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研究

中圖分類號：D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1494（2025）02-0015-10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是習近平法治思想中“十一個堅持”的主要內容之一，充分彰顯了法治建設是為了更好地保障人民合法權益這一根本價值取向。公正司法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這一理念，植根于新時代中國共產黨領導司法體制改革的偉大歷史進程，依托于習近平法治思想的真理特質，生成于公正司法為了人民、讓人民評價、由人民共享的內在邏輯。公正司法既是實現國家長治久安、社會安定有序、人民安居樂業的基本保障，也是評價法治建設成效、司法文明程度和社會公平正義與否的重要尺度。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深化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全面準確落實司法責任制，加快建設公正高效權威的社會主義司法制度，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1]42這一論斷進一步明確了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根本價值取向。習近平總書記曾多次就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展開論述。他指出：“要懂得‘ 的道理，一個錯案的負面影響足以摧毀九十九個公正裁判積累起來的良好形象。執法司法中萬分之一的失誤，對當事人就是百分之百的傷害。”[2]他強調：“我們要依法公正對待人民群眾的訴求，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決不能讓不公正的審判傷害人民群眾感情、損害人民群眾權益。”[2]7這些重要論述深刻反映了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重大意義和現實要求。

一、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基本意蘊

在司法運行過程中，強調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能感受到公平正義，體現了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這一根本價值取向。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體現了人民司法為人民這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制度的價值追求。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司法工作，通過司法運行程序明確權利和義務，最終目的是維護好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因此，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蘊含三個方面的基本內容。

（一）堅持公正司法為了人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不同發展水平上，在不同歷史時期，不同思想認識的人，不同階層的人，對社會公平正義的認識和訴求也會不同。我們講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就要從最廣大人民根本利益出發，多從社會發展水平、從社會大局、從全體人民的角度看待和處理這個問題。”[3]9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是習近平法治思想的鮮明特質，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在黨領導全面依法治國中首要解決的就是“為了誰”這一問題。從根本上說，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是習近平總書記為民情懷在司法領域的生動體現，科學地回應了公正司法的價值目標的對象指向這一根本問題。司法工作也是做群眾工作，必須將服務人民群眾作為目的，司法機關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為了人民。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重點解決好損害群眾權益的突出問題，決不允許對群眾的報警求助置之不理，決不允許讓普通群眾打不起官司，決不允許濫用權力侵犯群眾合法權益，決不允許執法犯法造成冤假錯案。”[2]%6-97公正司法是維護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冤假錯案的發生是對公正司法的最大褻瀆。黨的十八大以來，我國切實防止冤假錯案發生，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司法工作就是為了人民這一根本價值取向，獲得了廣大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當前，廣大人民群眾對自身權利的維護意識不斷增強，對公平正義的追求更加強烈，對司法運行過程中提供精細化、個性化和專業化要求也在不斷提高。因此，公正司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都必須緊緊圍繞為了人民這一根本價值取向，司法機關要切實將公正司法為了人民這一要求內化于心、外化于行。

