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本文系2025年本科教育質量建設綜合改革項目“文化傳承與數智賦能雙驅動的設計學人才培養模式研究”(413200201)階段性研究成果。
女紅 ,又稱“女功”或“女工”,屬于民間藝術的一種,是中國古代女性從事手工勞作的總稱,涵蓋紡織、縫紉、刺繡、漿染、剪花等技藝及其產物。女紅不僅是家庭生產的重要組成部分,更是傳統文化中女性角色與倫理觀念的具象化載體。因此“女紅文化”這一概念不僅包含物質和技術層面的文化意味,而且更側重于這些物質技術所支撐和衍生出的精神層面的需求,也就是物質與實用功利層面的內涵以及在其之上的非物質的人文意蘊。對女紅文化的系統解析,需突破“技藝—審美”的單一視角,深入其背后的價值體系與實踐邏輯。
為了全面且深入地剖析女紅文化的豐富內涵,本文采納了文化冰山模型作為理論分析工具。該模型由文化研究者愛德華·霍爾提出,他將文化結構劃分為表面層(風俗、歷史)、中間層(信仰、態度)和內在層(精神、思想)三個文化層次。通過文化冰山模型的應用,我們能夠更為系統地理解女紅文化的多維度特性 (如表1),從而更加全面地把握其深刻內涵。
表1女紅文化內涵的冰山模型分層結構
一、內在層:道之哲學根基
女紅文化的根源可追溯至中國傳統生態哲學與倫理體系。中國傳統生命美學的精髓并非聚焦于單純的“感覺”,而是更加側重于對生命的深刻“體驗”。正如朱良志所言:“為道日益,為學日損。”在儒家看來,人的德性并非外在賦予,而是源于內心的修養與心性的磨礪。這種德性倫理精神,在注重個體內在品質提升與純化的過程中,通過引導個體不斷自我完善,最終實現德性生命的審美超越。
(一)自然觀:天人合一的生態哲學
阿爾伯特·施韋澤在《文化哲學》中提出的“敬畏生命”倫理觀,這一理念與中國女紅藝術“天人合一”的自然哲學高度契合。受《周易》“生生之德”影響,中國古代造物藝術追求“人即宇宙,宇宙即人”的境界。在此框架下,萬物共生,人與自然元素構成宏大生命網絡,體現“物我同源”的生態智慧。中國女紅藝術堪稱典范,其創作遵循“順應自然、心物相照、巧法造化”原則。女性創作者以自然為師,模仿重構自然形態,融入個人情感與宇宙認知于針線之中。
在紋樣設計上,“陰陽五行”思想不僅奠定了紋樣布局的結構邏輯,更通過符號系統實現自然規律的轉譯。前者具體化為太極雙魚紋的對稱布局隱喻陰陽調和;后者則建構起完整的符號語義系統:其中“云紋”以卷云、層云等12種變體對應農事時序;針腳密度變化既記錄氣象規律,又傳遞“順天應時”的生存智慧;“魚紋”則以太極雙魚、魚卵、魚水等形態,從食物祈愿升華為“水生萬物”的宇宙圖式,暗合物質循環與生態平衡。這種“觀物取象”思維推動自然符號在女紅中實現三重轉化:技術層形態模仿、理層規律認知敘事、宇宙層哲學升華,使女紅成為溝通天人的媒介,體現“人法地,地法天”的終極追求。在材質選擇上,女紅制品多運用棉麻、蠶絲等天然材料,確保作品“生于自然,歸于自然”。由此可見,女紅藝術不僅是中國古代女性智慧的結晶,更是生態哲學的活態傳承。
(二)知行觀:孔顏樂處的德性實踐
“孔顏樂處”作為儒家美學的核心命題,以“樂”(審美自由)與“美”(倫理和諧)的雙重維度消解主客對立,指向天人合一的德性境界。女紅藝術通過“內外兼修”將這一哲學具象化:外顯于刺繡所需的“明亮潔凈”空間,既滿足工藝,又暗合“禮”的追求(明亮象征心性澄明,潔凈映射技藝虔敬);內化于創作者“閑態靜氣”的心境,針線間摒除雜念,達到“物我兩忘”,技藝修煉轉化為心性磨礪。正如《中庸》“致廣大而盡精微”所示,針法極致與心性澄明互為表里,最終實現“技進乎道”的德性升華,將“孔顏樂處”的哲學命題具象化為文化實踐。
