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干燥綜合征(Sj?gren’s syndrome,SS)是以外分泌腺功能障礙為特征的自身免疫病,臨床以口眼干燥為主癥,可伴多系統損害,屬中醫“燥痹”范疇。本文系統梳理燥濕理論源流,提出“燥濕同病”是燥痹的病機之一,并指出本病發病過程中往往呈現燥濕并存的病理狀態,病機演變涉及三焦氣化失司,尤重脾胃樞紐功能,可累及肺、心、肝、腎,形成脾濕胃燥、脾濕肺燥等復雜證候。治療宜從整體出發,重視臟腑,遵循“燥濕同治”原則,做到潤燥不助濕,燥濕不傷津。本文為中醫診療SS提供新的理論框架與實踐路徑,強調動態把握燥濕消長規律,實現陰陽平衡的治療目標。
[關鍵詞] 干燥綜合征;燥濕同病;燥濕同治
[中圖分類號] R593.2" " " [文獻標識碼] A" " " [DOI] 10.3969/j.issn.1673-9701.2025.22.021
干燥綜合征(Sj?gren’s syndrome,SS)是一種以自身免疫功能紊亂為特點的疾病,主要影響唾液腺、淚腺等外分泌腺。患者因涎腺和淚腺功能下降,常出現口干、眼干癥狀,同時其他外分泌腺及腺體外多個器官亦可受累,導致多系統損害的癥狀[1]。流行病學研究表明SS是常見彌漫性結締組織疾病之一,中國SS患病率為0.77%[2]。中醫藥治療SS具有明顯優勢,廣泛應用于臨床實踐。
SS在中醫學中歸為“燥痹”范疇。燥痹多因感受燥熱邪氣,或濕寒內伏化燥,致陰液耗傷、氣血阻滯,進而引起臟腑官竅、皮膚筋骨失養的病證。SS病機特點為本虛標實,根本在氣虛、陰虧,表現為血瘀、燥熱。現代醫家多采用益氣養陰、潤燥生津的治法對其進行調治[3]。然而,隨著生活方式的改變,在氣候變化、地域差異及個體體質等因素的影響下,SS的發展往往以燥濕二邪相兼為病,臨床上可見燥中夾濕或濕中帶燥的表現,呈燥濕并存共同致病的病理狀態。此時若單以祛濕或潤燥為治療之法,可出現顧此失彼的情況。因此辨證施治時應充分考慮燥濕的相互作用,燥濕同治,不偏不倚,從“燥濕同病”論治SS,可為臨床治療提供新思路。
1" “燥濕同治”理論溯源
1.1" 燥濕初辨,源起《內經》
《素問·至真要大論》[4]記載“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風寒暑濕燥火,以之化之變也”。奠定六淫致病理論的病因及病機基礎。在六淫之中,燥與濕作為相對的致病因素,常因干擾正常生理功能或損傷機體而引發病理變化。燥濕理論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其對燥邪致病的特點總結為“燥勝則干”,并提出“燥者濡之”的治療原則,同時多次論述濕邪的特點,如“濕勝則濡瀉”及“其在天為濕,在地為土,在體為肉,在臟為脾”等[5]。
1.2" 濕燥交織,理法漸明
繼《黃帝內經》奠定基礎后,歷代醫家多有發揮,使中醫學中“燥”與“濕”的相關理論逐漸豐富,最終形成各具特色且完善的理論體系。金元時期,劉完素在燥邪理論方面的貢獻尤為顯著,他以《黃帝內經》的運氣理論為基礎,加以創新并提出“諸澀枯涸,干勁皴揭,皆屬于燥”的新見解[6];進一步補充燥邪的病機,全面論述燥邪致病的原因、機理及其治療原則和方法,進而完善《黃帝內經》中六淫致病的病機理論。
