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平臺模式下零工勞動的政治經濟學分析”(24CKS103)。
【作者簡介】,博士,講師,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
中圖分類號:FO-O文獻標識碼:A
引言
數字技術的發展催生了“平臺流量經濟”這一新的經濟形態,致使誰占有流量誰就能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占據優勢地位,從而改變傳統經濟模式,引發經濟社會轉型。研究平臺流量經濟,首先要厘清平臺流量、流量經濟與平臺流量經濟的基本內涵。目前,平臺流量主要指訪問數字平臺的數字用戶數量以及用戶進入數字平臺開展瀏覽、搜索、購買等各項活動的數據流量。事實上,平臺流量不僅涉及數字用戶及其生成的數據流量,而且關乎信息、物資、資金、人才、技術等經濟要素。這些經濟要素的具體信息通過數字用戶或人工智能算法進入數字平臺,并以平臺流量的形式加以輸出。流量經濟是指信息、物資、資金、人才、技術等經濟要素在以空間區域(城市)和要素交換配置平臺等為載體形成的實體或虛擬網絡中進行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最終形成的一個活躍的經濟動力系統,其內核是數字經濟、平臺經濟、共享經濟、虛擬經濟等經濟形態之和。因此,流量經濟具有廣泛的涵蓋性,不僅關涉流量產品的生產環節與流通環節,還作為一種新型經濟動力系統,為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賦能。平臺流量經濟則聚焦于“數字平臺”這一中介,實現生產要素的流動、重組、整合與運作,助推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加速流動,創造倍加效益,從而優化產業鏈、強化創新鏈、重塑價值鏈。然而,平臺流量經濟經受資本邏輯作用,呈現出一種亂象叢生的異化樣態,需要基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理論對其進行批判,從“靜態的存量”到“流動的流量”明確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從“渠道為王”到“流量為王”明確平臺流量經濟的資本邏輯,從“流量神話”到“提質增效”明確平臺流量經濟的規制邏輯,進而分析平臺流量經濟發展的難點、阻點和前景,引導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一、從“靜態的存量”到“流動的流量”: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
隨著數字平臺的崛起,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由“靜態的存量”轉向“流動的流量”,改變了勞動活動的形式,轉變了生產體系的構序,變革了經濟發展的范式。古典經濟學理論強調通過不斷增加土地、勞動和資本要素的存量來助推社會財富增長。自亞當·斯密提出“資本積累是引致勞動分工和技術進步的決定因素”以來,人們經濟活動的主要自標以追求存量擴張為第一要務。事實上,在傳統經濟模式下,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呈現為一種“靜態的存量”特性,強調通過注重存量投資使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要素資源投人持續增長。生產者通過獲得“靜態的存量”實現成本領先或差異化發展,生成一定的規模效應,促進流量經濟快速發展,創造越來越多的物質財富。而在平臺流量經濟模式下,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顯現為一種“流動的流量”樣態,促使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要素資源借助數字平臺中介得以全場域自由流動和瞬時傳輸。在這個過程中,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能夠精準判斷生產要素的流動信息,使生產過程與流通過程清晰可控,提升生產效率與流動速度,增強社會資源的集約化布局與高效化使用,從而產生更大的規模效應,實現世界各地生產要素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的智能化發展,進而促進流量經濟的加速發展,構建起一種新的經濟動力系統。換言之,在推特、亞馬遜、TikTok 等數字平臺上,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以虛擬化的符碼形態存在,能夠跨越時空閥限在全球范圍內快速流動,能夠以線上智能研判規制線下生產活動與流動活動,引發現實世界的物質流與虛擬世界的數據流漸次趨向統一化,從而縮短社會生產的流動時間,推動社會財富加速增長,助力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總之,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架構主要由生產要素、生產環節、流通環節等組成。通過具體分析生產要素的流量化、生產環節的可視化、流通環節的加速化等基本樣態,可以初步厘清以“流動的流量”為主導的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
