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圍繞孕育人類文明的黃河,中原文化在時間、空間兩個層面上呈現出對中華民族發(fā)展的深遠影響,綿延不斷,并賡續(xù)流傳至今。對于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傳承和發(fā)揚,既是增強各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根基,也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精神養(yǎng)料。文章從符號學的角度,分析中原文化符號的意涵,進一步探討其生成與共享機制。通過對中原文化資源的充分挖掘,提煉出凝聚民族記憶的中華文化符號體系,轉化為能夠喚醒民族情感的共享文化符號,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注入更加多元的新時代文化力量。
關鍵詞:中原文化符號;民族認同;中華民族共同體
一、解碼文化基因——中原文化符號的意涵分析
1.中原文化符號的多維范疇
對于中原文化符號的研究,首先應當厘清中原文化為何物。歷史視角下,中原文化通常指的是從新石器時代開始延續(xù)至今的中原地區(qū)文明發(fā)展的總和;空間視角下,中原文化有宏觀和微觀的概念之分,前者泛指黃河中下流域的所有文化內容,后者指的是河南地區(qū)的所有文化內容。本研究指的是以河南為中心并涵蓋其他黃河中游地區(qū)的相對區(qū)域性概念。
符號是人們表達思想的載體,文化由符號體系呈現和表達。語言通過可感知的形式來表達抽象意義的價值,同樣,文化系統(tǒng)也依賴于可感知的文化現象來代表抽象的文化價值,這些可感知的現象構成所謂的“符號”集合,而文化的表達則依賴于這些符號的構建。由此可以明確,所謂“中原文化符號”的范疇可以界定為“以河南為中心并涵蓋其他黃河中游地區(qū)所產生的一切可感的文化現象總和”。
2.中原文化符號的共享內容
中原文化符號以其可感的形式,聯系、溝通中原地區(qū)民族文化背后的使用主體,聯系著民族融合發(fā)展過程中的各族群眾。并且在符號信息傳遞過程中,形成共同的文化特征。這些共同的文化特征所對應的中原文化符號,便是民族共享的、共用的文化符號,是一種有機的符號系統(tǒng)。
由此可見,中原文化中的民族共享符號體現物質與精神的辯證統(tǒng)一,呈現一元與多元并行的文化特質。一方面,中原文化中民族共享、共用的文化符號聯結著中原民族融合發(fā)展過程中的每個人,并為當代社會留下寶貴的文化遺產,也為當代民族共享文化符號的形成提供必要基礎;另一方面,中原文化中民族共享、共用的文化符號是其凝聚過程中一元與多元互動的結果,是漢族文化與其他少數民族文化包容互鑒的當代體現。
二、凝聚民族記憶——中原文化符號的生成機制
中原文化符號是一個經過歷史積淀、社會構建、文化互鑒而形成的帶有地域文化特質的復雜系統(tǒng),本研究用發(fā)展的視角予以看待——援引何星亮教授所界定的文化創(chuàng)新三大類別(物質、制度、精神),展開對中原文化符號生成的基本內容和方向的分析。
1.彰顯民族力量的中原物質文化符號
歷史上,民族關系發(fā)展的主流是各民族間互相吸收、互相依存、逐步接近,形成中華民族特有的強大內聚力,各族人民共同締造和發(fā)展統(tǒng)一多民族的偉大國家,這是歷史發(fā)展的本質。在多民族交融過程中,衍生出各類物質文化(科技文化),見證了中華民族認識自然、改造自然的力量。中原文化圍繞黃河中下游發(fā)展,蘊含著中華文明五千年的智慧。史前先民使用磨制石器和陶器,推動農耕技術的進步;夏商周青銅禮器與甲骨文(圖1)標志著早期的國家形態(tài)與文字應用;秦代奠定統(tǒng)一多民族國家基礎,促進華夏與邊疆民族融合;北魏孝文帝漢化改革推動游牧與農耕文明深度融合,帶動科技發(fā)展;唐代絲路促進中西文化交流,龍門石窟融合犍陀羅藝術與中原審美,科技方面如印刷、冶金等成就突出;宋遼夏金元時期,契丹、女真、蒙古等少數民族入主中原,多元文化共生。中原文化的每個階段,無論是漢族還是少數民族,都在交流互鑒中創(chuàng)造技術和物質成就,這些文化符號凝聚民族記憶與力量,成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見證。
2.體現民族發(fā)展進程的中原制度文化符號
中原文化中的制度文化集中反映社會結構變遷,展現漢民族與少數民族交流融合的成果,為民族共享文化符號的生成提供歷史見證。黃帝開創(chuàng)初始政權制度,此后各民族政權更迭,積累豐富的政治智慧,形成中華民族的制度文化。從夏代到宋代,中原始終是政治制度演變的中心,先后有漢族、契丹、黨項、女真、蒙古等民族在此建立政權,“逐鹿中原”“問鼎中原”等成語正是多民族政權更迭的歷史印證。可見,中原制度文化充分見證民族融合進程,其文化現象作為符號化的存在,成為民族共享符號的重要基礎。
3.映射民族信仰的中原精神文化符號