1.3" 燥濕調和,體系大成
清代余國佩融會貫通,著成《醫理》[7]。余氏認為“萬病之源,皆以燥濕為本,化陰化陽為變。醫者若能察其變而治之,則內外諸癥皆可盡之”。首次提出“燥濕為綱”的理論,將燥濕視為陰陽的綱領,“燥”為陽邪之綱,“濕”為陰邪之領,以燥濕統轄虛實、寒熱之變。余氏從病因病機、診法、證候、治法、藥物等角度系統闡述燥濕理論,并將其應用于內外諸癥。其后石壽棠大加闡發,在其所著《醫原》[8]中對余國佩的“燥濕論”進行深入闡釋,進一步補充和完善其理法方藥的思想體系。石壽棠在《百病提綱論》中明確指出:“外感百病,不外燥濕二氣,內傷千變萬化,而推致病之由,亦只此燥濕兩端,大道原不外一陰一陽也。”強調“燥郁則不能行水,而又夾濕,濕郁則不能布津,而又化燥”。闡明燥濕相兼為病的規律,系統揭示燥濕二氣在病因與病機中的重要地位。光緒年間,周學海在《讀醫隨筆·卷三》[9]中明確提出“燥濕同病”一詞,認為“燥濕同形者,燥極似濕,濕極似燥也”及“燥濕同病者,燥中有濕,濕中有燥”,揭示燥濕彼此共存的關系。
近代醫家將燥濕納入八綱體系,與其他綱目并列,作為辨證論治的重要指導原則,進一步完善八綱推斷病邪性質及體內生理病理變化的規律。由此,燥濕同源的理論體系最終得以確立。
2" 病機演變
《素問玄機原病式》記載“六氣不必一氣獨病,氣有相兼”。六氣致病可以兼病同存,其病理產物亦能相互關聯,出現“燥濕同病”的病機[10]。
2.1" 燥濕兼化,合而同病
在SS發展過程中,既非燥化盡而成濕,亦非濕化盡而成燥。臨床中“燥濕并存”現象較常見。外感燥邪引發本病時,燥邪郁滯氣機,津液輸布失司,水濕內生停聚;患者除表現出口咽干燥、脈澀等燥邪特征外,還可伴有大便溏薄、胃脘痞滿、腹脹等濕邪癥狀。相反,濕邪困脾的患者除身體沉重、周身倦怠外,同時以口干欲飲、皮膚干澀等燥邪癥狀為主要表現。正如《醫原》所言:“往往始也病濕,繼則濕又化燥……往往始也病燥,繼則燥又夾濕。”這一論述明確燥濕二邪的關系,強調其臨床表現往往并非單一,而是隨病情發展呈現燥、濕不同的病理主導特征。具體表現因個體體質而有所差異。現代中醫研究進一步揭示燥濕并存的病理機制與機體調節功能的失衡密切相關[11]。燥邪多因體液代謝不足而生,濕邪則與水液代謝障礙密切相關,二者皆可因內外因素共同作用而導致失衡[12]。這也為SS的臨床診療與研究提供新的方向和依據。
2.2" 燥濕合病,臟腑失調
《素問·玉機真臟論》記載“夫子言脾為孤臟,中央土以灌四傍”。脾胃居于中焦,貫通上下,聯接四方,統攝四旁。若脾胃氣機運轉正常,則生機充沛,四臟協調;若脾胃功能失調,運化異常,氣血生化乏源,則臟腑失養而致病。汗、淚、唾、涕、涎皆由五臟所化生,燥邪若損傷臟氣,則氣機不化津液,五液減少,五臟均可受其影響。不同SS患者中,燥與濕對臟腑的影響有所不同。從燥濕與臟腑的關系來看,濕邪偏盛多損及脾,而燥邪常影響胃、肺、心、肝、腎等臟腑,形成交叉復合的病理狀態。臨床上表現為脾濕胃燥、脾濕肺燥、脾濕心燥、脾濕肝燥及脾濕腎燥等多種復雜證候[13]。此類病情復雜多變,易引發多種變證。
