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視域下女性的桎梏與抗爭

中圖分類號：1561.07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4110（2025）07（a）-0017-05

The Constraints and Resistance of Women from a Spatial Perspective

-ACase Study of To Room Nineteen and The Offce

ZHAO Shuijing， BAI Xiaorong （College ofLiterature，Ningxia University，Yinchuan Ningxia，75OO21，China）

Abstract：DorisLessing'sToRoomNineteenandAliceMunro'sTheOfcereveal thesurvivalpredicamentofwomeninfamily andsocialspacesthroughspatialsymbolssuchas\"room\"and\"ofice\"，thatis，theclosednatureoffamilyspaceandtheexclusioary natureof socialspacejintlysuppress women'ssubjectivity.Fromtheperspectivesofsatialpoeticsandfeministthorythoughclose readingndcomparativestudyofthetexts，itisfoundthatSusanseeksspiritualfreedominanextremewaywhilethe\"\"iTheOfficedemonstratesesliencebysrivingfortheighttoseak.Infact，thsetworeflectdiferentstrategiesforwomentobreaktough inapatriarchalsocietyediferenesineprotagonistspathsofrsistancearealsoifuencedbytheinterweavingofsoialcon textandtepersonalcircumstanesof thewriters.Theresearchaims torevealthepredicamentofwomen'ssubjectivitycostruction， withthehopeofprovidingtheoreticalreferencesforcontemporarywomentobreak throughteinvisibleshacklesofspatialdiscipline.

Key Words： To Room Nineteen; The Offce; Spatial discipline; Feminism; Trauma mirror; Close reading

弗吉尼亞·伍爾夫在《一間只屬于自己的房間》中提出每個女人都應該有“一間自己的房間\"的觀點，這里的“房間\"不僅指代空間在物質(zhì)層面的占有，實際上更象征著女性在人格獨立、經(jīng)濟自由的生存空間下衍生出來的精神領地。多麗絲·萊辛是20世紀英國作家群體中以女性視角書寫女性主義的杰出代表，其小說《到十九號房間去》表現(xiàn)出身處女性意識覺醒浪潮之下的女性個體對精神空虛的控訴和對空間自主權的追求。艾麗絲·門羅作為具有“當代契訶夫\"美譽的加拿大短篇小說大師，其早期創(chuàng)作作品《辦公室》受戰(zhàn)后加拿大性別角色固化的影響，隱喻出性別偏見和家庭責任對女性群體的規(guī)訓。兩位女性作家通過一系列空間符號揭示出女性在身體、心靈等方面的激情和需求，從而展現(xiàn)女性在不同空間內(nèi)的掙扎與抗爭。空間的被剝奪往往意味著權力、存在的喪失，《到十九號房間去》中的蘇珊和《辦公室》中的“我\"基于這一困境的不同選擇成為男權底色下女性尋求解放的典型途徑，而這種差異與作家所置身的社會環(huán)境、家庭空間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

1 雙重規(guī)訓：家庭封閉與社會排斥下的主體困境

空間本身沒有階級性，因為被賦予了權力、話語的內(nèi)涵而產(chǎn)生優(yōu)劣之分。然而“空間自身的排他性和先天的分隔界限\"說明了性別空間一旦進行劃分和固化，所欲突破空間束縛的行為便意味著推翻權力本身。對于處于家庭空間內(nèi)的蘇珊和“我\"來說，合并個體以優(yōu)化空間的實質(zhì)是對處于弱勢空間內(nèi)的女性的權力規(guī)訓，一旦想要破除這種既有的社會機制，便會陷人家庭空間與社會空間的雙重懲戒，進而造成自我身體和心靈這兩個微觀空間內(nèi)權力的喪失。

地理空間占有的差異性映射著個體存在狀態(tài)，以空間場域為載體的生存實踐則建構出空間與存在的共生關系，由此強化了人類對獨立空間的依附性。《到十九號房間去》中的蘇珊婚后生活在具有封閉性和循環(huán)性的家庭空間內(nèi)，并最終在成為“房子本身，且絕無分離的可能\"32后喪失了自我價值感、認同感。加斯東·巴拉什認為地窖空間指的是“垂直家宅空間內(nèi)最向下的一極，它作為家宅中最黑暗的地方，普遍具有模糊時間、不可控且非理性的特征\"420。在某種程度上，蘇珊自花園洋房開始，先后輾轉的“媽媽房間”湯森小姐的旅店、威士爾的野地、十九號房間本質(zhì)上仍屬于地窖空間的范疇，這種“即使手里舉著燭臺，還是看見地窖里的影子在黑色的墻上跳動[4]22的空間壓迫感使得蘇珊一直被困在黑暗的“地窖”中，最終導致理性的出走以非理性的自殺終結。