(一)生產要素的流量化
現今,數據、物資、資金、人才、技術等生產要素借助數字平臺中介實現流量化,以平臺流量形式加以顯現和輸出,獲取數字符碼的虛擬新形態,進而從物質對象拓展為非物質對象,從“靜態的存量”轉向“流動的流量”。
在傳統經濟模式下,信息、物資、資金、人才、技術等生產要素以一種“靜態的存量”形式存在,深受地理時空的局限,更多地呈現為一種靜態化的生產塑形。而在這種以“靜態的存量”為主導的生產模式中,無論是生產要素信息收集環節,還是生產要素信息傳遞環節,抑或是生產要素調配環節,都需要多方參與和多環節驗證,難以讓靜態的存量資源快速流動起來,致使生產要素的流動速度相對緩慢。同時,由于生產要素信息不透明,生產要素的“供”與“需”信息往往出現脫節、滯后甚至錯誤等現象,生產要素陷入“供不應求”或“供過于求”的困境,進而不利于生產要素的合理配置和盤活利用,抑制社會財富的創造。
在平臺流量經濟模式下,生產要素依靠數字平臺轉變為虛擬化的非物質對象,以一種“流動的流量”形式存在。首先,數據成為一種新的生產要素。數字用戶進入數字平臺開展各種活動并生產海量數據,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對這些數據進行復雜的加工處置,生產一定的流量產品,并將其出售給有需求的廣告商、生產者或社會組織等。由此可見,數據作為一種非結構化與離散化的虛擬數字符碼,可以突破靜態存量資源的流動局限,在數字平臺中瞬時流通、無限次復制、低消耗等,呈現為一種動態的流通化樣態。其次,信息、物資、資金、人才、技術等存量資源通過數字用戶、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進入數字平臺,能夠突破地理閾限,以“一般數據”的非物質形式在虛擬空間中實現自由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并被平臺勞動者或智能算法系統智能化識別、定位、跟蹤、監管等,促使生產要素由存量化樣態逐步轉變為流量化樣態。正如KevinKelly(2016)[2]64-66指出:“我們以前的經濟是建立在堆滿實體貨品的倉庫和工廠之上的。這些實體庫存仍然必要,但對于財富和幸福來說,只有它們已經不再足夠。我們的注意力已經從實體貨品的庫存上,轉移到無形產品的流動上。”生產要素的流量化發展,使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邏輯不再僅僅展現為“靜態的存量”,而是轉向“流動的流量”;不再只是依賴當地的存量資源,而是可以借助數字平臺全面整合世界各地的存量資源;不再僅是一次性消耗物,而是能夠多次重復消耗。由此,全球各地的生產要素加速聚合與流通,并借助人工智能算法的無休止運轉系統自動整合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進而精準匹配生產要素的供需信息,提升平臺流量經濟的生產效率,賦能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生產環節的可視化
隨著生產要素的流量化,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對生產要素的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生產一定的流量產品,精準展現生產各環節的實際運行狀況,促使生產環節由“不可視”日臻趨向“可視化”。
在機器大工業條件下,“一般智力”成為工業社會的生產力基礎,形成以“靜態的存量”為主導的流量經濟生產邏輯。其中,生產環節主要依賴人類勞動力整合各種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存量資源,依靠物理平臺進行調控,按照“就地生產”或“就近生產”的原則展開生產活動,這使得存貨周轉率低下,不利于生產效率的提升。同時,生產環節數據信息的不通暢,使流量數據信息在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過程中呈現為不適配的狀態,這往往會導致流量商品出現供需不匹配的現象,造成生產環節組織、指揮、協調、控制的非科學性與盲目性,進而引發生產效率低下。