若為脾濕胃燥之證,多因先天脾氣不足,或后天外感濕邪及飲食失調,損傷脾氣,導致津液化生無力。脾氣虧虛日久,脾之營陰漸被耗損,陰火內生,繼而引發燥邪。胃喜潤惡燥,內燥阻滯胃腑的受納和通降功能,致使水谷精微無法正常轉化為氣血,水液代謝失常,進一步助長燥痹之勢[14]。肺為嬌臟,喜潤惡燥,故燥邪自外侵襲時,首先犯肺,損耗肺中氣津,致使肺氣宣發受阻,津液輸布不暢,最終引發SS,此屬脾濕肺燥之證。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通過心脈的功能輸布全身,然心屬陽臟,易致心火亢盛,灼傷陰津,耗損血液,導致津血虧虛,脈道枯涸,最終引發燥痹[15]。至于脾濕肝燥者,多因脾虛致水濕停滯,濕濁內生;或因病程日久,情志抑郁,肝失條達,氣機郁結。肝疏泄功能受阻,氣機運行不暢,津液輸布失職,進一步引發眼干、口干等干燥癥狀。脾濕腎燥者,既可源于他臟,亦可本于腎。腎為“五臟陰陽之本”,五臟燥盛日久,必累及于腎,五臟之陰無法歸于腎,則腎陰不足,腎水匱乏,難以滋養五臟,形成陰虛燥熱的病理狀態;腎主水而藏精,若腎水不足,精液無以上承,可見口干目澀之癥。腎居下焦,內藏真陰,腎陰虧虛,水少火旺,更致燥熱加劇[16]。總之,在治療SS的臨床實踐中,應把握燥濕同病的特點,三因制宜,辨證施治。
3" 治療原則
3.1" 燥濕同治,以平為期
“水火者,陰陽之征兆也”,“水流濕,火就燥”。可見燥與濕的陰陽屬性涇渭分明。燥濕雖如水火對立,但亦如水火既濟,二者若盈虧失衡則致病。治療時,應根據其輕重主次調節,務求潤燥不助濕,燥濕不傷津,以陰陽平衡為目標[17]。在辨明標本虛實的基礎上,燥濕同治是常用之法。在該理論指導下,化濕時需兼顧潤燥,潤燥時亦應配合化濕。臨床應用潤藥治療燥證時應適當配伍燥藥,避免過度滋陰導致濕邪內生;運用燥法化濕時應注意護陰,防止過度溫燥損傷陰津,達到陰陽動態平衡。綜上,治療應根據其消長規律靈活調整,做到潤燥不助濕,燥濕不傷津,以平衡為最終目標。
3.2" 燥濕同調,重在中州
汪師認為中焦脾虛在本病的發生機制中占有重要地位。津液的調節主要依賴于肺、脾、腎三臟;其中脾的功能尤為關鍵,作用在于“制約”,既需防止水分過多,又應避免水液輸布不足。口中津涎的生成與分布全賴脾的調控,既不能外溢,也不能不足,以免導致口咽干燥。若脾失健運,水液無法正常輸布,滯留體內,不僅阻礙陽氣運行,還使陽氣失于內外出入與上下升降,臨床表現為外見口眼干澀,內則大便干燥等一系列燥癥。此外,脾氣虛弱還易導致水濕停滯,濕濁內生,出現久治不愈的便溏;或沉積于關節、肌肉之處,故SS伴見關節疼痛者不在少數。然燥痹治療中多用滋陰生津之品,若使用過度則易引發腹瀉,損傷脾陽。因此,治療用藥需避免過度寒涼,加重濕濁不化;亦不可濫用大辛大熱之藥,以防耗傷陰液,加劇陰虛。葉天士在《溫熱論》[18]中提到“甘守津還”,意在用甘味藥保護中氣,使胃中津液得以恢復,從而緩解本病諸癥。后世醫家進一步發揮此理論,認為“甘”泛指甘味藥,而非單指甘草,甘草僅為其代表之一。汪悅教授依據“甘守津還”理論,結合臨床經驗,提出甘味藥與滋陰藥配伍之法,以健脾潤燥、布津生津為治療理念。常用藥物包括白術、石斛、山藥、玉竹、麥冬、生地黃、茯苓等,甘淡益脾以固氣血生化之源,甘寒養胃、酸甘化陰以滋津潤燥,辛甘合用、益氣布津以助津液輸布,共同實現氣復津還的治療目標[19]。