比之蘇珊，《辦公室》中的“我”在家庭空間內(nèi)的自由度更高。作為家庭主婦的女性群體邁入預期空間，仍要面對社會空間對于一個“自稱有丈夫孩子的年輕女人，整天在打字機的嗒嗒響聲中消磨時光\"[5]73的極大敵意，這意味著長期桎梏于家庭空間內(nèi)的女性一旦想要順利抽身，便會陷人被原有空間和預期空間同時排斥的尷尬境地。“藝術家對展示空間早已經(jīng)安排好的展示位置往往是不滿意的\"，當主動位置與被動位置發(fā)生排斥時，“我”開始想要爭奪辦公室這一象征著權利和話語的顯性空間資源。福柯認為，為了服務于權力空間化最優(yōu)布局的需要，在空間內(nèi)始終占據(jù)一定場域的身體衍生出了社會所默認的“身體功能最優(yōu)化\"布置理論，即男性的定位通常是在社會空間，而女性常常被認為更適合放置在家庭空間內(nèi)。凝視懲戒下，女性應該屬于家庭的每一處空間，而不能占據(jù)社會的任何一寸空間。馬利先生作為房東，一方面通過觀察、評價、監(jiān)視來影響“我\"的個人選擇和自我認知；另一方面以“女性要的東西總是得舒服一點\"的既有邏輯，先后在工作時間里向“我\"提及安樂椅、地毯、窗簾，帶來盆栽、茶壺一系列具有女性符號意義的物品。“我\"以一間辦公室為起點，想要踏人社會空間的階段性努力最終以回到家庭作結，這預示著女性即使擁有了相對獨立的經(jīng)濟能力，仍舊難以保證其在預期空間內(nèi)得到最大限度的尊重。事實上，不管是蘇珊還是“我”，都陷入了共享空間的困境，其實質(zhì)是女性常在“占有\(zhòng)"空間的假象下，與其他成員達成空間共享，進而造成自我束縛

“空間與人的存在，與女性的獨立、自由有著重大的關系\"8]105，加斯東·巴拉什的空間詩學理論提倡要“從關注物質(zhì)空間的傳統(tǒng)轉而關注內(nèi)部精神空間\"8]104。對蘇珊來說，花園洋房、“媽媽房間”湯森小姐的旅店、威士爾的野地雖然因其居住價值賦予了身體安全感，對心靈的束縛顯性且實在，反之，骯臟不堪的十九號房間不僅具有\(zhòng)"殼的價值\"40，更短暫地建構起一個具有絕對安慰性和所有權的內(nèi)心私人空間。20世紀五六十年代的英國，女性生活的重心仍舊被定位在家庭中，其余的一切都被看作從屬于家庭的次要事務，這種觀念的流行進一步?jīng)_撞女性自我定位一蘇珊婚前從事商業(yè)廣告繪畫工作，有一套公寓，是一名完全具備擺脫傳統(tǒng)女性角色定位能力的獨立女性，但她“對這些廣告并沒有感到極強的好惡\"9468的態(tài)度，映射出蘇珊時刻都在預備回歸社會傳統(tǒng)的男女分工。當婚姻生活的沉悶、壓抑不斷釋放，獨處和擁有私人時間的需求屢次嘗試無果后，蘇珊被驚恐、焦躁的精神壓力“囚禁”，而十九號房間內(nèi)“瓊斯太太\"的假身份更預示著蘇珊擺脫精神危機的方式不是使自我回歸自我，而是被迫使自我成為非我。