在數字化時代下,“一般智能”成為數字社會的生產力基礎,形成以“流動的流量”為主導的平臺流量經濟生產邏輯,使流量經濟的生產環節由“隱匿化”轉向“可視化”。實際上,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進入數字平臺能夠讀取世界各地流量資源的數據信息,通過對這些數據信息進行復雜化加工,動態地讀取、識別、研析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使世界各地的流量資源信息都能夠清晰顯現,不再成為被遮蔽的存在物。同時,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可以根據生產需要精準調控世界各地的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實現對流量資源的智慧化重組、自動化整合和智能化運作,并準確投放于社會生產的各個環節,實時監控生產準備、基本生產、輔助生產、服務生產等過程的具體狀態,強化對流量資源的計劃、組織、調配和支配,及時調節與處理生產環節中出現的問題,進而充分利用與調動流量資源。平臺流量經濟生產環節的“可視化”催生了生產型的柔性制造模式,構造了大規模的定制化生產形式,形成了自動化的智能生產方式,從而推動生產、分配、流通、消費等環節的數字化發展,促進社會生產的精準化、加速化和自動化,以高產、優質、低耗突破資源利用效率低下的困境,有效推進供需匹配,避免有限資源浪費,實現“稀缺中的富足”,進而提高流量資源的配置效率、使用效率和管理效率,推動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三)流通環節的加速化
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通過準確讀取、研判、挖掘流通環節的數據信息,精準捕捉或預測流通領域各環節的運轉樣態,引發流通環節的加速化發展,即由“靜態的存量資源”低速流通模式轉向“動態的流量資源”高速流通模式,以此壓縮流通時間,暢通流量經濟循環,加快推動流通體系高效發展,促進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在傳統經濟流通模式下,生產環節呈現出一種“隱蔽化”狀態,靜態的存量資源信息或是未能準確地向外公布,或是未能做到及時傳遞,抑或是經受人為阻隔,導致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存量資源流通速度緩慢,難以做到高效地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進而不利于存量資源的快速開發與有效利用。與此同時,靜態存量資源信息的不通暢,不僅影響流量商品的生產,還制約流量商品的流通,即流量商品在批發、零售、倉儲等環節中未能直接通達最后的銷售環節,而是深受各種各樣信息的直接性或間接性干擾,導致其流通速度相對緩慢,從而延長流量商品的流通時間,增加流量商品的流通費用,阻礙流量商品的暢通循環,進而造成流量商品的低效流通,影響流量經濟發展。
在平臺流量經濟流通模式下,生產環節顯示為一種“可視化”狀態,靜態的存量資源轉變為動態的流量資源,使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化身為可以被讀取、識別、挖掘、研析的“一般數據”,突破地理空間限制,在虛擬的數字空間中自由地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對流量資源數據進行復雜化加工處置,生產一定的流量商品,智能整合世界各地的存量資源,從而實現流量商品生產的加速化。同時,平臺背后是龐大的物流基礎設施,使商品能夠以更快的速度到達客戶手中[345。換言之,平臺勞動者或人工智能算法通過精準研判世界各地的物流基礎設施,智能鎖定流量商品的發貨倉庫,持續追蹤流量商品的條形碼,準確控制流量商品“最后一公里”的交付時間,從而科學調控流量商品流通的前、中、后端,實時管控流量商品的流通狀態,及時處理流量商品的流通難題,提供敏捷的交付服務,充分壓縮流量商品的流通時間,有力推進流量商品的暢通循環,激發流量經濟的“放大器”效能,增強流量經濟的疊加效應、聚合效應、倍增效應,推動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此外,平臺資本家借助智能算法系統健全流通市場的運行機制,建立跨境自由流動的數據流通圈,促進全球流量資源數據共享,精準把握各地市場和全球市場的流通信息,持續推進大型配送中心建設,智慧構建和完善全球流通體系,科學解決存量資源庫存周轉率低、流通過程緩慢、送貨速度遲緩等問題,從而實現流通環節的加速化,降低流量商品的運輸成本,增強流通市場的競爭活力,進而促進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從“渠道為王”到“流量為王”:平臺流量經濟的資本邏輯
步入數字時代,“資本”與“平臺”越發呈現為一種“合謀”姿態,使平臺流量經濟的資本邏輯從“渠道為王”轉向“流量為王”,一切向流量看齊,從而轉變了資本構序方式,改變了資本增殖樣態。正如馬克思所言,資本是一種運動,是一個經過各個不同階段的循環過程4322。在傳統經濟模式下,資本運作主要以“渠道為王”,著重挖掘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存量資源,強化存量資源的開發渠道、流通渠道和消費渠道。占有某一方面渠道資源優勢的生產者、企業家或廣告商,能夠快速調動存量資源,有力提升生產效率,有效促進資本增殖,進而提高“資本生資本”的效率。在平臺流量經濟模式下,存量資源借助數字平臺轉化為可以被讀取、識別、挖掘、分析的數據信息,由“靜態的存量”轉變為“流動的流量”,使流量資源的生產、交換、流通、消費全過程“可視化”,從而促進生產要素流動、重組、整合和運作的智慧化發展。