（二）堅持司法過程和結果由人民評價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蘊含著讓人民評價司法運行過程和結果的要求。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必須始終堅持人民立場，堅持人民主體地位，虛心向人民學習，傾聽人民呼聲，汲取人民智慧，把人民擁護不擁護、贊成不贊成、高興不高興、答應不答應作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標準，著力解決好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讓全體中國人民和中華兒女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進程中共享幸福和榮光！”[4]公正司法是司法機關應當追求的永恒主題，司法機關應當緊緊圍繞公正這一人民期待的目標開展工作。在司法實踐中，不僅要實現公正司法，而且要以人民群眾感受得到的方式實現公正司法。司法運行過程及其結果是否公正，應當由誰來評價，這是司法運行應當考慮的基本問題。人民群眾只有認為司法機關辦理的案件是公正的，才會發自內心接受司法裁判的約束，并信任司法機關。否則，即便司法機關自認為案件辦理是公正的，并采取強制執行措施，也可能會因為人民群眾的“心結”沒有得到解開而形成涉法涉訴信訪案件，從而影響社會大局穩定和司法公信力。堅持把人民群眾滿意不滿意作為評判司法工作的根本標準，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內在要求。在司法運行過程中，一些社會關注度高的案件，不僅需要司法機關堅持依法辦理，而且還應當努力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司法運行程序和結果的公正，這就需要讓人民來參與評價。辦案機關和具體的辦案人員辦結的案件公正與否，需要接受實踐的檢驗、社會的檢驗和歷史的檢驗，其中社會的檢驗主要體現為人民的評價。雖然公正司法是有客觀標準的，即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的“事實認定符合客觀真相、辦案結果符合實體公正、辦案過程符合程序公正”[5123標準，但是不能因此而忽視人民群眾對司法公正情況的主觀評價。因為“事實認定符合客觀真相、辦案結果符合實體公正、辦案過程符合程序公正”不僅僅是司法機關對事實、對實體和程序公正的認同，更應該是讓人民群眾能感受得到公正。黨中央強調：“時代是出卷人，我們是答卷人，人民是閱卷人。”[就司法工作而言，這意味著案件的發生是“出卷”，案件的辦理是“答卷”，人民群眾對司法過程和結果的感受是“評卷”。司法案件辦理是否符合上述客觀標準，最終得由人民群眾來評判。同時，讓人民來評價又是對公正司法的升華。這表明，辦案不僅要達到“事實認定符合客觀真相、辦案結果符合實體公正、辦案過程符合程序公正”這一客觀標準，而且要讓人民群眾真正感受到案件辦理的結果是可接受的。因此，讓人民評價是公正司法客觀標準與人民群眾感受主觀標準的有機統一，司法活動既要做到實體公正、程序公正，又要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公正。

（三）堅持公正司法成果由人民共享

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應當體現為公正司法成果最終由人民共享。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公平正義是我們黨追求的一個非常崇高的價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決定了我們必須追求公平正義，保護人民權益、伸張正義。”[7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是中國共產黨追求公平正義、保護人民權益的應有之義，體現為公正司法成果由人民群眾共享的價值取向。公正司法成果由人民共享，體現的是公正司法惠及社會中的每個組織和個人。司法公正是通過對法律關系中權利、義務、責任進行矯正所實現的公正，雖然不是通過直接體現為除當事人、當事人之外的訴訟參與人和廣大人民群眾所能獲得的具體權益，但是通過司法機關公正、高效辦理每一起案件，明確權利和義務、協調利益歸屬、實現定分止爭達成的公正司法結果不僅能直接保障當事人的合法權益，而且對除當事人之外的訴訟參與人以及廣大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也是一種潛在的保障。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貫穿司法運行的全過程，從人民群眾期盼的事情做起，從人民群眾不滿意的問題改起，下決心解決影響公正司法的深層次問題，排除阻力打通司法運行中的堵點、難點、痛點，為人民群眾帶來了可以感受得到的公平正義，讓人民群眾享有更加充實、更有保障、更可持續的獲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充分體現了公正司法成果由人民共享的要求。

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原則遵循

黨的十八大以來，在習近平法治思想指引下，司法機關緊緊圍繞堅持以人民為中心這一要求推進公正司法，取得了顯著成績。堅持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推進司法體制改革、堅持以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司法公正作為司法的重要目標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原則要求，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重要遵循。

（一）堅持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推進司法體制改革，為實現公正司法提供根本保證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之魂，是我們的法治同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法治最大的區別。”[8]中國共產黨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堅持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推進司法體制改革是確保司法公正、確保人民對司法滿意的政治保障，是新時代司法改革工作的根本遵循。黨的十八大以來，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我國緊緊圍繞以人民為中心這一價值取向和抓住深化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這一“牛鼻子”，以司法體制改革促進公正司法，以公正司法牽引司法體制改革，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效。比如，新時代司法責任制度改革、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和立案登記制改革等取得歷史性成就、發生歷史性變革，這些成就與變革都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取得的，今后必須始終堅持中國共產黨的全面領導。

一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不斷完善司法責任制，從制度上確保案件主辦人能夠依法公正辦案。在司法責任制改革之前，司法機關個別辦案人員存在辦金錢案、關系案、人情案等問題，人民群眾對此深惡痛絕。要讓司法不受權力干擾，不受金錢、人情和關系十擾，就必須下大力氣推行司法責任制改革，架起防止影響公正司法的“高壓線”。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深化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全面落實司法責任制，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9]黨的二十大報告進一步強調：“深化司法體制綜合配套改革，全面準確落實司法責任制，加快建設公正高效權威的社會主義司法制度，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142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提出：“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落實和完善司法責任制。”[10]31從“全面落實司法責任制”到“全面準確落實司法責任制”，再到“落實和完善司法責任制”，都體現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司法體制改革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是確保公正司法目標實現的根本保證。