創(chuàng)作于加拿大女性主義浪潮之下的《辦公室》通過女性在勞動市場立足的壓抑和失望回答了“娜拉走后怎樣”的問題，反映出女性一旦想要從“地窖空間\"向“閣樓空間\"47轉移，追求理性與寂靜，便會面臨自我位置的失衡。《辦公室》中，“我\"在飽受能力指摘和質(zhì)疑的困境之下，擁有一間辦公室的喜悅轉化為個人權利不被尊重的憤懣，最后選擇離開這間本應該是起居室的“辦公室”。由“我\"的經(jīng)歷來看，家庭成員眼中出逃的主婦和社會成員口中危險的入侵者往往使得自我意識覺醒的女性難以被任何一個空間完全接納，成為進退兩難的邊緣人。蘇珊從社會投身家庭只需要一場婚姻，但當“我\"想要從家庭邁向社會，卻需要推翻父權社會的壓迫和偏見，自我主體意識的萌芽陷入沮喪、佛郁之中。

家庭與社會空間的雙重規(guī)訓構成了女性主體的結構性困境。蘇珊的婚姻生活將家庭空間異化為封閉的“地窖”，其精神需求被家庭責任吞噬，最終走向自我湮滅；“我”雖嘗試踏入社會空間，卻因性別偏見陷入進退兩難的邊緣化境地。兩種敘事共同揭示了空間作為權力載體的壓迫性，即家庭空間的“依附性占有”與社會空間的“排斥性準入\"共同擠壓女性的獨立意志。蘇珊的悲劇與“我\"的妥協(xié)表明，性別化的空間分配不僅限制行動自由，更深層地消解女性的主體價值，迫使她們在自我割裂中尋求生存縫隙。

2抗爭路徑：自我湮滅與話語爭奪的性別敘事

父權制社會的大環(huán)境下，當處于“完美家庭\"中的婦女意識到空虛和迷惘正在戕害其心靈的時候，她們便開始尋找慰藉和升華。而萌生自我主體意識的女性一旦想要挑戰(zhàn)父權社會的權威，就會遭受來自多方的質(zhì)疑和阻攔。在探尋釋己路徑的過程中，蘇珊和“我\"以物質(zhì)空間作為切口展開對權威的博弈，實際上是一場為爭奪由空間維度衍生出來的話語維度持有權的挑戰(zhàn)。二者是女性在不同層面、不同空間遭受壓迫的個案，其掙脫束縛的路徑也表征了女性在壓抑的精神狀況下的不同選擇和對自由的認知。

事實上，蘇珊所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前幸福\"429這種前幸福需求在小說中依次表現(xiàn)為希望再次獲得馬修忠貞的愛、沒有孩子前和諧的夫妻生活、自己在孩子心中和身邊的分量、對家庭瑣事絕對的掌控及支配自我時間的權力。當幸福感被抽離，恐懼的振蕩便會在靈魂深處響應。當蘇珊意識到這些需要依靠他人才能被建構的低層次前幸福在重拾自我需求上效果甚微后，走上重建自我內(nèi)心空間的極端道路。邊緣人蘇珊既沒有精力和勇氣回歸原有的社會空間，又無法做到心甘情愿地置身家庭空間，最終只能在被世界遺忘的、寒酸簡陋的十九號房間，“傾聽著煤氣那似有似無輕輕柔柔的嘶嘶響聲，煤氣灌入房間，灌進她的肺葉，灌進她的大腦\"9530，感受自由的重塑和新生的到來。空間性別化下，家庭空間內(nèi)的女性被冠以“溫順”“自我犧牲\"等標簽，這使其空間占有更具依附性和犧牲性，當不配得感和喪失感到達頂峰時，悲劇的產(chǎn)生成為必然。死亡的升華對處于高度精疲力竭狀態(tài)下的女性顯然是最便捷、高效的逃生方式，但這種身心的釋放感卻是稍縱即逝，且不會對原有的社會結構造成任何影響。