與此同時,平臺資本家能夠全面把控流量資源的開發端、流通端、消費端,準確預判資本的投入情況與產出效率,明確資本的可獲利預期與可增殖樣態,促進平臺流量日益成為數字資本。誰占有平臺流量,誰就可以成為“王者”,誰就可以獲得越來越多的剩余價值,誰就可以達成資本的增殖目的。而平臺流量之所以能夠創造價值,是因為“資本一般”的賦能。迄今為止,資本都是從物質方面被看作簡單的生產過程。但這個過程從形式規定性方面看,是價值自行增殖的過程。而價值自行增殖既包括預先存在的保存,也包括這一價值的倍增[5]270。即平臺流量轉化為平臺資本,成為“資本一般”的重要表征。此時平臺流量作為“資本一般”能夠直接吸納更多的資本進行自行增殖,不再需要預先進行生產環節的積累與擴展,而是轉變為“流通一生產一再生產”的模式。由此,平臺流量經濟的資本邏輯由“渠道為王”轉向“流量為王”,一切以“流量”為本,形成生產要素私人占有、生產環節全景監控、流通環節極限壓迫等異化樣態。
(一)生產要素的私人占有
在平臺資本邏輯作用下,生產要素流量化助推生產要素私有占有,平臺資本家成為平臺流量的私人占有者,占據流量資源的壟斷優勢,從而牢固其絕對權威。
在以“渠道為王”的資本邏輯作用下,資本家主要依靠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實現存量資源的流通。其中:基礎平臺主要指道路交通設施、港口碼頭、航空港、信息通信設施以及適宜的辦公居住場所等;操作平臺主要指要素市場體系,包括商品市場、資本市場、期貨市場、技術市場、人才市場等;服務平臺是為要素交易和流動提供配套服務的市場中介組織體系,包括會計師事務所、律師事務所、資產評估師事務所、企業咨詢機構等。資本家通過占有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渠道優勢,成為生產要素的私人占有者,成為控制勞動客觀條件的主導者,并以此獲取存量資源開發、調配、利用的壟斷利潤。反觀,勞動者無法占有生產要素,無法成為渠道主導者,只能投身于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以出賣自身勞動力來參與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存量資源的運作,從而獲取自身所需的生存資料,積蓄操控自我的反向規制力量。
隨著數字平臺的發展,資本邏輯由“渠道為王”轉向“流量為王”。鑒于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借助數字平臺化身為平臺流量,平臺流量愈發成為資本的重要體現,部分轉化為平臺資本,致使人的勞動交換關系在市場交換中被抽象為新的一般等價物一平臺流量。事實上,生產要素的流量化為平臺資本家更廣泛、更深入地占有世界各地生產要素賦能。平臺資本家通過占有平臺流量成為生產要素的絕對主導者,不再局限于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渠道,繼續獲取壟斷優勢,推動平臺資本的擴張與積累,從而構筑“資本生資本”的加速之態。同時,平臺資本家不斷搶奪平臺流量,或是投入更多資本維持平臺的壟斷優勢,或是設定霸王條款和隱性條款絕對占有平臺流量,抑或是利用不當競爭手段擠壓中小型數字平臺發展,并雇傭平臺勞動者對平臺流量數據進行復雜化加工,將動態的流量資源進行高效整合、重組和運作,借此攫取超額的剩余價值。在此過程中,平臺勞動者因無法占有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生產要素,只能接受平臺資本家的專職雇傭、彈性雇傭或間接雇傭,將自身的“活勞動”轉化為平臺流量價值,否則就將成為“剩余工人”或“無用階級”。由此,資本邏輯從“追尋渠道”轉向“追尋流量”,更牢固了平臺資本家對生產要素私人占有的屬性,導致勞動者只能深度寄居于數字平臺,化身為數字平臺體系的有意識的虛擬主體,成為以“流量為王”的生產體系的驅動力量。換言之,人的生命價值被平臺流量邏輯所支配,能夠創造越多平臺流量的人越具有價值。能夠對平臺流量進行高效率加工的人越具有價值,使得人把自己的本質異化為維持生存的手段,自身價值由平臺流量所決定,以“死勞動”駕馭“活勞動”,以“抽象勞動”的形式確證剩余價值的創造,從而愈發遠離自己的生命本質,愈發成為一組數字符碼,越發成為一種非現實的“數字人”。
(二)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
生產環節的“可視化”在資本邏輯作用下演變為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致使人類深陷于全景敞視主義的治安術與規訓術。這將繼續牢固平臺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形成更為深刻的剝削與壓迫機制。