此外,女紅超越了實用功能維度,進而成為女性“寄情言志”的美學載體。清代沈壽言“繡者,心之畫也,一針一線皆情思所寄”[3]。女性借紋樣將私密情感升華為視覺哲思,于創作中體悟“孔顏樂處”的自由之境。儒家倫理在此實踐中也呈現規訓與解放的雙重性:“三從四德”通過“婦功”框定女性角色,而技藝精進帶來的經濟自主又幫助女性突破身份束縛,這恰恰詮釋了“孔顏樂處”的真諦:真正的自由在于將規范內化為藝術追求,達到“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境界。
(三)倫理觀:美善合一的道德統合
李澤厚指出,中國文化的核心特征之一是“實用理性”,這種特征使得美與善在中國文化中始終相互滲透[。善與美均植根于“道”的核心理念之中,而生活的審美化過程實際上也是道德內化的過程。女紅作為傳統社會婦儀婦德的核心載體,正是這一文化特質的典型體現。其倫理功能兼具“內修己身”與“外化禮序”的雙重維度,在個體心性磨礪與社會秩序維系中扮演著樞紐角色。
對內而言,女紅是女性道德內化的實踐場所。通過日復一日的縫紉刺繡,女性在“柔韌靜篤”的心性修煉中,將“三從四德”的社會規范轉化為內在人格特質,逐步完成從“孝女”“賢妻”到“良母”的身份認同,并通過身體化實踐將外在禮教內化為“仁愛”“謙和”的德性自覺。對外而言,女紅是禮制秩序的物質符號。衣物超越了御寒蔽體的實用功能,通過形制、色彩與紋樣構建起倫理系統:帝王服飾的“十二章紋”以日月星辰象征君權天授,士人衣袍的松竹梅紋以自然物象喻示人格氣節。這種“擬物喻德”的造物邏輯,將女紅建構為“垂衣裳而治天下”的政治工具,使父權制度得以實施雙重規訓:服飾系統既作為身份等級的物質編碼,又充當道德教化的具身媒介,最終在“器以載道”的審美話語中,完成美善合一的權力再生產。
二、中間層:禮之情感實踐
女紅文化的內在層(道)通過情感實踐與倫理規范,將抽象精神轉化為可感知的行為準則。辜鴻銘將中華文明特質凝練為“深沉、博大、淳樸、優雅”[5]。其中“優雅”在中國古人的生活中具體表現為高度的禮儀性,其核心體現為禮的雙重功能:外維倫理秩序——以禮構建社會和諧;內塑心靈平和一一以禮滋養個體精神。禮以“情”為內在尺度衡量人性深度,以“仁”為外在規范彰顯人文厚度,二者交融形成“情仁并重”的價值體系,使女紅文化兼具社會規訓與心靈安頓的雙向力量。
(一)情:禮化情感的符號敘事
費孝通在《鄉土中國》中指出,“差序格局”下的人際關系依賴“禮”的規范性,并強調了“禮生于情”的觀念,即情感經歷禮化的過程,由內在情感轉化為外在的禮儀和規范。在女紅技藝中,“禮”的功能至關重要,它不僅體現在女紅作品的精心制作過程中,更作為情感交流的橋梁發揮著重要作用。
母親之情:女紅被稱為“母親的藝術”,其核心是母性情感的無聲傳遞。孟郊《游子吟》中慈母縫衣的場景,揭示了女紅超越御寒功能的深層意義:母親借紋樣寄托祈愿——艾虎五毒紋驅邪、長命鎖紋祈福,虎頭帽、百衲衣等物化母愛,將時光凝為可觸的遺產。這種“以物寄情的智慧,使女紅升華為跨越時空的母愛語言。
愛情之美:女紅是東方愛情的含蓄表達。女性以香囊、荷包為信物,通過“鴛鴦戲水”“并蒂蓮開”等紋樣傳遞相思之情。正如唐代詩人孟郊《結愛》中“結盡百年月”的詩句,揭示了以繩結象征情絲纏綿的傳統習俗。這些貼身之物,不僅傾注了女性的心血,還將“發乎情,止乎禮”的克制情感轉化為觸手可及的永恒之美,它們既是私密情感的寄托,也是文明密碼的承載者,蘊含著深厚的文化意義。
自我之愛:女紅是女性進行自我建構的精神實踐活動。她們通過紋樣與色彩表達情感,在技藝的不斷精進中獲得價值認同,并突破傳統“婦功”的局限,實現經濟獨立,進而重構自身的文化身份。這一過程涵蓋了三重重要跨越:
從“物”到“我”的內心對話,從“技”到“道”的精神升華,以及從“私域”到“公共”領域的勇敢突圍,最終促使女性完成性別意識的覺醒與主體性的重塑。
(二)仁:倫理實踐的社會轉化
“仁”作為儒家倫理的核心,既是一種內在的品德修養,也是指導外在行為的社會準則。女紅作為中國傳統女性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家庭責任、社會互動與個體修養的三重維度實踐,將“仁”的理念貫穿于具體行動中,實現了儒家“本于仁、據于仁、依于仁”的生活理想,將抽象的“仁”轉化為可觸摸的生活藝術。