3.3" 燥濕兼調,顧護他臟
治療燥痹時應以脾胃為中心,同時兼顧肺、心、肝、腎四臟,強調臟腑功能的整體協調。汗、淚、唾、涕、涎皆源于五臟,若燥邪損傷臟氣,氣機紊亂,津液生成不足,則五液減少。臨床治療需統籌臟腑功能,綜合調理,以恢復氣津平衡為目標。
脾濕肺燥者多見SS合并肺間質病變,發為鼻燥咽干、皮毛枯槁、干咳少痰等癥。治療宜遵循宣肺通絡、布津潤燥的原則,選藥以輕清透達為宜,避免使用過于重濁之品。補肺應忌溫燥,潤肺需防滋膩。常用藥物有杏仁、紫菀、陳皮、荊芥、百部、前胡等。此外,汪師基于“肺與大腸相表里”理論,對肺燥伴大便干結難解者,采用宣肺布津、增液潤腸的“肺腸合治”法進行調治。
脾濕與胃燥并見時,常表現為口干口黏,脘腹痞滿如堵,饑而不食,胃中灼熱嘈雜,大便干結,舌紅苔黃,脈弦滑。治療宜潤燥化濕,協調脾胃,相制相成。常用清熱、養陰、潤燥之品,如黃連、黃芩、生地、石膏、知母、蘆根,佐以厚樸、半夏化濕理氣。若病程遷延,胃熱耗傷津液,出現舌紅少苔、脈細數等癥狀,可加用天花粉、石斛、玉竹等藥滋陰養胃,生津止渴。
辨證屬脾濕心燥者癥見悸動不安、失眠多夢、驚惕易醒、口干舌燥,或伴舌瘡反復、面赤升火、手足心熱等。治療宜健脾寧心、養陰清熱,常用天冬、麥冬、玉竹、丹參、當歸、遠志、酸棗仁、五味子、茯苓、白術等調和陰陽,安養心脾。
SS患者因病程久延不愈,常伴憂郁情緒。若屬脾濕肝燥證,常見口干眼脹、脅肋脹痛、胸悶不舒、咽中異物感、噯氣泛惡、納差、舌苔薄白、脈細弦。治療應以疏肝理氣、健脾化濕為法,常選柴胡、枳殼、白芍、香附、郁金,配以陳皮、蒼術、薏苡仁等。
脾濕腎燥可引起面目浮腫、肢體水腫、煩躁不安及喘咳氣促等癥。治療宜以滋陰潤燥為主,兼助腎化水、淡滲利濕。常用藥物有生地、麥冬、玄參配豬苓、茯苓等。若燥痹久延,陰損及陽,患者可見神疲乏力、畏寒肢冷、小便清長、納差便溏等癥。此時應在滋陰的基礎上加用溫陽藥物,如淫羊藿、山藥、杜仲、菟絲子等溫腎健脾、理中助運。腎陽恢復后,中焦運化正常,脾氣健運,水津得布,燥痹自可緩解。
4" 驗案舉隅
張某,男,60歲,2024年11月19日初診。主訴:口干眼干5年余。患者5年前無明顯誘因下出現口干眼干,就診于淮安第一人民醫院。血檢結果示:類風濕因子43.7U/ml,免疫球蛋白G 19g/L,紅細胞沉降率52mm/h,抗SSA抗體陽性,臨床診斷為SS。規律服用激素+硫酸羥氯喹片+白芍總苷軟膠囊對癥治療,癥狀未見改善,遂就診于本院。刻下:口干、眼干,晨起口苦,頭暈、氣短、怕冷、乏力,偶關節疼痛,寐欠佳,易醒,醒后難以入睡。二便尚可,舌淡苔薄白膩,脈弦細。西醫診斷:SS;中醫診斷:燥痹(氣陰兩虛,脾虛濕阻證)。治以益氣養陰、潤燥祛濕。處方:黨參10g、麩炒白術10g、酒黃精15g、生山藥15g、干石斛10g、炒白芍6g、麥冬10g、丹參15g、桂枝10g、川牛膝10g、黃連3g、合歡皮15g、麩炒澤瀉15g、黃芪20g、生地黃15g、炙甘草6g。14劑。每日1劑,水煎,早晚飯后半小時服。