在以“渠道為王”的資本邏輯影響下,資本家或是占據道路交通設施、港口碼頭、航空港、信息通信設施等基礎平臺渠道的優勢,或是占據商品市場、資本市場、期貨市場、技術市場、人才市場等要素市場渠道的優勢,抑或是占據會計師事務所、資產評估師事務所、企業咨詢機構等市場中介組織體系的優勢,日益成為流量經濟發展的主導者,并使“渠道”轉化為資本控制力,充分發揮“渠道”體系的“物性”權力。然而,由于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渠道之間的信息流轉未能及時暢通,存量資源的生產環節呈現為一種“不可視”狀態,資本家或是未能全面把控存量資源生產的各個環節,或是出于自身獲利目的有計劃地封鎖、擾亂存量資源的數據信息和流通信息,致使存量資源的生產環節深具盲自性與滯后性,往往出現流量商品供需不適配的問題,從而不利于提升社會生產效率,限制資本增殖速度。
在以“流量為王”的資本邏輯影響下,生產環節的“可視化”為平臺資本家監控生產環節提供便捷,強化社會生產的全鏈條控制,將平臺資本的“物性”權力發揮到極致。平臺資本家雇傭平臺勞動者或借助人工智能算法對平臺流量進行分析、計算、判斷和決策,對世界各地的流量資源開展智能化捕捉、讀取、存儲和挖掘,對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過程展開實時定位、限制和監視,從而精準管控流量生產的各個環節,增強社會生產的可控性。大部分平臺都擁有精確的勞動力測評和監控技術,其流程多半是自動化的,從而增加了平臺和工人之間的信息不對稱和單項指令形式[3]I52。任何一個生產環節沒有達到預期的生產目標或規則標準,都將迅速傳達到平臺操控中心。管理者借助強制性手段或隱匿規訓手段對相關人員進行懲戒,并實施一系列修止措施,精準狙擊平臺流量生產的難點和阻點,構建一整套全場域監視機制,從而實現對人類的強力塑形。換言之,平臺勞動者為全景敞視主義的治安術與規訓術所控,其全身心都需要投入生產流量產品的各個環節,不僅成為流量產品生產體系的一組“流量”,即哪里有流量就去往哪里,一切向流量看齊,還成為被全景監視的對象,不能有任何懈怠,否則將被實施懲戒,時刻處于被管控的狀態,成為平臺資本增殖的“i奴”,難以獲取真正的自由全面發展。同時,平臺資本家借助人工智能算法替代一定的人類勞動者參與流量產品的生產。人工智能算法可以全天無休止地讀取、挖掘和分析平臺流量,實時監控生產的各個環節,為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賦能。這使得作為固定資本的人工智能算法增加了自身在生產資本中的權重,平臺流量的生產過程降低了對人類勞動者的需要,越來越不從屬于人類勞動者的技能和技巧,而是越來越多地表現為數字技術在生產過程中的應用。換言之,平臺資本家借助人工智能算法不僅深化了全景敞視主義的監控機制,強化了對人類勞動者的全鏈條管控與全場域規訓,還使整個生產環節愈發不再依賴人類勞動者。此外,部分零工勞動者借助數字平臺對流量資源進行自我整合、操作與調配,生產一些歸屬于勞動者自身的流量產品,但這些流量產品的生產仍受制于平臺資本主義的“全景監控”機制。事實上,零工勞動者生產的流量產品只有進入平臺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之中并為數字用戶所觀看,才能夠變現以獲取相應的收益。且經過數字平臺監控中心分析之后,只有吸引大量受眾觀看的產品才能被優先推薦。之后數字平臺與這些零工勞動者簽署專項平臺條約,從而使零工勞動者被深度納入數字平臺的生產監控體系。與此同時,零工勞動者深陷“流量為王”的資本邏輯,自身的勞動活動不再是自我意志的體現,而是服務于被廣泛“觀看”的眼球經濟,不斷被平臺資本裹挾,深陷平臺流量的生產。總而言之,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使平臺資本家獲取了越來越強大的“數字化”持存權力,深化了平臺資本主義的景觀構建。此時,生產環節愈發成為束縛、馴化、奴役人的壓迫性力量,致使勞動者淪為社會生產結構的流量符號,不得不以流量確證自我價值,或成為平臺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數字要素”,或成為智能化生產過程的“茍活者”,或成為平臺資本主義的“無用階級”。
(三)流通環節的極限壓迫
流通環節的加速化受資本邏輯作用轉變為流通環節的極限壓迫,使人類遭遇極度迫害,不斷被“流量為王”的資本邏輯裹挾,深陷于數字泰勒主義的極速壓迫機制,難以逃離。
在以“渠道為王”的資本邏輯作用下,勞動者借助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渠道將散落在各地的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進行有效重組、整合和運作,生產一定的流量產品。這些流量產品經過批發、零售、倉儲等流通環節交換給有需求的廣告商、生產者和企業家。由于資本家并不能精準識別流量環節的流動信息,基礎平臺、操作平臺、服務平臺等渠道之間存在時空阻隔、人為阻斷、平臺競爭等問題,流量商品在流通環節中呈現出一種相對緩慢的發展狀態,難以滿足資本的加速流轉、擴展與積累需求,從而不利于資本的快速增殖。居于流通環節前端、中端、后端的勞動者此時雖為“渠道為王”的資本邏輯所控,經受著資本家的壓迫與剝削,但這種壓迫與剝削尚未達到極限。