《辦公室》中的“我”，則代表了女性在找尋自我、反抗壓迫的過程中的另一種人格，這種人格的特質(zhì)是更為堅毅和篤定，往往能夠觸及性別空間的根基。在傳統(tǒng)的加拿大社會中，男性在社會空間內(nèi)工作常被看作天賦和天職，所以當“我\"這樣一個扎根家庭的妻子和母親想要擁有一間辦公室時，對自己的要求產(chǎn)生了質(zhì)疑：“有關寫作的所有東西在‘我’臥室的一角都有。\"5]64“我\"深層次的空間訴求和精神需要被“喜歡‘辦公室'這個詞‘莊重、靜謐、舉足輕重且意味深長‘\"55的理由所掩蓋。盡管自我意識萌發(fā)的前期是稚嫩模糊的，但“夢想甚至有一種自我增值的特權\"，對辦公室的向往和追求昭示出“我\"對自我定位轉變的嘗試，在辦公室內(nèi)的經(jīng)歷更進一步催生了“我”的主體意識。小說結尾處描寫“我”與房東進行爭辯時，使用意象表達女主人公的心境：茶壺發(fā)出的“可怕的聲音\"57，實際上是“我\"對不公平、不合理遭遇的控訴和憤怒的表達。而\"我在這里遣詞造句，認為擺脫他是我的權利\"S77則表明“我\"并未就此放棄寫作的追求，并早已將反抗與爭取作為習慣的流露，反對自我精神世界被肆意地侵犯和窺探，最終推進了獨立人格塑造的進程。不同于蘇珊極端的解決方式，“我”企圖在男權社會里重塑自我，爭取女性在家庭以外的有利地位，這種建構過程的漫長性、艱難性雖對女性的堅強程度、抗責難和抗冷落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對打破“女性領域\"的說法卻能起到振聾發(fā)聘的作用。

面對空間規(guī)訓，蘇珊的極端選擇揭示了傳統(tǒng)性別秩序下女性精神解放的悖論一唯有通過自我毀滅才能短暫掙脫枷鎖；而“我\"則通過爭奪話語權對抗社會空間的排斥，盡管最終妥協(xié)，卻為女性主體意識的重塑埋下伏筆。兩者的差異映射出抗爭策略的復雜性：蘇珊的悲劇性結局凸顯結構性壓迫的頑固性；而“我\"的漸進式抗爭則從隱忍向覺醒轉變。二者在本質(zhì)上都是女性在有限權力格局中尋求主體性的嘗試，其成敗折射出社會變革與個體能動性之間的深刻張力。

3 創(chuàng)傷鏡像：作家經(jīng)驗與角色命運的文本同構

鏡像效應是科學、數(shù)學領域用以描述處于不同空間內(nèi)的事物具有對稱性的一個關系概念。從文學鏡像看，作品中的角色常常通過內(nèi)心沖突、雙重人格等多種方式完成自我鏡像的構建完善；從作家與作品的關系角度出發(fā)，其亦適配于這種鏡像關系。處于小說空間內(nèi)的蘇珊和“我\"在一定程度上投射出了處于現(xiàn)實空間內(nèi)的萊辛與門羅兩位女性作家的內(nèi)心沖突和自我反思，作品中主人公的命運走向與作家的人生經(jīng)歷之間存在密切的關聯(lián)。

多麗絲·萊辛在波斯出生，成長于南羅得西亞的農(nóng)場，這段殖民地的童年成為她觀察世界的起點。《到十九號房間去》中，外部的殖民暴力轉化為女性內(nèi)在的精神殖民一—表面上她身處中產(chǎn)家庭的“文明\"空間，精神卻如殖民地般被割裂。此外，一戰(zhàn)彌留的絕望籠罩了整個英國，使得“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有一處情感的荒原\"[0]25，對于像萊辛一樣的戰(zhàn)后新生群體來說，絕望失意的彌漫使得他們普遍面臨著巨大的“情感窟窿”，亟須愛的撫慰，而婚姻無疑是最為快捷的方式。波伏娃認為“女性長期以來處于壓迫和被動的‘他者'地位，這種壓迫和被動并非自然而然的，而是社會和文化結構所造成的\"]。母職社會賦予女性以特質(zhì)和天職，蘇珊最終以自殺完成對這種規(guī)訓的控訴，宣告其“非天生性”;而萊辛本人則通過寫作表現(xiàn)女性的自我意志和存在需要，實現(xiàn)“自我塑造性”。這種二元結局實際上也揭示了作家本人對女性命運的雙重思考：毀滅或突圍，皆源自同一套壓迫機制。“女性常常被記憶遺忘，進而被歷史遺忘。\"[o]3萊辛成長在男性勞動力至上的戰(zhàn)爭年代和重男輕女的原生家庭中，成為社會和家庭的放逐者。《到十九號房間去》中，萊辛以蘇珊對獨處空間的尋求隱喻了女性對情感荒原無力卻又竭力填補的現(xiàn)狀。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蘇珊和萊辛一樣，“體內(nèi)存在著一個強烈的自我\"[0]20，內(nèi)心“女主人\"的存在警示個體不斷進行自我辨識和認同，這一絕對隱秘的空間神圣不可侵犯，且始終處于個體的可控范圍內(nèi)。不同的是，萊辛認為寫作是對抗瘋狂的武器，而《到十九號房間去》恰恰展現(xiàn)了缺乏這種出口的悲劇試圖創(chuàng)造“空白空間\"來喘息，卻因社會規(guī)訓而失敗。這種設定與萊辛本人的創(chuàng)作實踐形成鏡像：書寫自傳是直面歷史的勇氣，小說則是將傷口轉化為寓言的手術刀。兩者共同構成萊辛的生存策略——通過書寫將最私密的創(chuàng)傷轉化為刺向時代病灶的匕首，從而在男權與殖民的雙重結構中開辟出一條女性知識分子的突圍之路。