在個體層面,女性通過女紅踐行“格物致知”的修身之道。女紅通過要求實踐者保持極致專注與耐心,因而成為儒家“修身”的實踐場域。蘇繡中有“齊、光、直、勻、薄、順”六字訣,這既是對技藝的要求,亦暗含“中庸”“和諧的人格追求。清代《女紅圖說》強調“繡時止語”,意在通過沉默勞作克制浮躁,培養“訥于言而敏于行”的君子之風。通過女紅的實踐,女性得以將儒家“仁”理念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實現個人品格的提升。
在家庭層面,女紅以針線織就親情,踐行“孝悌為仁之本”。女紅作為古代女性的重要勞作,是她們為家庭的付出的重要方式。《禮記》載:“女子十年不出,執麻矣,治絲繭”,女紅被納入孝道實踐體系,女性通過女紅履行對長輩的孝道。同時母親還為子女縫制衣物,通過紋樣設計傳遞教化,踐行“慈幼”之仁。
在社會層面,女紅技藝的傳播不僅在于技藝本身,更在于通過“授人以漁”的方式踐行“博施濟眾”的理念,從而實現“泛愛眾而親仁”的目標。蘇繡大師沈壽強調“繡品如人品”,將技藝精進與品德修煉相結合,以此履行“己欲立而立人”的社會責任。明清時期的“繡娘義社”通過幫助貧家女子學習刺繡技能,使她們得以謀生,這體現了仁政思想。女紅技藝“寓仁于技”,不僅塑造了傳統女性的德行之美,還生動展現了儒家倫理的生活化與藝術化,與儒家“兼濟天下”的精神相契合。
三、表面層:器之功能審美
女紅文化的中間層(禮)作為連接精神內核與物質實踐的橋梁,通過情感符號與社會規范,最終外化為具體的功能審美實踐(器)。女紅不僅滿足了人們的物質需求,更在細微之處探尋著美的蹤跡。張道一闡述道:“從‘有用”進而‘至善’進而‘審美’,人們漸漸懂得如何將各類材質做成‘美物’以豐富自己的生活,提高生活的品質。”女紅的設計邏輯兼具實用理性與美學追求,所承載的審美精神與造物精神都有利于豐富當代人們的精神體驗。
(一)制物:功能設計的在地性與可持續性
女紅藝術是為了滿足生活實際需求而誕生的技藝,其存在與女性的生產活動、日常生活及民俗活動緊密相連。在小農經濟的社會背景下,勞動生產的首要任務便是滿足家庭成員的基本需求,這體現了自給自足的經濟特征,使得女紅具有“量才器使”的生態智慧與“物盡其用”的可持續哲學。
在材料與工藝層面,女紅遵循“量才器使”原則,以在地資源與需求為導向。閩南、西北地區選用吸濕透氣的棉布應對炎熱氣候,江南地區以絲綢適配濕潤環境,蠶絲與棉花產區則就地取材,凸顯適地性設計的實用性。這種選擇不僅關乎功能,更承載地域文化身份——蘇繡以“精細雅潔”的針法呼應江南文人隱逸美學,通過《姑蘇繁華圖》的山水紋樣傳遞淡泊之志;粵繡則以金線盤繞、濃艷色彩展現嶺南商業活力,借“百鳥朝鳳”紋樣隱喻盛世昌隆。二者雖風格迥異,卻共循“器以載道”邏輯,將氣候、經濟與人文特質體現在技藝之中。
在倫理層面,女紅踐行“節儉循環”的生態觀。制作工具上提倡工具珍視與代際傳遞,如《女紅余志》記載:“阮氏有古針,一生用之不壞”9;邊角料改制繩結流蘇、碎布拼接“水田衣”“百家衣”等設計,既實現“零廢棄”目標,又以“納百家福”等寓意強化社群互助。藍印花布“取之自然、廢料還田”的閉環工藝,更完整詮釋了“取用有度”的生態智慧。這些實踐不僅塑造了傳統女性“敬天惜物的生活哲學,亦為當代循環經濟與可持續設計提供了歷史參照,彰顯傳統文化對資源利用的深刻啟示。
(二)飾物:審美表達的三重維度
造物設計既是基于一種滿足功能需求的創造活動,也是一種將審美趣味融入器物制造的審美行為。在女紅的發展史中,女紅從為滿足生活需求而存在的技術,逐漸被賦予了優雅美麗的藝術特征,成為具有內涵和精神價值的女紅藝術[10]。因此女紅的審美實踐兼具功能需求與藝術創造,其造物邏輯通過三重維度展現中華審美傳統的倫理觀、民俗理想與哲學智慧。