資本邏輯由“渠道為王”轉向“流量為王”,催生了社會加速的時空機制,使流通環節的加速化發展反向成為極限壓迫人類勞動者的重要助推力,導致人類在這場加速主義的洪流中經受“數字泰勒主義”的機制化控制。事實上,“數字泰勒主義”并不局限于配送中心,而是在物流部門中無處不在373。數字平臺的發展使世界各地的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轉化為平臺流量,而平臺資本家依照“流量為王”的黃金法則,不斷強化其對平臺流量的掠奪,致使“哪里的平臺流量集聚得越快,平臺資本就流向哪里”。換言之,為了達成流量商品生產加速的目的,平臺資本家極限壓迫平臺勞動者,或是極度壓縮平臺勞動者對流量資源數據復雜化加工的時間,或是極致壓榨平臺勞動者的勞動能力與勞動潛力。同時,平臺資本家亦不斷加大對人工智能算法的應用。利用智能算法系統自動生產越來越多的流量產品,實現對世界各地流量資源的精準化重組、操控與調配;及時追蹤流量資源的聚集點,精準研判流量資源的爆破點,做到“一切向流量看齊,一切以平臺流量為王道”。這既發揮了人工智能算法無停止地生產流量商品的優勢,又借此降低了平臺勞動者的競爭力,使平臺勞動者不得不加人“趕工游戲”,或自我降薪,或“自愿”加班,從而實現平臺資本增殖的最大化。再則,為實現流量商品流通的加速化,平臺資本家借助智能算法系統極限壓迫參與到各個流通環節的平臺勞動者和其他勞動者,精準規訓勞動者在批發、零售、倉儲等流通環節中的勞動活動,不斷壓縮流量商品的交付時間。例如:通過引入遠程通信系統,能夠收集大量的卡車數據(速度、制動等變量),以及GPS數據、客戶交付數據和駕駛員行為數據;還會監控諸如安全帶使用、空閑時間、駕駛員倒車次數等系統374-75,進而極度壓縮流量環節的時間,導致延時成為勞動者的“罪惡”,使其或被強制手段懲戒,或被降薪扣薪,抑或被精神訓斥。人類勞動者不僅身體經受摧殘,精神亦遭遇資本賦魅,愈發離棄自我本質,愈發成為資本家的“客體”,愈發被吸納到平臺資本家締造的景觀構境中,愈發“自覺”地承認和接受平臺資本主義的社會建制,愈發成為反對自身的力量。
三、從“流量神話”到“提質增效”:平臺流量經濟的規制邏輯
受資本邏輯作用,平臺流量經濟發展具有一定的異質性,需要明確平臺流量經濟從“流量神話”轉向“提質增效”的規制邏輯,進而引導平臺流量經濟健康發展。通過推進平臺流量數據的共享開放、構建公共性的數字平臺、強化平臺工會的聯合抗爭、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等,規范平臺流量經濟的發展樣態,祛除平臺與資本的“合謀”,促進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構筑人類美好的生存家園。
(一)推進平臺流量數據的共享開放
平臺流量經濟“流量神話”模式的打造重心在于平臺流量數據歸屬平臺資本家絕對所有。破除這一現象,需要推動“平臺流量數據”這一核心生產要素由“全面私有”向“智慧共享”轉變,使平臺流量數據為全人類的生產生活服務,從而推進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共享開放,改變生產要素私人占有,以此實現平臺流量經濟的“提質增效”。現實世界的信息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經過數字平臺作用轉化為平臺流量數據。鑒于這些流量資源的公共屬性,應面向所有人共享開放,而不應成為平臺資本家的專屬物。通過稅收、行政等手段規范平臺流量數據的所有權,明確勞動者共享平臺流量數據,并強化勞動者對平臺流量數據的使用權,提高勞動者自身對平臺流量數據進行復雜化加工的能力。提升勞動者利用智能算法系統對平臺流量數據進行復合型加工的能力,逐步完善平臺流量數據的反壟斷機制,謹慎看待和審視數字平臺的“賦能”,去除大型跨國數字企業對平臺流量數據的絕對占有權。通過積極構建平臺流量數據的共享開放聯盟,共同對抗數據霸權,建立自由流動的平臺流量數據流通圈,保障所有人擁有自由平等地獲取流量資源數據信息的權利,提升所有人自由平等地使用平臺流量數據的能力。實際上,平臺流量數據共享開放的目的不只是讓所有人接觸到“平臺流量”這一數據原材料,而是讓所有人能夠在使用平臺流量數據的過程中獲益,從而滿足自身生存與發展需要,實現社會發展的根本目的,構建更加美好的幸福生活。通過依照相關法律科學設定平臺流量數據共享開放的邊界、相關方、原則等,優化數據共享開放的智能管理,制定數據開放共享框架,探索數據應用的監管模式,建立數字算法規范審查機制,避免個人數據和關涉國家安全數據泄露。糾正算法歧視和算法霸權,將許可與信息處理的特殊目的和條件相結合,嚴厲打擊平臺流量數據隱私商業化行為和借助平臺流量數據開展的違法行為,以此實現平臺流量數據的智慧共享開放,使平臺勞動者能夠自由平等地使用平臺流量數據,從而引發生產要素為更多人所占有和使用。總而言之,當平臺流量數據不再是平臺資本家的絕對所有物,不再成為平臺資本增殖的手段,而是為所有人共同所有和使用,將促進流量資源的自由流通,推進生產要素信息的共享開放,增強生產要素的公共性,打破平臺資本家締造的景觀構境,從而改變“流量神話”發展模式,引導平臺流量經濟“提質增效”,促進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
(二)構建公共性的數字平臺