二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大力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使法院審判成為確保公正司法的最后環節。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明確提出：“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訴訟制度改革，確保偵查、審查起訴的案件事實證據經得起法律的檢驗。”[5]23推進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表明，只有經過人民法院的依法審判，才能最終確定被告人是否構成犯罪，否則未經法院審判對任何人都不得確定有罪。以審判為中心，決定了人民法院審判是刑事訴訟中最重要的一道程序。此項改革有助于防止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案件在偵查終結后被錯誤批捕提起公訴直至被錯誤判決有罪，確保無罪的人不受刑事追究，可在一定程度上減少冤假錯案發生的概率，使審判環節成為確保公正司法的最后環節。

三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全面推行立案登記制改革，充分保障人民群眾的訴權。保障人民群眾的訴權，是公正司法得以實現的前提和基礎。在立案登記制改革之前，人民群眾到司法機關提起民事和行政訴訟，有時會因為司法機關內部制定的政策而無法立案，人民群眾的訴權難以得到有效保障。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提出：“改革法院案件受理制度，變立案審查制為立案登記制，對人民法院依法應該受理的案件，做到有案必立、有訴必理，保障當事人訴權。” ^[5]222015 年4月1日，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一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人民法院推行立案登記制改革的意見》。2015年5月1日，立案登記制改革全面推行，對依法應該受理的案件，人民法院做到有案必立、有訴必理。2024年12月30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在審判工作中促進提質增效推動實質性化解矛盾糾紛的指導意見》，突出強調各級人民法院要嚴格落實立案登記制要求。為此，在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堅強領導下，立案渠道全面暢通，長期困擾人民群眾的立案難問題得到了有效解決。

（二）堅持把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司法公正作為司法的重要目標

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司法公正，應當成為每一個司法案件追求的目標。2013年2月2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主持中共十八屆中央政治局第四次集體學習時強調：“要堅持司法為民，改進司法工作作風，通過熱情服務，切實解決好老百姓打官司難問題。”[如果人民群眾對司法案件的辦理程序和結果感受不到公正，訴訟也就毫無意義。堅持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司法公正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內在要求。

一是必須讓人民群眾感受得到司法公正。司法機關辦理案件不是為了自己而辦理，而是為了維護人民群眾合法權益和社會大局穩定而辦理。司法工作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就是要求司法機關在辦理案件過程中要真正做到從人民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出發，真誠傾聽人民群眾對司法公正的呼聲，真實反映人民群眾對司法公正的愿望，真切關心人民群眾合法權益受到侵害的痛苦，盡最大努力依法保障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司法案件是否公平正義要經得起人民的檢驗，就應當以人民群眾是否感受到公平正義作為檢驗的標準，并由廣大人民群眾來評判。因此，司法機關在案件辦理過程中要深刻認識“我是誰”“為了誰”“依靠誰”等基本問題，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堅持一切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牢固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司法工作理念，堅持尊重人民群眾的感受與保持依法辦案定力相統一，嚴把案件事實認定關、證據采信關、程序公正關、法律適用關，確保案件處理結果公平公正，確保案件處理結果經得起人民群眾的檢驗。只有樹立以人民為中心的司法工作理念，司法人員才能真正把司法工作深深扎根于人民群眾之中，切實滿足新時代人民群眾對公正司法的需求。

