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
寬恕布谷鳥躲在不知名角落,寬恕魚
隱于混濁的水潭,以及那些
不敢顯露的叢林與曠野
窗簾已皈依晨光,寬恕它身披金黃
早餐攤點枯葉般浮在街口
寬恕煙火味水紋般蕩漾開來
冷風更顯得陌生,寬恕河流的遲緩
寬恕我透過車玻璃看這個世界
一個人,在冬日逆行
火燒云
傍晚,是火與云的相遇
山巔。從陽臺望去,落日
漸漸成為晚風的一部分
云層沙粒般重疊,方便面
樣纏繞著原野。玉米,蘿卜
掉入永寧江,燃燒
很多東西正失去,如大海躲
沙灘隱秘一角,退潮前
才展現真實,像眼前的火紅
欒樹花開
是棵樹,也是團花
當秋天來臨,這封信件
眉眼里帶來矛盾一樣的詞
風中,花依次坐下,才發現
破折號后面,是陌生的自己
正從書本里翻山而來
舞蹈房,幕布式的晚霞最清醒
還記得江畔的故事在回眸
似曾相識。這是我們嗎?
曾無數次問過你,此岸到彼岸
的距離,一朵朵花里
反復探尋虛構中的秘密
永靖坊
冬天,藤蔓月季
在屋頂做加法
從這頭連上那頭檐角
長長紫陽街矮下身子
崇和門邊,金山矗立著
仿佛一個巨大的嘆號
點在厚重的天空
晚風在這里停頓
青石板路,凹凸不平
海苔餅,馬蹄酥,蛋清羊尾
一寸一寸沒過頭頂
已經看不到自己
這么多年了,我已習慣做減法
千佛塔下千佛井也只守一眼清泉
要去掉多余的不舍
像屋檐上的爬山虎一樣
慢慢放下自己
木格措
到達野人海后,凌厲的風
帶來三種幻想,對面白海草場
上面杉樹林,還是在海子邊
每片落葉都有自己的立場
望海帳篷貼著經幡的鼻尖
溜溜山上,白色牦牛吃著草
金色的樹林沿著溪流將云霞
搬進木屋,酥油茶微酣
半邊天冰雹,半邊天藍天
魔幻般的臉在青黃紅綠之間
只有遠處的貢嘎雪山,依然
帶著現實主義的笑靨
七色海前,無數串狀氣泡升起
魚兒暢游水藻間,山影和薄霧
漸漸淡去。一張藤椅迎著遠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