“艾麗絲·門羅的生活經(jīng)歷與其‘女性書寫’之間，具有明顯的互文性\"3]9，這種互文性正是源于作家將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與人生體驗作為寫作素材，構建了作品與作家間鏡與像的關系。在回顧鄉(xiāng)村童年、家庭生活的作品中，艾麗絲·門羅特別提到了兩個特別的女人一母親和來家里做工的薩迪。“母親往往是女兒行為準則、精神內(nèi)涵的隱性規(guī)訓者”，作為教師的母親既不完全屬于鎮(zhèn)上，也不甘于融入鄉(xiāng)下，她竭力想要擺脫傳統(tǒng)農(nóng)場家庭婦女的努力實際上在無意間向門羅保證了女性尋求個體需求的合理性。而薩迪作為一個完全不被家庭和婚姻束縛的自由主義者，對艾麗絲的影響則更多地表現(xiàn)在生活態(tài)度上。在母親和薩迪之間，與其說童年的艾麗絲更崇拜薩迪，不如說她更迷戀于薩迪因絕對的自我配得感和完全的自我支配權而流露出來的生命力。總的來說，這兩位女性都為童年的門羅種下了抗爭的種子，并最終成為《辦公室》中“我\"敢于突破所謂女性領域的精神啟蒙。此外，隨著年齡的增長，門羅認為婚姻是一個亟須解決的問題，并期待借助婚姻，成為獨立完整的人。但身份的轉變和加持反而使得精神的安頓需求成為烏托邦，被社會所接受的一個女人的生活方式使得門羅感到壓抑和狹隘。《辦公室》塑造了一個在男權的壓迫下勇于反哺自我精神需求的家庭婦女形象，這一交織著理想與現(xiàn)實的現(xiàn)代女性形象隱射出門羅的現(xiàn)實處境和面對既有規(guī)訓的堅定立場。

“個體性創(chuàng)傷在人的成長過程中會留下不可磨滅的‘蹤跡'\"2]，作家與角色的鏡像關系恰恰在于揭示文本背后的創(chuàng)傷敘事與歷史隱喻。多麗絲·萊辛將殖民地的割裂體驗投射于蘇珊的“房間困境”，以自殺結局控訴精神殖民與性別規(guī)訓的雙重暴力；艾麗絲·門羅則借《辦公室》中的“我\"復現(xiàn)其在婚姻與寫作間的掙扎，通過角色對辦公室的爭奪，完成對女性創(chuàng)作權與社會身份的重新定義。兩位作家通過角色命運與自身經(jīng)驗的互文，將私人創(chuàng)傷升華為公共議題。這種文本同構不僅強化了文學的社會批判功能，更暗示女性作家的創(chuàng)作本身即一種空間爭奪——通過重構敘事空間，在男權話語的裂隙中開辟出屬于女性的精神領地。

4結束語

總之，女性對空間的尋求也是對自我身份和精神自由的尋求。《到十九號房間去》與《辦公室》通過空間敘事，深刻揭示了女性在家庭與社會夾縫中的掙扎，凸顯性別化空間對女性主體性的壓制。二者的抗爭雖結局迥異，卻共同指向女性對獨立精神領地的渴求。當代語境下，女性如何打破空間規(guī)訓的隱形枷鎖，協(xié)調(diào)多重角色與空間的關系，重構平等的話語維度，仍需更深入的實踐與理論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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