二是必須建立起讓人民感受到司法公正的評價機制。以往，公正司法的評價機制主要從依法審判、公正無私、公開透明、公正高效和監督制約等方面來衡量，這些衡量標準一般僅從客觀方面來定義公正司法，往往只是由司法機關和司法人員主觀理解和把握，沒有將人民群眾的評價考慮進來。公正司法的法律評價標準自然離不開司法機關和司法人員的理解和把握，同時公正司法作為一種社會評價，它又是人民群眾對司法機關的司法活動是否符合社會正義的一般認識。公正司法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必須在案件辦理過程中貫徹落實好讓人民群眾感受到公平正義這一基本要求。只有確保人民群眾在公正司法感知中的主體地位，而不是將司法機關作為案件辦理公正與否的評價主體，才能真正建立起以人民為中心的公正司法評價機制。建立起以人民為中心的公正司法評價機制，是人民司法為人民在體制機制創新中的具體體現，不僅能彰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司法評價機制的本質屬性，而且把人民參與、人民感受、人民評價和司法機關自評有機結合起來，評價更加科學和全面。人民群眾評價與司法機關自評相結合，可以使司法機關不斷從人民群眾的評價中明確公正司法的目標，以此校正在案件辦理過程中辦案者的行為，使每一起司法案件辦理結果都經得起歷史和人民的檢驗。

三、新征程上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實踐方向

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司法運行中要落實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要求，就必須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習近平法治思想，以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建立輕微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為方向，將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要求真正落到實處。

（一）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確保人民群眾的司法知情權得到有效維護進而推進公正司法

司法公開既是確保公正司法的基本前提，也是提升司法公信力的必要條件。習近平總書記強調：“陽光是最好的防腐劑。權力運行不見陽光，或有選擇地見陽光，公信力就無法樹立。執法司法越公開，就越有權威和公信力。”[2172-73習近平總書記的這一重要論述，深刻揭示了確保人民群眾司法知情權對于提升司法公信力的重要意義。只有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才能將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要求落到實處。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明確要求“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10]31。將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作為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重要任務進行系統部署具有重要意義，通過深化和規范司法公開讓公正司法以人民群眾看得見的方式實現，成為保障人民群眾司法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的重要途徑和方式，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價值取向在司法工作中的具體體現。

一是深化和規范裁判文書公開，確保人民群眾司法知情權得到有效維護。2013年之前，生效的法院裁判文書主要以紙質形式呈現，為了獲取裁判文書，除當事人之外的人民群眾想要了解生效裁判文書所涉及的具體案件事實和處理結果，往往需要不辭辛勞到案件審理法院進行現場查詢。除涉及當事人的隱私、國家秘密和商業秘密的案件不允許查詢外，一般的案件也受到諸多限制無法查詢。2013年7月1日，在深入推進司法體制改革的大背景下，最高人民法院推出中國裁判文書網，秉持以公開為原則、不公開為例外的基本理念，成為司法公開的標志性成果，人民群眾可以直接登錄中國裁判文書網，輸人想要查詢案件的關鍵詞即能輕松查閱所需裁判文書。通過上網查詢生效的裁判文書可以有針對性地了解涉案法律爭議焦點、事實認定、證據采信、裁判理由，有效保障人民群眾的司法知情權。經過十多年的裁判文書公開，不少亟待解決的問題在裁判文書公開過程中不斷呈現出來。比如，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數據安全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信息保護法》等法律的施行，人民群眾的個人隱私保護意識和數據安全意識也隨之提高，裁判文書在公開過程中如何妥善應對輿情壓力、隱私保護與信息安全的挑戰，成為深化和規范裁判文書公開中需要著力解決的問題。要解決這一問題，亟須從規范層面處理好裁判文書公開與個人信息保護、國家數據安全之間的關系。要通過優化裁判文書上網，完善不予公開的案件情形、應當隱名的案件當事人信息和應當刪除的案件信息等，妥善解決裁判文書上網所帶來的個人隱私保護、商業秘密保護和數據安全風險問題，同時加強裁判文書公開的制度化建設，使裁判文書上網應上盡上成為司法公開的常態化舉措，切實把中國裁判文書網打造成一個司法為民的標志性工程。