2024年12月3日二診。患者訴口眼干燥稍緩,頭暈、氣短、乏力顯著改善,關節痛未作,畏寒仍然。新現鼻塞流清涕如水,伴夜寐不安、夜尿頻。予初診方加白芷8g、辛夷6g、麩炒蒼術10g、生苡仁15g、鹽益智仁10g。14劑。每日1 劑,水煎,早晚飯后半小時服。
2024年12月17日三診。患者訴口眼干燥愈發緩解,鼻竅已通,畏寒減輕,夜寐轉安,納谷如常,二便自調。于二診方去白芍,黃芪增量至30g,加蜜紫菀10g、苘麻子10g鞏固療效。14劑。每日1劑,水煎,早晚飯后半小時服。
2025年1月3日四診。患者訴口眼干燥基本緩解,反現下肢發涼、腰膝酸軟,余無特殊不適。予三診方加淫羊藿10g、木瓜10g。14劑。每日1劑,水煎,早晚飯后半小時服。
藥后效佳,遂繼服上方數月;后期隨訪,患者病情平穩,口干眼干不顯,無明顯不適。
按語:本案例原發性SS診斷明確,患者以口干、眼干為主癥,伴隨乏力、畏寒、晨起口苦等兼癥,舌淡苔薄白膩,脈弦細,結合病史可辨為陰虛為本、濕阻為標,呈現出燥濕錯雜的病理狀態。燥邪傷津,導致陰液虧虛,口干、眼干為典型表現,久則虛火上擾,發為口苦。氣隨津耗,久而致氣陰虧虛,故見乏力。同時,氣虛則津運無力,水液停滯不行,久而化濕成患,濕邪內生。濕濁滯于經絡,更阻礙氣血運行,筋脈失于濡養,發于肢體關節則見關節疼痛;不能上榮清竅,則見頭暈。病程日久,陰損及陽,出現陽虛,故見畏寒。《景岳全書》記載“燥不可急潤,濕不可遽燥”。強調燥濕夾雜者需燥濕同治,方能緩解病情。故方中干石斛、生地黃、麥冬、酒黃精合用,共奏滋陰潤燥之功,輔以黨參、黃芪、白術、生山藥,既補氣健脾,又化濕助津,脾氣健運則濕濁化除。伍桂枝、澤瀉、川牛膝溫陽化濕通絡,川牛膝兼與丹參、白芍行活血祛瘀、通絡止痛之功,最后以合歡皮、黃連疏肝解郁,清心安神。藥證相應,復診效如桴鼓。然患者素體脾腎不足,此次復感寒濕之邪,上犯鼻竅,故見鼻塞流清涕;腎陽不固,膀胱失約,則夜尿頻作。故以白芷、辛夷相須為用,驅鼻竅寒濕;蒼術、薏苡仁健運中焦,截斷濕濁化源;益智仁補火暖土,固攝下元,標本兼顧。三診時患者諸癥皆明顯緩解,外感寒濕已祛,鼻竅得通;脾運漸復,濕濁漸化;然肺氣宣降未全,余濕留戀。故以前方去白芍,避免寒涼藥物影響脾胃運化,助濕生痰,加蜜紫菀、苘麻子鞏固療效。四診時患者出現下肢發涼,腰膝酸軟,乃燥證日久,陰損及陽之陽虛證候。此時佐以溫陽之品,加淫羊藿,與方中山藥并用使腎陽得復,同時聯用木香使補而不滯,補而兼行。后期隨訪,患者病情平穩,未訴明顯不適。
5" 小結
SS是一種全球患病率較高的慢性系統性自身免疫病,具有顯著的異質性。目前,SS缺乏特異性治療藥物,且合并系統性損害時預后較差。本文系統梳理燥濕理論的源流與發展,解析燥與濕在疾病發生發展過程中的病機演變規律及其在中醫辨證施治中的指導意義。探討“燥濕同病”理論觀點在SS臨床實踐中發揮的重要作用。中醫治療SS強調燥濕同治,以燥濕平衡為目標,重視五臟辨治的治療原則,并總結遣方用藥的特點,為SS的中醫治療提供新的理論依據與實踐方向。
利益沖突:所有作者均聲明不存在利益沖突。
[參考文獻]
[1] FOX R I. Sj?gren’s syndrome[J]. Lancet, 2005, 366(9482): 321–331.