平臺資本家借助數字平臺這一優勢形成“流量神話”發展模式,對生產環節的全過程實施操控。因此,需要建立公共性的數字平臺,去除平臺資本家的壟斷優勢,限制其對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進而實現平臺流量經濟的“提質增效”。世界各國應積極開發非商業性的數字平臺,推動建立以公共服務為導向的數字平臺,制定相關法律法規框定數字平臺的作用范圍,規制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過程的監視權限,破除平臺資本家對平臺流量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機制,使平臺流量經濟各個生產環節的信息以科學的方式共享開放,統一向企業、勞動者、公眾等多方主體發布,變革“流量神話”發展模式。從而將平臺資本的應用由私人轉向公眾,引導數字技術服務于全人類,不斷建立平臺流量生產的公有制模式,為平臺流量經濟的“提質增效”賦能。平臺勞動者通過有償幫助各國政府或第三方機構建立公共性的數字平臺,祛除數字平臺對自身的控制,保護自身的合法權益,竭力掙脫平臺資本家的治安術,致使平臺流量經濟生產環節的“可視化”不再成為平臺資本家全面操控平臺勞動者的手段,而是成為平臺勞動者實現自由發展的自的。換言之,平臺勞動者借助公共性的數字平臺自由分享自己創造的流量產品,公平獲取平臺流量經濟發展的紅利,破除平臺流量經濟的“中心化”集聚發展模式,消解平臺勞動的異化樣態,從而推進平臺流量經濟由“流量神話”轉向“提質增效”,實現平臺流量經濟的高質量發展。個體應主張構建公共性的數字平臺,強調復歸“互聯網精神”,謀求多元利益群體的“重疊共識”,呼吁開放、分享和責任。以此強化數字平臺自我治理機制的建設,限制平臺資本家對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明確平臺資本家的作用范圍。不斷以數字平臺的公共性規制平臺資本主義的剝削性,阻斷全景敞視主義的監控機制,從而重構平臺流量生產環節的公共性,祛除平臺資本主義的“裝置性”,促使資本再轉化為生產者的財產。不過這種財產不再是各個互相分離的生產者的私有財產,而是聯合起來的生產者的財產,即直接的社會財產[7495。總之,數字平臺是平臺資本家構建“全景監控”體系的核心工具,唯有積極構建公共性的數字平臺,才能規避平臺資本家締造的全景敞視主義,才能重構生產環節的公共性,才能促進平臺流量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三)強化平臺工會的聯合抗爭
在以“流量神話”為主導的生產體系中,平臺資本家通過對平臺勞動者的極限壓迫來實現資本增值的最大化。因此,應強化平臺工會的聯合抗爭,以共同體的合作力量避免勞動者在流通環節中經受深度迫害,協力對抗平臺資本主義的生產體系和建制,開辟更為自由平等的“數字公地”,推進平臺流量經濟的“提質增效”。平臺工會應多方組織人員定期開展“線上 + 線下”的勞工抗爭運動,強化線上的“圈層效應”和線下的“集會效應”,運用網絡輿論示威、線上線下協同罷工、云游行、斷開連接等新型抗爭形式,逐步增強平臺勞動者反抗平臺資本家的效力,限制平臺資本家在批發、零售、倉儲等流通環節中對平臺勞動者的高度壓榨。使平臺勞動者不再為平臺資本加速化發展所異化,而是能夠自由發展,掙脫加速主義的“游戲”,脫離平臺資本家的“規訓”,進而引導平臺流量經濟“提質增效”。平臺工會應積極借助各種數字社交平臺如元(Meta)、推特(Twitter)、優兔(YouTube)等組織勞動者進行聯合協作,科學協調抗爭活動的人力、物力、財力等,共同展開跨時空的實時抗爭交流,不斷上傳平臺資本家在流通環節中高度壓榨勞動者的信息,齊心協力聲討平臺資本家的剝削行徑,且同步分享世界各國平臺勞動斗爭的實踐經驗,持續建立服務于勞動者自由、平等和民主的合作聯盟,追求“新無產階級”的最大公約數。進而消除平臺資本家對流通環節的極限管控,有力抵抗平臺壟斷主義,引導平臺流量經濟由“流量神話”轉向“提質增效”。同時,平臺工會不僅可以聯結平臺勞動者進行抗爭活動,還可以串聯產業勞動者、金融勞動者、服務勞動者等群體展開抗爭實踐,推進勞動者之間的協力合作,進行跨地域、跨行業的深度聯合,持續強化勞動者的斗爭性,使勞動者清晰認識平臺資本家在流通環節中制造的極限壓迫態勢,領會平臺資本主義生產體系的非正義性,共同抵制平臺資本“流量神話”的剝削邏輯,反對平臺資本家對流通環節的全面操控,引導勞動者真正獲取自我標識,進而為平臺流量經濟“提質增效”賦能。
(四)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
在以“流量神話”為主導的平臺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中,無論是生產要素的私人占有,還是生產環節的全景監控,抑或是流通環節的極限壓迫,都源于平臺資本的私有屬性。因此應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引導平臺資本服務于所有人的生存與發展福祉。通過推行混合所有制改革,建構以公有制為基礎的平臺流量生產關系,促使公有平臺資本以獨資、控股、參股等形式參與平臺生產體系,增強公有平臺資本對數據流、物資流、資金流、人才流、技術流等流量資源的控制力,引導平臺資本在社會主義基本制度的框架內發揮更大作用,合理轉化平臺資本應用的主導權,使廣大勞動者逐漸成為利用平臺資本的重要主體。