二是深化和規范法院副卷公開，以此倒逼公正司法。法院訴訟卷宗是記錄審判活動過程、反映審判基本流程、實行審判監督的重要依據。最高人民法院1991年頒發的《人民法院訴訟文書立卷歸檔辦法》和2006年頒發的《人民法院執行文書立卷歸檔辦法（試行）》，規定了正、副卷的內容。副卷的內容主要包括案件承辦人在主辦案件過程中制作的諸如審查報告、內部交換意見、內部請示及批復、上級法院及有關單位領導人對案件的批示，還包括案件合議過程中合議庭成員發表的個人意見和審判委員會討論案件過程中審判委員會成員發表的個人意見等。當前，法院副卷被定性為審判工作中的秘密，審判人員不得向外泄露，當事人、其他訴訟參與人以及社會公眾不得對法院副卷內容進行查閱。將法院副卷定性為審判工作秘密的依據是1989年10月24日最高人民法院、國家保密局共同發布的《人民法院工作中國家秘密及其密級具體范圍的規定》，以及1990年9月5日最高人民法院頒布的《關于保守審判工作秘密的規定》，但這兩個文件均不屬于法律的范疇。按照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涉及老百姓利益的案件，有多少需要保密的？除法律規定的情形外，一般都要公開”[2173的重要要求，亟須深化和規范法院副卷公開，避免一些規定有悖公正司法要求。在推進司法責任制改革的大背景下，確保案件主辦人不受法院外部和內部的不當干擾，是公正司法能否實現的應有之義。對合議庭評議案件筆錄、匯報案件記錄、審判委員會討論記錄等進行技術化處理后予以公開，也可以真正落實讓審理者裁判、由裁判者負責的要求，有效解決審者不判、判者不審的頑疾，從而倒逼公正司法。

（二）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切實維護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的合法權益

刑事辯護是刑事訴訟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可以有效維護犯罪嫌疑人和被告人合法權益，防范和糾正冤假錯案。刑事案件與民事案件、行政案件相比，對當事人權益產生的影響是巨大的，輕則關系到人身自由，重則關系到生命安危。因此，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可以將堅持以人民為中心推進公正司法的要求落實到刑事案件審理過程中，切實維護當事人的合法權益。2022年10月12日，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聯合發布了新修訂的《關于進一步深化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試點工作的意見》，要求在鞏固審判階段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試點工作成效的基礎上，開展審查起訴階段律師辯護全覆蓋試點工作。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通過的《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明確提出：“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10]31因此，應從擴大刑事案件法律援助律師的辯護范圍和推進偵查階段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入手，落實好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的重要部署。

一是擴大刑事案件法律援助律師的辯護范圍。刑事案件辯護包括自行辯護、委托辯護、指派援助律師辯護三種，其中采取自行辯護的對象主要是既不符合《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規定法律援助的對象，又無經濟能力自行委托律師辯護的犯罪嫌疑人。相較于犯罪嫌疑人自行辯護，通過委托律師辯護或者法律援助律師辯護，能更好維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對于那些因為經濟狀況不佳無力聘請律師辯護的犯罪嫌疑人，可以最大限度地協助司法機關提高案件辦理的質效，使公正司法惠及每一個犯罪嫌疑人。當前，刑事案件法律援助律師的辯護范圍與加強人權司法保障的要求還不相適應，雖然相關規定明確被告人具有《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三十四條、第二百六十七條規定應當通知辯護的情形，包括未成年人、盲人、聾人、啞人、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或者控制自己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和死刑的人、沒有委托辯護人的人，人民法院應當通知法律援助機構指派律師為其提供辯護，但除上述特殊情形外，尚有許多可能被判處無期徒刑、死刑之下刑期的一般犯罪嫌疑人因家庭經濟狀況欠佳無法獲得委托律師的辯護，這類犯罪嫌疑人在刑事訴訟全過程中都明確否認犯罪，唯有通過律師辯護才能協助司法機關查明案情，做到不枉不縱。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關系到犯罪嫌疑人的切身利益，特別是對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無法涵蓋的辯護范圍，比如那些可能判處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犯罪嫌疑人作案時間存疑、犯罪嫌疑人身份存疑、其他共同作案的犯罪嫌疑人潛逃在外沒有歸案、案情重大復雜可能會造成重大社會影響的刑事案件，需要在鞏固試點工作的基礎上全面鋪開律師辯護。