首先,女紅陰柔秀雅的美學特質根植于儒家倫理的視覺轉譯。班昭《女誡》中“女以弱為美”[的規訓,為女紅奠定了陰柔基調一一刺繡以藕荷、月白等柔和色調,結合色彩漸變技法,將“以柔克剛”的倫理觀轉化為視覺語言。這種美學既呼應了傳統性別角色的期待,又以蘇繡“細密雅潔”、粵繡“金線盤彩”等精湛工藝超越規訓,彰顯女性在局限中進發的藝術創造力。
其次,女紅喜慶吉祥的符號體系承載著民間集體理想。女紅以“言必有意、意必吉祥”為原則,通過紋樣與色彩構建寓意系統:龍鳳、鴛鴦紋隱喻婚戀美滿,棗紅、天藍等艷色傳遞生活熱情;紅色作為核心符號,貫穿婚慶、節俗繡品(如燈籠、掛飾),將私人情感升華為公共空間的吉慶敘事。
最后,女紅精微超越的技藝實踐暗含修身哲學。女紅追求“材美工巧”的至高境界,刺繡“齊、光、直、勻、薄、順”六字訣,既是對針法的苛求,亦是對心性的磨礪——唐代“穿盡紅絲幾萬條”的乞巧習俗,揭示了女性通過極致技藝逼近“格物致知”的生命體悟。技藝的完美無痕,最終成為個體通往“天道”的修行之路。這三重維度交織共生,使女紅超越實用功能,成為中華審美傳統中“器以載道”的典范。
四、中國傳統女紅文化的當代價值
女紅文化通過“道—禮一器”的貫通,為當代社會提供了三重價值范式,其核心在于將傳統文化的精神內核轉化為現代生活的實踐智慧,實現“以古鑒今、以文化人”的創造性轉化。
(一)道:生態哲學與精神修養的現代啟示
1.生態智慧的可持續發展價值
女紅文化中“順應自然、取用有度”的理念,不僅彰顯天人合一的自然觀,也為當代環保實踐提供了寶貴思想。基于這一理念,非遺工坊與環保機構可合作開發“女紅 + 環保”研學課程,由于這些實踐與循環經濟、低碳生活目標高度契合,因此能有效推動綠色消費和可持續設計。同時女紅中的“萬物共生”哲學,展現了生命的敬畏,啟示我們在技術發展中尊重自然規律,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明。設計師可以將女紅中的傳統紋樣融入城市公共藝術,以此強化公眾對自然的敬畏意識。
2.心性修養與精神療愈功能
女紅作為一種“動態冥想”,恰好契合了現代人對于心理修復的需求。它不僅深藏著生態智慧,還生動展現了“孔顏樂處”的實踐哲學與德性美學。通過沉浸于專注的勞作之中,如刺繡的“閑態靜氣”,使人達到“物我兩忘”的境界,從而成為現代人緩解焦慮、增強專注力的有效途徑,這與“慢生活”理念及正念修行的精神不謀而合。同時,女紅強調“以技載道”,即通過技藝的磨練來提升個人心性,這對于培養耐心、堅韌不拔的精神以及工匠精神具有極大的啟示意義,幫助人們在快節奏的現代生活中重新找回內心的平靜與專注。
(二)禮:情感聯結與社會倫理的當代轉化
1.情感價值的重塑
女紅文化在重塑情感價值上至關重要。一方面,作為“母親的藝術”,女紅憑借其獨特的情感傳遞功能,啟發現代人重新重視家庭儀式感。親手制作禮物不僅能幫助人們重建人際間的情感連接,有效對抗數字時代帶來的疏離感,還能增強家庭與社群之間的紐帶。另一方面,女紅文化也強化了自我意識,它為女性提供了一個“自我書寫”的空間,使她們能夠通過藝術形式表達個人情感,成為女性藝術創作與性別意識覺醒的重要載體。這不僅豐富了女性的文化表達方式,還有助于女性文化身份的重構,進一步推動性別平等與社會進步。
2.倫理實踐的社會意義
傳統女紅中的“社群互助”模式,為當代社區營造和共享工坊提供了靈感,促進了資源循環利用,加強了鄰里合作,有助于構建和諧、可持續的社區環境。此外,女紅技藝傳授中強調的“繡品如人品”理念,如沈壽的“繡德十訓”,既追求技藝精湛,又重視品德修養。這一理念在現代職業教育中極具價值,提醒我們在培養專業技能的同時,不可忽視個人品德和職業倫理教育,以實現技能與品德的雙重提升,為社會的健康發展貢獻力量。
(三)器:功能審美與技藝復興的現代應用
1.傳統工藝的活化創新