從而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發揮數字平臺的正向效能,推動平臺流量經濟高質量發展。以法律規范平臺資本家對平臺資本的運行邊界,依法規定平臺勞動時間、保障平臺勞動報酬、優化平臺企業資本結構、規制平臺資本家獲取價值分配的額度等,全面改善平臺勞動的各個環節,抑制平臺資本邏輯的過度貪婪和無限逐利。不再以“流量神話”為發展導向,而是引導平臺資本積累轉向服務于公共利益,進而不斷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持續深化平臺資本的公有屬性。通過推動公有平臺資本的國際布局,構建平臺流量生產資料的公有制,深化平臺勞動的協作生產,提升公有平臺資本在社會資本結構中的核心地位,增加發展中國家獲取價值的額度,堅持互利共贏,形成良性循環,促進經濟平衡,推進共同富裕,從而擴大公有平臺資本的支配范圍,從整體上提升世界各國平臺勞動者的獲益,推動平臺資本應用與社會公共利益相協調,促使平臺流量經濟由“流量神話”轉向“提質增效”,進而促成平臺流量經濟的良性發展。
參考文獻
[1]石良平,王素云,王晶晶.從存量到流量的經濟學分析:流量經濟理論框架的構建[].學術月刊,2019(1):50-58.
[2]凱文·凱利.必然[M].周峰,董理,金陽,譯.北京:電子工業出版社,2016:64-66.
[3]奧滕立德.數字工廠[M].黃瑤,譯.北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2023: 45+73=75+152
[4]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322.
[5]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70.
[6]周振華,韓漢君.流量經濟及其理論體系[].上海經濟研究,2002(1):21-31.
[7]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95.
(責任編輯:從佳琦)
Political Economics Critique of Platform Flow Economy
HUANG Jingqiu 1.2 WANG Zifeng'
(1.School of Marxism,Zhejiang Normal University,Jinhua 321oO4, China; 2.School of Economics,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OO433, China)
Abstract:With the development of digital platform,the production logic of platform flow economy has changed from“static stock”to“flowing flow”,which leads to new changes such as the flow quantification of production factors,thevisualizationof production links,andthe accelerationofcirculation links.Due tothe“colusion”between capital and platform,the capital logic of platform flow economy has changed from“channel is king”to“flow is king”,resulting insuch alienation modalities as the private ownershipof productionfactors,the panoramic monitoring of production links,and the limitoppression of circulation links.Therefore,itis necessary to standardize the sharing and openness of platform flow data,construction ofa public digital platform,enhancementof the joint struggle of platform trade unions,expansion of the dominating scope of public platform capital,so as to guidethe platform flow economy from pursuing“flow myth” to“improving qualityand efficiency”,thus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platform flow economy.
KeyWords:Digital platforms;Flow economy;Platform capit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