二是推進偵查階段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要有效推進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必須將審判階段刑事案件律師辯護全覆蓋擴大到偵查階段和審查起訴階段律師辯護全覆蓋，使偵查階段、審查起訴階段和審判階段的犯罪嫌疑人都能夠得到律師提供的法律服務，使案件的整個流程都因為有律師的介入而不失公正。因為在目前的刑事訴訟結構下，偵查終結對案件事實的認定和收集的相關證據對批捕、提起公訴乃至審判結果具有決定性的作用，所以在偵查階段如果能實現律師辯護全覆蓋，能有力地促進偵查取證的科學性、合法性和客觀性，從源頭上更好地維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益。1996年和2012年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雖然都明確了犯罪嫌疑人可以在偵查階段委托律師為其提供法律幫助，明確了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所委托的律師的辯護人身份，但從當前刑事案件在偵查階段的處理實踐看，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還無法享有律師為其提供的實質性辯護權，無法取得應有的辯護法律幫助。因此，要發揮律師在偵查階段為犯罪嫌疑人提供實質性辯護的作用，必須進一步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賦予律師在接受犯罪嫌疑人委托后，可以在偵查階段擁有調查取證權，讓犯罪嫌疑人在偵查階段就能夠請律師為其提供實質性的法律服務。

（三）建立健全輕微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盡量降低刑事處罰對輕微犯罪人員產生連帶的負面效應

建立輕微犯罪記錄封存制度，是為了更好地促進輕微犯罪人員回歸社會，促進社會和諧穩定。通過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的構建和實施，旨在避免輕微犯罪人員持續受到附隨后果的影響，保障輕微犯罪人員的合法權利，在確保公正司法的基礎上盡量降低刑事處罰對輕微犯罪人員產生的負面效應。2024年12月26日，最高人民法院發布《人民法院第六個五年改革綱要（2024—2028年）》，圍繞建立輕微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等方面作出了部署。

建立輕微犯罪記錄封存制度，將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的適用對象從未成年人擴大到實施輕微犯罪的人員，體現了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寬嚴相濟、罰當其罪的原則，彰顯了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取向。2012年修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新增了犯罪記錄封存制度規定：“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周歲，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應當對相關犯罪記錄予以封存。犯罪記錄被封存的，不得向任何單位和個人提供，但司法機關為辦案需要或者有關單位根據國家規定進行查詢的除外。依法進行查詢的單位，應當對被封存的犯罪記錄的情況予以保密。”[12]這一方面是因為未成年人還處于可塑的人生特殊階段，在懲罰的同時應當最大限度地對其進行教育、感化和挽救，減少刑事處罰對其成長造成的負面效應；另一方面是為了有效銜接2012年頒布實施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修訂后的相關司法保護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第一百零三條規定：“公安機關、人民檢察院、人民法院、司法行政部門以及其他組織和個人不得披露有關案件中未成年人的姓名、影像、住所、就讀學校以及其他可能識別出其身份的信息，但查找失蹤、被拐賣未成年人等情形除外。”[13]隨著我國刑事犯罪結構形勢的變化，將犯罪記錄封存制度的適用對象從未成年人這一特定對象擴大到全體實施輕微犯罪人員的時機已經成熟。根據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布的《刑事檢察工作白皮書（2023）》，我國判處三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輕微犯罪案件人數占比從1999年的 54.4% 上升至2023年的 82.3%^[14] 。因此，對所有已經教育和改造好的輕微犯罪人員實施犯罪記錄封存制度，避免對輕微犯罪人員及其親屬求學、參軍、就業等產生不利影響，體現了該寬則寬、當嚴則嚴、寬嚴相濟、罰當其罪的司法為民價值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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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共中央關于黨的百年奮斗重大成就和歷史經驗的決議[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71.

[7]習近平.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129.

[8]中共中央宣傳部，中央全面依法治國委員會辦公室.習近平法治思想學習綱要[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1：13.

[9]習近平.習近平著作選讀：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3：32.

[10]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決定[M].北京：人民出版社，2024.

[11]習近平.論堅持全面依法治國[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20：23.

[12]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EB/OL].（2012-03-17）[2025-03-12].https：//www. gov.cn/jrzg/2012-03/17/content_2093868_5.htm.

[13]中華人民共和國未成年人保護法[EB/OL].（2020-10-18）[2025-03-12].https：//www.gov.cn/xinwen/2020-10/18/content_5552113.htm.

[14]刑事檢察工作白皮書（2023）[EB/OL].（2024-03-09）[2025-03-12].https：//www.spp.gov.cn/xwfbh/wsfbh/202403/t20240309_648173.shtml.