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的智慧

太陽暖暖地照在陽臺上，我駐足在一盆盆花草間細細端詳，心里漾起滿足的漣漪。這些植物被我倒飭得還不錯。

陽臺的一角，郁金香次第開放，粉嫩的花兒在暖陽下格外亮眼。

那是年前，我從網上買了十幾顆狀如蒜頭的郁金香種球。收到時，你無法想象，這一個個光溜溜的圓球狀的小東西，到時會長成什么樣。這是我第一次種郁金香。按照說明，我把它們整齊排列好，埋進花盆的泥土里，然后澆水，等待奇跡發生。

喜歡種植的人都有一個共性：當你親手種下植物的那一刻，內心深處便萌生了一個希望。你會不自覺地在每一個清晨去看它，觀察它的動靜。那是一種無聲的陪伴，讓你在不經意中進發出意想不到的洞見。

郁金香種球沒過兩天就長出了芽苞。小小的綠芽，嫩得好似要滴出水來。又過了幾天，小嫩芽長成了一簇葉片，寸把高，微微地向內卷曲。

原想著，過年的時候就能瞅見它們盛開的樣子了，可寸把高的嫩葉就那么一直矜持著，不溫不火，不急不躁，似乎在等待什么…

一晃兩個多月過去了，春天的暖陽早已送走了寒冬。一日清晨，當第一縷春光灑進陽臺時，一棵10公分高的郁金香，在頂端卷起的綠葉中，露出了一個小團兒一樣的粉色花苞。我驚喜不已，湊近細瞅。粉嘟嘟的花苞像害羞的小女孩，正探著頭打量著外面的世界。

花苞在包裹著它的綠葉中又蟄伏了兩天，之后在第三個清晨的暖陽里一下子綻放開來，陽臺頓時光艷了起來。

到了晚上，它的花瓣會收攏。次日清晨，收攏的花苞又會朝著太陽的方向打開，把最隱秘、最美好的花蕊再次毫無保留地展露出來。可是當太陽下山、當日光退場，它又會趁你不注意，一點點收攏，六片花瓣柔柔地貼合在一起，變成最初的那個低調的花苞。

我若有所思：郁金香像是一個善于進退的人啊！它并不羞于在太陽底下自我展現，相反，它善于抓住每一個綻放的時機。它善于感應，懂得蓄勢，知道適時向人們展現自身最美的一面。

美是用來展現的，是為這個世界添彩的。

我終于理解一朵花的智慧了。

之后幾天，我在不停地觀察，發現郁金香有個與眾不同的特點。

蹊蹺的是，我曾從花市上買過現成的郁金香，插在花瓶里的那種。我發現，花瓶里的郁金香，它的花朵始終包裹著，從不展露花容，直到默默凋落。而花盆里根植于泥土的郁金香，卻能夠持續重復盛開，持續不斷地生長。每盛開一次，它那細長的莖就會向上伸展一截，要長到一尺來高才停下。它的花朵經過一夜一夜的蟄伏，總會在一日一日清晨的陽光中怒放。

這樣的不同，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任何生命都離不開泥土的滋養，離不開對環境的適應。韜光養晦，張弛有度，不斷生長，這樣的生命才會有更強的續航能力，更長久的花期。郁金香就是這樣，蓄勢時，低調醞釀；展露時，大膽亮相。它趁暗夜悄悄鉚足勁，專等黎明到來、機會出現，之后風姿綽約地盡情綻放。

郁金香，這聰明又可愛的植物，我深深感動于它的神奇…

它喜歡在白天開放，在陽光下恣意舒展。

（作者系本刊特約撰稿人）

責編：王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