女紅文化在活化創新傳統工藝上潛力巨大。一方面,其“因地制宜”選材原則尊重地域特色,可推動南方絲綢、北方棉麻等材料創新應用,助力鄉村振興和文化IP開發。這不僅能保護傳承手工藝,還可以促進地方經濟發展,增強文化自信。另一方面,女紅的審美表達為現代設計提供靈感,將其融入文創產品、國潮服飾等,實現傳統文化時尚表達,可以推動商業轉化拓寬傳播渠道,促進文化產業發展。
2.手工價值的重新定義
女紅文化在重新定義手工價值方面展現出了獨特的魅力與深遠的意義。一方面,女紅“精微細致”的手工特質,在機械化生產盛行的今天,為市場提供了差異化的競爭力。這種對手工藝精細度的追求,不僅滿足了消費者對個性化、定制化產品的需求,更體現了對工業化生產模式下人文關懷的缺失的一種反思與補充。另一方面,女紅技藝的傳承與保護已成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工作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數字化記錄、跨界合作等創新手段,不僅能夠推動女紅技藝的活態傳承,使其在現代社會中煥發新生,還能進一步增強文化自信,提升中國文化的國際傳播力與影響力。
五、結語
中國傳統女紅文化是物質實踐與精神追求的統一體,其“道一禮一器”三維結構揭示了技藝背后的生態倫理、社會規范與審美智慧。在當代語境下,女紅文化的價值體現為三重轉化:“道”之生態哲學為可持續發展提供范式,“禮”之情感倫理可重構數字時代的社群聯結,“器”之技藝活化推動非遺與現代設計融合。未來研究需進一步探索傳統符號的數字化轉化、非遺教育的跨界融合,以及女紅智慧在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中的普適價值。唯有將文化基因融入現代生活,方能實現“以古鑒今、以文化人”的創造性轉化,使女紅文化在守護傳統的同時,實現“技藝傳薪火,文明續新章”的愿景。
參考文獻:
[1]胡平.遮蔽的美麗[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5:55.
[2]朱良志.中國美學十五講[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2
[3]沈壽,張騫.雪宦繡譜[M].北京:中華書局,2018:56.
[4]李澤厚.中國現代思想史論[M].北京:東方出版社,1987:148.
[5]辜鴻銘.辜鴻銘文集(下)[M].黃興濤,等譯.海口:海南出版社,1996:2.
[6]費孝通.鄉土中國[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28.
[7]孔穎達.鄭玄,注.呂友仁,整理.禮記正義: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52.
[8]劉亞平.中國女紅藝術的造物法則與美學理想[J].山東紡織經濟,2020(9):18-21.
[9]龍輔.女紅余志[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14.
[10]黃敏,王亞楠.女紅之雅——談中國古代女紅的人文意蘊[J].中國美學,2018(2):65-74.
[11]范曄.李賢,注.司馬彪,撰志.劉昭,注補.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2788.
作者簡介:
黃敏,城市設計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地域設計文化研究、非遺活化。
曾欣雨,城市設計學院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環境設計、非遺活化。
實習編輯:張艷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