[2] ZENG Q Y, CHEN R, DARMAWAN J, et al. Rheumatic diseases in China[J]. Arthritis Res Ther, 2008, 10(1): R17.
[3] 姜泉, 張華東, 陳祎, 等. 路志正治療干燥綜合征經驗[J]. 中醫雜志, 2016, 57(6): 463–465.
[4] 南京中醫藥大學.黃帝內經素問譯釋[M].4版. 上海: 上海科學技術出版社, 2009.
[5] 張志聰. 黃帝內經靈樞集注[M]. 矯正強, 王玉興, 王洪武, 校注. 北京: 中醫古籍出版社, 2012.
[6] 劉完素. 素問玄機原病式[M]. 孫洽熙, 孫峰, 整理. 北京: 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5.
[7] 余國佩. 醫理[M]. 邊玉麟, 夏學傳, 點校. 北京: 中醫古籍出版社, 1987.
[8] 石芾南. 醫原[M]. 苗彥霞, 張淑珍, 注釋. 上海: 上海浦江教育出版社有限公司, 2011.
[9] 周學海. 讀醫隨筆[M]. 北京: 中國中醫藥出版社, 1997.
[10] 盧紅蓉, 胡鏡清. 病邪兼化理論探討[J]. 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 2016, 22(10): 1300–1301.
[11] 劉燕君, 胡鏡清, 呼思樂. 路志正燥濕互濟學術觀點初探[J]. 中醫雜志, 2017, 58(13): 1093–1096.
[12] 姜寅光. 淺議燥勝也濕[J]. 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 2014, 20(11): 1470–1471.
[13] 韓曼, 姜泉, 唐曉頗, 等. 基于國醫大師路志正“燥濕互濟”學術思想論干燥綜合征中醫辨治[J]. 中華中醫藥雜志, 2024, 39(2): 770–774.
[14] 盧紹城. 干燥綜合征的從脾胃論治觀點探析[J]. 中華中醫藥雜志, 2012, 27(5): 1332–1333.
[15] 焦保欽, 金桂蘭, 汪悅. 基于“五臟皆可燥”理論探討心與老年原發性干燥綜合征的形成及其論治[J]. 亞太傳統醫藥, 2023, 19(9): 130–133
[16] 汪悅. 從五臟論治干燥綜合征[J]. 中國臨床保健雜志, 2024, 27(4): 439–442.
[17] 周仲瑛. 淺談燥濕與臟腑的關系[J]. 現代養生, 2014(19): 31–32.
[18] 葉桂. 溫熱論[M]. 北京: 人民衛生出版社, 2007.
[19] 馬顧全, 朱文, 張晶, 等. 從“甘守津還”理論探討干燥綜合征的辨治思路[J]. 江蘇中醫藥, 2023, 55(3): 36–39.
(收稿日期:2025–04–25)
(修回日期:2025–0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