精神文化符號反映人與自我之間的關系,它超越物質和社會需求,滿足中華民族日益增長的精神生活需求,這些符號體現中原文化中民族共有的精神文化現象。中原地區(qū)作為農耕文化的核心,自炎黃時期起便形成規(guī)范的祭祀制度,反映當地先民的精神信仰。盡管隨著歷史的變遷和科技的發(fā)展,祭祀制度已逐漸消失,但其背后的精神信仰依然流傳。各種圖騰信仰和節(jié)日儀式等,直觀地展現中華民族的信仰。藝術活動如太極拳、少林武術、豫劇等,不僅豐富文化表達,也直觀反映當地民族的審美精神和信仰。無論是圖騰崇拜、節(jié)日習俗還是詩詞歌賦,都在中原地區(qū)多民族政權更迭和融合交流中傳承發(fā)展,為中原文化中民族共享符號的生成指明方向,成為當代民族共享文化符號轉化的靈感和素材。
三、喚醒民族情感——中原文化符號的共享機制
中原文化符號的共享機制涵蓋“生成—轉化—傳播—接受”的整個過程,這也是文化符號從生成到傳達所普遍共有的過程。在明確中原文化符號生成內容、生成機制后,仍要在受眾“解碼”的導向下完成傳播主體對傳播內容的選擇和轉化,方能實現受眾對其中民族共享內容的“解碼”、對民族身份的認同。
1.主體層:借助文化實體創(chuàng)造藝術形式
中原文化符號從生成到共享,存在符號傳播的過程,需要有傳播主體、傳播內容、傳播受眾的共同參與。在文化符號學視野下,文化傳播具有從心理空間到物理空間再到心理空間的基本特征,即文化符號的生成到傳達或共享經歷“符號—信道—符號”的轉換過程(圖2)。首先,傳播主體如何依據中原文化符號的生成,使其呈現在大眾視野之中,是實現民族共享需要考慮的首要問題。
從符號學的視角看,語言中的語義是抽象的、不可直接感知與把握之物。先民們?yōu)閷崿F抽象語義的傳達,便借助于某種可被聽覺感知且可識別的形式來代替這種完全抽象的語義,以實現傳達。比如物質文化符號是以物質形式遺存至今的,其物質層面的屬性、特征等都可以借助感官感受予以復現。通過影像技術、繪畫藝術等,讓此類文化符號在心理空間到物理空間的轉換中實現文化符號的初步轉化與傳達。
2.內容層:民族共有歷時記憶的深度挖掘
對于中原文化符號的建構與表達,首先應當具備歷時性的持續(xù)傳承特征。該類特征體現各族先民于長期歷史演變中持續(xù)積累、豐富、發(fā)展的文化符號,它們不僅是發(fā)展歷史的見證,更是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比如不同民族的文化既有共通之處,亦有不同之處,便是中原地區(qū)發(fā)展歷史中不同民族交流融合又互為包容所遺存的不同民族的文化內容以及在長期發(fā)展歷程中逐漸沉淀的集體記憶,是連接過去與現在的紐帶。
無論是生成到轉化,還是轉化到傳播,都應當始終以民族共有的、歷時性的記憶挖掘作為中原文化符號生成與共享內容的選擇依據。無論是通過藝術創(chuàng)作、文學表述還是日常生活實踐,借助民族在長期發(fā)展中沉淀的集體記憶的激活來喚起大眾的民族認同感。在這一過程中,民族共有的歷時性記憶成為人們民族身份確認的重要媒介,也是中原文化符號中民族共享內容真正實現共享的必要條件。
3.受眾層:迎合大眾接受需求的媒介選擇
對于中原文化符號的建構與表達,應當具備共時性的廣泛傳達特征,其根源在于中華民族的發(fā)展歷史實際上是多民族文化互相關聯與影響的發(fā)展歷史。民族共享不僅需要受眾對所屬的、狹義層面上的民族身份的認同,還意味著宏觀層面上對于中華民族身份的認可。從受眾的視角出發(fā),中原文化符號的共享作為系統(tǒng)性的傳播活動,更需要在傳播媒介的選擇層面響應其“共時性”的基本特征。
一方面,傳播媒介的選擇本身也與藝術形式的選擇互為影響,既是傳播主體借助文化實體創(chuàng)作藝術形式的基本依據,也是對中原文化符號生成、轉化和共享提出的基本要求。另一方面,傳播媒介的選擇更加重視傳播范圍、即時性等傳播要素。主體對中原文化符號的轉化和共享應迎合當下主流傳播媒介,在從“心理空間”到“物理空間”轉化的過程中,考慮社交媒介、網絡平臺等方面的傳播特征,實現從“物理空間”到“心理空間”再解碼的多元形式表達。同時,在轉化與共享過程中,始終尊重各民族自身的文化特色與傳統(tǒng),避免出現各民族文化特色的誤讀現象。傳播主體通過傳播內容的精確選擇,借助多元化的形式實現“心理空間”到“物理空間”的初步轉化;通過對受眾常用傳播媒介的響應,實現“物理空間”到“心理空間”的解碼,從而達到中原文化符號在中華民族共同體視域下的共享。
四、結語
中原文化在地域空間層面作為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內容,見證了中華民族的發(fā)展歷史,浸潤著中華民族的寶貴精神。本研究在符號學的視角下,以中原文化為具體研究對象,從“文化·記憶·情感”三維角度,形成“認知—建構—認同”的完整鏈路,明確中原文化符號的研究范疇及其所涵蓋的民族共享內容,分別分析中原文化符號的生成機制和共享機制。期望能夠為中原文化資源的整合、中原文化符號的生成、民族文化認同的推進等多方面帶來積極意義,為中華民族共同體建設尋求有效路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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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馬蕾(1979—),男,回族,河南開封人。博士研究生,教授,研究方向:設計管理。
朱琰(1988—),女,漢族,河南濮陽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視覺傳達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