學生。二是學校領導應積極發揮道德關懷的作用，深入師生群體，主動貼近師生，了解他們的需求與關切，積極為他們提供服務和支持。此外，還應堅持走好新時代群眾路線，暢通師生溝通渠道，激發全體師生追求美好事物的熱情與動力。

（二）堅持以德施教

德性，作為高校教師立身施教之根本基石，其重要性在高等教育中顯得尤為突出，亦是塑造教師職業形象與提升教學質量不可或缺的一環。正如康德所深刻指出的那樣，德性，實為意志所蘊含的道德力量，唯有在堅定不移地履行責任之際，方能彰顯其真正的價值與光輝。[14]鑒于此，高校應當積極作為，不僅要引導教師群體堅定對教育事業的理想信念，更要激勵他們深入踐行“愛校如家、愛崗敬業、愛生如友”的教育理念，使之成為行動的指南。同時，高校還需構建共享的價值觀體系，將教職員工的個人發展需求與學校的發展愿景緊密相連，使每位教職員工都能成為推動學校進步的重要力量，并在這一過程中實現教職員工個人成長與發展。唯有如此，學校所倡導的道德領導理念方能真正植根于每位教職員工的內心深處，體現于他們的日常行為之中，進而形成一股強大的凝聚力與向心力，促使全體教職員工自覺服從并緊密追隨學校事業發展的步伐，共同推動學校事業的發展與進步。

（三）堅持以德立學

老子云：“上德不德，是以有德?！盵15]此言深刻闡釋了真正具備德行之人，其品德質樸自然，無需刻意炫耀，而是自然流露于言行之中。因此，高校應積極引領廣大教師深刻領會并踐行“建設高素質創新型教師隊伍\"的新時代要求，使之滲透到日常的教學、科研及生活實踐中。在治學、教學和學術研究過程中，教師應以高標準自律，堅決抵制學術造假、學術腐敗等不端行為。教師在履行教學職責時，需將知識的傳授與學生的品格培養相結合，不僅要注重學生的知識積累，更要關注其品格的錘煉。教師應保持對學術研究的熱情和追求，潛心問道，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素養和創新能力。同時，還應積極關注社會發展，將學術研究與社會實踐相結合，為社會的進步貢獻智慧和力量。此外，教師還應堅守學術誠信，遵循學術規范，尊重知識產權，避免學術不端行為。教師也要培養學生的創新思維和批判性思維，激發學生的學術志趣和熱情，為其未來的學術發展奠定堅實基礎。

（四）堅持以德育心

堅持以德育為核心，塑造大學道德領導力的關鍵在于引導師生深人領悟生命的深層意義與價值，其核心理念在于將校園內的每一位成員視為生命共同體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著重強調個體的內在特質即“所是”，而非僅僅關注外在的財富或社會地位即“所有”。通過領導者與成員間的默契配合，共同探尋人生真諦，培養真誠溝通的情操，進而借助人際互動網絡，涵養高尚德性與氣節，共同構筑起“德行大學\"的崇高境界。[5]高校肩負著重要的育人育心職責，其不僅是傳授知識的場所，更是培育新時代青年道德情操的搖籃。高校通過系統、全面的道德教育，積極引導學生深入理解并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使之融入日常學習和生活之中。同時，高校還要加強對學生道德責任感的培育，使他們意識到作為新時代青年的社會擔當，努力成為具備高尚品德和強烈社會責任感的新時代青年。在此過程中，高校應積極探索和創新教育方法，如開展道德講堂、志愿服務、社會實踐等活動，讓學生在實踐中深刻感受道德的力量，持續提升道德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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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薦稿人：姜華，重慶科技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責任編輯：葉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